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誓死守在您身边。”
第135章 逛该
他看见过司君被关在狭小水晶棺的场景, 看见过他在小水池里高高兴兴的摆着尾巴,却没见过他徜徉在海洋之下,徜徉在开阔的水域之下,愉快接受阳光爱抚的画面。
被嫉妒和扭曲性格影响的狄诺科曾无数次地产生过囚禁人鱼的想法, 但当他真正的拥有能忽悠司君, 将他关起来的机会时, 又选择了护卫他的自由。
不愿意让司君被束缚在狭小空间,狄诺科情愿付出所有, 给予他迈出去的勇气, 和一个可以自由行走的广阔空间。
司君不懂他那么深奥的顾虑,却又懂他的选择。
可以吗?
自由的行走。
银发的人鱼站在原地, 思忖良久。
他迟疑着, 手却默默放在了兜帽边,将那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黑色兜帽默默地, 抚了下来。
微风穿林,拂动树梢, 沙沙作响。
裹挟着枝叶清香和一丁点泥土味道的风也温柔地抚过司君的衣摆,发梢,将他的视线牵引到了更远处不停舞动的枝叶上。
神迹圣学院之中的风和景没有任何改变,阳光也是那样的温暖。但他好像从来没有真切的感受过这里的一切。
他抬眼望了一下天空,感觉视野被开拓过似的,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司君没有和巴布再交谈,而是在沉默过后,保持着不戴兜帽的模样,慢悠悠往外走。
神迹圣学院很大, 司君此前每一次在学院里逛悠的时候,都非常嫌弃这辽阔的学院面积。这会儿或许是因为各方面都得到充分的滋补, 司君头一回觉得脚下的路没有那么难走。
他步伐稳了很多,不像之前似的晃晃悠悠。
从西雅尔单人豪华宿舍的路径走出去,司君迎面遇到过不少人。刚开始,闪躲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但给自己做足心里建设,司君又抿了抿唇,决定硬着头皮继续走。
中途有一位负责生活区巡逻的监管人员,瞧见司君这陌生面孔便将他拦了下来。
树人艾尼是一位拥有八百岁高龄的儒雅女性,专门负责做一些简单的巡逻。她之前巡逻的位置大致是在学院边界之处,但自从人鱼事件发生之后,学校增强了各方面的管理。
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派遣来巡逻西雅尔宿舍区。
西雅尔宿舍区居住的人不多,树人艾尼基本能将人和居住的房子都对上号。所以看见司君这陌生面孔,她才会首先把人拦下来,确认一下身份。
“请问你是?”
开过荤的人鱼简直是魅力全开,司君只是站在那,不说话,都能不自觉地拔高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侧面的影响着他们的一些行为。
树人艾尼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不受控制降低音量,生怕会吓到他似的,轻缓与他交谈。
得到问题的司君在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身后的巴布主动站出来,向树人行了一个绅士的礼仪。
“让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名叫司君,是神迹圣学院的一等学徒,主修魔药和珍兽饲养。他会出现在西雅尔,是因为他与西雅尔中居住的学徒,也就是我的主人,狄诺科·阿诺比亚·穆特礼莱迪是伴侣关系。”
司君注意到巴布在介绍他时,使用的言辞。
这番介绍,很清楚的说明司君与狄诺科是伴侣关系。但在这之前,司君就是司君,他是圣学院的学徒,是他自己,并不是谁谁谁的谁,更不可能是附属品。
他和狄诺科是平等的,都是学徒,互为伴侣。
在司君晃神的时候,巴布从布兜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树人艾尼。
继续道:“这是同住契约书,已经获得了批注,您可以看一下。”
那张羊皮纸有点眼熟,司君一块儿追过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玩意儿。
神迹圣学院的风气跟蒂尼亚大陆一样开放,学徒有伴侣不是一件稀奇事儿。而在学院中,只要伴侣双方都是学院的学徒,办理一下相关的入住手续就可以同住。
司君刚刚匆匆一瞥,发现那申请书上居然有自己的签名。他觉得好奇,探过脑袋瞄了好几眼,而树人艾尼看过申请书,确认上面的批注完全没有问题,便笑着将申请书还给了巴布。
“狄诺科回来那天,怀里抱着的原来是你。”
树人艾尔还记得狄诺科回来那天怀里抱着个人,但因为对方被狄诺科裹得太严实,她压根儿也没瞧清对方的长相。
没想到会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家伙。
不,让她更没想到的是:“狄诺科居然就有伴侣,还是同校的。奇怪,如果你们是伴侣,那你刚入学的时候怎么没有申请和他同住?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树人艾尔的问询没有恶意,她是真的好奇罢了。
司君抿了下嘴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巴布便又开口,带着笑意说道:“因为在这之前,我的主人一直在追求司君先生。他们是最近才确定的伴侣关系。”
有吗?
银发的小人鱼低下脑袋,视线聚集在巴布圆滚滚的脑壳上,心里满是疑惑。但树人艾尔还在面前,他怕露馅,没太表现自己的情绪。
树人艾尔被这套说法说服,眉头扬起,做恍然大悟状。她点了点头,用真诚的笑容注视着司君:“天神在上,祝福你们结合美满。”
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信仰,精灵族受月光女神庇护,树人族则信奉自然天神。不过相同的是,当这一族搬出他们信奉的神,并给予祝福时,心中的善意都是真实的。
除了狄诺科之外吧,那家伙之前天天女神挂嘴边,但干事儿的时候从来不管不顾。
树人艾尔带着笑离开,司君面前再无阻拦,巴布也默默退回到司君身后。
“那张申请书是怎么来的?”司君还是很好奇。
巴布满脸无辜,认真道:“主人给我的。”
狄诺科什么时候给他弄了个申请书?难道是仿造了他的笔迹吗?
暂时将这个疑惑抛诸脑后,司君继续往前行,发现前边儿有几个似乎是同班的学徒,看见他后愣怔了好几秒,又迅速回神,慌慌张张转身跑了出去。
司君:?
跑什么?
带着不解,司君逛逛悠悠,回到了南苏曼里——他最开始居住的那间宿舍。令人惊讶的是,宿舍室友居然在屋里。
室友似乎头一回瞧见司君的正脸,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司君身后的巴布很不爽地咳嗽两声,他才恍然回神。
“你,你是司君?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问的, 好像司君不应该回来一样。
人鱼眼瞳微转,将视线转移到了巴布身上。后者也知道自己到了站出来答疑解惑的时候,便主动上前对室友说:“司君先生回来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后边儿出了门,听到巴布解释, 司君才知道他的居住宿舍已经同狄诺科合并在了一块儿, 所以室友惊讶于他的出现, 很正常。
这些事应该都是狄诺科回来之后,趁他睡着的那段时间办的。
他在飞行艇上睡了快十几天, 回来之后又安安静静睡了三四天, 这么多时间,狄诺科确实有很充足的时间。
许久未见的室友眼睛直勾勾黏在他身上, 似乎从未见过他不戴兜帽的样子, 眼中多了几分好奇,更多的则是惊艳。
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舍友竟然是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家伙。
他只知道他胆小, 自闭,不爱说话, 也不爱社交。黑色的防雨斗篷将他裹成一团,他从未真正地看见过他的脸。
有过偶尔的对视,但都是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在得知室友司君与那位高等学徒狄诺科结为伴侣的时候,室友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
因为司君太没有存在感了,属于是站在人群中都不会被人刻意关注的那一类型。
可当室友有机会看见真正司君时,才发现他从来都是一颗璀璨耀目的宝石。
室友不禁好奇,好奇司君为什么一直用斗篷遮着自己。
这个产自心底的疑问,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问出了口。
他看见曾经是室友的司君明显陷入到思索当中,视线便越发放肆, 描绘着蓬松发丝和他侧脸的弧线。直到他感觉背脊发凉,司君身后的跟随者满脸不爽,才心虚的收回视线。
司君抬手摸向兜帽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也许很快你就能知道原因了。”然而他答非所问,只是轻描淡写,“在那之前,我可能没办法跟你解释。”
司君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瞒不住,却也不想在这会儿没脑一样主动暴露。就这么着吧,反正之后他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了。
在宿舍没有停留的理由,司君转身离开。
上午的空气相对要清爽一些,他穿过南苏曼里的树林,感觉到清爽的风扑面而来。随同的还有发黄的萧萧落叶,在风的带动各自飞散。
有一点凉意,司君指尖探出斗篷,忽然发觉现在似乎已经进入了深秋。
只能说狄诺科这套衣服过于保暖,帮他阻隔去大部分风寒。
“司……你是司君?”
身后传来不大熟悉的声音,司君停下脚步和巴布一块儿回头。眼见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贵族少年向自己大步走来。
等他走到面前时,司君也终于想起这家伙是谁了。
额,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同学,名字好像是……萨里兰卡?
如今的萨里兰卡和他记忆中的模样产生了差异,他现在更像是个改邪归正的正经青年,头发向后梳直,衣服也穿得很板直,给司君的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吊儿郎当。
他走到司君面前,却不敢靠的太近,在距离他约莫一米半的距离便停下脚步。
欲言又止,他应该有话想说,又被思绪困扰,没能马上说出来。肉眼可见的思绪整理,他深吸口气,略微局促地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说吧。”司君开门见山,“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
虽然是礼拜六,但这个时间点,该出门的出门都出门了,这条路基本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萨里兰卡显然没有想过能得到司君这么坦然的回复,他在原地又酝酿了好一阵,才提起胆气说:“我为以前对你做过的事,正式向你道歉。”
“你一开始说的那些道理,我其实自己能理解,也能想明白。只是我感受不到受害者的心情,也没办法理解,所以一直放任着自己去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我也成为了受害者,才发现那是多么恐怖的地狱。”
“我认真的做了检讨,去向每一个我曾经伤害过的人道歉,也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他们,只希望自己心里能更好受一点。”
他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行为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我也愿意用时间去证明。所以……就算狄诺科对我下了诅咒,我也愿意承受和忍耐。”
司君一愣:“诅咒?”
萨里兰卡也很意外,他看着司君的表情,才确定对方似乎毫不知情。感觉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一样,萨里兰卡脸色有点发白,他连忙摆摆手想结束这段交谈离开,没想到身体又再一次脱离了控制。
面前的司君发觉他准备跑路,就强行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像从前那样,他冷着脸逼问对方:“什么诅咒?”
萨里兰卡:“……”
注意到他眼睛偷偷瞥向巴布,司君动手把巴布面向转了一转,又继续逼问。
萨里兰卡只好在心里祈求着女神保佑,然后合盘托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狄诺科办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一件与萨里兰卡相关。
神迹圣学院是不允许学生相互伤害的,萨里兰卡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校规边界。狄诺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曾经霸凌过司君这件事,却没有选择上报,没有让校规来处罚萨里兰卡,他只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将萨里兰卡拦在卧室门口,下了个夜不安枕的诅咒。
这个诅咒不会对他本人造成任何影响,但却会让萨里兰卡每天晚上回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然而这还不算完,在这段回忆之中,萨里兰卡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每天每天都要承受着自己带来的恐惧。
跟狄诺科的诅咒相比,司君当时的小惩罚就在皮肤上轻轻拍了一下似的,微不足道。
诉说这件事时,萨里兰卡越发愧疚。
他居然伤害过这么温柔的小家伙。
内疚,羞愧搅和在一块儿,萨里兰卡慢慢叹口气,继续说:“倪默思和谦里似乎也中了诅咒,我看到狄诺科向他们的房间去了,后面我悄悄的问了一下,狄诺科好像是给他们俩下了见到你就会浑身疼痛的诅咒。”
司君:???
“为什么?”司君疑惑道。
他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倪马思和李谦,狄诺科罚他们俩干嘛?
疑问在萨里兰卡口中得到解释。
这位诚心改过的年轻人坦白:“我问过原因,他们也不记得跟你有什么交集。唯一的一次是在十年庆的庆典上,他们有试图掀你兜帽的举动。”
啊……十年庆典。
听起来很遥远的词汇唤醒司君飘忽的记忆。他当时差点被两名同学掀开兜帽, 在躲避途中发生了连锁反应,才会落到水里,被人发现行踪。
这些事司君从来没说过,也因为他情感淡薄, 所以更没在意过。
那么, 狄诺科是怎么知道的?
当事人都不太记得的事情, 他哪里来的消息渠道,居然把事儿摸得这么清楚。
而且, 摸清楚也就算了, 他居然还挨个的报复回来。
好小心眼哦。
他喜欢。
扩大思索范围之后,司君其实也很快找到了答案。
当时狄诺科千方百计把他带出去, 还做了个等身傀儡奴仆来混淆视听。如果司君版傀儡奴仆有心, 真正的司君之前遭遇过的所有事,他都可以打听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儿, 司君不仅再次感叹起狄诺科作为一个反派,获取消息的能力是多么厉害。
听着萨里兰卡虔诚的忏悔, 司君从思考中抽离,开口打断他说:“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一直在向前走,懒得回头看。至于其他曾经被你伤害过的人,希望你的歉意是真的出自内心,希望他们可以顺利走出来,当然,我也希望你不会再重蹈覆辙。”
“萨里兰卡。”微风渐起,蕴含着凉意的风从他身旁掠过, 吹动司君绵柔的银色长发。
被呼唤名字的萨里兰卡霎时愣了神。
视线专注,他紧紧盯着司君开启的唇, 在他嫩白的脸上流连。时间被不断放慢,拉长,让他听到了树叶婆娑,听到风声轻舞,听到心脏跳跃。
司君的声音夹杂其中。
“我很高兴你没到不能回头的那一步,但挽回和赎罪需要的付出注定比你当时犯下错误的付出要高。”
意识到自己好像开始说教的司君立刻住了嘴,抿起嘴巴换成微笑。
他不是和说教,这种事还是算了。
萨里兰卡却被他这个笑容再度迷了眼,忍不住开口问:“司君,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银色发丝被点头的动作带着,在黑色斗篷上小幅度作画。
少年很是淡然,回了一句:“下次见面我会和你打招呼的。”便将话头结束,转身离开南苏曼里。
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身体自主权的萨里兰卡看着少年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内心开始翻涌起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懊悔和自责。
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为了他做过的事而错过的人。
他真正懊悔的不是曾经犯下的错误,而是懊悔,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做过这些事,那么他和司君会不会有另一种发展的可能?
嫉妒被懊悔打压,还未冒出土壤就被掩埋,却不能阻止他去幻想其他的事情发生。
可司君已经成为了他人的伴侣,他和自己,只会成为下一次见面能打上个招呼的……
日头渐渐到了中午,温度有所提升,但总体来说还是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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