摄影师把备用的灯光打开。
惨白灯光映照出中央触目惊心的场景。
昏暗大堂中央,水晶吊灯破碎成无数晶莹碎片。
身形高挑的青年半跪在吊灯旁边,低着头,左手正捂着右手的手臂。
微卷发丝散在他脸颊,露出尖削苍白的下颚。
鲜红血迹慢慢从雪白衬衣里渗透出来。
散碎的水晶碎片铺在他身边,他的后背上似乎还有多处划伤,只是伤口不大,看不太清晰。
许薇安在尖叫过后已经跑了过去,“谢眠,你感觉怎么样了?”
半跪在地上的青年抬起眼皮,睫毛颤抖着,似乎连这样一个动作,也有些吃力。
“我没事。”
医疗人员匆匆赶了过来,为他卷起袖子,将右手上的伤口消毒包扎。
那伤口是被吊灯架子上的尖刺划伤。
不深,但很长。几乎横跨了半个手肘。
事实上,危急之时,不是他用手臂一挡,那根尖刺划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心脏。
纵然如此,被扶到安全地方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唇边居然还带着一点笑意弧度。
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嘲讽。
水晶吊灯原本所在的地方,没有了光源,此刻已经是一片黑暗。
他仰头凝望着那一片黑暗,就好像是凝望着某些莫测的、汹涌而来的、常人难以阻挡的命运。
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嘉宾们围聚过来询问他情况。
他缓慢地应了,语气却有些淡。
众人当他是受了惊吓,并没有放在心上。
忽然,酒店大门处传来了一阵工作人员们的喧哗。
谢眠撩起眼皮,就看见一个穿着队服的高大身影穿越过人群,正在大步向他走来。
“是L神——”
有工作人员激动地道。
“L神怎么来了?”
纷纷扰扰嘈杂议论声中,男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拧着眉注视着他受伤手臂,低声开口问。
“疼吗?”
谢眠眨了眨眼,脸上那点淡漠和嘲讽隐去了,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着男人,轻轻喊了一声。
“哥。”
凌俞垂眸看着眼前人漆黑的发旋,俯下身,轻轻揉了揉他头发。
主直播间的弹幕霎时间爆炸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谁?是L神老公啊啊啊!!!】
【双厨狂喜!!!刚才还在心疼眠眠受伤, 好想赶到录制现场去摸一摸他的头,现在发现L神老公替我心疼了呜呜呜呜。】
【srds, DFD不是还在春季赛途中吗?怎么还有闲心过来管娱乐圈的事?】
【他们已经和YYU打了一整天训练赛了, 整整九个小时,Doge有开直播, 望你知。】
【你们就不讨讨节目组是怎么检查场地设施的吗?这么一盏吊灯说掉就掉?真的,要不是谢眠反应快, 真被灯直接砸中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眠被凌俞摸着头, 感受到有温暖的阳气从对方掌心流淌进他为了抵抗剧情压力而虚弱无力的身体里, 舒服得眼眸微微眯起。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些, 轻声道。
“哥……我疼。”
凌俞摸头的动作一顿。
谢眠身材瘦削, 衣袖卷起之后的手臂更是白皙得晃眼, 那道伤口就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玻璃灯碎块太多, 有些嵌进了伤口里,挑出来后必须彻底消毒。
他看着旁边的医疗人员用镊子沾着消毒棉球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上擦拭,眼前青年的背脊在微微发抖,可除了刚才对他低低哑哑的那一声“疼”之外, 就没有怎么哼声。
凌俞心头发软。
“乖, ”他轻轻揉着青年微卷的头发, 低声道,“处理完带你去吃蛋糕。”
谢眠沙哑地“嗯”了一声, 轻轻蹭了蹭他掌心。
他的动作很轻微, 摄像头里观众看不分明, 凌俞却能感受真切。
头发柔软的感觉擦过掌心,激起血脉奔流。
如果不是两人还在摄影灯的映照之下,凌俞已经伸手把对方揽进怀里。
等伤口消毒完毕,医疗人员准备给谢眠包扎的时候,凌俞开口道:“绷带给我。”
医疗人员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
凌俞的长相他们都很熟悉,五官俊美,轮廓锋利,天生带着让人信从的压迫力,医疗人员甚至没有思考他想要干什么,直接就将手里绷带递了过去。
凌俞单膝跪下,一圈圈为谢眠的手缠上绷带。
他压迫止血的手法非常熟练,很快就把伤口包扎完成,在谢眠手臂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旁边的医疗人员已经睁大了眼。
他是L神粉丝,自然知道L神是出了名的洁癖,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对哪个人这样关切。
看来他们真是……很要好的朋友啊。
呜呜呜,他也想和偶像做朋友。
医疗人员不乏嫉妒地想。
凌俞帮谢眠伤口包扎好之后,抬头就见到谢眠专注的目光,对方凝视着他的手,因失血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红,轻声对他说:“谢谢哥。”
凌俞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声音比往时要柔和许多,“不用。”
旋即他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语气却已经恢复冷淡,“你们导演呢?”
工作人员有些不懂他找导演想要做什么,老老实实回答道:“导演昨天劳累过度,已经晕倒住院了。”
凌俞:“负责检查灯具的场务呢?”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会,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场务才走了出来,“我是。”
凌俞:“说说,为什么灯具会突然脱落。”
身形高大的男人目光十分具有压迫力,场务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歉道:“对不起啊。可是明明灯具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凌俞冷淡道:“检查过没有问题的灯具却依然脱落,按你的说法,灯具本身没有问题的话,就是人为了?”
场务被他的说法吓了一跳,满头大汗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L神质问的样子好A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吗?i了i了。】
【srds,凌俞不算是剧组的人吧?这样子插足节目组事务真的好么?还是说咖位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不是节目组的人,可他朋友是啊!!!朋友受伤你不管?】
【数数这个节目组已经出了多少次意外了,L生气也是应该的,换做我我也要生气。以后哪个明星敢参加这种综艺?】
【讲真,虽然现在电视电影已经分级了,但是惊悚综艺节目也做得越来越乱了,拿以前命案当噱头这真的合理吗?节目内容和安全性还是需要仔细审核的,不要拿嘉宾的命开玩笑。】
眼见着弹幕开始走向对节目组的声讨之中,于小安暂停了直播。
其实当初他对这剧本就并不是很苟同,然而导演为了艹热度,根本不会听他们这些人的意见,现在进医院了,节目名声也没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上面一查,之后的几季恐怕别想再有。
苦苦经营落到这个下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于小安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想了。
总归而言,还有明天一天就可以结束这场混蛋差事了。他随便去哪里找个饭碗,也比待在垃圾上司手里强。
而此刻大堂之中。
凌俞面色冷淡,还在等着场务的回答。
可场务却根本没有办法给出回答。该做的检查已经做了,到底有没有人做手脚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说多一点背的锅就会更大一点。他只能不断道歉。
凌俞不语。
没有人知道,刚才他在直播里看到吊灯忽然脱落,差点就砸到谢眠身上的时候,他的情绪曾在一瞬之间失控。
好像他在漆黑幽暗的深海里静默了无数年,才望见海面上落下一颗珍珠,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身上光芒,就要永远失去。
忽然,凌俞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别生气了,哥。”他听到谢眠轻轻的声音。
凌俞侧头看他,低声道:“你受的伤不轻,但本来可以避免的伤势,这次意外节目组必须要承担责任。当时节目合同上应该签了安全协议,记得联系经纪人处理。”
谢眠很乖地点点头,然后小小声道:“我饿了。”
眼前人手臂缠着绷带,脸色因为失血苍白,看起来比平日更加瘦削。
凌俞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收敛了身上气势,道:“先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大堂里的工作人员霎时之间松了一口气。
简宁站在靠近大堂门口的地方,目光凝视着两人。
刚才谢眠受伤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走了过去,看着青年被众人扶起,向对方询问伤势,得到的却只有冷淡回应。
只是凌俞一来,那个长相漂亮又危险的小东西就似乎变了。
变得柔软又勾人,浑身尖刺收敛,那种曾经迷惑过他的天真风情纯粹而毫无保留地发散着。
那双纯黑漂亮眼睛盛着信任感激,真挚热烈的模样,恐怕世上没有人不会为他着迷。
简宁想。
危险的妖精。
可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想要得到。
在两人将要越过他的时候,简宁微微笑着开口:“谢眠,回去好好养伤休息,明天见。”
凌俞的脚步停了一瞬。
跟在旁边的谢眠侧过头看他。
那双望向身旁男人时候柔软天真的眼,凝望他的时候却又变得黑沉深邃,好像藏有无尽诡秘危险。
谢眠微微勾了勾唇,靠近他,用低低的声音道。
“简医生,掠夺来的宝物要藏好了,飞鹰在盘旋,不知什么就会将宝物叼走。希望你今日能够安眠。”
S市刑侦大队近年来在侦破未解案件之上成绩突出,部门有一个代号,就叫“飞鹰”。
简宁神色僵硬了一瞬。
谢眠却已越过他,跟着凌俞走远。
凌俞开过来的车是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里面空间比较宽广。
谢眠坐进副驾驶,正要系安全带的时候,却微微蹙了蹙眉。
凌俞正在给汽车打火,觉察他异样,侧头望过来。
“怎么。”
谢眠没有回答。
然而职业选手优秀的视力却让他注意到,谢眠却迟迟没有将身体靠背。那件白色衬衫背后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
——那是他刚才飞跃躲开吊灯的时候,却没来得及彻底逃开,被碎裂的玻璃划伤了后背。
因为背后的伤势没有手臂上明显,直到现在才显露出来。
“背上有伤刚才怎么不说?”凌俞开口。
他把车里顶灯打开。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来,映照着旁边人漂亮糜艳的脸。
凌俞喉咙微微发干。
他从手边置物箱里拿出了急救医疗包,沉声道。
“把外面衣服脱了。帮你处理伤口。”
“这点伤,我回去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凌俞垂眸看着眼前人还想要去扯安全带的手, 伸手阻止了他动作,道了声:“乖。”
谢眠的脸微微红了。却不再说拒绝的话。
他右手胳膊上还缠着绷带, 看起来并不是很方便动弹。
“需要我帮你么?”凌俞低声道。
谢眠轻轻摇头。
他垂下眼, 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 才抬起左手开始解自己衬衫纽扣,长睫颤得像是风里欲碎的蝶。
只是车里并没有风。
只有凌俞自己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
眼前人另一只手受伤了不能动弹, 只能用单手去解纽扣,却依然灵活得让人吃惊。
那几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纽扣上折转、弯曲, 好像藏有魔力, 晃得人难以移开眼睛。
仿佛只是一晃眼间, 沾染着鲜血的衬衫就被顺服地解开了。
谢眠低垂着眼睫, 从肩头开始, 把衬衫一点一点、缓慢地剥了下来。
凌俞注视着他, 想。
他的睫毛明明颤抖得那么厉害。
动作却怎么能那么地乖。
他沙哑道:“转身,把背后伤口给我看看。”
说话时,他已经微微侧头,想要避开不该看的地方, 却依然还是浮光掠影一样窥见了些许颜色。
像粉色的玫瑰花蕊落在了雪里。
教人想要俯身亲吻。
谢眠轻轻“嗯”了一声, 捂着手臂伤口, 依言转过身去。
凌俞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他本来就知道谢眠身材瘦削,脱了上衣之后才发现, 对方实在太瘦。
谢眠的个子高, 肩却不是特别宽, 背脊线条光滑流畅,腰肢处是两道往里凹陷的圆弧,让那截腰身看起来尤其纤细易折,仿佛两手可握。
玻璃碎片刺入了他皮肤,让那片光滑雪白的背脊负上瑕疵。鲜红的血流淌出来,星星点点点缀在上面,并不让人感觉到污秽,反而有种残破支离的美。
……想要看眼前人更加破碎的样子。
凌俞为自己突生的念头感到心惊。他暗骂了自己一声畜生,哑声道。
“有几片玻璃碎片嵌进去了,伤口得先处理。你先躺好。”
谢眠点头,声音低柔应了声。
“好。”
凌俞在触控面板上调了副驾驶的椅子,让椅子倾斜往后,让谢眠能够伏在上面。
转过头,呼吸却再度凝滞。
青年已经依言乖巧地伏在暗色漆黑的皮质车椅上,白皙瘦削的肩头微微陷入沙发里。
昏黄暧昧的车灯打在他的背脊,泛出细腻光泽。
凌俞发现他背脊靠近尾椎的地方,竟有两个凹陷的腰窝。
好像是专门留出来,能让另一个人在某些时候,能伸手扣上去,用拇指按紧的地方。
……简直要命。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想到对方还受着伤,才好歹抑制住了心里那点禽兽不如的想法,从急救医疗箱里拿出镊子,倾身靠近过去。
“疼的话,就出声。”他道。
而后便听到青年轻轻的声音,“没事,我不怕疼。”
凌俞知道他不怕疼,刚才医疗人员酒精直接擦在谢眠伤口上的时候,也没见青年怎么发出声音。
可是不怕疼。不代表着不疼。
他定了定心神,将镊子夹向第一块玻璃碎片,同时低声开口问:“待会想吃什么蛋糕?”
谢眠:“想吃提拉米苏……唔嗯。”
他背脊颤抖了一下,一块沾血的玻璃已经被挑了出来。
凌俞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拭他的伤口,又给他动作轻柔贴上止创纱布,继续道:“还想吃什么?”
谢眠:“想吃……唔……想吃巧克力酒心蛋糕。”
凌俞帮他又夹出了一片碎片,闻言沉声道:“你又忘了上一次吃的时候,你把自己弄醉了?”
“可是好吃啊。”谢眠伏在皮椅上,沙沙哑哑地笑道,“哥,我和你一人吃一半好不好?那样应该就不会醉了。”
他言语亲密而不自知,神色慵懒又天真。
凌俞沉默一下,才道:“你刚受伤,不能喝酒,也不能吃太过刺激食物。”
“唔……好吧,那就换一个。”谢眠道,“我想吃抹茶奶酪夹心蛋糕,好不好?”
凌俞:“好。”
声音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宠溺。
他将身形伏低,手指用力,又在对方背上夹出了一块碎片。
微微的血腥味夹杂着对方身上玫瑰花香,窜进鼻尖。
给身i下人贴止创帖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到了对方腰肢肌肤。
触感如同羊脂玉一样滑腻。
凌俞声音越发沙哑,“还想吃什么?”顿了顿,又补充,“这次说些别的。蛋糕好吃,也不能吃太多。饮食要营养均衡,才能保持身体健康。你太瘦。”
想吃你。
谢眠微微侧过了脸,轻声道:“那……哥待会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凌俞:“……好。”
一滴灼烫的汗水从他下颚滑过,滴在眼前人光滑背脊,又慢慢滚动到了左侧的腰窝里。
昏黄暧i昧的灯光照耀着这一方空间。
形状漂亮的腰窝承载着那滴汗水,反射着莹润光泽。
凌俞喉咙干得厉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伸手用拇指指腹按上他凹陷腰窝,将那点汗水擦去。
那地方敏i感得厉害,只是被轻轻触碰,就又酸又麻。
谢眠被他按出了一点感觉,感觉自己更饿了。
等凌俞终于帮他处理完了伤口,他把衬衣重新穿上,扣好了纽扣,微微歪头看向凌俞。
“哥,借支烟。”他轻声细语地道。
凌俞只觉得是他伤口在疼,便没有阻止,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烟,打开递了过去。
谢眠伸手拿了一支出来,朝他弯了弯唇。
“谢谢哥。”
背后的伤处理了还是泛着疼,他没有办法靠坐,只能微微直起身,开了一半车窗,左手拿着烟慢慢地抽,动作一如既往地细致而优雅。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凌俞侧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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