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喜欢的!我发誓!”
三月是黑的,妈妈去世了。
内向的女孩更内向。
方扬陪着她守着她,直到她走出那段阴郁的黑色。
江池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方扬的依赖日益渐重,如果哪一天看不见她,江池整个人都像失了魂。
她们大吵了一架,因为成绩。
江池突然变得异常强势,直接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考不上大学,两人之间一切免谈。
方扬炸了——
“考大学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是!”
“行!那你去考吧!清华北大!随便你!!!”
方扬摔衣服走人,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后江池抱起她的衣服就哭了。
接连两天,方扬都没来上学。
就在江池以为她们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方扬却又来了,抱着从小学四年级一直到高三的所有书本,坐在她身边。
两人目光对视,江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
方扬秒低头,主动承认错误——
“对不起,我不该喊你,我当时脑子抽了。”
江池别开眼,不肯看她“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找书。”方扬抠着笔帽,看着那堆摞的比山都高的课本“不是考大学嘛。”
....
方扬没再贪玩过,每天都在很认真的学习,可她的底子实在太差了,哪怕废寝忘食...也不可能考上大学。
临近高考,江池越来越绝望,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如果她考不少怎么办?她们还怎么有以后?
想到这些,江池就成夜失眠,原本就不胖的人,愈发肉眼可见的消瘦。
直到,某次体育课跑800。
方扬仅用2分40秒跑完全程,第一个到达终点。
江池瞬间眼前一亮,似乎抓到救命稻草。
成绩都不要了,直奔着方扬冲过去,气喘吁吁的拉住她——
“特....特...”
“你慢点——”
“特长生!”
“方扬,去考特长生!你一定能考上大学!”
发令枪一响,跑道上的人嗖的窜出去,犹如一道闪电。
方扬大一时被招进国家队,持续两年封闭式训练,直到今天才终于崭露头角。
记者问她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说吗?
方扬举起脖子上挂着的金牌笑了笑:“我要去见一个人,当初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记者“是谁可以透露一下吗?”
“不可以,但是很重要的人,不过——”方扬眼眸深深,望向镜头“希望她没忘记我。”
夜里,方扬把车开到清华园。
一个身形瘦长的女生从校门口出来。
方扬看了她一眼,主动拉开车门,女生便上了车。
车里——
方扬问:“看新闻了吗?”
江池:“看了,恭喜。”
密闭式的训练,整整两年,她们都几乎都怎么没见过。
江池褪去高中时的青涩,出落的愈发标致,方扬也一样,不再话多,从上车到现在除了那一句‘看新闻了吗’以外,再没说过别的。
两人疏离的像陌生人。
“到了。”
方扬把车停稳,然后下车朝楼上走。
江池跟在身后。
房子很小,大概四十来平左右,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江池走的很小心,一不留神就撞到。
方扬把电视打开,指了下沙发——
“你坐,我去冲个澡。”
说完,也不理会江池,就进了卫生间。
江池坐在沙发上,脑子闷闷的,她有点没搞懂...今天到底什么状况?
大概十分钟左右,方扬洗完出来。
套了件白色的大体恤,衣摆遮到大腿根儿,浅蓝的运动短裤堪堪露了个边,要不仔细看,差点以为她没穿。
电视里放着比赛后片段回放和一些采访视频。
方扬很上镜,身上的中国红尤其亮眼,她还没说几句话,肩膀就被人从镜头外拍了下,随即那人出镜。
是个漂亮的大眼姑娘,耳朵两边的小麻花辫十分俏皮。
镜头面前,她和方扬有说有笑,笑到最后整个人都快要歪倒在方扬肩上。
画面很养眼,也刺眼。
江池虚拢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小姑娘体操队的,专门来看我,上回我过生日,也是她亲手做的蛋糕送我。”方扬喝了口苏打水,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江池面无表情,声音冷硬。
唰的站起身,自己今天就不该过来!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池去开门,才发现门锁了,根本打不开。
再一扭头,方扬走了过来,抓住江池的胳膊,把人抵在了门板上,目光下沉,对视。
“生气了?”
“....”
“气什么?害怕我喜欢别人啊?”
江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一听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散漫强调瞬间炸毛,猛地推她——
“你走开!别碰我!”
“我就碰!”
方扬扯着她,两手牢牢箍死,偏过头炽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含着她的耳珠,顺着耳根儿亲过来,同她吻在一起,和当年一样用力,一样发狠,一样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两年了..你总该让我等够了吧?”
江池软了,推她的手变成了抱她。
亲昵的举动,刺激了方扬的狂妄,鼻尖点着鼻尖,嘴唇碰着嘴唇——
“你是我的吗?嗯?”
江池输了...或者她也根本没想赢过。
实诚的道出,早在两年前就该道出的话——
“是。”
整晚,她们挥汗如雨,在战栗中交出彼此的。
江池颠覆了自己,也颠覆了方扬。
完事后,方扬接了个电话——是她妈妈的。
江池捂着被子,手指不由地紧了下。
方扬开着公放——
她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今天回不去了,不能给你庆祝了。”
“不要紧,我今天也没时间。”
电话那头忽然顿了下,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是江池和你在一起吗?”
江池傻了,要不是方扬护着她,差点儿就从床上掉下去。
方扬亲了亲她的头,把人揽进怀里,对着听筒——
“嗯,不说了,她害羞。”
“好吧,有时间就回家吃饭,...带着江池一起。”
“好。”
电话挂断后——
方扬看向江池,笑意直达眼底——
“傻了?”
“你妈妈她...”
方扬脸色变了变,严肃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找过你?”
江池:“...”
“算了,这次我就不计较了,再有下次。”方扬扯掉她捂在胸前的被子,眼睛微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拍拍手——
“过来——”
“你还来?”
“不然呢?”
“你不累啊?”
“这种事儿,谁累?”
....
高三的某一天——
江池:“是不是只要她考上大学,您就同意?”
方扬的妈妈:“是,除非你能让方扬考上大学,不然一切免谈。”
江池:“好,我答应您。”
作者有话说:
这俩小孩让我灵感噌噌噌往外冒,越写越觉得有意思。
灵光乍现,清华物理女博士vs国家田径运动员也应该很好嗑~
大家看文愉快~
第一百二十一章 番外:陆迢·冉宁
孩子们工作忙, 家里的老人倒是经常聚一起,尤其是陆迢她姥跟冉宁她外婆,处的格外好,有事没事不是约着打太极球, 就是一起去庙里烧香听禅, 时间长了陆迢她姥姥对冉雯的事情也就慢慢知晓。
老太太每次从庙里回来, 眼圈都是红的,不说就知道,肯定是提到冉宁她妈妈的事了。
陆迢她姥有时候拉着罗玉书, 有时候拉着陆迢, 不住地摇头感叹——
“我们老都老了, 心里能有什么念头, 还不就是盼着你们这些儿辈孙辈平平安安嘛,冉宁她外婆不容易啊。”
陆迢她姥是个性情中人,自诩洒脱, 再大的风浪,再多的困难到她这儿都不算什么, 唯独对儿女, 自打知道冉宁她妈妈的事情后,陆迢她姥越发觉得张素宁不容易, 这一辈过得是有多苦啊。
说着说着, 就扬手打陆迢, 指着她, 义正严词:“你要是敢对人家宁宁不好,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陆迢敛眉, 表情严肃认真“您放心, 我这辈子哪怕什么都不干, 也肯定对她好。”
门铃响,冉宁回来了。
陆迢她姥连忙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冉宁见大家都围在客厅,不由好奇,趁着没人注意,碰碰陆迢的胳膊“怎么了?”
陆迢握住冉宁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姥姥教育我呢,说我一定要对你好,不然就扒了我的皮。”
冉宁一怔,随即又笑,反握着陆迢的手紧了紧,——
“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啊。”
这样的白天过后,夜里陆迢就会格外磨人,一遍遍抚着冉宁的眉骨,在她的耳边道:还不够好,我要更好。
苏志伟知道她们俩的事,已经是两年后了。
春节前,苏志伟给冉宁打了个电话,问她今年有没有时间回来。
冉宁一算,才发现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去过了,便说有时间,但只能等年三十过完。
苏志伟忙说可以。
其实只要冉宁肯回来,别说过完年三十,就算整个年都过完,他也愿意。
大年初二,陆迢陪着冉宁一起回去。
陆迢身份不方便,就没露脸,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
她送冉宁到小区才走,临走前嘱咐道:“如果晚上回不来也不要紧。”
冉宁没说别的,只说让她等自己。
陆迢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冉宁心中生出强烈不舍,带着这份不舍,有一种说不出的归属感,这种感觉苏志伟没有给她,张素宁没有给她,只有陆迢...给了她。
扭过头看见铁门上的大福字,冉宁会心一笑,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了。
刚一上楼,冉宁还没来及敲门,一个小调皮鬼就从后面横冲直撞过来,丝毫不怕生,仰头看着冉宁就问——
“你是谁啊?来我家干嘛?”
冉宁看着他,先一愣,随即又笑——
“苏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冉宁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虎头虎脑的,眉眼跟苏志伟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是你姐姐。”
话落,门开了。
突然冒出个姐姐,苏理好像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躲在她妈怀里,时不时偷偷瞄一眼。
胡芬推了把苏理,冲冉宁笑了笑“这孩子认生。”
然后拎着儿子的就出了屋去。
苏志伟老了,半个头顶已经秃了,岁月的风霜生活的磨砺,把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沉淀的饱经沧桑。
冉宁站起身,叫了声“爸。”
苏志伟搓着手,连连点头“坐坐...别站着,晚一点咱们去你奶奶家吃饭昂。”
“好。”
明明是一家人,却这般生疏客套,冉宁和苏志伟心中各自有感,只是他们谁也不会说出来,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拼...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换做以前,冉宁会觉得这是遗憾亦或惋惜,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
不是原来的样子,却是另一幅全新的样子。
不由自主地又想到陆迢,她真的改变自己很多。
悲观变乐观,内向变开朗。
冉宁不知道往后的生活,自己还会有多少改变,但一定是朝着好的方向。
白天太激动,苏志伟没多注意,等晚上在奶奶家吃完饭,他才发现冉宁无名指上的钻戒,询问起她对象的事情。
冉宁没想瞒,也没必要瞒,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甚至可以拍胸脯的说,她过的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好。
于是,也就直接说了。
还在春节里,鞭炮从早放到晚,都十一点多了,小区里依然能听见小孩子的嬉笑声,夜色沉寂,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
苏志伟手里夹着烟,直到被烟头烫到手指,才慌忙松开,烟头落地,微弱的火星转瞬即灭。
“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跟谁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怎么会是...”
“没有什么不会的。”
冉宁转头去看苏志伟,目光平和,眼神无惧。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哪怕这么多年疏离,可看着爸爸半谢的发顶,花白的鬓角,似乎无一不再诉说这些年的艰难,冉宁心中泛酸,一瞬间恍如隔世...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爸爸坐在一起说话了,这些年父亲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爸,我过得很好,你不必自责,我选择这条路和谁都没关系,也从没受过谁的影响,这些年,咱们都太累了,妈妈的事情不仅压在你的心上,也一样压在我的心上,你知道吗?以前你每次说,能梦见妈妈的时候,其实我挺羡慕的,因为我梦不见她,可我又想她,我看着妈妈的照片,我就想..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笑起来漂亮,生气的时候可爱,遇到不开心的事,会不会撒娇要人哄?如果我们一人一杯奶茶,我偷喝了她的,她是会刮刮我小鼻子宠我,还是会佯装生气,也过来要喝一口我的?我想不到,她离我明明那么近,可又那么远。好长时间我都想不通,直到跟...”
冉宁顿了一下,莞尔浅笑——
“直到和她在一起,我才慢慢想通,慢慢释怀,人要向前看,不能总是回头,我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子,但我能确定她肯定非常非常爱我。”
“爸,想开点吧,别用这件事一直惩罚自己,不管...不管你和妈妈后来如何,你们最初的感情都是真的,包括现在..我也相信,你内心深处不会忘了她,一个人一辈子难得能有一份真的感情,我现在找到了,我觉得...爸,您应该为我高兴。”
苏志伟垂着头一言不发,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不论他说什么,对冉宁而言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冉宁看着苏理,看着胡芬,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家,看着电视机旁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曾经,你再婚有了苏理以后,我的确困扰过,好像被舍弃了,像多余的,我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对我来说就那么遥不可及。外婆一直怨,一直念,有段时间我甚至也恨过你...怪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妈妈,为什么要去见义勇为...你见义勇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还那么小....从你出事后,我甚至连甜筒都不敢再吃....”
冉宁顿了顿,垂眸摇了摇头——
“其实我知道不该怪你,只是好像又没办法不去怪你,直到我遇见现在的爱人,一些事情似乎慢慢开始想通了,爸..你不要怪外婆,从她的女儿曾经义无反顾的嫁给你,一直到你坐牢..我被霸凌,她接我去华清之前,外婆这些年全是被冻住的,至少你能重新开始,但他们却只能被迫接受现实。爸..我长大了,明白了很多道理,人就是这样...太渺小,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好在..还可以重头来过,我现在有了自己的爱人,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或许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结局,但却是一个相对来说最好的安排,老天没给你一个圆满,但至少也没有让你孤苦伶仃。”
“爸,我曾经经历过的,就不要再让苏理走一遍了,让他的童年快乐无忧吧,你能做到的,好好生活,我走了。”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雪,满天的雪粒子飘散,落在昏黄的路灯上,灰色的台阶上,白色的小花冰凉,冉宁仰头望着,任它们吹落脸颊,朦胧之中夜色沁了一层薄雾。
风渐起,雪渐大。
呼呼如啸的北风灌耳,彷如一只困兽在挣扎。
雪夜里,万家灯火明亮,人生百态,百生众相。
一半清欢,一半烟火;
一半明朗,一般怅然;
来来往往的人群,去去回回的车流,时间在尘世里一遍遍的轮回翻转。
角落的紫薇花,夏开秋败,错过了花期的,守着再等下一季;有幸赏阅的,与旁人诉说她的美丽。
姹紫嫣红,人间芳菲。
花且有下一季开期,人呢?
人,却再无归期。
无论冉宁如何想得开,如何劝解张素宁、苏志伟...
可她都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妄想,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冉雯。
终是在阖家欢乐日子里,压抑不住。
冉宁像个孩子,站在路边,站在雪里,热泪滚烫。
不远处的陆迢,疯了一样冲过来——
“怎么了?!”
冉宁抱住她,伏在她的肩上放声大哭。
“陆迢..我想我妈妈了。”
陆迢扯开自己的衣服拉链,将她牢牢裹住,寒冷的冬夜,温暖就这么入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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