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战损值超标后(辰十六)

他知道叶清寒为了唐氏付出了多少，也看见过叶清寒对唐氏的呕心沥血和对事业的极大期待,。
如今唐氏和叶清寒陷入舆论危机，他只想及时解决这件事，让叶清寒的事业尽快恢复正轨。
顾启关的关切和担心不含任何杂质，深邃黑沉的眉眼如今满是柔软，瞳孔中满满全是他的影子，
叶清寒不自觉移开视线，低着头，翻开顾启关拿来的资料，一张一张的翻开。
根据资料显示，唐词在回来后，不仅私底下接触了唐景峰，还曾秘密见过唐景峰庄园的厨师，这位厨师一直默默无闻，存在感极低。
叶清寒努力回想着，他曾经带人去过几次唐景峰的庄园
，但这位厨师，却始终沉默寡言，隐没在众人之中，叶清寒之前的调查中，竟是完全忽略了这人。
他翻开资料，顾启关准备的资料中，同样有这位厨师的资料。
看着上面的照片，就是一个完全泯与众人的普通中年人，叶清寒紧紧拧眉，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任何印象。
顾启关指着厨师的照片，抬头对着叶清寒道，
“我查到他在应聘厨师时留下的资料全都是假的，唐词回来后，见唐景峰之前，就提前去见了他。”
叶清寒不自觉皱眉，念出了厨师一旁的名字，
“林大福。”
顾启关接着道：“唐词见过他后不久，唐景峰就死亡了，林大福也在唐景峰死后失踪，不过在他之前的租房居所，有人曾发现过死亡的老鼠尸体，垃圾桶被我们拿了回来，经过实验室检测，这些老鼠和唐景峰的死亡情景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和叶清寒对视了一眼，
“不管是唐词还是林大福，都在唐景峰的死亡事件中扮演了重大角色。”
叶清寒垂着眼，唐景峰是唐词的亲叔叔，即使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唐词也不可能想要杀了唐景峰吧。
就在这时，顾启关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后抬头，
“找到林大福了。”
两人对视一眼，叶清寒当即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顾启关一起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一路上其他员工看见叶清寒都是噤若寒蝉。
戚纵正在给各位股东送大礼，并未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外，
没看见戚纵，顾启关还有些诧异，
“戚纵呢？”
叶清寒淡淡扫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口，随口搪塞道：“我给他安排了别的事。”
顾启关点了点头，两人脚步不停，并肩离开公司，上了车。
根据地址，一行人跟着导航前行，左拐右拐，周围的景象越来越偏僻凄凉，叶清寒看着外面的景象，不远处开始出现排列整齐的墓碑，
“等等，这里是……墓地？”
里面的道路越来越偏，车辆开不进去，叶清寒和顾启关只能徒步前行。
墓地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
留下的声音，地上还有秋风卷落的落叶，看起来凄凉萧瑟。
走了几步后，叶清寒远远就看见一道身影，他示意了下顾启关，顾启关也看见了，两人脚步微微停顿，目光对视一眼，朝着身影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身影开始变得清晰，他弯着腰，坐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低着头，细致地摆弄着带来的花。
听见动静，也没有回头。
叶清寒和顾启关在他身后停下，两道被拉长的影子落在身侧，侧目就能看见，墓碑前的人动作不停，给墓碑周围清理着杂草。
即使看不见正脸，叶清寒和顾启关也知道这人就是林大福。
他们看着墓碑，墓碑上正印着一个小小的黑白照片，是个笑容灿烂甜美的小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青春洋溢，眼睛中带着清澈见底的天真。
“可爱吗？”
林大福突然出声，在看见这么墓碑的时候，叶清寒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他垂着眸，顾启关第一时间察觉到叶清寒的不对劲。
顾启关担心地看着他，叶清寒微微摇了摇头，他声音很轻，认真看着小女孩的墓碑，
“很可爱。”
林大福手中动作不停，动作枯朽，像是一根风烛残年的蜡烛，一阵风仿佛就能吹灭，他沙哑的声音飘荡在空荡荡的墓地，
“我也觉得她很可爱，但在畜生眼里，这种可爱就成了引诱他的证据，为什么这种人做了恶事，却还是能安然无辜的活在世界上，享受着富贵的生活呢？”
清理完这个墓碑后，他又去了另一个墓碑，这一次，墓碑上是一位眼神温柔的女性，叶清寒曾经见过她。
两处坟茔干净漂亮，一看就知道，一定被人经常爱惜打理。
林大福给女人的坟前送上花，
“这是我的妻子，叶总，我们一家都很感激您，我女儿被那个畜生糟蹋后，您曾经帮助过我们，也曾经鼓励过我们，我妻子都对我说过，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了您，我很抱歉。”
叶清寒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喘不上气。
在看见墓碑上的两人后，他终于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了，喉头像是被哽住了一样，
“她们……她们不是搬家了吗？”
林大福笑的跟哭一样，
“那个畜生加入了一个国外的社团，他将小囡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都放在了上面，他称呼我的囡囡是15岁的小母.狗，要为她寻找主人，高价转让，囡囡受不了刺激，自杀了，我妻子也疯了，一天早上她趁我没注意要去找囡囡，出了车祸。”
林大福的声音绝望而嘶哑，他靠着墓碑，静静的呆坐着，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气神，眼底只有微弱的光，摇摇欲坠。
“对不起，我没发现这些。”叶清寒心里涩的厉害，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来气。
顾启关犹豫了一下，力道及轻的揽住了叶清寒肩膀，无声安慰着他，心头同样发涩难受，
过去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林大福无声哽咽着，干枯的手摸着墓碑，紧咬牙关，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哆嗦着唇，空荡寂静到令人害怕的墓地，孤独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痴痴看着女儿的照片，身形单薄，神色灰败绝望，似乎风一吹就没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恍惚中仿佛又看见女儿对着甜甜的笑。
深秋寂寥的风吹动了枯叶，他似乎又看到了那片染红了半边天的车祸现场，遍地的鲜血像大火一样肆意的燃烧，却怎么也扑不灭。
带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条生命，也带走了他活着的希望。
林大福声音沙哑的厉害，
“叶总，我知道您找我是因为什么，唐词先生他曾经找过我，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杀掉唐景峰，但我要答应他一件事，”
林大福通红麻木的眼看向叶清寒，
“他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栽赃您，我的原材料也都是他给我提供。”
林大福重新木然地转回头，他细致认真地抹平了坟前褶皱的纸张，头也没抬，
“您曾经帮过我们，所以最后关头，我没有做，我怕她们会怪我。”
顾启关瞳孔一缩，叶清寒却始终垂着眼，只眉头微微拧着，他想起唐词不对劲的态度，
“你把我曾经帮助过你们的事情告诉了唐词？”
林大福点头，
“他对您的过去很感兴趣，一直在问，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包括您曾经在私底下是怎么帮助我们，鼓励我们，叶总，我们一直很感激您。”
顾启关也听见了林大福的话，他看向叶清寒的眼神温柔到了极致。
叶清寒却只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什么，他愧对与他们的信任。
“唐词给了你什么东西？”
林大福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叶清寒手中，
“这个。”
叶清寒接过，正准备拆开，顾启关却突然眉心一跳，他一把捏过叶清寒的手腕，厉声喝道：
“不对！”
他刚想将叶清寒手中的东西仍在地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随后一行人呼啦啦下了车，围住叶清寒和顾启关。
两人神情发沉，回头一看，林大福已经口吐鲜血，紧紧抱着墓碑，倒在了上面。！

两人心头发沉。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沉着脸靠近他们,其中一人带着手套，将叶清寒手中没来得及扔的东西拿走，叶清寒没有反抗，他垂着眼,心头的震动远远超过了被污蔑的愤怒。
顾启关眼中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眉间酝酿着沉沉怒气,
“是唐词！”
这种不入流的卑鄙手段让顾启关对唐词的印象更恶劣，叶清寒却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面色青紫,已经彻底死亡的林大福,轻声道，
“不是唐词。”
叶清寒心里无比肯定。
唐词不会用这种手段，他自认为也算是了解唐词,再怎么样，唐词都不会利用苦难，这是底线与原则的问题,唐词就算再怎么恨他,都不会用卑劣的手段牵连到其他人。
他只是会将仇恨和愤怒投射到真正的仇人身上。
顾启关看着叶清寒的眼神极为复杂,不知道叶清寒究竟是因为什么对唐词这么信任，不管是绑架,半夜偷袭他的病房还是这次，叶清寒始终对唐词留有一线。
是因为唐年吗？
不然顾启关始终想不通叶清寒对唐词的信任从何而来。
如果他记得没错，唐词从小就对公司事物不感兴趣，他钟爱各地旅游，几乎从未光临过唐氏，按理来说，叶清寒和唐词之间的私人接触很少。
思来想去,顾启关最终将原因归结到了唐年身上。
一定是叶清寒在唐年身边时，唐年向他描述优秀的孙子，叶清寒又因为感激，对唐年的话从不怀疑，久而久之，在叶清寒的印象中，唐词的形象几乎全是正面了。
再加上对唐年的感激情感转移。
唐词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叶清寒都会像之前一样，选择轻轻放下。
顾启关唇线几乎抿成了一条支直线，他压着眉，犹豫了半天，还是道，
“人都是会变的。”
顾启关眼中具是对叶清寒的心疼和柔软的担心。
叶清寒摇头，“我了解唐词，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顾启关的唇几乎被抿成了一条线。
过去是一把束缚
着叶清寒的绳索，它们给了叶清寒想要的一切，但同时，也将叶清寒困守在了那里，如今，更是将叶清寒推向了悬崖边。
顾启关黑沉的眼中浸润满了柔情和关切，从唐词回来后，叶清寒的麻烦就一直没有断过，他见过叶清寒的憔悴疲倦，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心软，
如今亲眼所见，顾启关才知道叶清寒如今究竟处在什么境地，
唐词是真的想要不择手段的往叶清寒身上泼脏水，处理掉叶清寒，他还是没忍住，
“唐氏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什么？”
叶清寒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顾启关，触及顾启关柔软的视线后，顿了一下，竟一时间不敢直视，
叶清寒不由错开眼，刚想说什么，就被带上了车，其他几位警察已经收集完了证据，叶清寒看向不远处带着手套一脸严肃的警官，他手中的袋子里，正放着林大福临死前给他的东西。
等到了警局，叶清寒和顾启关分开审讯，叶清寒心里觉得愧疚，这件事明明与顾启关无关，他却好像将顾启关牵扯了进来。
负责审讯他的警官神色严厉地敲着桌子，另一人做着笔录。
唐景峰的事本就与他无关，面对审问，叶清寒也如实说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大福身边，负责审讯他的警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唐景峰的死和林大福有关，所以才会去找他。”
叶清寒神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始终垂着眼，禁欲的眉眼看不出情绪变化，负责审讯他的警官紧紧皱眉，继续询问，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叶清寒突然道，
“两位警官，我想问一下，林大福最后递给我的盒子里装着什么？”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负责审讯的警察顿了一下，
“检验科的同事在里面提取出了毒素，”他紧盯着叶清寒，“我们在唐景峰和林大福的尸体中，都提取到了这种毒素。”
叶清寒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警官停下离开，隐约间他听见了律师的字眼，果然没一会审讯他的警官就面色难看的进来，
“叶清寒，你的律师来了。”
出现在叶清寒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是个看起来极为干练飒爽的短发女律师，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两位警官面色不悦的离开。
她朝着叶清寒颔首，拿出手机，手机另一头是顾启关，失真的电话也挡不住顾启关言语中的深深担忧，他安抚着叶清寒，
“狄幸是我的专用律师，实力很强，是业内的金字塔顶尖，你可以相信她，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尽快处理这件事了。”
确认对面是顾启关本人后，挂断电话后，叶清寒对着狄幸点头打招呼，
狄幸语气干练简洁，她观察了一眼对面的叶清寒，端坐在椅子上，双眸始终冷静，仿佛被卷进杀人案的不是他一样，狄幸多看了他一眼，
“叶先生，我是顾启关先生的私人律师，这次的事件由我负责，我已经从顾先生那里得到了一些相关信息，但我还需要你提供一些更为详细的相应信息。”
叶清寒配合着将所有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讲清楚。
狄幸一边极快地记录着，一边看着他，
“你对林大福了解多少？”
叶清寒想了一下，他坐直了身子，“我对他不了解，但是我见过他的妻子，”狄幸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叶清寒回忆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唐景峰他有恋.童癖，喜欢14到16岁的幼女，唐年专门给他安排了解决后续的人，直到有一次，唐景峰因为被这人阻止，打伤了他，唐年让唐民带着我去处理后续，女孩的脸被蒙着，我什么也看不清，是唐民将女孩送回了家，也就是那次，我见到了她母亲。”
唐民是唐年最信任的那位老管家。
叶清寒至今还记得自己看见这情景后，心里恨得发紧，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畜生，强烈的想要一个人去死。
但当年的唐年将唐景峰保护的太好，他完全无从下手。
而且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剧情的保护力，在剧情未开始之前，唐景峰总会以各种意外和巧合逃脱制裁，继续恶性，叶清寒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暗地里保护她们，帮助她们。
系统曾说过，这叫做剧情的不可抗力。
狄幸眉宇间露出对唐景峰的厌恶，
“后来呢？”
“唐民还特意打听过，周围的人都说这家的男主人前几年入狱了，只有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再后来，她们就搬家了，离开了原来那个地方，我没有再见过她们。”
“我没想过她们会死，”叶清寒声音发涩，他垂着眼，“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收集唐景峰的犯罪记录。”
再后来，事情都知道了。
谁都不会想到唐景峰会突然死亡。
狄幸敲了敲手中的笔，她眉头紧皱，“林大福在临死前说你曾帮助过他们一家，是什么意思？”
她看叶清寒有些犹豫，提醒道：“叶先生，您有什么消息都可以如实说，每一条信息都很重要。”
叶清寒：“发现这件事之后，我私底下一直给她们，”
——她们？
狄幸听出了不同，停下笔，叶清寒点头，他的声音很轻，
“没错，不止林大福的家人，我曾经办了一张匿名的卡，每年都会固定向那些被唐景峰伤害过的人发一笔钱，林大福的女儿因为长得格外得唐景峰的心，唐景峰一直想继续，是唐年压着他，我帮忙送她们离开，帮她们在另一个地方立足下来，所以林大福的妻子才会认识我。”
狄幸敲击着手头的笔，从叶清寒的话中提取着信息，手机响了一下，她查看手机，看完信息后，她抬眸眼神冷静，
“林大福确实有入狱记录，我们查到他在六年前出狱。”
——六年前
正是女孩受辱，搬家不到两年时间。
狄幸接着道：“叶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帮助她们之前，你还有一个身份，”她定定看着叶清寒，提醒他，
“你同样是唐年的员工，领着唐年的工资，你凭什么认为林大福她们一家会相信你。”
并不是狄幸觉得叶清寒哪里不好，而是她接手了太多的案件，大多数的受害人都不想看见任何与加害者有关的人或事。
他们平等的恨着和加害者有关的一切。
叶清寒在帮助她们之前，首当其冲的身份就是他和加害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