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付丧神垂下眼睑, 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己纤细的手掌, 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依然是最初的模样吗?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正因为这样所以白骨才会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吧。
看到成年的白骨总是有种奇妙的感觉呢…不过, 即便身体长大了也是他的弟弟。
那么决定了, 下次单独见面让他多叫几声尼桑好了……
似乎想象着白骨丸以现在青年的模样叫着他尼桑的样子,药研藤四郎的嘴角似乎不自觉的勾勒出温暖的微笑。
“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迎面而来, 看着站在手入室门口的药研藤四郎。
“一期尼?嗯, 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场面呢。”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看着迎面而来的一期一振。
这个时间没有去宴会吗?
一期一振站在药研藤四郎的面前微微弯腰看着自己的弟弟, “怎么单独来了手入室?有受伤吗?”
即便心中充满疑惑,也依然会先关心我的伤势吗?
“膝盖擦伤, 不要紧的, 在修复池里已经恢复了!”
打量了药研藤四郎几眼, 确定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损伤以后, 一期一振弯了弯他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是不经意间突然询问道,“说起来,那天药研你听见信浓称呼大将‘尼桑’了吧?那么我们和大将他原先到底是什么关系?”
药研藤四郎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水蓝色头发青年那认真询问的目光。
一期尼,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吗?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只是因为白骨的请求,还因为……
这种事情,这种心意,一定要当事人自己说出来……
短刀付丧神深紫色的眼眸看着一期一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流露出缅怀的目光,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
千年之前 * 镰仓时代
暴雨倾盆而下,藤四郎吉光熄灭火炉,难得的陪伴着妻子坐在屋内闲话,鲶尾和骨喰坐在屋内一角无聊的看着窗外,最后终于忍不住拉开房门,蹦蹦跳跳的冒雨穿过院落,跑到手合室去手合了。
本来在房中安静的晾置画轴的一期一振不放心放下手中的卷轴。
“ 鲶尾、骨喰手合可不能受伤呀!次振,帮我看着画轴,我去盯着他们!”
“好的,一期尼,交给我吧!”
深紫色瞳仁的少年接过哥哥手中还潮湿的画卷,认真的摊开,静静的等待着画轴阴干。
……
外面的大雨依然还在下,本来和妻子闲话的吉光突然收住话题,歉意的看向自己的妻子,“抱歉美奈子,虽然答应了你,今天要一直陪着你的,不过我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去花开院家一趟!”
温婉的女子掩嘴轻笑,“玩笑话还当真了,想去就去吧,这儿还有次振陪着我呢!”
“嗯,我会陪伴着夫人的!”静静的看着画轴的次振藤四郎冲着自己的锻造者肯定的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次振。”藤四郎吉光拿着蓑衣,穿戴好后对着次振藤四郎点点头,又再次抱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在收到女子温婉的笑颜后点点头走出房门,步入那倾盆的大雨之中。
温婉的女子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之中,那天幕的色彩昏暗如墨。
“这样的天气……”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无聊的看着屋内一层不变的景色,渐渐的她的视线似乎被次振藤四郎手中的画轴吸引住。
脚步轻移,温婉的女子走到次振藤四郎的身旁,看着还潮湿的画轴。
“这是?”本来平静的眼眸在看到画轴上的一个人物时发出吃惊的疑惑,她俯下身来在画轴上方凌空描摹,过了许久才直起身,眼眸之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夫人?”
听见次振疑问的话语,她静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没有想到一期对白骨抱着这样的感情呢?”
不理会次振更加疑惑的视线,温婉的女子接着往下说,“画由心生,一期的这幅画其他人都还好,只是画到白骨时,用笔格外缱绻温柔,及尽留恋与……爱慕……”
“啊 !”
“嘛,我也很吃惊呢,”看着深紫色瞳仁的少年吃惊的目光,温婉的女子感叹的说道,“本来即便看出些什么也不该多嘴说出来,但是白骨那孩子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期他估计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次振,这件事你知道也好,如果以后有机会也许还能从中周旋一二,给他们二人一个相互知晓心意的机会……”
望着仍然极度震惊和疑惑的次振藤四郎,温婉的女子柔和了眉眼,浅浅一笑,“毕竟这种事情,这种心意,一定要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才能传达给对方呀!
现在的一期肯定不愿意说出口,白骨的心意我也看不出来,真的等到一期愿意说的时候,也许吉光和我都已经不在了吧……”
“请不要这样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这是事实。吉光和我都是人类,生老病死皆为常态,而刀剑如果细心养护则可存在千年也不朽,那么也许很多年后,一期会和白骨表明心迹?如果他们最后能走到一起,也会是很幸福的吧……
到时候呀,次振,记得去我坟茔前说一声呐……”
***
本丸夜幕之下,樱花树旁依然传来刀剑们笑闹的声音。
猛然回过神来的药研藤四郎有一刹那间的恍惚,抬头看了看依然在等待他回答的哥哥,药研低下头推了推眼镜。
千年而过,沧海桑田,夫人的坟茔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吧……
“我唯一会告诉尼桑的就是要相信大将!况且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不说,只是需要一期尼自己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才行!
毕竟某些事情,某些心意,一定要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才能传达给对方 !”
话音一落,药研藤四郎反常的没有去看自家哥哥的神情,转身独自离开。
即便记忆不再,一期尼,如果你真的在千年之前就对白骨抱有那样的情感,一定还是能察觉出来的吧……
44.逆转实装之术
一期一振额头上满是汗水的瘫倒在寝具里, 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痛苦的光芒盈满其间。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的手掌紧紧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真的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也不能再敷衍大将了,就连药研都说我应该辨认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是真的认不清吗?
喜欢大将吗?
不, 那是比喜欢更加深入骨髓的情感!
虽然一直竭力在克制自己,甚至是自欺欺人, 但是视线总是会贪婪追逐那抹银白色的身影,无时无刻都想要看见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都想要拥抱他……
可是,我是谁呢?
我是谁?仅仅只是一期一振的一个分灵?
这样的我真的可以独占这份感情吗?
他知道实情后会厌恶与嫌弃我的吧……厌恶我这个假冒本尊的仿品……
太刀付丧神思维放空,第一次似乎了解到一些打刀山姥切国广对于仿品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 小心翼翼的掩藏着……
天知道那天在制作刀装之时,太刀付丧神是怎样克制住自己回抱那个身影的冲动的……
内心疯狂的叫嚣着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但是大脑却冷静的先行避开、逃走……
因为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白骨丸是喜欢的, 渴望的,恋慕的,并且想占有的……
在被亲吻抚摸之时, 深谙的瞳仁不堪的幻想着把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压在身下, 幻想着那双金色的眼眸因为自己而染上不同的色彩,幻想着那飘扬的银白色长发, 因为激动而沾湿汗水的模样一定会非常美丽……
但是一期一振更加清醒的意识到, 自己不能欺骗他, 自己并不是本尊……所以当时他狼狈的逃走了, 逃离了他最渴望的那个人……
自己只是一个分灵……只是一个分灵……
这样的认知让一期一振瘫倒在寝具里来回辗转,心脏处如同被密密麻麻的刀刃来回穿刺着,他紧咬牙关封闭住自己的快要溢出口的痛苦哀嚎,额头用力抵住地板,蜷缩着身躯,抓紧衣服的双手因为痛苦而纠缠在一起不自然的抽搐。
那双往日温和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如同破碎的美玉,被沉浸在时光掩埋着的悲伤,与求而不得的巨大痛苦之中……
那么,是否可以通过那种方式?
一期一振痛苦的急促喘息,如同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残酷的现状催促着它必需寻找到水源,不然它一定会死的……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慢慢抚摸着自己的刀剑本体,他犹豫着,踟蹰着……
其他本丸的藤四郎们也需要哥哥……
他该放开自己的手掌,像前几次一样,为了守护历史……为了弟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