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眨眼,戎缜捏住了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上次不是说想离开自己生活吗?最近怎么不提了?”
江寄厘仿佛一脚踩空了一样,心脏猛然失重。
他被盯得有些慌神,再加上本就心虚,一时竟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别怕,厘厘。”戎缜嗓音很慢:“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
他吻了下去:“我就会一直爱你。”
江寄厘如置冰窟。
这种话戎缜不是第一次说,戎宅花园来人的那个晚上,江寄厘被吓得浑身颤抖,戎缜也说:“只要你不犯错,乖乖听话,我就会一直喜欢你。”
那如果他犯了错呢?骗了戎缜离开他呢?
会像花园里被吓到瘫软的男人,像书房里半死不活的戎谨一样吗?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会的,从来没有人骗过戎缜。
他呼吸颤抖,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戎缜似乎有些不满,掰着他的脸吻得更深了。
江寄厘心里坠得生疼,却是攀住戎缜的肩膀,更热情的迎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舌尖上也混入了一些惺咸的眼泪,戎缜慢慢松开了他,望着他通红的眼眸,视线更沉。
“哭什么?”戎缜说。
江寄厘摇头,乖顺的把头枕在他的颈间,低声道:“先生,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离开您的。”
这天之后,江寄厘愈发乖巧听话,他也不再像曾经那样对戎缜避之不及,反而经常主动粘着他。
每次戎缜回南区大宅,车子刚驶入庭院,江寄厘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到男人走来,他会温柔的倚进他的怀里,轻声说“先生辛苦了”,这时戎缜会低头吻他,江寄厘便仰起脖子供他品尝,一吻结束后他小声告诉男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戎缜休息,江寄厘就帮他沏茶捏肩,和他讲一些他不在时大宅里发生的有趣的小事,小花小草小猫小鸟每一件事都不会落下,戎缜闭着眼听,也不阻止他啰嗦。
他极尽所能让戎缜宠他喜欢他纵容他,然后趁机提一些小要求,戎缜一般都会同意,就算有时他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戎缜也不会和他计较,反而当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戏码,然后把那些口头上的不满和惩罚带到床上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戎缜都只是戏弄他,欣赏他被欺负狠了时的样子,极少亲自碰他,江寄厘要的就是这样,但偶尔也难免有几次逃不掉。
陆洄跟他说胎儿在三个月之后已经逐渐稳定,适当进行是被允许的,所以江寄厘也就不会太明显的抗拒,有时候他使一些小手段,戎缜也乐意温柔待他。
他的受宠是整个大宅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之前那个教他做红酒牛排的阿姨被安排给了他,负责做些解馋的小吃食,正餐也有了专门的营养师帮他调理,因为江寄厘和戎缜提过。
他所有不过分的要求戎缜几乎都会答应,像是很爱他的样子。
江寄厘有时候也觉得好笑,在他和先生结婚的那三年里,从未感受过如此温存的爱意,哪怕一丝一毫,而现在他成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先生却愿意施舍给他更多的宠爱。是先生变了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
先生还是那个先生,不过是江寄厘变成了一个更加听话趁手的玩物,恰好深得了先生的心,先生并没有多爱他,只是因为再养出这么一个了解先生心思的玩意太费时间。
江寄厘知道,先生不会爱任何人。
而这天发生的事情更让江寄厘确定,原来什么都没变。
戎缜以前经常会在南区大宅解决一些事情,而从江寄厘来了以后,就莫名安宁了好一阵子,直到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江寄厘认识,那是方家的人。
方荣山是方家现在的掌权人,在淮城的地位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强能给戎家提个鞋。
另一个人是方家的小少爷方闵,张扬漂亮,还带着褪不去的稚气。
彼时江寄厘正在戎缜怀里给他递樱桃,方闵漂亮的眼睛直直朝他看了过来,方荣山也有些尴尬。除了戎缜,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形。
上次方荣山把方闵送给了戎缜,仅仅半天时间,方闵就又被扔回了方家,不仅原装退回,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给方荣山急坏了,但并不是担心儿子。
本来戎缜已经投了中海的项目,结果他多此一举送了方闵过去拍马屁,眼看戎缜并没有多开心,他惊得夜夜睡不着觉,就怕中海的项目泡了汤。
好不容易得了戎缜的应允有机会上门拜访,结果还撞上这么个场面。
淮城上流圈子的人基本都见过江寄厘的样子,所以方荣山一眼便认了出来,他额头冷汗直冒,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荣山擦了擦冷汗道:“戎先生,要不我和小闵还是改天再来吧。”
戎缜逗弄着江寄厘,并不看他们。
他语气散漫道:“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方荣山更尴尬了。
上次方闵被退回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哪招了戎缜,担心戎缜撤了中海的资,只能带方闵来道歉赔罪,可现在戎缜明显更宠这位已经离婚了的前夫人,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属实有些不要脸了。
方荣山正心里思忖应付的办法,没想到自己儿子胆大包天,直接开了口。
“戎先生,我是来为上次的事情给您赔罪的。”方闵眼巴巴的盯着戎缜的方向,“那是我第一次伺候您这样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以后会学的。”
方荣山心里惊得要死,本想道歉,却是被戎缜打断了。
戎缜:“学?学什么?”
他捏着怀里人莹白漂亮的耳垂,看他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命令道:“抬起眼睛来。”
江寄厘对上男人的视线,恰好方闵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他会的我都会。”方闵声音有些羞赧:“我能做得更好,戎先生,我也能让您开心。”
在方闵的想法里,既然这位戎先生已经和江寄厘离了婚,那就说明他也没有多喜欢这个曾经的正牌夫人,况且圈子里谁不知道江寄厘一直都只是戎先生的玩具,他听其他知情好友说,江寄厘在戎家的地位连一条狗都比不上,他自然不怕什么。
想到这里,方闵的腰杆挺得更直了,上次他不过是倒霉正好赶上了戎先生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次不一样,只要戎先生有那方面的心思,他就有把握能让这个人开心。
他视线不自觉扫过戎缜怀里的青年,心里嘁了一声。
方荣山心里七上八下的,突然听到戎缜笑了一声,以为他心情不错,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说:“你这个儿子还真是蠢得挺别致。”方荣山咯噔一下,腿都软了。
戎缜贴着江寄厘的唇吻了吻,亲昵道:“厘厘,他说能比你做得更好。”
江寄厘睫毛轻颤,眼睛涩得慌。
心里疼得麻木,他慢慢的反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要他和方闵争吗?
江寄厘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连方闵什么时候爬上了先生的床都不知道,他争什么?
他嗓音发哑说:“先生可以再让方少爷试试。”
戎缜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江寄厘,你又不听话了是吗?”
青年没吭声,只是通红着眼眸,戎缜掐住了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现在就做给他们看。”
“江寄厘,让我高兴,就现在。”
大宅内鸦雀无声,江寄厘眨了眨眼,像是不太理解一样,许久,他才慢慢勾出一个笑。
眸中的酸涩和痛苦掩了大半,他又是那个漂亮听话的玩具,笑得温柔又乖顺。
他说:“是,先生。”
他攀住男人的臂膀,闭上了眼睛。
方闵眼里看着这一幕,手都要掐破了,还想说什么,被方荣山在后背掴了一掌,悻悻闭了嘴。
江寄厘强迫自己不听周围的任何动静,强迫自己不在戎缜面前露出任何痛苦的端倪。
他想,也不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这样了,不是吗?在先生这里,他从来都不配得到任何的尊严和骄傲。
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这段时间长久的温存让江寄厘很明白如何在这种事情上哄戎缜高兴,他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任何迟疑。
方荣山和方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江寄厘不知道,他意识有些朦胧,一个小时后戎缜眉目间的冷意终于散去。
江寄厘在旁边苍白着脸咳嗽,最后还要强撑着给戎缜去浴室里放了热水,他跪坐在一边帮男人按着太阳穴,直到他赦免般说了句“出去吧”,江寄厘才得以解脱。
晚上戎缜有事要忙,江寄厘听到他和司机老陈说什么去中海。
江寄厘帮他整理了下领带,轻声道:“先生慢走。”
戎缜在他额上轻吻,声音低沉:“乖乖的,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回来爱你。”
江寄厘垂下了眸,抱住了他的腰。
他说:“先生再见。”
车子离开了大宅,没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这一晚江寄厘在这里站了很久,夏天的夜晚很舒适,微凉的清风卷过草地,蝉鸣嘶声震天。
江寄厘嘴唇动了动,依稀可以看到他说的是:先生,再见。
中海在淮城西区,这一片地界三面环海,主打旅游产业,戎缜很少管这边的事情,基本都放手给其他人瓜分了,其中以秦家和方家为首,在旅游业方面两家独大。
西区的中海和惊棠湾近两年都在策划一个旅游项目,方家拿下的是中海,秦家拿下的是惊棠湾,本来秦家各方面都极占优势,前段时间还有许多人传言秦家要和戎家联姻,这个项目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果戎缜突然横插一手扶了方家,惊棠湾的各项事宜一夜之间就凝滞了。
而因为环境问题,中海和惊棠湾短期之内只能有一个动工,一旦中海的项目启动,惊棠湾少说也得延迟五到八年,这么长的时间市场风向变动有多大谁也不知道,那么大一片荒海杵在西区,想想秦家都心疼得滴血。
秦老爷子气得要死,暗地里不知道骂了戎缜多少回为小不尊的东西,当年让出白马湾的项目就已经让秦家大伤了一回,哪知道戎缜吃人不吐骨头,丝毫没存感恩之心。
眼看中海湾的初步考察已经在进行中,戎缜还特意来了趟中海,秦家是半分钟都待不住了,戎缜前脚到了西区,老爷子后脚就赶来了。
西区大亚湾风景区边缘。
这里正好能远望到中海的情形,沿海的红木长廊中,几个人正在喝茶闲聊,大亚湾清亮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和长廊支柱,秦老爷子旁边的秦琮端起一杯茶,心情好像很不错。
他欣赏着漂亮的海景,一句话都不搭,权当那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是背景音。
秦老爷子慢悠悠哼了声。
“惊棠湾的项目估值整体高过中海不知道多少倍,有些人可别看见个戎字就昧着良心当了睁眼瞎。”
和秦家交好的岳家家主接话道:“戎家那个要是发了话,那就不是瞎不瞎的问题了,到时候惊棠湾只能晾着,就看他要伸多长的手。”
秦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看就是他戎缜瞎了眼,这么个破中海有什么好扶的!砸二十个亿进去打水花玩?”
岳家家主:“老先生慎言。”他喝了口茶:“戎缜什么心思目前我们还没摸透,他可不像是会吃闷亏的人。”
岳家三叔坐在秦琮旁边,他靠着沙发哂笑:“我怎么听说是方家那个老不要脸的送了个小不要脸的过去。”
秦琮闻言抬了下眼,插了句:“方家那个小少爷,送过去给戎缜暖床的。”
岳家三叔:“戎缜看得上?圈子里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之前那位吧。”
秦琮慢悠悠摸着茶杯:“当然看不上,五花大绑,原装退回。”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声。
秦琮又道:“但是是投资在前,送人在后,戎缜投了钱进去,方荣山才送了儿子过去拍马屁。”
岳家家主沉吟:“那倒是奇怪。”
秦老爷子:“怪什么,摆明是故意打我们秦家的脸,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如此做事总有一天要反噬。”
秦琮拍了拍老爷子,镜片后狭长的双眸眯了眯。
他说:“怪倒确实不怪,往大胆了想,说不定戎缜是想吞下中海和惊棠湾两个项目呢,方荣山屁颠颠凑上去,不过是盘下酒的菜。”
长廊内短暂沉默了一瞬,氛围有些凝固。
秦琮笑了声:“开个玩笑,没有依据的猜测罢了。”
说完后他又端着茶慢悠悠看向了中海的方向。
其他人开始低声讨论,而秦琮却是心道,无论是不是猜测,今天中海湾的项目都绝对不可能顺利。
方家和那些人仰人鼻息惯了,没了戎缜的明确指示,这个项目只会一拖再拖,只要一延迟,惊棠湾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就不信,戎缜还真能遮了天。
下午四点,中海湾会客厅。
一众人坐在观景台的沙发上,中间是一整片中海旅游项目预建成等比模型,有人拿着红外指示笔介绍,而方荣山正谨慎的探着戎缜的口风,正说到关键处,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是戎缜的司机老陈。
戎缜正靠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雪茄。
老陈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戎缜垂眸冷淡道:“不严重的话让程严去解决。”
老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他说:“是,先生。”
下午五点,中海的旅游项目考察初步结束之际,老陈又进来了,这次他神情极为慌张。
“先生,中心大厦火灾搜救名单出来了……”
戎缜抬眸看过去,蹙了下眉。
“是……是夫人……”
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八,南区中心商城大厦二楼东南角突然起火,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失火,没想到东南角放置的降温剂遇明火发生了极为惨烈的爆炸,几乎瞬间就引燃了一家无人虚拟现实体验店。
店内当时只有一位顾客,其他人疏散及时已经从安全通道逃离,只有那位体验店内的顾客生死不明。
南区商城都是戎家的产业,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那边的负责人几乎第一时间就联系到了程严,在搜救的同时程严又联系了戎缜。
当时正好是四点钟。
而因为火势太大搜救困难,五点的时候,体验店内已经烧得渣都不剩了。
据说体验店内的设备还发生了二次爆炸,那位顾客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焦黑面目全非,别说确认身份了,连环爆炸让尸体连人形都很难看出。
第二轮搜索时,有人意外在体验店内发现一条手链,救援人员装进密封袋里拿了出来。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链子,整体由白金打造,中间镶嵌着几颗水蓝色的宝石,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即使在大火中被烧了一个多小时,依然完好如初。
第三轮搜索时,又在店内没怎么损坏的储物柜里发现了宠物衣服和猫咪零食……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老陈吓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他上气不接下气:“先生,是夫人……江家人已经过去认领尸体了……”
南区中心商城大厦外围拉起了警戒线。
白布盖着的焦尸前,一对中年夫妻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平时弹琴时的优雅不复存在,江母撕心裂肺,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倚在身旁同样垂泪的中年男人身上。
“厘厘该有多疼啊……他那么怕疼的一个孩子……都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老江……老江……我怎么活啊……”
江父的眼睛也红得像要滴血,但他是一家之主,即使再崩溃也得处理眼前的事情,殡仪车已经在场外候着了,他接过笔打算签家属确认书,但手抖的怎么都对不准签名处。
混乱不堪的现场之外,某处停着一辆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
男人正在闭目养神,车子开着一扇门,有一个身姿笔挺的中年人站在旁边。
“先生,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现在殡仪车就在场外,今天之内应该就会彻底火化。”
戎缜睁开了眼,面上无波无澜,他问道:“遗物呢?”
程严:“都交给江家父母了。”
戎缜又摸出打火机,慢悠悠点了根烟,很快烟雾便遮挡了他的双眼。
程严第一次有些看不懂戎缜的情绪,他试探着说道:“先生,您送给夫人的那串手链现在也在江家父母那里,要拿回来吗?”
“不用了。”
程严:“那骨灰……?”
“都让江家人带回去吧。”
程严迟疑着点了下头:“……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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