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书哼了声,话里带着几分笑气:“要真那样,陆迢得跟你拼命。”
“你别跟我提她,小兔崽子过年连通电话都不往家打,生她干什么,早知道...我还不如不要她呢!”
陆国洲鼻子一皱,横得不行。
“你呀,就嘴硬吧,当初你可不是这个话。”罗玉书说完,不理陆国洲冲自己瞪眼,就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小兔子崽子给咱俩的零花钱。”
陆国洲嘴上说不稀罕,眼睛却很诚实往手机上瞄,时间是过年那天,转账后面还问了句——
「爸还生气吗?帮我跟爸道个歉,劝劝他」
罗玉书说:“她这期间和我一直都有联系,说来说去,最后都要问你是不是还生不生气,身体怎么样?你也别怪她不和你打电话,你那天打完她..自己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陆国洲当时在气头上,有什么话也都是气话,早就忘了——“我说什么了?”
罗玉书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你说:你敢走!我告诉你陆迢!你今天踏出这个门就别这个家了!”罗玉书学着他的语气,说完两手往胳膊上一抱“就冲这话,她哪还敢跟你打电话?”
“我那不是在气头上吗,话赶话的...”
“话赶话也得有个度,我心里也有疙瘩,也不舒坦,那我也能像你一样吗?她三十了,不是小孩子。”罗玉书叹了口气,认真严肃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些天我已经和你说的再清楚不过,你要见冉宁,我不反对,但是你别想着去拆散,你女儿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要真把她给逼急了,说不回这个家也就不回了,还要不要这个女儿,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陆国洲默声不语——
片刻后,开口道:“我光是听你说那姑娘多好多好,我总也得亲眼见见吧,万一不是过日子的人,就算陆迢不回这个家,我也坚决反对!”
“那要是过日子的人呢?”罗玉书见缝插针。
“.....”
陆国洲:“先见了再说。”
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他这样人面硬心软,能说出这话来,心里少说一半是同意了,剩下的一半...
慢慢来吧。
罗玉书捞过手机:“我给小兔崽子打电话。”
陆国洲瞪眼:“你给她打什么电话?!”
罗玉书回她一眼:“你把人姑娘叫家里,不告诉陆迢啊,回头再吓着她,还以为咱们俩个老的要干什么呢,既然要叫就大大方方的叫,你又没坏心,还怕她知道啊。”
“麻烦!”陆国洲扫扫手“打吧打吧。”
毛峰坐在训练场边的休息椅上,鼻梁架着副银框眼镜,望向前方,一脸忧郁。
陆迢拽着领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即叉腰走过去,顺着毛峰的视线转头瞧了瞧,然后立马回身,眼跟前全是白点儿——
“你不刺眼啊。”
毛峰眨了眨眼皮,不说话,摇头。
这家伙这几天都不太正常,训练一结束,人家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就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眼镜,往鼻子上一架,跟这儿一坐一下午,屁股动都不动。
陆迢手叉腰:“你近视吗你?就戴眼镜?”
毛峰又摇头。
陆迢急了:“你再摇头,信不信我让你原地两百个俯卧撑!”
毛峰叹气:“陆队,你就别打扰我了,你不懂。”
陆迢纳闷:“不懂什么?”
毛峰板正领子,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不过这衬衫好像有点小,脖子那圈都勒出褶了——
“我独自度过了太多时光,沉默已成为一种习惯。”
“...”
“我们每天飞远一点,我们就离死亡就更近一点。”
“...”
“虽然未来藏在迷雾中,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雾散开。”
陆迢哑口无言,这人没病吧?
毛峰站起身:“陆队,我想回去读书了,我走了。”
陆迢:“....”
他刚一走,器材室就有笑声传出。
商楠边笑边从里面走出来,抱着肩靠在门框边儿。
“你还笑的出来。”陆迢皱起眉头“赶紧找个时间和他聊聊,这精神都快不对了。”
“有什么不对,《夜航西飞》挺不错啊。”
“再不错,也经不住天天背,我都快会背了。”
陆迢见商楠笑而不语,丝毫不着急的模样,愣了愣——
“你不对啊,平常谁有点什么的,你都上赶着,这次怎么了?还不一视同仁呢?”
商楠嫌弃的瞥了她眼:“你是不是傻,人家追女孩,我上赶着什么呀?”
“追女孩,谁啊?”
商楠放下胳膊,手揣兜里,下巴抬了抬“那边儿...”
陆迢扭头看过去,瞬间恍然大悟——
“你说...技术部的小娄啊,他们俩....”
商楠摸着裤兜里的打火机——
“小娄最近格外沉迷《夜航西飞》,而且...据说她最喜欢男人穿衬衫戴眼镜。”
“...”
商楠拍了拍陆迢肩,一副你们的动态我了若指掌的样子。
陆迢挥开她的手,挑了挑眉:“你看别人看着这么清有什么用,轮到自己...就糊里糊涂。”
这回轮到商楠不说话了。
陆迢凑过去,在她的肩上撞了下,坏笑道:“前天彻夜未归,哪去了?”
“...”
“又喝酒啊?确实...你那天身上的酒味确实挺大,香水味嘛...也挺重。”
商楠莫名其妙脸红,开天辟地难得一回。
都是成年人,谁还能不懂。
陆迢敛笑,睨了她眼,正儿八经说:“你要来真的,就认真来,别虚虚实实的探,否则...冉宁跟你拼命我可不管。”
商楠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什么,纠结、为难..但又好像都不是,属于她惯有的特殊表情,让人很摸不准心思。
陆迢不管别的,就抓着一点,刚刚这人脸红,这要是没点什么心思,脸红个屁。她是铁了心要给商楠点拨,却忘了自己这边儿还一堆事儿没完呢,侧兜儿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拿出来一看,是她妈,又揣回去,丝毫不当回事,全然不知道即将有一场家长见面要来临。
“唉...不就是成年人间的那些事儿嘛,看把你难心的,说说...到什么程度了?”
商楠始终一言不发,最后斜看了她眼:“接电话吧你。”
说完,甩甩手走了。
“不说拉倒,小气~”
陆迢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接通——
“喂?妈。”
罗玉书中气十足,开门见山:“你爸叫你带冉宁回家吃饭。”
“什么?我爸他想干嘛?!”
“小兔崽子!你爸能干什么!”
陆迢急了:“妈,您跟爸有什么不满的朝我来,跟冉宁没关系,就算没有她,我也是这样。”
“你这孩子,我们做父母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我们能为难冉宁什么?再说了...要真想为难,早就为难了,还用等现在?而且你觉得就凭你能挡得住吗?”
“那你们...”
“就是吃个家常便饭,你爸说想见见她。”罗玉书补了句:“不过分吧?”
“不过分。”
“那行,你到时候把人带回来。”
“妈——”
“就这样,挂了。”
罗玉书挂的贼快,陆迢连那声妈都只叫了一半,另一半咽回嗓子眼,摇了摇头,对着手机喃喃自语——
“冉宁爱吃鱼,记得做条鱼。”
陆迢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冉宁正在忙。
等有空看手机,都已经晚上了。
她跟白黎今天值夜班。
白黎给她送吃的,正好见她捞过手机,嘴角带笑的喂了声。
不用说,能让她这么笑的,除了陆迢没别人。
冉宁让白黎等等,这边和陆迢说话——
“一直在忙,刚看见...”
她声音柔柔的,像在撒娇。
陆迢靠在栏杆上,身上套了件棒球服,即便在夜色中,也十分亮眼——
“这周五和我回家吧。”
“我哪次没和你回家。”
冉宁在笑,显然是没听明白陆迢的话。
陆迢:“不是我们自己的家,是我爸妈那儿。”
“....”
忽然就没了声音,陆迢等了等,试探着叫了下她的名字。
“冉宁,你在听吗?”
冉宁把手机贴紧耳朵,随手捏住的笔,被她用指甲刮的吱吱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怎么突然...”
“我爸说想见你。”陆迢声音温柔“你不是爱吃鱼吗,我爸三角峰烧的可好了。”
原本挺紧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迢的声音一传过来,尤其是听她说自己爱吃鱼,忽然紧张的情绪就消失了,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你不会...跟罗院长说了吧?”
“什么?”
“三角峰。”
陆迢低低的笑了笑,笑声惬意舒畅,仿如一剂可以治愈万物的灵药。
冉宁想,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她治愈的。
“好啊,我去。”
“嗯。”
电话挂断后,一扭头就见白黎在旁边直勾勾盯着自己,想到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冉宁讪讪的扯了扯袖口。
“你傻了,看什么呀?”
白黎眨眨眼,她没听太清,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见家长啊?陆迢她爸同意了?”
陆迢没明说,不过听她电话里云淡风轻的口吻,应该是了,冉宁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泛红羞涩。
“呃...我又酸了...”
白黎的样子,着实逗到冉宁,笑着拍了下她——
“吃泡面吗?我去弄。”
冉宁起身去水房,白黎就跟去水房,趁着接水的空档,盯着汩汩水柱说:“我还说陆迢是哪吒,看来人就该当一回哪吒,她这把□□多值啊,直接就把她爸妈全搞定了...”
白黎声音可怜兮兮:“你就好了,可以见家长...家长都见了,春天还会远吗?”
接好水,冉宁把面桶阖上,转过身看着白黎“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白黎话头戛然而止,忽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唉声叹气。
冉宁:“又是商楠?”
白黎:“除了她还能有谁?”
冉宁抿了抿嘴角“她还在躲你啊?”
“何止。”
白黎的目光,坚定却又不失疲惫——
“算了,跟你说也没什么。”
过完年,商楠就跑了。
白黎给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明显是在躲着自己。
心里那叫一个气,合着年三十晚上岁白守了,聊了一夜,结果呢...越聊越远,这个结果白黎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就想去堵她,但她住在队里,自己进不去,时间点又不明确,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万一自己等一天,她都不露面,那不又白瞎?思来想去,倒是有一个地方,她肯定会去——幸福孤儿院。
白黎没跟父母住,又有车,想去哪里都很方便。于是,连着两个星期都在孤儿院,终于在前天,被自己逮到人。
商楠想天都黑了,该回的肯定都回了,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还在。
愣了两秒,扭头就走。
白黎在身后喊她,商楠不听,越走越快。
突然一声唉哟从身后传来,紧随而至的便是白黎委屈的哭腔——
“我摔倒了。”
商楠风火轮似的两条腿,顿时刹住,下一刻快速朝摔倒在地的白黎跑去。
“你没事儿吧。”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软软的身子就倒在了自己怀里。
白黎梨花带雨的望着她——
“你跑什么?我摔得腿疼死了...膝盖肯定破皮了。”
商楠眉心拢起“你开车还喝酒?”
白黎喉间一梗。
忽的就见商楠严肃起来“那边有交警,你怎么过来的?”
“我...”
商楠是谁,这点东西还能想不明白?
“你故意的,这酒你是刚刚才喝的!”
白黎丝毫没有被戳穿小聪明的心虚,反而看着商楠,俏皮的眨了眨眼——
“天冷,我喝点酒,暖暖身子。”
“有意思吗?!你愿意待着就待着,我不管!”
商楠猛地抽回手,起身就走。
她是铁了心,白黎也是铁了心,这个时候就比谁的心更狠。
白黎没喊她,但也没起来,地上特别凉,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她看着商楠的背影,直到她走进铁门,白黎的眼泪才掉下来,跟刚刚的不同,这回她是真难受,真的哭。
就在她心凉透的时候,一个身影倏地又从铁门里出来,比之前她走的时候,跑的更快。
商楠没几步就跑到白黎面前,喘着气,伸手去拉她——
“还不起来。”
当下的白黎没有出息到连她本人都想唾弃,仰着头、瘪着嘴,高兴地哭——
“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管我呢...”
商楠心软了,说话声音明显轻了许多,她把人从地上慢慢扶起来,扶着她去到车里。
车里味道很清新,没有酒气。
“伤着哪了,要不要...创可贴?”
白黎看着这人从口袋里取出盒创可贴,顿时又感动的稀里哗啦——
“你刚刚跑回去,就是拿这个。”
商楠没说话,也不听白黎说话,把创可贴往她怀里一塞,便启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才出声——
“我送你回家。”
一路两人无话,直到白黎家。
白黎的腿摔得挺厉害,裤腿翻上来,才看见好大一块破皮,那一片都是石子路,崴脚都不得了,更别说摔一跤。
创可贴是不行了,商楠问她有没有云南白药。
白黎手指药箱,都在里面。
商楠拿出云南白药,手一抖,药粉便均匀的撒在了伤口处。
白黎抽了口气。
商楠:“疼?”
白黎:“嗯。”
商楠明显有些无奈,但还是低头对着伤口位置,吹了吹凉气。
白黎受宠若惊。
但也仅此而已。
处理好,商楠就要走。
白黎不想让她走,但似乎又没有理由可以拦住她,于是又出了一奇招,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候,手一伸,把人猛地拉回来。
需要什么理由?不想让她走,难道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你能不能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商楠:“....”
白黎:“我真的害怕,你不相信,你去看监控,我自从一个人住之后,每天晚上都是开灯睡的。”
怕她不信,白黎想给她调监控。
“不用了,我信你。”商楠坐在床边,背着身“你睡吧,我不走。”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频繁的心软,是为什么?
白黎想知道原因,但商楠不给她,她就只能自己找。
望着她的后背出神儿,白黎鬼使神差的绕到她面前,没等商楠反应过来,她就把人扑到了,身后是一米八的大床,褥子铺的很厚,倒在上面不疼...很软。
“白黎!”
“商楠...你真没感觉吗?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白黎豁出去了,她被这些胡思乱想的日子,折磨的够多了,就算明天两人决裂,今天自己也不管了。
“你不想我吗?”
“...”
“我很想你...”
白黎不由分说咬上商楠的唇,她发誓...这是自己长这么大,最猛的一次,主动的等于送上门。
忽然,天旋地转。
她们两人的位置调换,商楠摁着白黎,手压在她的锁骨处。
嫩嫩的,白白的。
商楠的眼神变得有侵。略。性,勾了几下,便化被动为主动。
然而,就在她要往下的时候,白黎却开始发抖——
“你害怕?”商楠蹭着她的耳垂“你怕什么...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已经睡过了...既然睡过了,还怕什么?”
商楠的声音像毒蛇,顺着白黎的耳朵,钻进白黎的心里,一口咬住那个胆子大到全豁出去的自己。
下一刻,白黎锁骨的重量消失。
商楠手撑着床站起来,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你睡吧,我去客厅。”
....
白黎低着头,不敢看冉宁——
小小声:“事情就是这样,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醒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
冉宁听完,很心疼白黎,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白黎骗人在先。
白黎:“你说...她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
冉宁:“不会的,商楠不是那样的人。”
白黎揉了揉太阳穴,嘴角挂着失落的苦笑——
“我时常再想,要是当年先遇见商楠的是我就好了,这样的话,她不会是现在这样,我看着她躺在客厅沙发上,蜷缩着腿、抱着胳膊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告诉她,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叶绒,我就一定不是!”
冉宁心疼白黎,可也能理解商楠,叶绒伤她太深了,想要治愈这个伤口,是一个既艰难且漫长的过程,就算是男女之间,也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两个女人...
“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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