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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云照君)


温敬动作一顿,锋利的刀刃却已经在青岩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来。
他冷声道:“巧舌如簧,你是皇帝身边的领事太监,你既亲自来此,皇帝的身子恐怕是大大不好了吧?哪里还顾得上你?”
青岩道:“国公爷明察秋毫,可就算皇上顾不上小人,养心殿里其他人,也都在等着小人请太医回去,傅侯爷亦领了侍卫在殿外护驾,若小人迟迟不归,侯爷必会带人来寻。”
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傅松亭此刻就在值所外等着自己的消息告诉温敬。
温敬沉默了片刻,道:“宁王殿下呢?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吗?”
青岩不想刺激他,想了想,尽量言辞委婉道:“万岁只是命人将宁王殿下看管起来了,还未处置。”
温敬却忽然闷哼了一声,青岩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温敬举刀架着自己的那只胳膊,淌到了他的身上,低声道:“国公爷在此藏着,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若您愿意相信小人,小人愿替国公爷想个法子,脱身出宫,国公爷身上有伤,再这么拖下去,您又还能撑多久呢?”
温敬道:“帮老夫?你是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帮老夫?不过是骗了老夫放你出去,你好叫人回来捉拿罢了。”
他虽没有接受青岩的提议,可话里已有些松动,青岩心知他多半是受了伤,又被追捕,才在此躲藏,温敬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自然是色厉内荏。
青岩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刀又收紧了几分,他只得忍着疼痛继续道:“宫里伺候的奴婢,哪个不是皇上的人?可难道人人就真的都只为皇上一个主子吗?国公爷可以为着宁王殿下,小人自然也一样,小人与国公爷一样,都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皇上要国公爷死,小人却与国公爷无冤无仇,只要国公爷肯放小人性命,小人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愿以身家性命赌咒。”
温敬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是容王的人?”
青岩并未回答,只是道:“国公爷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与其坐以待毙,何不相信小人一次。”
正此刻,外头却传来脚步声,傅松亭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道:“谢公公,找到太医了么?方才有个小内侍打外头过,说值所的太医都去角门那边避祸了,要是没找到,我陪你去角门那头看看吧?”
温敬大惊,心知不妙,便要去捂青岩的嘴,然而青岩已经迅速开口答道:“傅公子,不是说好请公子先在外头等着的吗,里间我还没一一看过,先不急,劳你再等等。”
傅松亭道:“好吧,那公公快些。”
脚步声渐远,像是又出去了。
青岩听见温敬明显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下,国公爷总该相信小人的诚意了,若小人真要害您,方才就叫外头侍卫进来了。”
温敬一顿,架在青岩颈侧的刀却是缓缓松开了,青岩转过身,便见温敬浑身血污,鬓发凌乱狼狈,左臂正捂着右臂胳膊,五指间有血迹渗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温敬捂着胳膊跌坐在墙角,低|喘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总归大势已去,你说的的确不错,老夫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吧。”
青岩捂着胸膛轻咳了两声,也顾不得脖颈上的伤势,道:“外头都是虎贲、青牛卫的人,西宫门内外也都有禁军把守,国公爷若想出宫,眼下只有一处或许能逃得出去,但却要抓紧时间,等到天亮了,恐怕国公爷再想脱身,就难如登天了。”
温敬一怔,讶然道:“你是真心要帮老夫?”
青岩道:“小人方才既已和国公爷担保,自然言出无悔。”
温敬见他遇此大变,从刚才到现在,几乎都没露出过惊慌神色,想起他年纪轻轻便受皇帝看重,在内侍里也算头一等得势,朝中文官一贯是看不惯这些阉人的,却也没什么说他不好的流言,心里倒是对他的话信了一半。
又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夫受了重伤,逃也逃不远,便真逃了,我温家被问罪抄家也已是定局,又何必再逃?”
语罢,却是呼吸急促了几分,道:“你……既是容王的人,老夫有一事相求于你。”
青岩感觉到他说话气息越来越弱,蹲在他面前道:“国公爷但讲无妨。”
温敬却松开了捂着右臂伤口的手,一把抓住了青岩的胳膊,咳了几声,才道:“老夫今日动手之前,便已经命人传信去东京,叫……咳……叫留儿带着妻儿,提前做好逃走的准备,若将来……咳……将来有一天,容王能斗得过宣王,登上……登上大位,你要替老夫求他……赦免余下温氏族人的谋逆诛连之罪,放他们一条……生路。”
青岩沉默良久,道:“国公爷,小人真心想帮您,但此事干系重大,小人无法做主。”
温敬笑了笑,又咳了几声,道:“老夫知道……没有好处,这样的事……你……咳,你自然不会答应。”
他说着,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样东西,又蹙眉忍痛从胸前扯下了一片衣襟,咬破了手指在上面书写起来,青岩见状,若有所悟,并未打断他的动作。
温敬写完了,把那片衣襟和小小的物什一起交了过来,低声道:“这是……老夫的私印,还有血书,有这两样东西为证,可以调动京畿五营温家余下的所有旧部死忠,加起来……也该有两三万之数,如何,这诚意可够了吧?”
青岩眉峰一动,却没去接那两样东西,只是低声道:“国公爷难道就不怕小人拿了东西,却不履行承诺吗?您为何肯这般帮助七殿下?”
温敬阖目,低声道:“你这阉人,小小年纪,疑心怎得恁重?老夫为何要帮容王……”
他沉默了一会,嗬嗬一笑道:“宁王殿下……是老夫的外孙儿,老夫自小看着他长大,相信他有治国安邦之才,殿下要争,老夫便陪着殿下争,如今争输了,人事已尽,天命不许,吾复奈何?既然殿下已注定无法得登大位,那这大位……什么人坐也都一样了,容王……总比皇后的儿子好些,齐氏欺我女儿,害我外孙……此等毒妇,怎能坐上太后之位……”
他说着说着,两眼却渐渐失了神,双眸浑浊,却仍然喃喃呓语不止:“琅儿……爹的傻女儿……你当那五皇子真有什么好的么……他若果真是个君子,分明已有妻室,为何还要来沾惹你?无非是贪慕咱们家手握兵权罢了……你好好一个公府小姐,爹娘疼你……爱你,只要你喜欢……什么好儿郎,爹娘不能替你去找,你何必非要与那闻轩……做个侧室呢……他究竟有什么好……他究竟有什么好……”
念着念着,却是声音越来越小,青岩轻唤了他两声,他也不曾回答,他上前一探,才发现温敬仍未阖眼,人却已经没了气了。
大约是失血过多,温敬竟就这样咽了气——
两朝老臣,堂堂承国公,手握重权一生,竟然就落得这般寥寥收场,无论生前何等光耀人前,临死之际,竟然只有一个宦官能听他临终呓语。
青岩伸手替他阖上了眼,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默默,把那血书和温敬的私印从他攥着的手里取了出来,刚收入袖中,却听见那掩着的床幔里传来声响,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提了温敬身边那把刀,起身便两步走到了床前,用刀尖挑开帐帘,低声喝道:“谁!”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帐幔里竟然真有个人。
只是此人手脚俱被绑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了油布,面目却十分熟悉——
竟然是那位小江太医。
小江太医见一个刀尖撩开床幔,大约也被骇了个魂飞天外,一双眼瞪的铜铃一般,见青岩举着刀,叼着那油布便开始呜呜的哼起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青岩心里却有些发沉——
此人在这里,方才他竟一直没有发现。
也不知他是不是被温敬捆了扔进来的,方才自己和温敬所说的话,恐怕也都已经被此人听去。
留着他绝非明智之举,可若真要杀了他……
小江太医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杀意,打了个寒噤,忙又呜呜呜的哼了起来,虽然嘴里塞着油布说不清楚话,也依稀能听出他哼的是“公公饶命”四个字。
他眼里满是哀求,鼻涕眼泪都被吓得双管齐下,模样可怜而狼狈,青岩见状,心中低叹一声,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
他并没有立刻取下小江太医嘴里的油布,只是面冷如霜,淡淡道:“江太医,咱们也是旧交了,咱家给你两条路,你可别怪咱家无情。”
小江太医像一条毛毛虫似的,一伸一缩,半天终于蠕动着把自己支愣着跪坐了起来,叼着那块油布朝他猛点起头来,眼里全是求生欲。
“其一,咱家现在就给你个痛快,送你去下面,和老国公一道上路。”青岩淡淡道。
小江太医大惊失色,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其二,今日过后,咱家会想个法子把你从太医院调去容王府的良医所当差,从今往后你就是七殿下的人,今日的事,你只要敢说出去一个字,咱家有一百种法子,可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后,殿下生,你便生,殿下死,你也活不成。”
小江太医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会,却见谢公公目露凶光,顿时又被吓得点头如捣蒜起来。
青岩才刚把那块油布从小江太医嘴里取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那头小江太医倒是十分乖觉,已经连珠炮似的保证道:“谢公公放心,放一百个心,小人从今往后,便誓死效忠容王殿下了!”
“往后小人生是容王殿下的人,死是容王殿下的鬼,小人的嘴一向是最严的,今日之事若是对第三个人提起半个字,就叫天打雷劈!”
青岩道:“你既如此信誓旦旦,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却并没有替小江太医松绑,只是出去叫了傅松亭进来,傅松亭见他颈上受伤,吓了一跳,自责道:“公公怎么伤了,可是屋里有贼人?”
语罢便要去抽腰间的刀。
青岩道:“无妨,已经没有危险了。”
二人进了内间,傅松亭一眼便看见了墙角温敬的尸体,顿时大惊道:“这……这不是承国公吗,他怎会在这里?这是……死了?”
青岩没回答他,只是到了床前掀开了床幔,傅松亭扭头又看见了床上的小江太医,顿时又吓了一跳:“……这位又是?”
青岩道:“承国公被追捕,躲在此处,方才挟持于我,我无奈之下,才叫你先出去等候,好在承国公伤势发作,现已经毙命,此人听了些不该听的,若放他出去,恐他胡言乱语,会坏了大事,请傅公子叫人先秘密把他送出宫去,交给容王殿下,再将我原话转告殿下,请殿下严加看管。”
又道:“对外……只说此人失踪了便是。”
傅松亭看见墙角承国公的尸体,心知这事多半非同小可,他唯一的优点便是每到关键时刻,一贯十分当机立断,从不拖泥带水,闻言并未废话一句,便道:“好,谢公公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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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去角门找到太医,踏上回养心殿的路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青岩在路上摩挲着袖中那块温敬交给他的小小私印,只觉得此物重于万钧——
他本来并无真要救温敬之心,不过情况危急,迫不得已之下,与他周旋,这才虚与委蛇。
不料这些年演戏的功夫日日精进,竟然叫温敬真的信了自己要救他——
他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这块印信和温敬的血书。
温家是本朝开国三公之一,其在军中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当年应王还在时,尤能压温家一头,这也是为什么早年潜华帝未曾坐稳大位时,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动应王的原因,后来应王死了,温家这些年在军中隐隐有一家独大之兆,潜华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即便明知靖安侯是个草包,也一再对他提拔任用,还有傅家如今为何忽然得势,也有此中原因。
即便如今温家跟着宁王谋反,温敬身死,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短期之内,一旦拿出这块印信和血书,能调动多少兵马,还真难说。
要是潜华帝知道温敬临死之前,还摆了他这么一道,多半又得气的吐血了。
太医到了养心殿,替潜华帝把了脉,只说皇帝这是气急攻心,这些日子又服食丹药不加节制,尽管并没什么大碍,但也得细细调理,开了药后,又给皇帝施了针。
施过针后,没半个时辰的功夫,皇帝果然醒了,醒了第一件事,便是问皇城中叛军可都清除干净了,青岩出去叫了修平侯进来答话,傅恭回答昨日夜里已经带着青牛卫将叛军尽数清理干净了。
潜华帝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承国公呢,昨日朕便想问……怎么只抓到了宁王,却没看见他?”
傅恭道:“承国公已经死了。”
潜华帝一愣,道:“死了?怎么死的?”
傅恭道:“回皇上,说来也巧,昨日夜里皇上发热,谢公公替皇上去西宫门请太医,恰好温敬被侍卫追捕,就藏匿在西宫门太医轮值的值所里,好在有小儿陪着谢公公一道前去,温敬又受了刀伤,流血过多,倒也没有如何打斗,他便伤势发作毙命了。”
潜华帝沉默片刻,只是淡淡道:“就这么死了,也算便宜了他,这逆贼的尸身何在?”
傅恭一怔,道:“现在宫外停着,还未处置,皇上可有什么吩咐吗?”
潜华帝道:“温敬权欲熏心,意图利用宁王掌权,这才教唆皇子,挑拨是非,只听昨日宁王那些疯话,便知温敬不知在背后和他说了朕多少是非,若不是他,朕的儿子本性不坏,怎会逼宫谋反?”
傅恭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附和道:“这……皇上所言的确不错。”
潜华帝却忽道:“传令下去,温敬虽死,尤不能赎其罪孽万分之一,将其尸身拋于西苑斗犬之中,这也是他该得的报应。”
众人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潜华帝的意思是什么后,不禁都有些变色,有两个小内侍更是险些当场干呕出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潜华帝却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又转目看向了躬身站着的青岩,见他颈上有伤,身上还有血迹,便也大致猜到了昨日情形,竟然难得缓了神色道:“从前是朕不好,总是疑你,经了昨夜之事,朕如今已知道,你对朕是忠心耿耿的了,你脖子上的伤,可是被承国公所伤的?好在朕看着伤势倒还不重,回头叫太医替你好好看看,别落了疤。”
潜华帝何曾说过这样的软和话?
还是对着一个奴婢这样温声细语,真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可惜经了方才他吩咐要将温敬尸身喂狗之事后,众人现在看他和蔼脸色,都感觉不到什么君恩浩荡,反是他变脸如此之快,倒让人心里越发发起毛来。
青岩虽知道他狠毒,但也不料他竟能做到这等地步,好容易才强撑出满脸的感恩戴德道:“小的谢万岁体恤,小的不过是点皮肉伤罢了,不碍事,请万岁不必挂怀。”
潜华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傅恭闻言,似是想说什么,却被青岩使了个眼色,没说出口。
众人退出殿门,下了殿前台阶,傅恭才对青岩道:“皇上昨日说今日处置宁王叛党,可方才却也没吩咐如何处置啊,谢公公为何拦着我不让我问?”
青岩把他拉到一边,道:“侯爷瞧瞧万岁方才的样子,侯爷这时候去问,岂不触了霉头?如今宁王叛党大势已去,宁王死罪难逃,不过或迟或早而已,侯爷又何必去催?万岁不肯处置,便是还顾惜父子之情,心有不忍,您这时候去催,岂不成了逼万岁杀子么?”
傅恭听得额上冒出汗来,忙一边抬袖拭汗一边道:“这……的确是傅某欠考虑了,多谢公公提点。”
青岩颔首,却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傅恭和他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既然你我如今共为一主,侯爷毋须多礼。”
傅恭一愣,道:“公公,你……”
青岩却拱手一揖,没再回答他,只是道:“侯爷珍重,望侯爷今后万事都记得谨言慎行,咱家还要伺候万岁,就先回去了,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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