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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退休呀(朽木刁也)


后面又玩了几次,差不多十点,大家就收拾好院子,各自回了房间。
景黎把垃圾丢到垃圾桶后,没有回去休息,他觉得自己需要先让大脑冷静下来,不要再不停回味刚才那个吻,就请摄像老师不要跟,然后独自往海边走。
到海边,他席地坐在沙滩上,捡了根树枝,借着不远处路灯微弱的光,在沙子上随手写起字。
写着写着,他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写了纪昀章的名字,连忙擦掉。
擦完,他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才松下来。
这时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是纪昀章发来的微信,问他在哪里。景黎迟疑了几秒,到底没有回。
他还没冷静下来呢,纪昀章要是过来,白吹海风了。
可他忘了,节目组的人知道他在哪里。
所以没多久,纪昀章就找到了他。
“景黎。”
纪昀章喊他。
景黎闻声回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猛地想起:对哦,怎么把节目组的人给忘记了!
几步走到他身边,纪昀章声音混在海风里,很轻柔,“在意那个吻?”
景黎不承认:“不是。”
纪昀章笑了笑,没再继续问,试探点到为止。
他往前走了走,到退潮后的海滩,停在一个鼓包边上,朝景黎招招手,等景黎到了,指了指鼓包问他:“你猜里面是什么?”
景黎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他。
纪昀章说:“这里面可能是蛤蜊,可能是螺,也可能是螃蟹,你觉得是哪种?”
一直放在吻上的注意力被转开,景黎蹲下,和纪昀章一起研究那个鼓包,光线不够亮,他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旁边有喷水的痕迹,他沉吟说:“蛤蜊?”
“挖开看看。”他又说。
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景黎去把刚才丢掉的树枝捡回来,用它挖开沙子,一个手掌大的毛蛤露了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毛蛤,不由感叹,“好大。”
把沙子又给它盖回去,景黎起了兴致,抬眸兴致勃勃找其他的鼓包,瞧见不远处有一个,拉着纪昀章过去。
“纪老师,这次你来猜。”他眼里映着手机的光,星星点点,像落了星辰的湖泊。
看着景黎亮晶晶的眼,纪昀章笑着陪他玩。
“螃蟹。”他猜。
景黎挖开,是黄蛤蜊,“猜错了。”
再换一个地方,“纪老师,这个呢?”
“蛤蜊。”
“不对,是螃蟹。”
“螺。”
“又错了,还是螃蟹。”
两个人沿着沙滩慢慢地走,景黎欢快的笑声被海风吹得好远,原本见他们一直没回来的沈茹和于嘉远来找他们,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
他们没有打扰,又原路返回。

第二天,节目组难得来叫了一次早,让大家去看日出。
天边刚泛起一点白光,所有人都在睡梦中被叫醒,景黎迷迷瞪瞪地坐起,但是实在太困了,他手指抓着被子又躺下,要继续睡,被纪昀章重新捞起来。
“乖,等回来再睡。”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景黎即便是半睡半醒,也觉得好听得不行,心脏酥酥麻麻的,仿佛被电了一下。
他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灯亮着暖色的光,不会太亮,对刚醒来的人很合适。景黎坐起来,一头柔软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抱着被子乖巧得好像孩童,纪昀章揉了揉他的脑袋,“清醒了吗?”
景黎皱着脸,睡意正浓时被叫醒真的好痛苦,他轻软语调像是在撒娇:“头疼,没有醒。”
纪昀章笑了一声,“我帮你按一按。”
他两手食指各按在景黎一边的太阳穴,手法轻柔地帮他按摩,直到景黎觉得舒服了,才停下来,又问:“能起来吗?”
景黎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完,换了衣服,他总算精神过来,和纪昀章一起出了房门。
这一次,他们所有人都住在一栋别墅,下到一楼时,郎颜余米悦、周施陈晓晗、杨易周焱已经在了。郎颜在煮咖啡,见他们下来,问:“要喝吗?”
“我和纪老师都要,谢谢。”
郎颜摆摆手:“不客气。”
周焱也是没睡醒的模样,靠在杨易肩膀,有气无力地跟景黎打了个招呼,杨易手里拿了个面包正在喂他。
陈晓晗凑到余米悦身边,和余米悦聊天,周施抱着手机打游戏提神。
不一会儿,沈茹于嘉远也下来了。
天蒙蒙亮起,大家一起出了门。
别墅离海边很近,就一个马路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陈晓晗没在海边看过日出,很是期待,转头问于嘉远和景黎,“你们都是海滨城市长大的,海边的日出好看吗?”
景黎两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远处的天际线,“我没看过。”
于嘉远倒是真从小在海边玩到大的,告诉她,“很好看,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刹那,水天相接,特别美。”
陈晓晗听得眸光熠熠,“我更期待了!”
清晨的气温偏低,海风吹着有些冷,景黎拢了拢外套,听见纪昀章问:“冷?”
“一点点。”
他的话音落下,一件还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景黎能够嗅到上面很淡的木调香薰的味道。
他回头,纪昀章外套给他以后,身上就剩下一件带着花纹的衬衣,是休闲的款式,扣子解开了两颗,少了几分成熟优雅,多了几分桀骜,也更显年轻。
“你不会冷吗?”他关心问。
纪昀章勾了勾唇,看着他,“有一点,你靠来一些?”
景黎愣了下,纪昀章却笑起来,手指很轻地在他额头弹了下,亲昵又自然,“开玩笑的,不冷,你穿好。”
景黎看了看他,主动抓着他的手试了下温度,很热,应该确实不会冷。可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朝纪昀章靠过去,跟他挨着。
纪昀章侧目,目光在景黎脸上凝了几秒,忽然抬手,手臂环过他的肩,几乎将他半揽进怀里。
“这样更暖和。”他低声在笑,这个姿势,景黎能感觉到他胸腔微微震动。
景黎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但余光扫到旁边,其他人也都彼此靠在一起取暖,他们这么抱着,并非特立独行。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靠着,努力压着要翘起的唇角。
海浪拍打着沙滩,偶尔几只海鸥自海面低飞而过,天际线渐渐浮现霞光,忽然陈晓晗喊了一声,“出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橙色的光晕向外扩散,天空和海面被晕染成橙红色,下一瞬,太阳从海平面一跃而出,云霞忽的散开,整个天空都亮了。
万丈光芒从天际洒落,照到云层,照到海面,也照到早起为了这一幕的大家。
初升的太阳并不刺眼,它的光是柔和的,世间万物都如同在它的怀抱里,被它温暖的笼罩着。
景黎终于眨了眼,回过了神,他心里有对这场日出的赞叹,第一反应就是想跟纪昀章分享。
他转过头,却猝不及防地直接撞进了纪昀章的眼睛里,他一直在看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的他能看清纪昀章的瞳孔里仅仅只倒映着他一个人,再找不到其他。
下一秒,纪昀章笑了,笑意融入眼波里,映着晨光,温柔而美好。
景黎想说的话忽然都忘了,他怔怔和纪昀章对视,没有漏掉那里面缱绻的情意,心里蓦的生出一种猜想。
——纪昀章,是不是也为他心动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出口,但陈晓晗惊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才记起来,他们还在镜头前,还有很多人看着他们。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
景黎敛了心思,错开和纪昀章对视的目光,对他笑了笑,然后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附和起了陈晓晗的话。
“真的非常好看。”
陈晓晗兴奋地抓着周施的手,听见他回应自己,就看向他,连续点了好几下头,“嗯!嗯!对吧!”
为了这场盛大而美丽的日出,所有人都太早起了,返回别墅以后,都没能坚持住,各自回房间又睡起回笼觉。
再次起床,已经快要九点半。
景黎起床时,没有看见纪昀章,下了楼,还是没看见他,周施拿着杯子,看他转来转去,出声问道:“在找纪老师?”
“周老师看见他了吗?”
“没看见,我刚起,”周施说,“应该出去了吧,不然你打个电话?”
景黎点点头,上楼拿手机。电话拨出去,没多久纪昀章就接起,“醒了?”
“嗯,醒啦。”景黎尾音扬着,又问:“你在哪?”
“我在昨天我们买东西的村子,你要来吗?”他在热闹的地方,能听见好多人声,还有广场舞的音乐。
“要。”
挂了电话,等纪昀章的定位发来,景黎就下了楼。
村子并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开车有点小题大做,还不好停车,景黎找节目组要了一辆小电驴,戴好安全帽骑着过去。
一小段沿海公路之后,他拐到另外一条路,进到村子。
海浪声渐渐消失,鼎沸的人声环绕耳畔。
这个村子的村民们都很悠闲,时间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都慢了下来。
一旁的杂货铺里,有个在吃冰淇淋的年轻女孩认出了景黎,喊了他一声。
景黎闻声偏头,女孩手臂抬高对他挥了挥,给他指路,“纪老师在前面的广场。”然后又大声说:“你和纪老师要幸福哦!”
景黎笑得灿烂,“会的,谢谢。”
又往前骑了几分钟,景黎就听见了广场舞的音乐声。
拐过一个路口,道路尽头是个超大的广场,正中央一群阿姨奶奶们在跳舞,其他人三三两两聚着,或是下棋,或是聊天,还有小孩子在追逐玩闹。
纪昀章实在太显眼了,明明那么多人,景黎却只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坐在旁边的亭子里,被几个大爷围着,正和一个老人下棋。
景黎找地方停好小电驴,朝亭子走过去。
最先发现他的是纪昀章的助理林利和跟拍VJ,景黎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走到纪昀章身后,看他和老人下棋,没有出声。
他们下的是象棋,纪昀章明显胜算更大,棋子几乎都还在,差几步就能将军,老人眉头紧锁,绞尽脑汁想办法破局,一旁围观的大爷们七嘴八舌给他出主意。
“听我的,走‘马’。”
“应该走‘兵’,‘炮’刚好辅助。”
“胡说,他那‘炮’动不了了。”
老人被他们吵得气呼呼,烦得直瞪人,景黎观察棋局,摸了摸下巴,也给老人出了个主意,“爷爷,你应该走相,他下一步肯定走’車’,你要进退两难的。”
他一出声,纪昀章就抬了头,景黎抬起一只手,招财猫似的对他挥了挥,一脸“我看穿你”的表情,“纪老师,我说得对吧?”
“对。”纪昀章嘴角弯了弯,承认了。
景黎下巴抬了抬,得意洋洋地比了个剪刀手。
纪昀章指了指棋局,“我下完,你等等。”
景黎应一声好,溜达到旁边在喝茶的几个大爷那里,找他们蹭了杯茶,然后坐下听他们聊各自家里的家长里短。
纪昀章和老人下完棋,见他坐在小马扎上,两手托着腮,听人家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表情还很丰富,忍不住笑。
“景黎。”他喊了景黎一声。
景黎听到,意犹未尽的从堪比八点档狗血剧的八卦里回神,向给他茶的大爷道了谢,起身跑到纪昀章身边。
“你怎么来这边了?”他问。
“来走一走,顺便跟村民聊聊,余峰,”纪昀章停下解释,“余峰是我下部戏的角色名。他就是在H省长大的。”
“采风?”景黎说。
“可以这么说。”
景黎嗯一声,又问他:“怎么不叫醒我一起来?”
纪昀章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笑,“你睡得太香了,抱着被子,动你一下,就把脑袋往被子里钻,要把自己裹成蚕宝宝。”
“……”
胡说,这一定不是他!
景黎轻咳了一声,眼睛默默移到一旁的花圃上,主动转开话题,“我们接下去哪里?”
“四处再转转。”
景黎想起自己的小电驴,“我载你?”
纪昀章不知道他是骑车来的,有些疑惑,“什么?”
景黎挺了挺胸膛,笑眯眯的,“纪老师,我骑小电驴带你兜风。”
景黎开得速度不快,海风习习,吹得很舒服,他们走马观花的把村子全部转了一遍,快到中午,才回到别墅。
把电动车还给节目组,景黎几步小跑到纪昀章前面,又转过身面对着纪昀章,倒退着走路,声线里满是笑意,“纪老师,感觉怎么样?”
纪昀章不是没骑过电动自行车,他拍电影时骑过很多次,但确实是第一次坐在后面,被人载着,但也算不上多新奇。
只是载着他的人,现在很开心的模样。
景黎开心,他也会跟着愉悦。
“很不错。”
又拉过景黎的手腕,提醒他,“好好走路,这样危险。”
景黎一点也不担心,自然而然脱口说道:“没关系呀,有你在。”
是毫无保留全然的信任他。心里像有羽毛很轻地拂过,纪昀章笑了,他更紧地牵着景黎,和他十指扣着,爱意在眸间涌动。

别墅里有钢琴,有吉他。
于是在H省的最后一个晚上,十人吃过晚餐,就在客厅办起了“音乐会”。
事前准备,一群人坐着讨论:
“首先请周焱出场?”
“专业应该做最后大轴,开场的话……我记得景黎拿过钢琴比赛的奖,沈老师也是从小就学琴,女士优先,那就沈老师先,景黎你第二个?”
“可以呀。”
“接着陈老师、郎颜、米悦?”
“没问题。”
“压轴谁来?”
“纪老师可以吗?”
“可以。”
众人的出场顺序安排完,要用到乐器的几人都去试了音,发现音质还不错,不用特地去调。
一切准备就绪,于嘉远客串主持,开始串场,第一个是沈茹,他花式秀恩爱,介绍词说了好多,将人夸出了花,引得大家都在下面笑。
沈茹有些害羞,上去打了他一下,然后坐到钢琴后面,对着镜头笑笑,“我其实很久没弹了,可能有点生疏。”
于嘉远有八百米厚的滤镜,老婆什么都最棒,“没关系,你弹的都好听。”
被娇嗔地睨了一下。
他笑起来,又竖起大拇指。
沈茹弹的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她说自己手法生疏了,只是谦虚,实际上弹得特别好。这首有难度的曲子,她的完成度非常高。
在大家热烈的鼓掌声里下台,景黎看到了她眼里的光亮。
轮到景黎。
景黎坐在钢琴前,思考几秒,白皙漂亮的手指就在黑白琴键上跳动起来,欢快音符跃出,是曲调活泼的儿歌。
他弹的是儿歌串烧,一共三首,《地厚天高》、《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童年》。他弹得轻快又充满欢乐,所有人先是一愣,听出来是什么歌后,都笑了起来。
纪昀章也在笑,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柔和。
等景黎下台,坐在他旁边的周焱小声问:“怎么弹了儿歌?”
三首儿歌串烧,并没有表现出他的实力,这样的程度大部分学过钢琴的人都能弹得出来,因为难度实在太低了。
他以为景黎会更加用心的展示自己的实力,毕竟舞台难得。
“气氛很搭呀。”景黎笑着,示意他看,“大家都听得很开心。”
周焱环视一圈,发现确实如此。
景黎心情很好地继续托着腮看陈晓晗的表演,她在弹唱一首老歌,忽然耳朵一热,是呼吸拂到他耳畔的灼热,纪昀章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是为了不抢沈茹的风头吗?”
沈茹的开场表演,开得非常好,她已经离开这个圈子太久,很多人都遗忘了她,而她晚上带着炫技一般的演奏,是能让观众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
景黎不与她争,观众就只会记住她的专业和优秀,加上合适的引导,节目播出后讨论度不会低。
转头和纪昀章对视,景黎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嘘”了声,又眨了眨眼,眼睛笑成了月牙模样。
“纪老师,心照不宣就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纪昀章轻轻笑了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好。”
手牵到一起,就没再放开,一直到纪昀章要登台,他才松开景黎。
手被松开,景黎一瞬间有些失落,他将手插进口袋,又收拢五指,握着拳,想要藏住属于纪昀章的温度,不让它那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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