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住的公寓楼是全联邦保安系统最完善、号称最安全的公寓,别说一般的小偷跟踪狂,就算是影视作品里那些神乎其神的江洋大盗穿越过来都能被挡在防火防弹防炸弹的玻璃外,更别提还有多重生物锁和完备的警报装置……既然彼岸花回了家,又怎么会莫名消失在家中?至今为止也没有情报说帝国研发出了瞬移装置啊!
这其中明显有猫腻,为什么八歧大蛇却不追究?难道彼岸花就像大部分联邦士兵一样也是被利用完就扔的傀儡道具吗?
花鸟卷有些心寒,收好了手中的文件,稳妥地交给络新妇就退出了前舱。
这趟飞行是全线保密的,也是八歧大蛇这两天才临时定下来的计划——联邦需要尽快完成对业原火岛的攻陷作战,国内大量的研究消耗迫使他们不得不将手伸向外援,海上航线被帝国几乎完全锁死,他们能抱有希望的地方没几个了。
帝国的消耗绝不比他们少,可是幅员辽阔的帝国耗得起,他们却不行。
这场仗只会更难打,帝国一旦开始察觉到隐藏在帝国内部的联邦眼线,联邦很快也就无法在软情报战中发挥优势。
幸好至今为止联邦都还是绝对占上风的,帝国的伤亡和损失远比他们惨重,国际关系如此紧张之际,没人愿意向联邦伸橄榄枝,也没有人回应帝国的拉拢,这就是好消息。
络新妇起身将温度适宜的茶递到八歧大蛇手中:“元首,茶可以喝了。”
八歧大蛇接过,神情缓和了许多:“还是你省心。”
“跟了您这么多年了……”络新妇试图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手僵在空中,多少有点尴尬,她装作不在意地向机窗外看去:“今日天气不错,应该会是最适合战术部署的天气吧。”
“女人还是肤浅。”八歧大蛇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有时候天气恶劣才更能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自古至今都是这样。”
络新妇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了一半,她并没有很在意,毕竟这是全世界她唯一不厌恶的男人,他时不时会因为烦心对身为情妇的自己态度很差,但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试图将注意力放到窗外若隐若现的彩虹上。
她知道自己身上常年不散的抑制剂味道越闻越恶臭,很难让人有好心情,她理解。
“秘书官”的工资很高,但她并没有太多打扮自己的意思,反正再昂贵的香水也遮盖不掉抑制剂的味道,她干脆把钱全都花在了聘请护卫上——首先她要活下来,等到有一天这个男人不再担心自己没有良好的自保能力,他们才有可能正式结合。
尤其是在前线时。
八歧大蛇可没心思在前线管她,她既要强行跟着,带来的麻烦就绝对不能比她的作用要多——在夜晚张大双腿迎合哨兵积攒了一天的暴怒,说到底这是只可有可无的工作,因此她必须小心谨慎地做好自保,否则下一回她肯定就没有跟着的资格了。
有时候她还是很羡慕花鸟卷的。
哨兵眼里到底也就是看战力论排名而已,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何是自己成为了联邦元首的情妇,而不是联邦的其他向导……大约是那些向导都太心高气傲了吧,比如那彼岸花,趾高气昂的气势她看不惯极了。
快到午餐时间了,她很自觉地去小厨房将饭菜取来,刚端到八歧大蛇面前就收获了他鄙夷的目光:“怎么了?”
“叫你的两个护卫来。”
八歧大蛇盯着她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凶狠,她和花鸟卷一样,也不敢胡乱猜测,只能随他的愿,按下了通讯器上的快捷通话键,马上就有两个护卫从后舱赶来。她一阵古怪,却只能硬着头皮问:“元首,怎么了?”
八歧大蛇用鞋尖将加热过的饭盒踹过来:“请他们吃的。”
这潜台词络新妇听懂了。
——是要求试毒。
“这是联邦的专机,饮食问题……”她多嘴了一句,马上被瞪到不敢发声,只能给那两个倒霉护卫使眼色。
很显然,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也没人会当作是联邦元首大人忽然赐福,两名护卫都看出了猫腻,迟疑了片刻,这年头不能用银检验的毒物太多了,没什么比“用人来试”更靠谱的选择。
反正这年头当护卫的也都没什么人权了,她并不为他们感到惋惜。
其中一个护卫硬着头皮捧起了饭盒,盖浇饭的香味扑鼻而来,在场除了她都是哨兵,就这反应看来应该是没有闻到饭中有毒物的味道。
等等,都是哨兵?
为什么她会产生这种直觉?她并不是盲目相信力量的人,请的护卫之中明明也不乏有向导啊?
在八歧大蛇身边太久,她已经养成了居安思危的好习惯,立刻下意识就要张开精神屏障,那一瞬间却好像有人用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别说运用精神力了,她就连气都喘不过来!
那是一条精神暗示——“不要挣扎”。
这里有向导!
傻子都知道没有护卫胆敢这么戏弄自己的雇主,会这么做的理由也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一盒带毒的盒饭!
她像是挨了一记闷棍,长期依赖抑制剂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对抗这样悬殊的能力,来不及反应就倒了下去。捧起盒饭的哨兵已然模糊,她的眼前只剩下了对方压低的帽檐,还有对方帽檐下隐隐约约那条还未痊愈的伤痕。
就在同一瞬间,那个“护卫”手中的盒饭被倏地甩出,香喷喷的酱汁泼在刚刚还坐着一个人的座椅上,皮绒做的精致椅背立即像被腐蚀一样发出嗞嗞响声,融化得只剩下了烧焦的黑色植物纤维,冷冻过的米饭砸在一旁,十分可怜。
本该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不过显然“护卫”也没打算就依靠这个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嗤了一声。
“你总不可能指望这样就除掉我吧,十七号。”八歧大蛇的声音冷冷地飘在前舱里,他绝对还在前舱之中,但却没人能看到他究竟处在哪个位置,他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刚才发生的那么一点“小意外”他仿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新名字了,不叫你的新名字也不太礼貌,是吧,帝国的荒元帅。”
他甚至像是为了嘲讽,才故意说了这么多话,一点也不担心被联邦自己改造出来的黑暗哨兵听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且他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荒的确无法确认八歧大蛇的位置,经过机内广播的过滤,那声音明明很近,却来自四面八方,原声混在那其中,无从辨认。
“啊,还有一位是大名鼎鼎的一目连元帅吧,幸会。”
不同于方才对荒的嘲讽,八歧大蛇竟然还算礼貌地向另一位“不速之客”问了好。
一目连十分诧异。
一目连甚至还沉浸于方才的惊讶之中,为何行踪诡秘的八歧大蛇身边带着的向导会是这样弱不禁风?如此轻易就被打倒以至于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环视一圈,座椅之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不过他并没有时间思前想后了,后知后觉发现雇主出事的一帮雇佣兵从后舱鱼涌而入,络新妇倒是有钱,雇了十多号人,本就不算宽敞的前舱顷刻间拥挤起来。这可是扣下扳机不到0.001秒就会吃枪子的距离!
好在情势并不那么残酷,八歧大蛇贪生怕死,怎么会容得下所谓的“雇佣兵”带着武器上自己的飞机?
他们手中的枪械都被暂时没收了,包括荒之前那些氰化物发射枪,为了避免搜身时被发现“有点眼熟”,提早就扔了个干净,光着两手上的飞机。他们这样,其他人必然也不会例外,好些离了武器就不知所措的哨兵还积在后舱,这会儿涌上来的大多是向导。
黑暗哨兵能屏蔽大多数向导的暗示,可数量一旦多起来,行动的流畅度一定也会受影响,一目连的屏障很快配合着展开,将一概张牙舞爪的精神触手完全阻绝在墙外。
荒从不因为对手是向导就心慈手软,拎起座椅边上一个女士行李箱就朝着人流最密集的方向用力砸去。行李箱在半空中弹开,一堆零碎的女士用品掉落出来,隐约是些所谓易燃易爆的化妆品……
荒眼尖,一丝银光反射着舱外光线狠狠闪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把折叠水果刀。
这情妇还真是居家!
那水果刀落入了一名好运的哨兵手中,那哨兵嚎叫着冲上来,颇有气势,一目连还没来得及递上去一个精神暗示,荒就已经巧妙地一个后仰闪过了对方的三连砍、借着对方凶暴攻击的硬直反手糊上去一个利落的手刀,把对方劈翻在地。
水果刀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荒手里。
不用荒说什么,一目连努力地维系着屏障的强度,同时丢来一条精神暗示,那赫然是用味觉与嗅觉替换三倍视觉的指令!
雇佣兵们的动作被放慢了数倍,就连鼻翼翕动呼吸的弧度都是那样清晰,荒将一目连护在身后,一肘子抽翻了一个试图先从向导下手的哨兵,那哨兵口吐白沫地撞回人群之中,像是轻度脑震荡了。
当平衡被武器打破,结局就已经基本被奠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