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根本不了解他,你凭什么觉得他是在利用我?难道跟他交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严皓瑜:“沈簌!!”
随着这一句嘶吼炸开,钳住沈簌胳膊的手掌猛然用力,力气大到几乎穿透厚重的羽绒服,直接将人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沈簌很怕痛,表情登时变了变,“你放开我!”
“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沈簌我告诉你,你他妈的是我的!我不准你喜欢别人,更不准你喜欢傅灼枭!明明是我最早认识你的,我为了你付出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严皓瑜的面容因为狰狞到极致而几乎扭曲,深色晦暗的眼眸暗潮汹涌,近乎歇斯底里,“想让我放开你是吗,好啊,只要你说——你只喜欢我!!”
“啊呸!”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没忘记去刺激严皓瑜,沈簌忍着眼泪,“你是什么品种的人渣,别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下下下下辈子都没有人看得上你!”
蓦地,沈簌吃痛地呜咽了一声。
那一道短促的声音让面前这个盛怒中的男人产生一种疯狂的兴奋。
严皓瑜松开了沈簌胳膊,转而揪住他领子,目光锁定在那双微微紧咬着发白的薄唇上,无视男孩子眼角泛起的泪,低头就要亲吻下去——
“啪!”
一巴掌清脆又刺耳。
毫无退路地甩在严皓瑜脸上。
严皓瑜偏着头,额发垂落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见严皓瑜沉默不语,沈簌微喘着气,脚跟一点点地慢慢往后退。
他没想到,严皓瑜已经特么疯到了这个地步。
居然连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都不管,就想要冲过来亲他。
那一巴掌甩得太过用力,几乎用了他全部力气,沈簌手心已经出汗了,热辣感从掌心皮肤传达而来。他紧紧盯着严皓瑜此刻的状态,不敢松懈。
忽然,严皓瑜猛地抬手抓向他。
沈簌心脏在这一瞬跳得飞快。
......要被打了!
沈簌抬起胳膊将自己护住,紧紧闭上眼睛。
刹那间,只感觉一阵风从耳侧掠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是严皓瑜发出一声令人忍不住牙酸的惨叫。
沈簌颤抖一瞬,眼睛眯开一条缝隙,然后睁大,严皓瑜已经捂着脸整个跪地上了。
一滴滴鲜血顺着他捂住嘴的指缝往下流淌,在地面洇开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里,躺着两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粒状物。
——傅灼枭把严皓瑜两颗牙打掉了。
严皓瑜捂着鲜血淋漓的嘴,在对上面前男人居高临下扫来的,仿佛看低等生物般的漠然目光,目眦欲裂:
“傅灼枭......你他妈——!”
傅灼枭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连多余的眼神都不再分给他。
沈簌看见傅灼枭转身,一双眼眸漆黑无比,直直地朝自己看过来。
傅灼枭伸出手,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眼角那块皮肤,将那里的零星泪水拭去,全程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没等沈簌看懂对方眼里的情绪,他就已经被轻轻搂进了怀里,后背被安抚性地拍了拍。
大概是傅灼枭的动作过于小心翼翼,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沈簌眨了眨眸子,因为受到惊吓而发凉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
熟悉的,淡淡薄荷香混杂着烟草的气息。
令人心定。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仿佛刺激到了严皓瑜的眼睛。
他死死瞪着傅灼枭的背影,难以克制的恶意瞬间迸发,艰难地想要爬起来,被从远处赶过来节目组工作人员重新制服,按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傅灼枭我警告你别碰他——!”严皓瑜半张脸贴在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方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挣扎的动作幅度太大,随着说话鲜血不断从嘴里呕出,好几个工作人员眼看都快降伏不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傅灼枭一拳轻松打掉两颗牙的。
“老实点!”齐焕朝他背上重重来了一脚,“节目组已经报警。跟踪、骚扰艺人,你的行为已经足够你吃一阵子牢饭了!”
严皓瑜咳出了一口血:“......你说什么?”
“不是你自己认罪的吗?”齐焕垂着眼皮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正在进行的直播,弹幕疯狂滚动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
【妈呀严皓瑜好恶心!】
【呵呵,请问他把女孩子当什么了?让他发泄欲望的工具吗,说什么演习?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吐了家人啊啊啊!!】
【求求这种人进去了别再出来了,放出来真的危害社会.....】
【真令人害怕,居然被这种玩意儿盯上我的簌簌呜呜呜】
【原来我们都误会沈簌了,他没有勾引齐焕,他是迫不得已orz】
【我就说啊,沈簌他在节目里真的很真诚很好的一男孩子,本来就不像是那种会乱搞的人。】
【对八起!乱搞的是严皓瑜这狗逼——还差点把簌簌亲了,操!严皓瑜给老子死!】
【幸好傅影帝出现及时呜呜呜呜不然我都要帮沈簌报警了(保护我方簌簌.超大声)】
“这是......什么?”严皓瑜讷讷地说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跟沈簌的对话。
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脸上血色褪去惨白如纸,不可置信的地望被人搂在怀里的男生,久久地僵住了。
“......簌簌,是你干的吗,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得不到答案的严皓瑜理智极近暴走,“回答我!!”
沈簌嘴唇动了动,后脑勺被一只手掌住轻轻按了下去。沈簌脸埋在傅灼枭肩窝里,听到他说:“不用回答。”
“有我在,别怕。”
严皓瑜被带走了。照理说沈簌也应该去做一次笔录,将过往被跟踪的情况仔细说明。傅灼枭见男孩子全程低垂着头,只差把“不想去”三个字写脸上,亲自与几名警察交涉过后,同意只让沈簌现场做个简单的口录。证据已经确凿,从严皓瑜的自述里,想必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近沈簌。
拍商务用手机回收,中断直播删微博一条龙,做完这一切,傅灼枭问:“胳膊还痛吗?”
沈簌迎上他的目光,顿了一下,摇摇头:“刚才有点,现在已经不痛了。”
他没问直播的事,第一时间也没审问自己任何,只在关心自己痛不痛。
听到回答,傅灼枭轻轻“嗯”了声,依旧没有很放心的样子。
沈簌见人点头,视线却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觉得喉咙发紧。
他还记得对方揍严皓瑜的样子。
下手丝毫不留余地,又冷又狠的,不禁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傅灼枭,对方在酒吧包厢里看向他时,那个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
他有多久没见到傅灼枭那个眼神了?
沈簌微垂着眉目:“谢——”
“现在还怕吗?”
两人同时间开口。
沈簌愣了一下,忙道:“不怕啊。我都提前看好了,那个地方不是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就算严皓瑜真想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察觉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愈发变深,怕是又惹傅灼枭生气了,他声音一点点低下去,“你,你也会来救我的,所以,我不怕,”
话出口安静了五六秒。
还不怕呢,刚才抖那么厉害。
傅灼枭闭了闭眼,将心底产生的那阵后怕情绪强制压下去。
等重新睁开,他已经将拇指又一次抚上沈簌眼角那块皮肤,耐心又温柔把人哄着:“行,知道你不怕了。”
可是我很害怕。
傅灼枭动作太轻柔,沈簌眼角被蹭得发痒,忍不住扯他虎口处的肉,让他把爪子拿开。
傅灼枭不仅没拿开,还蹭得愈发起劲,反复在那颗泪痣上摩挲着,直到听见沈簌张口嚎了句“放肆!”
他:“。”看来是真没事了。
要看老傅哄一次人简直比看一次八百年一遇的流星都难。一旁的齐焕默默注视着这俩互动,想说什么又觉得插不上话,自我感觉电灯泡成精,几千瓦数那种。
还是傅灼枭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齐焕像是接到了指令,受到了允许般上前一步。
“那个,沈簌......“齐焕舔了舔干涩的唇,嗫嚅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因为......不过你放心,那什么,我已经把关于你的那条微博删了,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不用,道歉不用。”沈簌推拒道,“微博删了就行,其他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也不需要道歉。”
原主本来的目的确实是想勾引齐焕的,也根本不是像沈簌说的什么,发现严皓瑜在跟踪自己。所以至少从这波操作来讲,沈簌承认自己心脏了。
齐焕:“那怎么行?!”
沈簌用一种天真怜悯的目光看他:“真不用这么麻烦,你好烦哦。”
齐焕:“......”
“行了,他说不用就不用。你听他的。”傅灼枭适时插话,齐焕这才哦了声,然后在跟前者对视的电光石火间,十分会意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俩聊”便转身离开了。
沈簌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跑,看眼前男孩子的脖子越伸越长,跟只小白天鹅似的,傅灼枭笑了声,伸手在人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看什么呢?”
“嘶!”沈簌双手捂脑门,皱着一张小脸凶巴巴地瞪他。
比炸毛的小猫都要可爱。
傅灼枭笑意渐深。
如果沈簌观察仔细,就会发现此刻对方的眼里装了一整个他。除他以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
“没看什么!齐焕导师都走了,大导师你也赶紧走吧,我还要继续练主题曲——”话说中途被打断。
“大导师?”傅灼枭问。
很疑惑的语气。
沈簌:“?”
咋,有什么问题吗?
“男朋友。”傅灼枭突然道,“你刚才,是这么叫我的吧?”
沈簌一噎:“......”
“再叫一次好不好?”傅灼枭笑,“我想听。”
傅灼枭没能如愿以偿地听到想要听到的话。
他看到在自己说完那番话以后,沈簌原地呆站了一会儿,然后跟做贼似的左瞧右瞧,确定周围没有节目组的人看到或听到后放心地松了口气,故意打了下自己手臂,道:
“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啊,被镜头拍到了怎么办?”
他们已经分手了啊!
“要是传出绯闻,会对你造成影响的。”沈簌指指点点道。
打在自己手臂上的那股力道很轻,傅灼枭沉默了会儿,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
沈簌手挡着嘴巴,说得很小声:“我叫你男朋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别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的呀,我们又不是真正的谈恋爱。”
长廊里安静了片刻。
沈簌想了想,继续小声打着保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你求而不得了,不过你放心,等我一出厂,拿回了手机,就发微博说我已经释然了,现在把你当成偶像一样的存在,对你绝无其他非分之想。”
“放心,说过不会缠着你就一定不会再缠着你的,你不用觉得困扰。”
这句话说完以后,沈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回应。
傅灼枭一直在盯着他看,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乌沉沉的,情绪不显,让人猜不出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沈簌挠了挠脑袋,有些懵:“......怎么了?”
怎么感觉主角攻好像又有些生气?
最近他生气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大姨父来了嘛?
傅灼枭不知道沈簌思想拐到哪个弯上,在他眼里,男孩子发色浅,瞳色浅,脖颈一片干净漂亮的白,配上此刻的懵懂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柔软。
傅灼枭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脚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很无力。
他承认自己有点后悔,后悔当初讲的让沈簌不要再缠着自己。
他也不是在生沈簌的气,或者说,他没生任何人的气,他气的只有自己。
气这张嘴当初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其实。”良久,傅灼枭轻声开口。沈簌抬头看过去,“你可以缠着......”
话没能说完,远远从舞蹈室探出脑袋的洛忻淳看向站在走廊边上的两道身影。
傅灼枭背对着,洛忻淳没看见他,“咦”了声后隔空喊道:“小簌你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啊,主题曲还练不练了,还剩不到半天的时间了啊!”
“——哎哟,齐焕导师你拽着我什么啊?”
齐焕提溜着洛忻淳后领把他脑袋拽回了舞蹈室,闻言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你练你的。”
一无所知洛忻淳:“那不行啊,小簌是我的好朋友,我得提醒他一下时间。他是完全有能力争取主题曲C位的,咱们做兄弟的不能那么不道德!”
齐焕:“......”
齐焕心说,是啊,做兄弟的不能那么不道德,还得负责助攻牵线。
这一点我就做得比你好。
傅灼枭话说一半被打岔,闭了闭眼。沈簌也眨了一下眸子,重新抬眼看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可以什么?”
可以缠着我听起来有些奇怪。
傅灼枭沉吟了片刻,谨慎地措了一番辞,再开口:“我想说,我收回我以前说过的话,沈簌,其实你只要还是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小簌啊啊啊啊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你真的再不抓紧练习你就要无缘C位了啊!!”
“时间!海绵!C位!水!”
洛忻淳的咆哮犹如汹涌巨大的海啸从舞蹈室里远远拍打过来,在走廊响起久久消不去的回音。
效果直击人心。
傅灼枭太阳穴在疯狂抽搐。
沈簌朝舞蹈室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又见傅灼枭面色阴沉,捏着眉心一副心力交瘁的惫态。
他没听明白对方说的“收回以前说过的话”指的是那些话,因为傅灼枭说过很多话,导致一时间也没往那方面想。
权衡了一下觉得现在真不是个可以聊天谈话的好时机,于是沈簌说道:“算了,不是什么非常紧要的事就下次再说吧,耽搁这么久我得先去练舞了。”
边说边跑回舞蹈室,回头朝还站在原地的人挥挥。
“大导师拜拜~”
傅灼枭:“......”
还拜拜呢。
脑海里缓缓浮现出男孩子漂亮的容颜,明媚的笑容,躺在驾驶座上时难耐的低喘,以及那声直播间里传出来的咬字清晰的“男朋友”。
傅灼枭垂眼盖住蕴藏着期待的眸色,舌尖重重抵了下牙面,算了,暂时先放过你。
反正迟早你都属于我。包括身心。
一年四季里就属冬季的夜晚最长,凌晨四点,外界依旧乌漆墨黑的一片,偌大的舞蹈室内灯光常亮。
距离主题曲测评最后还剩不到三小时,除去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从头练到尾的训练生占了大多数。
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次主题曲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把这次主题曲唱跳得好了,意味着灰色的F班学员一跃而上,连跳几级,甚至换上粉色的衣服都是有可能的,而原本就是粉色衣服的A班学员为了不降级,同样也是拼了命,以至于再累、再难,中途想过好多次放弃,他们最终都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不行了,我真顶不住了。”洛忻淳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就睡二十分钟,再不睡会儿我真的要猝死了。司尧,二十分钟后记得叫我。”
司尧正在对镜练舞,闻言说了声好。
下一秒洛忻淳垂直仰倒下去,后脑勺“咚”的一声栽上地板,动静不小,司尧皱着眉说了声“慢点”。
沈簌正在拧咖啡瓶盖,拧紧后将喝完的咖啡扔到脚边的垃圾箱。薛义旸在边上全程看着他。
看着他喝完一整瓶后,打了个饱含困意的哈欠,从包里又取出一瓶新的黑咖,揉揉眼眶,仰头咕噜咕噜地一股脑全灌进肚。
薛义旸不喝咖啡,不懂喝这么多要不要紧,他只知道黑咖啡有提神的作用,眼下又是非常时期,就没怎么当回事。
薛义旸走过去,问沈簌要不要也睡会儿,沈簌说不了,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歌词全部记住,舞蹈还差点,打算再练会儿。
薛义旸沉吟了会儿,还是问了嘴沈簌之前都去哪了,他之前看见查荼被节目组叫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看见查荼躲在卫生间里哭,那声音呜呜呜跟厕所怨灵索命似的,在看见他之后还让他赶紧滚蛋,一边哭一边骂,可把他给气的诶。
沈簌听后没吭声,小嘴皮子一撅。
虽然可爱,但薛义旸跟沈簌相处有一段时日,一看就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了,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道:“你不说的话我可去问节目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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