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怎么可以自己睡！/被竹马捡回家后(苏芒)

在他画第三根时，江延倏地睁开了眼。
林溪见状淡定地坐好，拧上笔盖：“你醒了？”
江延抬起手表切换到自拍模式一眼就看到了脸上的鼻子。
下课铃恰时响起，林溪拿起课桌里的水杯准备溜出去打水就被江延一把攥住胳膊：“林猫猫，你完了。”
他直接将林溪扯到面前，一只手揽着他腰，一只手摁着他后脑勺，把鼻子上的红点蹭到林溪的鼻子上。
林溪脸一侧往旁边躲，但江延完全是个野蛮人，压根不给林溪躲的机会，很快就追着过去在林溪鼻尖上蹭了一点。
蹭完鼻子江延还想把三根胡子蹭给他，但胡子的颜色已经干了，蹭了半天也没蹭上。
被他蹭完，林溪抽了一张纸巾对着手表屏幕擦了擦鼻子，但彩笔映上来时就已经干了，根本擦不掉。
林溪小时候在画室睡着就经常被江延画猫脸，问题是江延画完他通常不知道，经常顶着一张小猫脸就下楼。看到有阿姨盯着他，他还会礼貌地咧嘴冲对方笑，压根不知道她们其实是在看他的猫脸。
每次都要等郑岚看到给他拿镜子，这只单纯的小猫才知道他漂亮的小脸又被小狗画了，然后转头找小狗算账。
而小狗的赔偿就是让他在脸上和手上画小乌龟。
林溪通常都很高兴，因为只要三根胡子和一个鼻子就能换到好几只小乌龟。
两人顶着红鼻子去厕所洗脸，洗完脸江延就回了教室，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林溪他还在生气，没被哄好。
等一天的课结束回到家，一路沉默着走到江延房门口时，江延和林溪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看了彼此一眼。
林溪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走向自己房间。
江延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对分房睡这件事仍十分不满。
然而等林溪走到房门口拧门把手时江延忽地想到什么，脑子里的弦突然一绷：“等等。”
林溪以为江延又要开始闹事，回头看一眼见江延快步走来，飞快地进入房间猛地关上门，把江延关在了门外。
江延：“……”
林溪爱干净且有轻微的强迫症，他喜欢把一切东西收拾整齐，所以他们之前每次起床江延都要把被子叠好。
但江延自己没强迫症，今天早上把林溪的被子和睡衣都弄乱了。
果然不消半分钟林溪就气呼呼地打开了房门：“你早上来我房间干嘛了？”
江延脑子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警戒声。
他脑子飞速运转着对弟弟起反应这件事的合理性以及被林溪厌恶的概率。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林溪的指责：“你跟我吵架，为什么要弄乱我的床和衣服？”
江延一愣，难得反应迟钝：“什么？”
林溪一把拉开房门指了指自己的床：“是你弄乱的吗？”
江延看着被他睡过的床和动过的睡衣，忽然有一瞬间明白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他在林溪床上起了什么反应，林溪压根不可能知道。可他的第一反应还是紧张怕被发现。
这时郑岚上楼看到他们在房门口对峙，以为江延又缠着林溪不肯分房间便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林溪身上还背着书包，郑岚知道他们刚下晚自习回来，见林溪指着床上皱巴巴的被褥和随便乱扔的睡衣，反应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看江延：“你弄乱的？”
江延不说话。
郑岚一脸无语：“江延，你都高中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人家小学生都不玩这种，你不跟我玩我就把你东西弄乱这种招数了。”
江延无言半晌耸了耸肩：“我高兴。”
说罢转身回了房，气得林溪瞪了他半天。
江延一回房关上门的瞬间才松了口气，他靠在门后站了一会听着郑岚一口一个“哥哥坏蛋”地骂着他哄林溪，江延不由笑了。
显然在父母眼里，他们永远都是小孩。
不过有他妈这么宠着，林溪除了智商，显然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江延腹诽着，丝毫没意识到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份。
林溪也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想不到江延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跟他冷战还趁他不在故意弄乱他今天早上花了很久才叠好的被子。
等哄完林溪，郑岚问他进展如何，看江延今天的态度还可以，问他是不是搞定江延了。
林溪迟疑着摇了摇头，他今天就体育课跟江延聊了一会，既没有哄江延，也没有跟江延聊到分房睡这件事。
虽然江延现在好像没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抗争，但林溪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如林溪猜想得一般江延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凭什么他养的猫他还不能抱着睡了？
没道理！
江延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时间，林溪向来比他磨蹭，这个点肯定还在洗漱。
江延想着拿起手机在床上躺了一会，随手点开企鹅账号看了眼。
李明越跟专门逮他似的，看到他头像一亮就“滴滴滴”地发来了消息。
江延点开看。
【李明越：哥，玩游戏不？】
【江延：不玩】
【李明越：哦，你昨晚到底干啥了】
【李明越：这么反常】
【江延：关你p事】
【李明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江延：？】
【李明越：春心荡漾了呗】
【江延：说人话】
【李明越：我第一次喜欢人的时候跟你一样】
【李明越：特别欠】
【李明越：各种想着法引起对方注意】
江延：“？”
【李明越：说说啊】
【李明越：喜欢上谁了？】
江延看到这条消息脑子里蓦地闪过林溪的脸，停顿了几秒。但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本能让他不敢深想。
【江延：没】
【李明越：真的？】
【李明越：你没喜欢的人昨晚那么反常干嘛】
江延干脆懒得再回复，点开了企鹅号唯一的单独分组。
非常巧的，林溪的头像忽然亮了。

【江延：在？】
江延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分钟，没等到林溪回复，他有些耐不住地把对话框切进切出。
没多久企鹅号震了两下，江延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快速点开，结果是李明越的消息，嘴角当即压了下去。
江延烦躁地皱了皱眉，看都没看直接关闭了对话框，下一秒手机又震了两下。
江延冷着一张脸点开消息，打算直接把李明越拉进黑名单，就看到大狗头像弹了出来。
【我的猫：？】
江延嘴角勾起，直接从床上弹坐起来就出了房间。
他走到林溪房门口，往门框边一倚，敲了敲门：“林猫猫，开门。”
林溪正坐在床边擦头发，一只手拿着手机随便翻了翻好友动态，就听到了江延的敲门声。
他微微一顿，看了眼手机里仅有两句的对话框，忽然想到郑岚昨晚说的话。
只要给江延递根梯子他就会顺着爬过来。
“林猫猫。”江延又敲了敲门。
林溪微垂着眼，思忖片刻道：“我准备睡了，什么事？”
“你先开门。”江延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林溪想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开了一道很窄的门缝，看到倚在门框边的江延，问：“怎么了？”
江延垂眼看他。
林溪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
刚出浴的猫，看起来就香香的。
两人对视半晌，见江延半天不说话，林溪说了句“没事我先睡觉了”，说完就准备关门。
江延眼疾手快地把手掌伸进去挡住，林溪看到他的手没敢用力，刚想伸手先把他推出去，江延却比他更快速地一把擒住了他的手，然后整个撑开房门挤了进来。
房门失守，江延进了卧室就一脚踹上了门。跟个强盗似的。
林溪被他野蛮的动作逼得往后退了两步，用力挣开江延，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江延垂眼瞄着他手：“抓痛你了？”
林溪头也不抬地问：“你来干嘛？”
江延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见林溪不再揉手才掀起眼皮，理所当然地说：“抓猫啊。”
说着懒懒地往林溪的小沙发上一坐，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他：“我的猫偷跑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他抓回去？”
林溪瞥一眼他，擦着微潮的头发不说话，心里却思索着该怎么把江延哄回去。
江延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表情，伸脚碰了碰他的鞋尖：“林猫猫。”
林溪抬起眼看他。
江延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忽悠我回去啊？”
林溪沉默片刻才没什么底气地否认“没。”
“哦。”江延闻言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没忽悠我回去，那就是我可以留下来睡？”
林溪过了一会才道：“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分开睡？”
江延反问：“谁跟你说好了？你哪只猫耳朵听到我答应了？”
见林溪不说话，江延紧跟着说：“倒是你说要哄我，到现在还没哄。”
林溪无言以对，沉默半晌问：“你不觉得我们睡一张床不方便吗？”
江延问：“哪里不方便？”
“很多地方不方便。”林溪说。
“具体呢？”
卧室内安静片刻，林溪拿下头顶的毛巾，转身走进卫生间：“我们高中了本来就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比如你晚上……会不会有特殊的需要，我在旁边不方便。”
林溪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江延听不清干脆起身走进卫生间。
江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直白地问：“你是怕妨碍我打飞机？”
林溪挂毛巾的动作一顿，缓缓才道出一声“嗯”。
他露出领口的一截脖子因直白的对话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江延见状眼睛不禁眯起，不禁暗道，看书的时候挺大胆，一聊起这种话题倒是知道害羞。
江延不禁感到好笑：“林猫猫，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体贴，连这种事都知道替我着想。”
林溪脖子蔓上一片绯红，低声嘟囔：“我说的是事实，你本来就这样。”
“哦。”江延道，“但我暂时还没这些方面的需求。”
林溪洗着手抬眼从镜子里看他，显然不太相信。
江延也回望着他，道：“梦里的行为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延理不直气也状：“我现实中又没需求。”
微微一顿，他瞥一眼林溪，别开眼道：“我又没喜欢的人。”
显然不管怎么说，江延就是不同意分房睡。
林溪想到郑岚说要强势一点表达出他的态度，想了想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如果我一定要分开睡呢？”
江延看了他好半晌，才慢吞吞道：“理由呢？”
林溪轻道：“我觉得我们已经长大了，确实各自都需要一个更独立的空间。”
江延注视他半晌，极淡地笑了声：“不是各自，是你。”
显而易见今晚的谈话又不欢而散。
林溪洗漱完走出房门时看了眼江延的方向，担心他今天又睡过头。
正巧这时江延的房门拉开，江延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林溪脚步一顿。
两人对视一眼，林溪撇开眼，快步下了楼。
江延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到了餐厅，两人还是如昨天一般挑了分隔较远的座位，各吃各的。
吃完早餐到了车上也是，一左一右地坐在后车厢两边，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从小到大有拌过嘴，有江延单方面向林溪发起的占有欲，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冷战过。
张祁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笑着询问道：“怎么了？吵架了？”
林溪摇摇头，又想到张祁看不到，解释了一句：“没有。”
“没吵架你们能坐这么远？”张祁从后视镜瞥一眼江延，笑着缓和气氛，“没吵架小延肯定要挤到你身上去了。”
“是吧，小延。”张祁故意点了他的名字。
江延闻言静默两秒侧头看林溪，林溪刚好也瞄了他一眼，两人视线撞上，林溪别开了眼。
一路沉默。
到了学校，张祁目送两个男生下车时还不忘各自劝了他们两句，说兄弟间不至于为一点小事吵架，要彼此礼让。
显然他不知道吵架原因，劝架也全凭盲猜。
下了车，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走进学校，走到教学楼的楼梯拐角时，林溪低头看了眼，江延就跟在他下面一层楼梯。
林溪收了眼，快步上楼走回教室。
江延慢吞吞踏上最后一步台阶，侧头朝林溪的方向看去，看着他的背影一路拐进教室才收回视线转身朝教室走去。
如果说昨天算江延单方面生气，那今天就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林溪不想跟江延冷战，可他思考了一上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江延，更不知道怎么让江延同意他们分房睡。
原本中午下课铃一响江延就会跑来找他，一秒都不带歇的。但今天等林溪班里同学都走光了江延还没来。
林溪收拾着课桌，猜测江延是不是自己先去吃饭了，毕竟他们还在吵架。
不过思考了一会，林溪还是决定先去江延教室一趟。
这个点所有教室几乎都没人，走廊也十分安静。
林溪即将走到江延班级，听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估摸着江延是跟同学一起去吃了。
里面恰时走出来一个身量高挑的男生，差点和林溪迎面撞上。
两人各自脚步一顿。
林溪看到江延，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江延原本堵着一口气不想去找林溪，想看看林溪会不会来找他，还是会直接抛下他跟其他同学一起去吃饭。然而等了一会没等到，还是憋不住。
林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去吃饭吗？”
江延“嗯”了一声。
到了食堂两人吃了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顿饭。
饭后林溪主动提出要去操场散一会步，江延自然不会拒绝。
走在操场，见江延一直不说话，林溪难得主动问：“你要一直跟我冷战吗？”
江延沉默了一会才侧头看他：“我没在跟你冷战。”
江延说：“我是对你单方面的提议表达抗议。”
林溪很不理解江延为什么对分房睡这件事这么在意，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们只不过是分两间房睡，平常还是能在一起啊。而且你一打开门就能看到我的房间，除了不睡在一起，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江延听笑了：“高一的时候你说分了班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等真的分了班你又劝我好好学习少来找你。我现在本来就只有吃饭和回家能看到你，现在又说要分房。”
江延自嘲一笑：“是不是以后连一起吃饭都可以省了？”
林溪皱着眉看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延也看他：“那你也知道我不接受分房睡。”
看江延一副铁了心不接受分房的样子，林溪一时有些犯难：“可我们都高中了，我问过我同学，本来就没什么兄弟姐妹高中还睡在一起。”
“你同学是你同学，我管别人怎么睡。”江延道。
林溪安静了片刻才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所在：“爷爷和姨姨都说我们要学会独立，不能太依赖对方。”
江延笑了：“依赖对方什么？是你哪门课的作业抄了我，还是我哪门课抄了你？”
江延实在太能说歪理，林溪几乎一句都反驳不了他。
操场有不少人饭后来散步，他们正好站在路口，不时有经过的人瞥他们。
林溪见状抓着江延的校服衣袖往里走，四处睃巡着有没有合适说话的地方。
江延被他抓着一只袖子跟在后面，看着他左右睃巡的侧脸轮廓。
走了几米见旁边没人，林溪停下脚步转头看江延便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
林溪眨了眨眼。
江延喉结上下一滚，目光微闪，别开了眼。

两人相顾无言。
时间不知不觉被耗走，林溪看了眼手表即将到午休时间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转头看江延：“马上要上课了，我们先回教室吧。”
江延“嗯”一声，转而又道：“你先回去，我去打球。”
林溪疑惑地看着他，问：“你今天中午不是没训练吗？”
江延意外地一挑眉，似乎没想到林溪记这么清。
看到正义小猫审视的眼神，江延忍不住笑了：“约了不就有了，你要去监督吗？”
林溪当然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立刻拒绝：“不去，我要回去自习。”
一如江延所料，他笑道：“行，那我自己去。”
江延把林溪送到教学楼的楼梯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掏出校服裤兜里的手机找到李明越的电话拨了出去。
一接通李明越那头就传来一阵男生吵吵嚷嚷的声响，江延顿时嫌弃地皱起眉把手机拿远了点：“来篮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