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吸猫成仙)

看着玄关处挂了满手礼盒的人，徐爸徐妈从错愕震惊到十分难为情：“就是吃个便饭，哪里用得着带这么些东西？”
陈砚乔将礼品往桌子上摘：“我跟徐叔投缘，一点小礼品不算什么。”
“你这也太客气，让人不好意思。”
“跟我不用这样见外。”
徐妈邀他进家里坐，陈砚乔却说：“楼下还有点东西，我再去拿。”
“老头，你跟人一起去拿一下。”
两人下楼，徐妈把徐心抓进屋子里：“不是让你化个妆嘛，看你这蓬头垢面的。”
“我昨天才洗的头。”
“管你昨天今天的，家里来客人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对了，你不是才买了新衣服，赶紧换上。”
“我那是买的春装，还不到穿的时候。”
徐妈说着，干脆自个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找出一件天蓝色的短斗篷毛呢外衣：“穿这件，搭你这牛仔裤，好看。”
徐心看这自己十八九岁穿的衣服，顿时明白家里来人的意图，一张脸马上拉了下来，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跟谁谈对象。你们要嫌我累赘，我就带月月搬出去住好了，反正我也找了工作。”
“听你说的这叫啥话，啥时候嫌你累赘了？叫你相亲不是为了把你赶出去，是希望以后我跟你爸都不在了，有个人照顾你娘俩。”
徐心苦着脸，她当然知道父母是为她好，可她也是实在不想再和什么人在一起，她只想好好把孩子养大，把身体养好，再孝敬孝敬爹妈。
徐妈把衣服捡回来：“我们也不乐意你受委屈，但今天那小伙儿各方面都好，我跟你爸都看得上，也叫了你哥回来看人，你不信我们还不信你哥？也不是说你俩一定得怎么样，也就见一见，成不成都拉到，你看行吧。”
看母亲都说到这份上，徐心接过衣服：“我也不能穿这衣服。”
“你自个收拾吧，我先出去了。”
徐心也没怎么收拾，擦了个口红就当化妆，算是给父母一个面子，出去时她拉上了女儿。
徐爸在客厅介绍：“我跟她妈妈还有月月你都见过了，这是我们闺女，徐心，”又对着徐心，“这是小陈。”
陈砚乔打量了一眼徐开的妹妹，不愧是双胞胎，除了性别不同外，单说这长相眉眼也有八分相似。他对她淡淡一笑：“你好。”
徐心也点头：“你好。”
她也打量着陈砚乔，很纳闷，觉得这人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她妈妈没说错，这男的看起来还不讨厌，起码他看人的眼神很淡，没有以前见那些相亲对象时的露骨，而且他很好看，是一种超越了普通帅哥的好看。觉得他眼熟是因为他像某个明星？
就是这样，她才更纳闷，这么一个大帅哥，怎么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相亲。难道是想骗她父母？但看男人带来的礼物，再想她家这经济水平，这骗子怕不是会血本无归。
她直觉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不知道父亲和这人是怎么聊的，只能先不动声色观察看看。
徐父又介绍：“她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在市里上班，这会儿还在路上，一会儿你们也见见。”
听到这，陈砚乔憋着笑，爽快答应：“好哇，我也期望见到他。”
徐开竟然敢用结婚的事情骗他，就别怪他今儿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一想待会儿徐开见到他的样子，陈砚乔心里就乐疯了。
见他乐，徐爸徐妈也开心。特别是徐妈，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势头，一直在客厅拉着他说话。还是徐日升提醒她该去做饭，她才不情不愿去了厨房。
徐日升和陈砚乔在客厅喝茶聊天，从茶文化聊到象棋，越聊越投机，不时发出笑声。徐妈见势不对，哪能光让老头跟人聊的，她便出来提醒，叫他进去帮忙摘菜。
老头子一时没有回过神，倒是徐心瞅准时机进了厨房。
“你进来做啥？不在外面陪人聊天？”
“妈，我爸到底怎么跟人说的？怕不是你们误会了人家的意思。”
“怎么能误会，难不成一个大小伙子还真因为喜欢跟老头聊天，拎着这么些东西上门来？你看他带的烟啊酒啊的，肯定也有那个意思嘛。”
徐心不这么觉得：“我跟他都没见过，能有啥意思？”
“说不定你们什么时候碰到过，你忘了呢。”
话说回来，她倒也真越来越觉得这人面熟。
这时陈砚乔扒开厨房门，伸进头来：“叔让我过来看看还有多久能吃饭。”
徐妈对自家老头的算盘心领神会：“就快了。徐心，你也别凑在这里，去聊天吧。”
徐心不乐意跟陈砚乔相处：“你这事儿挺多呢。”
陈砚乔也钻了进来：“我也来帮忙。”
徐母赶紧：“怎么能让你帮忙？这烟熏火燎的，你快出去。徐心，赶紧带他出去。”
“阿姨，让您一个人做饭多过意不去，”陈砚乔撸起袖子，“别看我这样，我还挺会做饭的。”
知道女儿不乐意跟他单独聊，虽然都挤在厨房，也算是一种接触，徐妈就没再劝。
见有陈砚乔过来帮手，徐心甩了甩手：“妈，你们先忙着，我去买点小吃和水果。”
“马上要吃饭了，买什么小吃水果？”
“一会儿我哥要回来嘛，给他买的。”
又被她给溜了，徐妈只叹气：“这丫头真是，脾气都是被他哥惯的，我跟她爸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徐妈又笑，“不过一会儿人就回来了，到时我让她哥好好说说她。”
陈砚乔无知无觉，心想着徐心比徐开活络许多，人看起来也机灵不少，便说：“我觉得她性格挺好。”
听到这话，徐妈眉开眼笑放下心来，更是十拿九稳，这陈砚乔非做他徐家女婿不可了。聊了一阵，又知道这孩子母亲早逝，一时间，徐妈有些母爱泛滥，心里想着，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日后真能跟徐心在一起，她一定拿他当自个亲儿子看待。
没多会儿，外间吵闹起来，听声音是徐开回来了。一听客人竟然在厨房帮忙做饭，连他这么不通人情的人也觉得自个爹妈有点过分。
徐妈这边也抢过陈砚乔手里的铲子：“饭菜马上好了，我来吧，你出去歇歇。她哥回来了，你们年轻人有聊的。”
心想这好感度应该也刷得差不多了，陈砚乔从善如流，是该把自个当个惊喜献给徐开了。
他拉开厨房门，徐开也恰好走到这门外。
陈砚乔潇洒地甩甩头发，对徐开露了个迷死人的笑：“嗨！”
“陈砚乔？”
徐开的声音顿时升了八度，脸上露出他预料之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陈砚乔胸有成竹，云淡风轻：“是我啊，没想到又见面了吧。”
但接下来陈砚乔万万没想到。
徐开转惊为怒，伸手就揪他的领子。陈砚乔始料未及，顺着徐开手上的力道转了一圈，正晕头转向时，被他一把顶在了墙上。他后背吃痛，震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就算他不请自来，徐开也不至于气得又要揍他？
“我操，你又……”
徐开黑了脸：“陈砚乔，你离我妹远点！”
陈砚乔一头雾水，他一点也听不懂这话，但看徐开这黑云压顶的模样，是真气晕了头。
徐爸跟徐心两人看到这幕皆是目瞪口呆，等两人回过神来，一齐上来把徐开往后拉。徐爸更是气得不行：“你疯了么你，人家惹了你么？谁教你的，上手就打人……”
徐心也帮忙抠她哥抓着陈砚乔领子的手，见这两人，一个气势汹汹，一个不知所以、无可奈何，她突然一闪念，想起在哪儿见过陈砚乔了——
这不就是她哥的手机相册里，那个帅气又多金，玩弄了她哥感情的大渣男。
这所有疑惑如乌云顿散，还是她见识浅，也是真没见过这么不同凡响的渣男，缠人都缠到家里来了。

第95章 男大当婚
徐爸、徐心，徐妈也关了火匆匆出来，几人合力，总算是把这架给拆开了。几人挪到客厅，围着沙发，有坐有站，气氛仍有些剑拔弩张，但更多的是各自心里的疑惑。
徐如月仰脸问她妈妈：“大舅为什么打叔……”
不等她话说完，徐心赶紧捂了她的嘴：“走，咱进屋里看动画片去。”
徐爸也没想到事情竟弄得这么尴尬，轻咳一声：“小开，你跟小陈认识？”
徐开没回他爸的话，却是横眉竖目瞪着陈砚乔：“你要敢打我妹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徐开做梦都没想到，给他妹说的新对象竟会是陈砚乔。这到底什么意思？陈砚乔怎么和他家扯上的关系？为什么跟自己分开后又要跟他妹搞对象，是为了报复他？
陈砚乔无辜地耷拉着眼角，双手一摊：“打你妹妹什么主意？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你听不懂？”徐开撑身而起，他简直快要气疯了。他承认这气性里，除了对妹妹的担心，更多是他自己的羞愤。他们俩再多恩怨情仇，也不该扯上他的家人。陈砚乔这是杀人诛心，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见他又一副要揍人的架势，徐日升赶紧站起来抱住儿子的胳膊：“你给我坐下……听见没有，坐下！”这一来一往的，他总算是明白这其中的误会，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事儿不怪小陈……咳咳……是我们没跟人家说明白……”
他看了眼徐妈，徐妈一眼给他瞪回来，徐日升只得腆着老脸继续道：“我跟你妈是寻思，他跟丫头都正值婚龄，又都单身，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叫着一起见见，吃个饭，看咱两家有没有这个缘分。”
徐开转头盯着他爸，愣着眼，正在消化这番说辞。
陈砚乔却眉眼一开，笑嘻嘻地看着徐日升：“叔，您这话一点没说错，正所谓男大当婚，我们两家正好有这缘分啊，”他一把捞起徐开的手，“您看我跟您儿子是不是挺合适。”
“谁合适？”徐日升和徐开如出一辙傻愣着眼，“你说和谁合适？”
徐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她房间门口，手里拆了包瓜子，边嗑边说：“老爸，当初哥给你看照片你不看，见到真人就不认识了吧，这就是我哥那男朋友啊。”
徐爸：……
徐妈：……
陈砚乔赞赏地看了一眼徐心，又站起来：“叔叔，阿姨，没有提前和你们表明身份是我不对，没想到引起这种误会。”说着对俩长辈态度恭顺地鞠了一躬，“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你们证明我想跟徐开在一起的决心，让你们能放心把他交给我，不要和他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听完这番话的徐家人——
徐心继续嗑瓜子，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徐开刚消化完妹妹和陈砚乔只是父母生硬撮合而非俩人本意，又被他这番话给震得脑子空白。
徐妈还拎着炒勺，脸上更多的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只有徐爸涨红了脸，想到的是陈砚乔当初对徐开的玩弄和欺骗，和此时对自己的刻意接近，这混蛋真是骗完儿子又来骗老子。
他二话不说就操起茶几底下的鸡毛掸子：“好哇，原来就是你个混蛋啊，就是你害得徐开茶不思饭不想命都差点丢一半，既然你送上门了，我今儿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好在陈砚乔躲他爸家法的经验丰富，此时也能灵活地躲着徐爸的鸡毛掸子，还能分心琢磨他的话：“你说徐开为了我茶不思饭不想，那不就是他对我还有感情，叔，你应该同意我们。”
徐爸气得像头喘气的牛：“你还敢说这种屁话？我儿没了正常的感情和婚姻，就是你这罪魁祸首造的孽！看我不打死你……”
“所以我来负责了啊……叔，您消消气，您今儿要是打了我，我跟徐开在一起了，以后咱俩还怎么处？那不是把徐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你……”徐爸懒得跟他废话，一鼓作气，鸡毛掸子堪堪就要落到他身上。
陈砚乔赶紧抓过徐开挡在身前：“徐开，你也不救救我？”
徐开那出窍的灵魂总算是归了位，伸手拦住他爸。
徐爸呵斥：“你让开！”
“爸，你先别气了。”
徐爸横眉怒眼：“我叫你给老子让开！”
徐开不说话，但挡在陈砚乔面前没挪步。
“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徐妈上来拉住自个老伴儿，伤心又失望地对陈砚乔说：“小陈，事情闹成这样，你还是走吧。”
陈砚乔从徐开背后出来，踟蹰片刻：“……对不起，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谁要你来看，拿着你的东西滚！”徐爸对他大吼。
陈砚乔滚了，徐爸转而对徐开，指着他的鼻子：“你也给我滚，这都是你惹的好事，还把人给引上门，别让老子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徐家楼下，碰了钉子的陈砚乔正准备上车。徐家人的反应他倒是不意外，等老两口气性过去，会想起他的好来的。
这时他看徐开也出来了，便凑过去：“你也被赶出来了？”
徐开面色沉沉，快步往前。
陈砚乔放弃开车，直接跟上：“嗐，那么一桌好吃的，我还忙活半天，一口没吃上。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饭？”
徐开驻足，眉头深皱：“陈砚乔，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陈砚乔也沉脸：“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就为把你家搞得鸡犬不宁？”
徐开撇开眼，不说话。
陈砚乔把他拉上车，一踩油门将车子开出去。
春天是真来了，那些种在小城自建房院子里的桃树李树纷纷开了花，车子一路往前，闯过一团团白雾粉霞。车轮碾过地上的花瓣，带起的风又卷起一些，不经意的几枚越过车头，卡在雨刮器上。
陈砚乔将车停在小城河边。河边是老城，行道树繁茂遮天。南方的树冬天也不落叶，寒冷只会将树叶染上更深的绿色，春天一来，那深绿便托起层层嫩黄嫩绿，更像老树开花。
陈砚乔在树下找了张凉椅坐下，又捡开旁边的树叶，看了一眼徐开，徐开也坐下来。
“聊聊吧。”陈砚乔望着眼前的小河，河水缓缓流淌，也让他内心平静许多。他早想这样不带私人情绪地和徐开好好聊聊。
“聊什么？”
陈砚乔扭头看他：“徐开，你还喜欢我吧。”
徐开喉头微动，却是垂着眼睛没说话。
陈砚乔也不逼他承认，只继续看那河水，正午的阳光将微风吹皱的水波染得金光闪闪。
“我知道你和孟笛打算形婚。还有刚刚你爸说的那些，知道你为我受苦，我也不好受，但说实话，也有点开心，起码我在你心里并非什么都不是。”陈砚乔将自己的手插进徐开交握的双手中间，握住他的手，“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认真地试一试？”
徐开把手松开了，仍是垂着眼：“不用试了，结局都一样。”这时徐开才看了他，神情隐忍，“做出这种决定，对我也很难，所以陈砚乔，你别来找我了。”
“你试也没试过，怎么就认定结局一样？”说着说着，他又想生气，好歹是压制住了，“徐开，你别这么死心眼。”
“……”
“到底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说。”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无法相信你。”
陈砚乔往后抹了一把头发，他就知道：“就算我已经主动到你家见了你父母，还当他们的面做出承诺，你也不相信？”
“……”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儿？”
“……我不知道。”
“……”
陈砚乔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在兜里掏了好半天，掏出一个环扔给徐开。没办法了，出此下策也幸好还有个下策，而非束手无策：“像以前那样把我锁上，你就能相信了是吧？”
徐开看着手掌上的环，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否认，陈砚乔坐下来：“行，你给我锁上吧，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这个就能相信我了，再拿下来。”
徐开唇角微颤，心绪震动，陈砚乔这个提议极大地诱惑着他，就快要勾出那些被他深深压制的独占欲。
他的动摇陈砚乔看在眼里，但下一秒，徐开将这物件还给了陈砚乔：“我不能。”
“为什么？”
“还记得你当时骂我的话吗？说我是神经病和变态。”
“……”
徐开这人，真是见了鬼了，陈砚乔简直是气自己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个傻子：“这回是我自愿的，我不骂你了还不成？”
“不管你骂不骂，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