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悦纤把他送的礼物接到手里,倒是没有急着打开看,笑容清甜的道谢。
袋子里的东西是周扬去买的,一款知名品牌新出的手表,当时交给秦铭渊的时候啰嗦了一堆设计理念,什么星空啊美好啊,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秦总!”
云悦纤没来得及开口再说什么就被打断,转头正看见他的父母迎过来。
“真是对不住啊秦总,客人太多了,只好让小纤出去迎接你。”
秦铭渊垂眸打量说话的中年人,对方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的迹象,年逾五十面容看起来依旧英俊,年轻时想来也是个帅哥。
他身边的女人头发盘在脑后,一身宝蓝的露肩礼服,裹了件貂毛披肩,气质很好,面容秀丽,能看出几分熟悉,想来她就是云悦纤的母亲。
侍者托着酒水过来,云浩伟拿了杯香槟递过去,笑道:“秦总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需要什么尽管说,不要客气。”
秦铭渊伸手接过来,不置可否的动了动眉梢,“云总客气了。”
“行,那我们都别客气,也别总来总去了,我厚着脸皮叫你一声铭渊,你叫我叔叔就行,你跟小纤关系好,我们也不要生分了。”云浩伟爽朗的拍了下他的手臂。
秦铭渊侧眸看了眼被拍的地方,抬起杯子抿了口香槟,倒是挺会顺杆儿爬。看他们聊过,笑容得体的霍丽娟这才开口道:“总听小纤提起,这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一表人才,听说铭渊的爸爸妈妈长年在国外,以后有空了可以到家里来,阿姨做菜给你吃。”
“那铭渊哥可是有口福了,我妈做菜超赞的!”云悦纤适时的插话进来,朝他眨了眨眼睛。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秦铭渊执着香槟轻轻摇晃,面目淡漠。
从他到场开始就蠢蠢欲动的其他人看他们交谈了一会儿逐渐按捺不住,陆续过来攀谈,表面是来祝云悦纤生日快乐,没说两句话题就拐到他身上。
云家夫妇自诩跟他是自己人,帮他应付了不少,秦铭渊乐得自在,也不去理会他们借着自己的名头攀关系寻合作,反正他们要是真谈成了也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富人圈的宴会不论是以什么名义开起来的,实际上都是为了扩展人脉方便商业往来,万变不离其宗。
这场亢长的交际结束于侍者过来提醒宴会要正式开始了,云悦纤要去准备钢琴演奏,云家夫妇也需要简短的致辞。
他们一走开,没有了中间缓和,秦铭渊看起来越发的难以亲近,有人硬着头皮聊了两句,还是败于他的冷淡,悻悻的拿着酒走了。
“秦总。”
清静了没有几分钟,身侧又响起声音,秦铭渊斜眼看去,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陌生的面孔,风格气质莫名的却又有些熟悉,他没有说话,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里面是刚刚从侍者那里新拿的红酒。
“您可能不认识我,我跟悦纤之前一起拍过戏,希望没有打扰您。”青年笑了笑,看起来有点腼腆,很紧张的捏着手里的杯子。
秦铭渊眯起眼睛,恍然明白过来他身上的熟悉感从哪里来,像云悦纤,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现在露出的笑容。
对方举办生日宴会,自然也是邀请了几个圈里人的,想要借此接触豪门圈的小演员甚至会主动交好,求一张邀请函,这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手指叩在杯脚上,秦铭渊心中嗤笑,虽然他不喜欢云悦纤,但是对方做为本书的主角,自然有他的优势在,旁人的模仿只会显得蹩脚又可笑。
更何况,他连正主都毫无兴趣,又怎么可能去搭理一个赝品。
收回视线,他喝了口酒,没有理会意图跟他搭话的人。
青年显然也觉得有点尴尬,心里又不甘心这样离开,抿了抿唇,又往前凑了一步,干脆明示,“我其实仰慕秦总很久了,您年轻有为,我……”
“啧。”
一声不耐烦的轻啧,让他瞬间闭上嘴,受了惊一样抬眼去看高大的男人。
“走开。”秦铭渊并不客气,他不多的耐心早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虽然想为自己的事业找一个捷径,但青年也不是蠢货,明白自己再坚持只会得罪对方,连忙弯了弯腰快速逃开。
与此同时,整个宴会厅里的光线暗淡下去,响起了流畅的钢琴声,光亮集中在最中央的位置,周围的人不少,看不清楚那里的情形。
秦铭渊也没有兴趣凑热闹,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抽根烟,等这里完事儿了就直接离开。
整个一楼都是人,走到哪里都不清静,他干脆抬腿往楼梯那边走,别墅二楼有主人家的房间,一般不会有客人往上走,想来不会再有那些抱有各种目地的人打扰他。
二楼不接待客人,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廊灯,光线有点昏暗,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地毯,踩上去很软,脚步声都被吸了进去。
秦铭渊懂得最基本的礼貌,没有随便去那些房间,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露天阳台,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阳台上摆着一套室外沙发,定期有人清理,看起来很干净,但他没有去坐,走到栏杆前站定,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咔哒”一声,火焰在昏暗中照亮他的脸,给香烟沾上光点。
他抽了一口,两指夹着拿开,缓缓的吐出烟雾,被微风吹散在夜色里。
另一只手把玩了两下金属的打火机,装回口袋中。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穿着单薄的西装站在室外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秦铭渊并不介意,倒是觉得心中的躁郁散了很多。
一楼大厅明亮的光线从玻璃窗透出来,他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里面衣着光鲜的人们,不知道自己人不见了,他们还有没有安稳的心思参加宴会。
在心里嘲讽的笑了笑,又抬手抽了口烟,也不知道这场生日宴会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一根烟抽完,他没有再去点第二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自己身上的烟味散一散,抬手看了眼手表,转过身离开阳台。
踩进室内消声的地毯,他垂眸整理着有些翻折的袖口往前走,抬眼的时候目光顿了顿,脚步跟着停下来。
楼梯口的位置停着一辆电动轮椅,身形消瘦的青年坐在上面,从侧面能看到他优越的鼻梁以及纤长的睫毛。
他半垂着眼睛看面前的楼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安静的待在那儿。
“要帮忙吗?”秦铭渊难得好心一次,抬脚走过去。
听到声音的青年转过头,是一张很清俊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映着走廊的灯光添了两分明亮。
他的皮肤很苍白,不太健康的那种,应该是不常出门见太阳导致的,身形很瘦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胳膊细瘦的甚至不像属于一个成年男性的。
“不用,谢谢。”
他似乎并不诧异这里有人,清冷的脸上没有因为他的出现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留下简短的四个字就操控着轮椅离开,滑进另一侧的走廊深处,淹没在昏暗的阴影中。
秦铭渊没什么所谓的扬了扬眉,将右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转身下楼,走到中间的平台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一眼楼下的灯火通明,又抬眼去看光线昏暗的二楼,站在被划分成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恍然想起了刚刚那个人是谁。
出现在云家别墅又坐着轮椅,全书就只有一个角色,就是主角受云悦纤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因车祸落下终身残疾的云家大少,云裴。
说起这个人其实也蛮唏嘘的,在十二岁以前,他家庭美满,无忧无虑,但在他十二岁生日当天,他的人生就完全走入了另一个方向。
一场车祸夺走了他母亲的命,他从此也再不能行走,父亲却在母亲葬礼后不到一个月带了另一个陌生女人回家,连带着还有一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
他当时甚至还没有彻底修养好,拖着残破的身躯根本无力抗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住进母亲住过的房间,将母亲的东西全都封进不见光的仓库里。
那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弟弟会抱着他的父亲撒娇,甜甜的喊他爸爸,从他那里讨到一颗糖果,笑容明艳漂亮。
而他自己,坐在往后漫长人生里都无法离开的轮椅上,跟他们彻底的分割开,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秦铭渊当时看书的时候一直以为这个人物是阴郁又刺人的,像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扑咬敌人的虎狼,所以才能指使人在最后绑架云悦纤,从而造成原身的死亡。
他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是这个样子,瘦弱,苍白,脸庞稚嫩,甚至像一个没长成的少年,以他自己的体格来说,一只手就能把人拎起来。
“铭渊哥。”
还在思索时,秦铭渊被叫他的声音唤回神,抬眼看着云悦纤从楼下上来,在他面前站定。
“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秦铭渊闻言又把视线往二楼放了一瞬,很快收回来,“找个地方抽了支烟。”
“这样啊。”云悦纤点了点头,又笑道:“那我们下去吧,正好该切蛋糕了。”
随口应了一声,秦铭渊等着对方走在前面,又抬眼看二楼停过轮椅的位置。
他记得书中有提过,云悦纤比云裴小了两岁,但很凑巧,他们俩却是同一天生日,也是在这一天,十二岁的小少年永远失去了母亲。
秦铭渊垂眸看着云悦纤融入一楼光亮里的背影,心中觉得无比讽刺。
楼梯下到一半还没听到后面的动静,云悦纤停下来回头去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男人从上往下看着他的视线似乎很嘲讽,让他有点不安,“铭渊哥?”
秦铭渊的眼睫垂了下,再抬起的时候恢复了平静无波,他跟着对方迈下楼梯。热闹的氛围随着他的出现沉静了两秒,接连响起“秦总”,云浩伟满脸喜色的迎过来,将他们两个一起带到了精致漂亮的五层蛋糕前,最顶端是被奶油花簇拥的数字蜡烛22。
“来,铭渊,你跟小纤关系好,这个蛋糕不如就你们一起切吧。”
“人到齐了吗?”秦铭渊没急着接他递过来的甜点刀,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云悦纤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吗,怎么没看见他?”
云浩伟连带着他身边的霍丽娟笑容微顿,一时间显得神情有些僵硬。
参加宴会的客人不伐有那么几个知情的,顿时眼神微妙起来,安静的等着看好戏。
“铭渊哥可能不知道……”云悦纤神情黯淡的垂下眼,抿了抿唇,凑近他一些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愿意别人听到哥哥的私事,“今天是哥哥生母的祭日,他傍晚才从公墓回来,心情很不好,已经去休息了。”
秦铭渊闻言回忆了下,刚刚青年身上穿的衣服颜色确实很暗沉,他顿了顿,并不像对方那样小心,直接道:“既然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还兴师动众的举办宴会,不是让他更难过吗?”
他的回答好像并不在云悦纤的意料之中,露出一个很诧异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又苦恼的皱眉,“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爸爸妈妈觉得让家里热闹热闹,可能哥哥的心情也会好,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参加,我们好像又做错事了。”
秦铭渊垂眸看着他失落的神情,眼底的嘲讽意味更浓,分明宴会全程都开开心心的,半点都没有想起还有个哥哥这件事,啧,确实适合做演员。
眼看着气氛开始有点冷场,霍丽娟连忙调整了下表情,扶上儿子的肩膀,“没关系的,小裴会领会到我们的良苦用心,等下切完蛋糕,小纤亲自给哥哥送上去好吗?”
“对对对,来,生日就是要开心,我们切蛋糕!”云浩伟顺着接话,握着刀塞进儿子手里,干脆自己跟他一起下了第一刀。
宾客们自觉的配合鼓起掌,不再提刚刚的一点小尴尬。
人群更外围的地方,在别墅门口跟秦铭渊碰上的中年人挑着眉看身边的女伴,“我说什么来着,豪门的水深着呢,秦总这新鲜劲儿怕是要过了。”
“或许秦总是真的不知道云家的事才问的,这么多年了,一点家族私事,不特意去调查也不可能了解的。”女人还是觉得能给面子来这场宴会,心里肯定还是喜欢的。
“你当秦铭渊是谁?被他看上的人,就算自己不去查,也会被其他人查了送到面前,怎么可能不清楚。”中年人露出一个“你还年轻”的眼神,嘲讽道:“这会儿提起云家大少爷让云悦纤难做,怕是在给他施压,让人识点趣,再这么拖着拽着,只会磨没了耐心。”
女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道有钱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可真多,水确实深的很。
不管怎么说,蛋糕顺利的切完了,云家夫妇给在场的客人派发,云悦纤当真端了一份去二楼,没多久就下来了,手上空空如也,倒是脸侧沾了些奶油,连带着肩膀处的衣服也有。
霍丽娟远远的看见了,将手上的蛋糕交给侍者,拽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好巧不巧,离不爱吃甜食特意站远的秦铭渊很近。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拿手指在人脸上擦了下。
云悦纤似乎有点尴尬,不太好意思的瞥了眼秦铭渊的方向,自己用手背蹭蹭,“哥哥还在生气……”
他没说完,但霍丽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拿蛋糕砸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云悦纤抿了抿唇,脸上是因为说谎流露的些许不自在。
霍丽娟倒是没再问了,浅浅叹了口气,像是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一样,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铭渊,让你看笑话了。”
确实看了一场笑话,秦铭渊心底嗤了一声,没有回她的话,抬腕看了眼时间,平静道:“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
“这就走了吗?等下还有舞会。”霍丽娟很意外,心底有点急,她老公那边有项目没跟他谈呢,“再留一会儿吧,让小纤陪着你聊聊天,你们两个平时都忙,也没什么时间见面。”
云悦纤感觉到腰眼被人戳了下,他走上前,跟着开口留人,“是啊铭渊哥,现在时间还早呢。”
秦铭渊不为所动,侧眸看了眼他沾了蛋糕的肩膀,“你还是先去打理一下比较好。”
被他一提醒云悦纤才想起自己被弄脏的衣服,跟着侧头看了一眼的功夫,眼前的男人已经绕开他走了。
秦铭渊身高腿长,大步往前迈的速度很快,母子俩一时竟然赶不上他,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出门。
云浩伟那边还在招待其他的客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等他知道,人早就坐上车扬长而去了。
司机接到消息,他出来时已经等在外面,秦铭渊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前又回头看了眼别墅。
二楼某个窗户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有一个人影坐在窗前,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他似乎微仰着头。
秦铭渊也转头看向天空,城市里的星星很稀疏,只有零星几点,但是月亮很圆,像个银盘一样挂在粘稠的夜色里。
他很快收回视线,低头钻进车里,隔着车窗再向外看的时候,那扇窗户前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所乘的车也缓缓滑了出去,逐渐驶离了别墅。
“叩叩”。
“进。”听到敲门声,秦铭渊眼皮也没抬,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在键盘上,视线始终盯着屏幕。
周扬手里拿着几叠纸稿推门进来,轻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放下,“秦总,您之前要的东西。”
秦铭渊分了个眼神过去,发现是几个剧本,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下,他记得自己没有吩咐过这个差事,多半是原身的意思,不用想都知道为了谁。
说起来,自从生日宴会后,他跟云悦纤也有小半月没联系了,之前听他提过一嘴,有部剧还没杀青,现在应该是收尾阶段。
时间算的真精准,秦铭渊伸手去拿几个本子。
不提恋爱脑这件事,在工作能力上他还是认同原身的,即便是不那么擅长的领域,也很认真的规划过。
比如对待云悦纤,没有因为喜欢他就一股脑塞过去大把的资源,上来就给他男主的位置,疯砸曝光度,使其快速走红。
这样并不利于对方后续发展,他选择了一种更稳妥的方式,经手所有的剧本跟代言,挑过之后再送去云悦纤经纪人手里,保证每一份工作都能带来正面效果,使其稳妥上升。
秦氏旗下有所属的娱乐公司,挑几个不错的剧本不成问题。
秦铭渊翻动着查看,视线在其中一本上定住,《冬日的烈阳》,他抽出来单独查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部剧就是让两位主角认识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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