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不至于吧。”
“别叨叨!”苟子安道。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很乱,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那一种,他将这些原因全部归结到了聂风身上,肯定是因为他说的话,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么烦躁。
嗯嗯嗯,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
这么一想,苟子安瞬间释怀。
“你答应我的事儿什么时候兑现。”
“过两天,过两天,怎么?害怕我骗你不成?”
季时这一身新衣服是苟子安的。
这些衣服苟子安简直太熟悉不过了,这些都是季时推荐他买的,说是跟他的气质相配,结果买回来后他是一次都没穿的全压了箱底。
木林面色不太好,“这话你说了多少天了?从我们从南蛮出发的时候你就这么说。”
季时冷笑着,“怎么?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去找别人帮你救你妹妹。”
“你一直说再等等,我妹妹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木林双手紧握,“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确定苟子安已经死了,我立马将东西给你。”
木林被他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你......”
“要不你找别人?”季时瞟了他一眼,拽着花园边的树枝,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不过呢,你要是走出了这个门。”
他将树叶给揪了下来,将其撕成两半,往空中一扬,“我可不保证,你将少主推下悬崖这事儿会不会在明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明明是你!”
季时一把拽住木林伸过来的手指,将其往后狠狠的一掰,
木林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推他,季时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我警告你别刷什么小心思,在南蛮的时候我可没跟少主在一起,这可是太子,大皇子还有王爷都知道的事儿。”
“你......你故意的。”
季时从衣袖中摸出一张纯白色手帕,嫌弃的拭擦了一下手指,将手帕仍在还躺在地上的木林身上,“该怎么选择你最好心里有数。”
“妈的!”苟子安走到转角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家后院一颗古树后面传来季时的声音,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季时是将苟府当成了他家。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蠢了?”聂风跟了上来。
苟子安没有回头,盯着地上的木林,低声回道,“能别说风凉话了吗。”
“事实。”
“那你可以别说出来吗。”
“好像不太行。”
苟子安:好气!!!
木林身边是季时扔的几粒碎银,看样子他们这盟友的关系岌岌可危。
不出意外的话,木林的利用价值到今天估计就会没了。
“走吧。”苟子安倒没觉得木林可怜。
他之前都已经答应了他会救他妹妹,结果转身就受到了这人背刺,而且木林转投的还是他的小厮,这要是传出去简直是可笑至极。
聂风看着苟子安兴致不高,“觉得他可怜?”
“没有,他现在这样只能算是他咎由自取。”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季时红着眼,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见到与苟家有往来的人家就说到自家少爷对自己有多好,这次回去都是他的失职。
在外人眼中,季时这一手牌算是将自己的人设立了起来。
以后就算是苟家反应过来要处决他,他也能给自己找一个独善其身的方法,当然这是季时最坏的打算。
“啧,真是奇怪,按理来说这些年你没有去过学堂,他季时也没有去过,怎么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像是经过特殊培训过的样子。”聂风越看越觉得奇怪。
别说他了,苟子安也是满心疑惑,从小时候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块儿的,刚才他与木林动手的那几下,不像是没有学过武的人。
苟子安小时候其实没有特别叛逆,至少该上的学堂他还是去的,习武方面该练的基本功也是一样不落,只是后来季时的到来跟他讲了许多关于外面世界的玩乐,他才开始沉迷于话本与花楼的美酒。
还小的时候,他确实怕他爹发现他旷课,于是他就让季时代自己去上过几次课。
但是这满打满算下来,不过就十堂课的样子。
苟子安道,“你觉得短时间的相处能找到盟友吗?”
“你说的这个短时间指的多短?”
“大概十天?”
“有的人三句话就能收买人心,但是有的人十年都不能服众,你觉得呢?”聂风没有明着回答他的话。
苟子安心里大概算是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些年季时与学堂的人还有联系,而且这两人,或者说是一个团体与季时之间这些年一直有交易。
至少季时在他这里坑的钱,都交给了那方。
而他学的知识,与自保手段都是那边交与他的。
“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嗯。”苟子安耷拉着脑袋,“我记得当时你跟我们是一个书院的对吗?”
“是。”
“那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理季时与谁走的比较近?”
“不好说啊。”聂风摇头,“我与你们不是一个班,不过当时你们那个班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皇子或是一品官员家的孩子。”
墨迹时到的时候季时正在前厅中央招待客人,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由主人家带着亲信来做,而这里只留了季时一人。
“墨家小少爷,您与我家少爷平日的关系最好,要是少爷知道您来的话......”
墨迹时推开他,冷声很是嫌弃道,“现在还没找到子安,而且苟叔已经说了子安还活着,你这么说安的什么心。”
季时先是一愣,随机反应过来,“墨小公子,我家少爷已经失踪了近一个月,我......都怪我,要是我看好少爷的话,一定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儿。”
旁边的人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季时,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我相信苟老爷子是明事理的人,定不会委屈了你。”
季时哽咽着,“都是木林威胁我,他给我下毒让我保密,让我带他来京城,他说只要他来了京城就放了我家少爷,但是今儿个他竟......竟不认这话,我方才找他询问我家少爷的事儿,他竟矢口否认,还说......还说......我家少爷已经死了。”
第68章 收网3
季时这话引起一片哗然,立马有人反应过来木林不在场,结合到季时现在所说的话,大家都已经默认这些话。
福叔压着木林在全部人都在讨论这事儿的时候到场。
季时抬眸看了一眼福叔。
他一个刺溜,下一秒已经到了福叔身边,“干爹,他……就是他害了少爷。”
福叔抬了一下下颚,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
“季时啊,刚才老爷已经仔细询问过了。”
福叔说到这里换了口气,季时脸色一僵,脸上的悲痛之情差点儿绷不住。
“干……干爹?”
“哎,你放心。”福叔道,“老爷一定会找回少爷的。”
说罢,他冲大厅的所有人拱着手,“各位,肃静!”
“在下知道由我主持这场会议不合适,但是我们老爷刚得知少爷的线索,虽然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真长时间我们总算得到了这么一点线索,所以我们家老爷刚才已经先行往边塞之地出发。”
“这不是耍我们的吗?”
“这苟家做事儿可真不地道。”
这些话大家不敢明面上说,苟子安只听到身边的几人小声的在絮絮叨叨。
孙平与小厮对视一眼。
“老爷?”
“嘘,别说话,咱们静静看着就是。”
“可是……这苟家也不能将我们当冤大头来耍啊。”
“闭嘴!”孙平一声怒喝,小厮哆嗦了一下不敢多说,“不管苟家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管保持沉默就好。”
孙平心里清楚他们能被邀请来已经是意外的惊喜,现在这里跟苟家一条心的有,与苟家有仇,想扳倒他们的也不少。
孙家在这些人眼里就跟蚂蚁一样,若是说的哪句话被有心人盯上,第一个拿来开涮的就是他孙家。
还算是有点脑子。
苟子安拽着聂风寻了一个角落,在沿路途中他还顺手端走了一碟果盘。
聂风道,“你……”
苟子安抓起一把花生就往他嘴里塞,“快吃快吃,别说话。”
聂风一脸幽怨。
苟子安:这不怪我,都怪他刚才要说话。
假装没有接收他视线的某人磕着瓜子,靠着后面的梁柱。
福叔还在说感谢众人的话。
但是下面的人明显一些不耐烦。
不少人吵吵着现在要走,见控制不住局面的福叔直接下了重磅。
“肃静,麻烦大家在安静一下,我知道各位家主少爷都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对于此事我代我家老爷对大家表示深感抱歉,但是事已至此,我家少爷还没找到,之前我家老爷说的话现在依旧做数。”
福叔抬高了声音,“我家老太爷今儿也来了京城,老太爷说今儿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所以要将商行的一些业务交与在场的各位。”
“倒是下了血本。”聂风突然道。
一心沉浸在看戏中的苟子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有些恼了,“下没下血本的倒不至于,不过就是做生意,跟谁做不是做啊。”
只不过他也有一点儿搞不明白,这将商行的业务搬到京城的话,那这也就意味着以后他们确定要留在京城了?
但是他爹不是说要回江南吗?
奇了个怪的,这到底是听谁的。
聂风应声道,“那既然这样的话,商行不考虑跟皇家的之间的合作吗?”
“嘿,你不说这话我都快要忘了你这国师的身份,你先别说商行的事儿,你说你这假死要是让圣上知道的话,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算也不算。”聂风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苟子安,“我早已提前跟秦英礼说过了。”
“切。”
“好戏才刚开始。”
聂风这话说的话苟子安怀疑他是掐着时间点说的。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正在“深情”演讲的福叔也停下讲话,屋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这些人被围住。
在场的不止有商宦,皇族子孙能来的也都在场。
苟子安之所以选了这么一个位置也是为了避免跟王爷还有两位皇子碰面。
这次罐中捉鳖的这个猎物是王爷。
在他离府之后秦英礼已经派人去他府里搜寻到了他叛国的证据,这次捉拿他也着实是无奈之举。
“喝酒?”
“圣上,此次来微臣是向您告别的。”
“决定好了?”
“是,微臣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中年丧子之事儿,更何况已子安也想浪迹江湖,既然如此,我这个当爹的不如满足了他这个想法。”
“怕是不是因为这些吧。”
“圣......”
“咱们多年老友就别说这些了,今天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儿。”
苟闽坐在秦英礼对面,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秦英礼还是皇子,苟闽还是追妻子一路跑到京城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当时秦英礼一个人在京城的大街上闲逛,两人因为路上一位女子受到不公平对待出手,自此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后来,为了完成先帝下的命令,苟闽帮着兄弟一路争到太子的位置,甚至在出兵边塞的时候,也是他出了人力物力才让秦英礼凯旋归来。
“我记得当时我们也是子安这么大吧,当时你不知道我是皇子,我们甚至还说要一起闯荡江湖,成为江湖侠士。”秦英礼闷了口酒,似乎有些喝多的脸微红,“没想到啊,我们最后谁都没能离开这诺大的京城。”
“你觉得这京城像什么?”
被突然问到的苟闽谄笑,他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真的问的仅仅是这一个问题。
就像秦英礼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也不可能跟当年那样肆无忌惮的说着各种吹牛的话。
“行了,又再打官场上的那一套说辞,算了罢了,走吧,都走吧,这京城啊,就是一个牢笼,近来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想进来,你知道为什么出不去吗?真的出不去吗?”
“圣上!”苟闽高声打断了秦英礼的话,秦英礼沉了下眼皮,苟闽声音小了许多,“您喝多了。”
“没有,来,接着喝。”
这一天京城注定不平凡,城楼上的两人一直待到太阳西下,从他们的角度能看到大批禁卫军从王爷府还有秦星宇的邸府出来。
“该清扫的是时候清扫了,这位置,我也待不了多久了,这天下啊,还是后生辈的。”
“圣上。”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辅助秦星文上位。”
苟闽沉默。
“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就当我站在朋友的角度,最后一个请求。”
第69章 收网4
这一晚京城的权势大变,所有跟圣上有异心的人全部被拿下。
太子党一派的势力大增。
关于聂风之间在南蛮地带说的关于圣上找长生不老药一事儿只是放出去的一个假消息。
说假倒也不是圈假,这个药在以前确实存在,古书上也有记载,但是那本古书皇宫只有一半,另一半遗落在民间。
有人说这一半的古籍在魔教,也有人说另一半还在皇宫。
为了不引起朝野不必要的麻烦,皇族一脉承认了古籍的另一半在魔教的说法。
于是本就在中原属于外来教的魔教更是成了众人的眼中钉,糟了无妄之灾的魔教将总部从江南搬去了南蛮,但是江湖上的正义人士打着虚无的报仇名号追去了南蛮,魔教为了自保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这么一来二去,魔教的掌权者跟皇权也就有了联系,他们背下有着外界不为人知的交易。
朝廷给魔教提供保护伞,魔教则帮皇帝出手让撼动江山利益的人突然暴毙。
林灾此次来是复命的,他们魔教与皇权的交易已经到了最后一年,他只用再保皇帝一年,魔教从此就不再受朝廷控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秦英礼跟他打起了感情牌,而他也不得不在京城等秦星宇上位稳固了皇权后再走。
等他跟秦英礼打完这一套“太极”去找苟子安的时候,一进门就被苟家小厮的气势给吓着。
全府的人皆是大包小包,院子里摆着几十平的稀奇玩物字画。
福叔拿着一踏厚厚的纸张指挥着府里的小厮搬运东西。
林灾已经在此站了好几分钟,“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身边的小厮从他身边来来往往,林·隐形人·灾拦住了一个背着五个包袱的小厮。
小厮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再确定了他们府上确实没有这个人后,冲忙跑去汇报在旁边的福叔。
经过季时的事儿,苟家现在对身份不详,来历不明的人都抱有最高的警惕心。
福叔呵斥道,“你......你站住!”
站的笔直,一直都没有动过的林灾无辜的眨着眼睛,“我没动。”
“你来找谁?”
“苟子安呢?你们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做什么?”
饶是如此平常的话,福叔却依旧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之心,“你问我家少爷干嘛,你是谁?我怎么没听少爷说起过还有你这么一号朋友?”
福叔的目光带着不信任。
对,就是不信任。
他不信自家少爷会有这么一个朋友,这大白天的就穿着一身黑,跟夜行服似的,着面相还凶的骇人,光是他周身表现的出来的气势就不想是什么好人。
“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小朋友了,怎么可能事事都与你们说?”林灾摊了摊手。
“呀,福叔,福叔,我的衣服诶,都得带上,那可是我花了好多好多银子才淘到的。”苟子安怀里抱着近一米高的布料,又或者是衣服。
好在这些东西被叠放的整整齐齐,他就算抱着走的摇摇晃晃的,这东西也没倒下。
福叔立马唤了两个小厮过去帮忙。
没了衣服遮挡视线,苟子安一眼就看到了林灾,他先是疑惑了一秒这家伙怎么会来京城,随即又想到在边城的时候他说的话。
“你怎么没早些来?”在福叔惊讶,诧异,怀疑人生的眼神下,苟子安一副跟对方很熟的架势,两人并排一起出了苟府。
“管......管家?”
一旁的小厮已经搬完了一趟,回来要问福叔第二趟需要搬的东西的时候才将福叔的魂儿给唤回来。
“少爷呢?”
小厮有些懵,但还是回道,“与刚才来的那位公子一起出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福叔将手上的本子往小厮怀里一塞,“你们自己看还需要搬些什么,我得向老爷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