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寒有救了。
唐词终于松了口气,叶清寒一定会没事的,紧绷的精神一朝放松,唐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医生赶紧将唐词送上救护车。
又看向另一个人。
戚纵神情木然呆滞,像是感觉不到痛觉一样,呆呆坐在悬崖边,但医生一眼就看出这人伤势的严重性,按理来说这样重的伤,他早该昏迷了,残留的意志力让他只知道守在这里。
几个医生对视了一眼,用了两针麻醉剂,才终于将这位病人麻醉带走。
——叶清寒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时,顾启关面色煞白,大脑被重击一样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呆呆愣愣,一时间门竟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此之前他还在忙碌着给叶清寒收集新公司的市场信息和资料,他还记得叶清寒对自己说过,离开唐氏会,他会重新成立一家新公司。
“怎么可能……”
明明,离开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啊。
他疯了一样赶往医院,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清白冰冷,冰冷的想雕塑一样没了气息的尸体。
斯文禁欲的眉眼依旧,那双紧闭的凤眼永远都不会再睁开。
顾启关曾经很喜欢海,他喜欢海底的幽暗和一闪而逝的极光,当初,叶清寒那双含着冰萃极光般的凤眼让他心神晃动。
可这一刻,顾启关突然恐惧起了海水。
它吞噬了青年那条鲜活的生命,曾经的一切规划和憧憬都被深海吞噬。
顾启关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叶清寒没出事,他没有死,他不过是出
去散散心,等心情恢复好了,他就回来了,可再怎么看,躺在那里的依旧是那张毫无气息却熟悉万分的面。
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取掉。
他茫然又恍惚,空茫茫地回头张望,他迫切寻找着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叶清寒呢?”
他想笑,不可能是叶清寒,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冲劲有野心,不会的,不可能的。
有人扶住了自己,“顾董,顾董……”
顾启关恍惚的转过头,秘书的脸忽远忽近,声音也忽大忽小,世界好像在旋转,躺在那里面色青白的青年好像渐渐睁开眼。
青年醒来,他没事,他正凤眼含笑地伸出手,
“顾董。”
顾启关没来得欣喜伸手,单薄的画面像泡沫一样消散,青年依旧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没有呼吸,青白灰败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白布下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叶清寒真的死了。
顾启关的眼渐渐爬上红血丝,他双眼猩红,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哽的厉害,他甚至没有办法呼吸,站不直身子,胸口汹涌的悲伤将他淹没。
心口疼,好疼啊……
喘不上来气了。
为什么是叶清寒,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顾启关拉着医生的手,高大的男人此刻佝偻着身子,好像一瞬间门苍老了好多,眼中只剩下一阵风就能吹灭的烛光,冷静和沉稳早就不见,他第一次没有形象的祈求着医生,
“你们再救一下……再救一下……他不会死的。”
“求求你们……你们再救一下他就活了……你们要多少钱……多少钱都可以。”
顾启关极力保持冷静,抖着手掏出所有的卡,秘书曾一直以为顾董会永远可靠沉稳,就像一个只会工作的工具人一样,可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在顾董身上感受到了悲伤和绝望。
男人周身萦绕着痛苦的情绪。
秘书鼻尖有点发涩,医生同样怜悯,在这里她见多了失去理智的家属,医生拍了拍顾启关的手,
“来不及了,送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秘书用力拽着男人的手,“顾董
。”顾启关却冷漠的推开他,一把揪住医生领口,“是不是给的不够,你可以提。”他想要呵斥,可话一出口就带上了无法控制的涩意和沙哑。
浓的化不开的绝望笼罩着他。
秘书莫名胸口发酸。
医生叹了口气,
“请节哀。”
医生走了,顾启关走近叶清寒,秘书有些担心,顾启关头都没抬,声音沙哑森冷,像浓稠的化不开的深渊,
“去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秘书心头莫名一凛,恭敬低头应是后离开。
冰冷的停尸房内,只剩下顾启关和叶清寒两人,顾启关虚虚伸出手,想要抚摸他,可手升到半空,却又停住了,青年苍白的脸在冰冷的停尸房内散发着冷意。
顾启关痴痴看着他,弯着腰,手顿了顿,终于落在青年的脸上。
很冷,很冰,没有一丝温度,顾启关到医院后已经被医生通知,叶清寒的尸体是从深不见底的大海中被打捞出来。
叶清寒躲过了上一次的落海。
却没有能躲过这一次。
他终究还是死在了大海里,顾启关心疼的厉害,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底梗的他喘不过气,又想被人生生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啸,带走了他最后一丝人气。
他弯着腰,为叶清寒输送着自己的温度,大掌紧贴着他,掌心只有冰冷的温度。
这么冷的天,叶清寒在落入海底一瞬间门会恐惧吗?会害怕吗?会冷吗?
两颊湿漉漉的,顾启关像是感受不到一样。
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滴落在叶清寒脸上,又被顾启关轻轻拭去,顾启关动作及其温柔地替叶清寒整理着遗容,一点点拂开散落的额发,又理好青年鬓角的碎发。
像往常一样,一错不错温柔的注视着青年。
“叶清寒,”顾启关喃喃着青年的名字,和青年相处了那么久,他无数次想这么喊过,他不想每次都要压抑着心头的情感,生疏而客套的称呼青年叶总。
却没想到真正喊出来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顾启关想笑,可挤出来的却像哭一样,他一边替叶清寒整理着遗容,一边温柔的絮絮叨叨着,
“其实我本来打算陪你一起见证新公司的成立,你不用担心,资料我已经替你收好了,原先我想着直接帮你把路铺好,可一想到你的性子,大概不会喜欢这样,我就放弃了,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带着新公司实现你的目标和理想。”
“我陪你一起努力,一点点拉进我们的距离,先从朋友当起,等你渐渐习惯我之后,我再告诉你,我不仅仅是想当你的朋友。”
顾启关顿了顿,悲伤的气息像是在哭泣,胸口疼的他不得不停下,直到疼痛好转,他才声音沙哑,声线稳不住了,喉咙中具是颤意,
替青年整理鬓角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没听错,唐词那天也没说错,我对你心怀不轨。”
他发涩的眼贪婪的看着叶清寒,话语中的颤抖越发明显,无法克制,确认青年额发和鬓角都没有瑕疵后,他才停止了动作。
指尖虚虚从青年紧闭的凤眼略过,顾启关环顾着四周,声音嘶哑,
“这里太冷了,在海底的时候你已经够冷了。”
“叶清寒,我带你回家。”!
第56章 番外一 后日谈(2)
唐词在一片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墙壁,他以为听见得会是叶清寒没事的消息,所以在听见闻秘书说叶清寒死了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呆愣愣地转过头,看着闻秘书,
“你说什么?”
闻副总替唐词掖好被角:“小唐总,叶清寒死了,警方在海底打捞出了他的尸体,现在正被放在停尸间门,等待认领。”
谁死了?
叶清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唐词面色煞白,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闻副总吓了一跳,进来的医生也赶紧过来:“唐先生,您现在需要静养,还不能随意走动。”
唐词一把推开他,医生着急地看向闻副总,闻副总也被唐词的反应吓了一跳,拦住唐词,唐词黑沉阴蛰的目光冷冷看着他,呵斥着,
“让开!”
闻副总被唐词的眼神惊到了,下意识转过身,唐词走了几步,才想起唐词是身体情况,急忙走上前去,唐词走了几步,看向医生,
“叶清寒在哪?”
闻副总苦口婆心,“小唐总,叶清寒他已经死了。”
“你在骗我。”唐词瞳孔瞬间门漫上猩红,“你骗我,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
医生和闻副总对视了一眼,唐词极为固执执着,两人没办法,闻副总让医生带路,他认为只要让唐词亲眼看见叶清寒的尸体就好了。
唐词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只有一个意识:他们在骗自己,他要去找叶清寒。
冰冷的停尸房内,唐词看着躺在中间门,蒙着白布的尸体,
“小唐总,人就在那里,警方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世了。”闻副总叹了口气。
唐词听不见了,他的世界只有不远处的尸体。
他一点点靠近,走到蒙着白布的尸体时,伸出的手突然颤抖,他一点点揭开白布,白布下那张熟悉的脸让他大脑一片哀鸣。
没有气息,安静的被白布盖着的青年就这样静静躺在这里,再也不能对他冷笑,对他嘲讽,也再也不会端坐在顶楼的那张椅子上,俯瞰众生。
是他害死了叶清寒。
是他,凶手是他!
如果他没有表现出对叶清寒的在意,外公就不会派人,叶清寒也不会死。
唐词头疼的快要裂开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悔恨像一把锉刀,在他的神经上来回挫动着,叶清寒临死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回放。
没有抓住的手……
叶清寒的坠亡……
吞噬了叶清寒的悬崖大海……
唐词一把掀开盖着叶清寒的白布,他想要将叶清寒带走,“他不应该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他,他喜欢权利,喜欢唐氏,喜欢那张椅子,我要带他走,离开这里。”
“唐先生……”
“小唐总……”
闻副总和医生几乎同时被唐词的动作吓的掉了魂,两人急忙上前想要制止唐词的动作,唐词的世界只剩下叶清寒,黑沉的眼只有猩红的疯狂。
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医生赶紧给唐词打了一针,唐词双眼一闭,闻副总送唐词回病房,医生不知道唐词和尸体的关系,他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叶清寒的尸体放好。
没过多久,尸体的另一位朋友顾先生前来。
与他一同来的秘书办好了手续,尸体被这位顾启关先生认领走,医生却并没觉得轻松,尸体被这位顾先生认领回去,不知道唐词先生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疯。
顾启关将叶清寒带回来后,顾妄笙被人推着在花园里,这段时间门他爱上了画画,顾启关将人用大衣裹着,温柔又珍惜地抱在怀中,
顾妄笙停下手中的动作,察觉出顾启关气息的绝望悲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头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顾启关将人带上了楼,又看向紧跟着顾启关的秘书,
秘书顿了一下,看看顾启关,又看看顾妄笙,低声惋惜道:“叶清寒先生死了。”
“啪嗒——”
是画笔跌落的声音,打碎了一地,顾妄笙仿若未闻,秘书还在继续,
“听说是坠海死的,打捞上来时人就已经没气了……”
叶清寒死了……
顾妄笙几次想要捡笔,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捡不到,秘书还以为是因为轮椅的问题,急忙帮忙捡起笔递给顾妄
笙,又急急忙忙离开。
却没看到顾妄笙拿着笔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画布上,一个隐约模糊的熟悉轮廓被阳光呈现出来,顾妄笙几次想要落笔,却迟迟落不下去,他看着画布上禁欲的眉眼,心口后知后觉的涌上悲痛。
他禁不住捂着胸口,哐当一声倒地,带着画布和工具叮叮当当跌落一地。
恍惚中,他隐约听见了有人在惊呼大喊着什么,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胸口的压力和疼痛仿佛牵引着他,带着他的意识回到了在海底的那晚。
青年的额发在水波中飘荡,像个海妖,指尖贴着他的手腕,慢慢凑近了他,面孔冷静鲜明,牵着他离开幽深无边的大海,离开了窒息的水面。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声音,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床上,面前是父亲苍老却复杂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已经老了,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你昏迷了一夜,一直在喊叶清寒。”
顾妄笙沉默,他无言地看着老人,“父亲,对不起。”
他大概让父亲失望了。
老人鼻尖一酸,他看着自己这个从来优秀懂事,不需要他操心的儿子,从儿子车祸后他就愧疚难安,现在看见儿子这幅模样更是心如刀割。
暮气重重的顾启关让他忧心忡忡,如今,就连他最骄傲的儿子也变成了这样。
老人极力忍着眼泪,“你和启关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我相信你们的眼光,他一定是个优秀的,值得你们喜欢的好孩子,只可惜我没有来得及见见他。”
他不恨叶清寒,相反,他可怜那个年纪轻轻就遭遇意外的青年。
只有足够优秀的孩子才会同时吸引他儿子和启关。
顾妄笙看向顾启关的房间门,老人拭去眼角的水意,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来,
“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吧,启关他昨天晚上一直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门,没出来过,他不知道,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那就好。”
顾妄笙垂着眼点点头,钝痛割着他的心,他第一次拽着老人的衣袖,像幼年时难受依赖父亲的孩童一样,在亲人面前,释放着自己的脆弱,企图从无所不知的父亲这里
得到解惑,
他轻轻贴着父亲,老人的手却越发颤抖,
“爸,我好难受。”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无法去形容的悲痛和痛苦,这些汹涌而未知的情绪无法控制,压抑不住,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去保持冷漠。
老人抖着手像幼时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好不了了。”顾妄笙声音很轻,他摇头,“好不了了,爸,我想离开这里。”
老人一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
“一定要吗?”
顾妄笙很轻却很坚定的点头,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自己继续呆在这里,瞒不过顾启关,他没办法去控制自己对叶清寒的感情。
起码现在的他不能控制。
他不想让父亲夹在他和顾启关之间门为难。
老人只能沉默点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妄笙让人收拾好行李,再一次离开顾家,这一次,顾妄笙选择了一个风景宜人的私人岛屿。
他什么也没带走,唯一带在身上的,是叶清寒的眼镜。
他让人在他们出事的地方找到了它。
破旧的眼镜少了一个镜片,看起来破烂不堪,确实顾妄笙唯一拥有的东西。
富丽堂皇的岛屿别墅内,一个老佣人带着新招进来的新女佣慢慢走来,
途中,新女佣远远就看见花园中,坐在轮椅上画画的男人,男人眉目深邃英俊,阳光笼罩下俊美摄人,新女佣红了脸,老佣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她低声提醒:“别看了,那位是这里的主人,他已经有爱人了,只可惜,”她同情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这位先生的爱人好像出了意外去世,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为他爱人画一副肖像画。”
老佣人怕新女佣对男人生出什么非分之想,略带警告:“别看男主人看起来没什么,手段很凶残,”新女佣惊讶极了,老佣人压低了声音,
“据说,那些害死他爱人的人下场都非常惨烈,别去挑战自己。”老佣人暗含警告地拍拍她的肩膀。
新女佣刚升起的想法立刻像泡沫一样破裂。
“还有,”老佣人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告诫着她,“那间门上了锁的房间门千万不要去打理,那里放着对男主人很重要的东西。”
新女佣不懂,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看见男主人打开房间门,门缝看去,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肖像画,画笔的笔触温柔又悲伤,悲伤的让人想要哭泣。
桌子一边,还摆放着一个破碎却被人保护的很好的眼镜。
顾妄笙曾经以为,自己对叶清寒的感情也许不深。
不过是个心性狠毒又有些手段的人。
即使有些许的悸动,也会消磨在时光中。
可他却每天每夜都会梦见叶清寒,梦里的青年鲜活灵动,像一只海妖,一次又一次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大海,直到他曾经有一次,在梦中拉住了叶清寒的手,问出了心底的执念:海底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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