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间的仁王君(拿铁不加冰)

仁王到达寿司屋要更晚一些。
他白天去疗养院与亨特和凯文见了一面，又回到了安全屋才给柯南打电话。中间柯南和赤井秀一进行了商讨，决定了碰面的地点后，仁王表示尽快见面，便直接约在了当天晚上，但实际上双方各自出门时已经过了饭点了，所以这大概可以算是宵夜。
好在东京的夜晚完全可以用“不夜天”来形容，夜晚加班的上班族，应酬的上班族，让街边大大小小的饭店都热热闹闹的。这家寿司屋价位要更高一些，主打优雅安静，平时预定的人很多，也正因为今天时间不早了，才能在当天打电话预约时拿到位置。
“仁王哥哥，你很累吗？”柯南抬头向着坐下来的仁王打招呼，“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要记着见面吗？”
仁王摇了摇头，去看赤井秀一：“我听说赤井先生是很有名的狙击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上一次说是在和柯南的通话里。
柯南原本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可仁王重复了这句话，那么这句话就肯定有其蹊跷之处。
“仁王先生听过我的名字吗？”赤井秀一沉稳道。
“我听说，赤井先生的狙击技术，就算在军方中也很有名。”仁王说完看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为什么不考虑在特殊部队中发展，而是转入FBI呢？”
“连这个情报都获取到了吗？”赤井秀一在用自己的身份时，总是表现得沉稳，冷淡又寡言。
他瞥了仁王一眼，声音低沉：“组织盯上我了？”
“赤井先生！”柯南回过头去看赤井秀一，表情中带上了一点焦急。
仁王不由得感慨，哪怕没认识很久，柯南也真的很快就信任了赤井秀一，并且和赤井秀一关系变得很好。这难道就是福尔摩斯粉丝的心心相印吗？

组织对叛徒的追杀一直是很有力的。
比如雪莉, 在日本对她最执着的是贝尔摩德，与此同时琴酒和朗姆也会在任务之余搜索雪莉的踪迹。现在在琴酒和朗姆的眼中, 雪莉已经被炸死, 贝尔摩德不会再在组织面前光明正大对雪莉出手（但她不会放弃继续尝试杀死雪莉），波本本质立场不站在组织这边，日内瓦其实是仁王本人……综合来看, 雪莉是暂时安全了。
而威士忌组中叛逃的两个人中，更受组织瞩目的一直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这个级别的狙击手，还在组织时就很受组织重视。他在组织里的人设是典型的冷面杀手，还带着里世界人总会有的野心勃勃和不择手段，被认为是很可能在短时间上位成为高级代号成员的存在——参考当年的琴酒和日内瓦。
自然也有其他成员议论，说琴酒才刚成为行动组负责人，不会这么快允许一个和自己有些许相似人设的杀手上位。
虽然许多人心知肚明, 莱伊是靠人引路进入组织才一步步上位, 但在琴酒还不像现在这么止儿夜啼的时候, 也是有人议论过，琴酒是走贝尔摩德的门路才上位的。
而赤井秀一在组织里的名声和地位变得特殊, 也多亏了贝尔摩德。美国是贝尔摩德的地盘, 在赤井秀一暴露FBI身份后，以贝尔摩德的地位，追杀赤井秀一的任务是主要由贝尔摩德和美国分部负责。但最后的结果是，易容成为银色杀人魔的贝尔摩德差点被赤井秀一直接干掉, “银色子弹”的外号被传开。
有时候仁王会觉得, 琴酒总是冷淡地应对贝尔摩德, 并且经常在贝尔摩德面前表现出“我站在日内瓦这边”……是烦贝尔摩德给他带来的那些麻烦。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和想象，事实如何……估计和这个猜测差距很大。仁王只是近距离见过那两个人谈恋爱，出于人类看热闹的本能去揣度他们罢了。
组织更在意赤井秀一, 最直接的理由，是苏格兰当初是身份暴露以后被组织追杀的，是朗姆直接拿到了属于苏格兰的卧底档案，当时整个地区的组织成员都接到了组织的追杀任务。
而赤井秀一的暴露，是他自己主动的。是赤井秀一试图抓捕琴酒，被发现了破绽以后大摇大摆带着FBI的人直接跑路了。
这相当于一巴掌直接扇到组织脸上，偏偏组织在美国的发展不如日本本地，他们没办法光明正大追杀一个FBI，贝尔摩德动手的结果还很不理想，甚至在赤井秀一叛逃后，他直接带着FBI的人把组织美国分部拆得七零八落……
现在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同时出现，组织的注意力自然更偏向于赤井秀一。
所以对于赤井秀一的，带着陈述语气的疑问，仁王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组织不是一直盯着你吗？”
“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赤井秀一略微眯了眯眼。
易容成冲矢昴后，冲矢昴的人生经历让赤井秀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或许是扮演，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什么，总之赤井秀一比起从前要“活泼”一些，还时常“语出惊人”。
仁王看出他想试探自己和日内瓦的关系。
回想了一下在列车上的表现，仁王认为自己说得太多反而会被赤井秀一发现破绽。他并不打算永远隐瞒自己的身份，但至少现在还不行，现在还太早了。日内瓦这个身份的暴露也必须要踩在最恰当的时间点上才行。
所以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拿起桌上附送的乌龙茶，一口气喝掉一半后，有些重地放下茶杯。
“赤井先生。”仁王说，“组织开启了成员审核……审核对象是我的保镖。”
“我不希望他们和组织扯上关系，但是如果他们不接受审核任务，同样会死。”他看着赤井秀一，“或许他们会被安排来杀你。”
柯南猛地睁大眼睛：“什么？审核任务？！”
他正想追问，赤井秀一就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的面前。
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正色直视别人时看上去有点凶：“组织会按实力和级别发放审核任务。能被安排来杀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新人审核任务啊。”
“仁王先生，介意先告诉我，你的保镖是什么人吗？”
仁王用手指握住了茶杯的边缘，转动着，看上去有些焦躁：“虽然说是我的保镖……其实是我资助的退役的海豹突击队的军人和他的朋友。”
“亨特先生曾经拿到过银星勋章，但后来被举报违规取消了勋章。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很厉害了。”仁王看向赤井秀一，“有人建议我，可以为亨特先生提供医疗帮助，借以换取与亨特先生关系很好的凯文先生，和病好后的亨特先生的‘保护’。”
“这几年我确实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但我并不清楚这之中有多少是属于我的两位‘保镖’的功劳。”仁王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亨特先生的病还没有好全，需要定期去疗养院，并且一直有理疗和康复治疗的支出。走的不是我的账，所以如果从账面上检查，亨特先生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亨特先生大概也是很厉害的狙击手吧，但他的伤让他无法再端起狙击枪了。”仁王垂下眼，“我并不清楚他现在的水平，但如果是那个组织……那个组织的话，如果亨特先生无法展现出他的价值，他会死吧？”
“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去救他……”仁王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冷漠，毕竟花的也不是我的钱，可是……”
他说到一半，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描述比较好，索性直接止住了话头。
而赤井秀一已经找到了关键词。
海豹突击队，狙击手，别人的建议，额外的账户。
所以这次的要参与所谓新人考核的人，实际上是以前日内瓦帮仁王准备的“保镖”，属于日内瓦独立的人手。
但显然，组织对组织成员的掌控能力是很强的。或许是贝尔摩德为了反击日内瓦在列车上的行动？如果是海豹突击队，最有可能就是贝尔摩德从美国的人手和“朋友”那里得到了情报。
假设这两个人，亨特和凯文，都是实力不错的狙击手，那么这两个原本独立在组织之外的，只属于日内瓦这个人的人手，被拉进组织，就相当于日内瓦隐藏的力量被削弱了。日内瓦无法拒绝这样的新人审核，他不能拒绝将自己发展出来的人手推荐给组织，所以他一定会表现得非常乐意，甚至会主动促成这个所谓的新人审核。
比如加大新人审核的难度？让这两个人一加入组织就能够获得不错的地位。
如果这样想的话……仁王今天所说的，是不是也在日内瓦的预想之中？
那么，是日内瓦提前猜到了仁王的想法和行事逻辑，还是仁王会说这番话，就是日内瓦暗示他说的？
赤井秀一盯着仁王，观察仁王的表情，反应。
“上次在列车上，日内瓦对你做了什么吗？”他突然问道。
仁王闻言皱了皱眉，看向赤井秀一，很认真道：“他没有提前告诉我他要上车。”
“不过，本来他也没有向我报备行程的义务。”仁王选择了比较过头的词汇，当然是故意的，“有一段时间我睡着了，他应该来找过我。我猜他可能在我的房间留了一点东西……但后来包厢脱节了，我没办法回去仔细检查房间。”
“赤井先生，我还是那句话。”仁王说，“我不确定，我得到的信息，是不是日内瓦故意让我得到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目的。”
“诶？！”一直跟着节奏思考的柯南猛地抬头，瞳孔震动，“仁王哥哥，你是说日内瓦知道你想要对付组织吗？！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仁王说，“我其实也搞不清楚日内瓦到底在想什么。”
“给真田的那些情报，我是做过多重确认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仁王这时候表情倒是变得镇定起来，“该有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至于日内瓦是怎么想的……我不信他那样的人，会对另一个人，或者对某一个组织，投以绝对的忠心。”
“但这部分就不是我能做的了。”他看向赤井秀一，“赤井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我的两位保镖先生能够好好地活在阳光下。”
“他们作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时，也做过不少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仁王声音低了一些，“我无法认同那个部队的理念，可我也无法看着那两个人就这样陷入组织。无论如何，组织这种地方……”
他没有说下去。
赤井秀一眸光一闪。
反战主义者？应该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听男孩说，仁王曾经阻止过别人冲动下进行同态复仇，赞成利用法律的途径去“复仇”。之前作为冲矢昴在警局和仁王相处时，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这个人不可能被日内瓦控制，他足够聪明也有一定的实力。被完全控制的傀儡是没办法有这样的表现的。
那么事情就基本明朗了，或许日内瓦是猜到了仁王会有的反应，才给仁王说了那样的信息。亨特和凯文，海豹突击队的狙击手吗？是提醒他，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狙击手对他出手？不，应该不只是如此……
仁王并不是组织内部的成员，他并不清楚组织新人选拔的意义。而蕴含在新人选拔中的信息，或许才是日内瓦希望他知道的。

第142章 人为的对决（三） 人为的对决
仁王走出寿司屋时已经是深夜了, 寿司屋在准备打烊，外面的街道也显得冷清。夏季末尾，还未入秋时的这个时间点, 气温反而是舒适的, 不会太闷热。
柯南跟在他身边, 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似乎想问什么, 但一时之间找不到特别的切入点。
仁王和赤井的对话，好像说了很多, 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多的信息量。类似于“海豹突击队”，“凯文”, “亨特”这样非常具体的信息，对柯南来说是没用的。显然这些信息不可能在公开网络上找到，拿到这些提示要找到更详细的资料, 必须由赤井秀一去申请“专业”, “官方”的情报协助。
而组织的新人审核，代表着什么，又是什么流程，从对话里也能感受到仁王的茫然。柯南看出来赤井秀一是明白的，但他也没有对仁王进行解释。
所以是日内瓦利用仁王哥哥, 向赤井先生传递了什么吗？
可仁王哥哥似乎也知道自己只是传递信息的媒介？就是因为知道，才只把这个信息给赤井先生，而不是告诉给真田警官，怕真田警官遇上危险……那么，难道这是组织想要对付赤井先生，而布下的诱饵吗？
柯南做了这样的推测, 却觉得自己的想法缺了最关键的一环：如果是诱饵，为什么是由仁王哥哥来执行的？仁王哥哥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只是媒介，只是被利用，又还是来找赤井先生呢？赤井先生是发现了什么吗？
很显然，赤井秀一没有将自己脑子里的感情戏猜测告诉给柯南。这是大人的领域，要向柯南解释……这本身是很难用言语来解释的吧？没有相关的经历是很难体会到的。
而且这也只是猜测，赤井秀一没有问过仁王，他和日内瓦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太不礼貌了，并且语言本身也具有欺骗的功能。仁王以为的他和日内瓦的关系就真的是真的吗？就算是真的，仁王说出来的又会有几分真实呢？
只有通过自己的观察，亲自去看，去体会，才行。
赤井秀一是自信的，某种程度上也有些傲慢。他在FBI执行任务时就经常表现出这样的特质，但因为他本身足够优秀，所以就算单独行动也通常能够得到谅解，他的上司詹姆斯也很纵容他。
赤井秀一自己其实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和想法是不太对的，但组织的经历，和他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以及他母亲通过言传身教给予他的东西……都让他很难割舍掉孤独和傲慢的那一部分。
如果舍弃掉那些，变成所谓的“更好的人”，那他也就不是赤井秀一了。
于是柯南的推理就卡壳了。很有道理，但缺少关键性证据，无法自我解释，必须拥有关键线索，可不管是赤井秀一还是仁王都不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啊？柯南有些委屈。
赤井秀一瞒着柯南的事可不少。包括波本，他从一开始就没和柯南说，自己和波本算熟人，现在也没告诉柯南，他猜测波本也是卧底。男孩身边聚集了太多了解组织的人，男孩也很容易遇到组织成员并且得到关键信息，这让男孩胆子越来越大了……赤井秀一一开始就是想让柯南更警惕，才瞒着波本的消息的。
他熟悉波本，也有信心能够让男孩在波本的视野里隐藏——因为他清楚自己在波本那里的仇恨值，他有很多办法能将波本的注意力转移开。
而现在，虽然猜测波本是卧底，但赤井秀一依然认为这是猜测。可能性很高，可没有决定性证据，直接去找波本也很危险：并不是男孩危险，而是波本会变得危险。
组织里的卧底身份暴露，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
男孩演戏的天分很高，但他经常会“得意忘形”，上报纸，直接过海关，甚至接受采访——
如果被组织怀疑身份，那么波本会遭受什么呢？他可已经是威士忌组里唯一剩下的那个了，托威士忌组黑历史的福，波本说不定会遭遇史上强度最大（指和另外两个人对比）的追杀。
波本不是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就算做了出格的事，比如外递情报，她都有办法解释，她的地位本身很特殊。而波本，哪怕在组织里那么多年，波本也还是没能进入核心信任圈。列车上时赤井秀一已经看出来了，不管是贝尔摩德的计划，还是日内瓦的计划，说到底都没有考虑到波本。
这难道有我的原因吗？赤井秀一想。
赤井秀一不仅不打算告诉柯南波本是卧底，还打算给波本一点提醒。
如果在组织卧底七年，还被一个小孩捉到马脚……那如果有揭开身份坐在一起会谈的一天，他就可以用这个来“嘲笑”波本了。
仁王和赤井秀一是私下里会面。
既然仁王没有将消息告诉给真田，那么赤井秀一就知道了仁王的潜台词：希望这个情报暂时不要让联合调查组的其他人知道。
赤井秀一本来也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将信息上报。
不过，毕竟是“海豹突击队”，必须要先让詹姆斯心里有数才行，相关的情报信息也需要向总部申请查询。
FBI的触角当然没办法涉及“海豹突击队”，不过亨特和凯文都已经退伍了，而曾经获得银星勋章又被取消这件事在军队体系里不算秘密。赤井秀一向总部打了申请，算作提前打了招呼，但为了保证效率，先找了从前参军时认识的朋友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