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早上就没吃,中午还不吃啊?”
白子涵此刻平躺在办公室的休息椅上,那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享的去了,他无视外面的声音,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了,这两天的记忆上蒙着的那层水雾开始渐渐消散,那恐怖的堪比看《咒怨》一样的记忆犹如流水一样滚滚而来...
杨聪喊了半天里边也没有动静,只能打了裴钧刚刚给他留的电话:
“裴队,我师父不开门,里面没有声音,你说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裴钧对这个结果倒是并不意外,这事儿要是他摊上,恐怕也没有心思说话:
“你就守在门口,你们医院这窗户打不开,别担心。”
杨聪...所以他师父不会跳楼是吗?
白子涵静静地躺着,当所有的记忆都恢复的时候,他坐起身,给金崇明打了一个电话:
“师兄,楼下的停尸间还有位置吗?”
“啊?有。”
“给我留一个。”
裴钧吃完午饭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就走出了病房准备去看看,白子涵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这层病区的人并不多,小护士们隐约也知道这两位之间好像是出了问题,不,具体说应该是白主任单方面的闹别扭,所以现在裴队是准备去哄他们白主任是吗?
“你们看看,这上下的位置不是一目了然吗?肯定是裴队在上啊。”
身边的几人都看向她,这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看见裴钧过来杨聪站起了身子:
“裴队。”
裴钧看了看关着的那扇门,抬手敲了两下:
“准备绝食饿死啊?”
里面的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映出了白子涵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扫了一眼裴钧,看向一边的杨聪:
“杨聪,送裴队回去,这几天不许离开医院,检查一下他的伤口,流液还有没有,及时换药。”
杨聪看着铁面的师父立刻点头如捣蒜,裴钧微微挑眉,有些好笑,抬手拉住了正要走的人的手臂:
“白主任是我的主治医生,怎么这就给我推出去了?”
这几天他的罪可不能白受。
白子涵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白主任已死,勿念。”
说完就抬步走向了电梯,按了负四楼。
杨聪看了看裴钧:
“裴队?”
裴钧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地在白子涵的门口笑出了声来,这么多年,他总算是看见白子涵吃了这么大一个瘪。
裴钧回到了病房,杨聪也回去整理病例了,这几天白子涵天天和他混在病房里,现在骤然少了这么一个人,裴钧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他坐在了床边,想着这几天白子涵的样子,倒是也不是那么不能忍。
这一天下午忽然就静了下来,裴钧也没有再准备出院,按时按点的输了液,午饭之后还睡了一觉,睡醒了白子涵都没回来。
“裴队,你说我师父不会真的去,去太平间躺着了吧?”
杨聪给裴钧的伤口换药,自从他住院以来,那案子就没有消停过,三天两头的往出跑,这伤口愈合的也一般,片子上次是有些肺部炎症,但是片子也不能总拍,所以只是复查了血项,还是不太好。
“没事儿,你师父坚强着呢。”
“裴队,你要注意休息了,这伤口愈合的不是太好,而且血氧也低,这会儿有没有觉得有些憋气?”
裴钧点了点头,他一贯能忍,只要不是太严重的症状他几乎都是挺着,在外人看来好似没有受伤一样,但是这是开胸的手术,术后也没有好好调养,这哪行?
“我知道了,没事儿。”
说着没事儿的人却下午就开始起了烧,而且来势汹汹,很快就飙升到了39度,开胸手术又是失血量这么大的一个外伤手术,谁都不能保证术后一定没有问题,杨聪也有些慌,立刻给白子涵打电话。
白子涵此刻真的就在留下的解剖室梳理疗伤,因为金崇明并没有让他真的进停尸房,今天他按说不是白班,而且之前因为中了药请的假还没有销假,但是身为医生电话是不能不接的,他接起了电话,还没有出声那边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开口:
“师父你在哪?裴队忽然发起了高烧,现在39.4°,人有些呼吸费力...”
白子涵骤然从床上坐起来: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撂下电话立刻就坐着电梯上楼,脚步匆匆,再一次在无数小护士的吃瓜眼中奔到了裴钧的病房,杨聪确实是没有骗他,床上的人身上已经连上了监护设备,也戴上了氧气。
肺部外伤手术本就并发症很多,有些还是来势汹汹,白子涵顾不得别的:
“现在有什么感觉?说实话。”
裴钧扣着氧气罩说话有些无力:
“身上酸沉,喘不上气。”
白子涵将听诊器探到了那人的衣服下面,看向杨聪: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下午三点的时候护士进来测体温的时候还是37.5,第二次四点半来测的时候就38.8了,然后很快就升到了39°。”
“C反应蛋白,降钙素原查了吗?”
“查了,查了,刚刚护士过来抽血了,已经通知加急了。”
白子涵摸到了裴钧的身上,发现他身上汗涔涔的,微微皱眉:
“出了这么多汗?什么时候开始盗汗的?”
裴钧这会儿精神差了不少,声音有些咳喘:
“三点多吧。”
白子涵当机立断:
“查胸片,现在。”
杨聪也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就准备推床出去,裴钧看向白子涵,倒是少见这人的面上这么严肃,和这两天窝在他怀里的大猫差了好多,他戴着氧气罩不方便说话,却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白子涵也低头看向他:
“别怕,我在这儿,你死不了。”
裴钧轻咳带出了一丝笑意,神志却已经有些昏沉,胸口一阵一阵的咳意在上涌,他忍不住的咳出来,却是一咳就带出了些粉红色泡沫,那带着血色的泡沫就那样在氧气罩中,显得触目惊心,杨聪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白子涵再一次检查数据,忽然床上的人的呼吸再一次开始急促,血氧开始往下掉,白子涵瞳孔缩紧:
“调大供氧量。”
“是。”
白子涵调高了床头,握了一下裴钧的手:
“没事儿的,放松呼吸。”
推床在医院的走廊中快速穿过,白子涵跟在他的床边,直把他送到了ct室中。
做CT的时间很快,白子涵直接到了一旁的办公室中去看还没有打印出来的片子,看完目光就是一沉。
作者有话说:
很好,白主任的伤都还没有疗完,裴队就倒下了,重归于好吧,哈哈
强烈推荐一个预收《豪门养子换芯后》,这是我自割腿肉,对口的直接收藏吧
已经死了十年的方谨一睁眼竟然重生在了被一个小豪门的养子身上?看着手腕处深深的一道伤口,这养子还是自杀?
他还没出病房就被方家的人围住,作痛心状的方父:
“方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一点儿股权你都舍不得?”
打感情牌的方妈:
“小瑾,如今的方远集团也有你父亲的心血啊,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收购吗?”
迟来深情不如狗的方家大少爷:
“小瑾,我不是真的要和苏家小姐联姻的,只是订婚,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和她解除婚约,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思吗?”
方谨一挑眉,原来这身体的父亲和方父是合作伙伴,养着他也不过是惦记股权不旁落,如今控制权松动又打感情牌,可惜了,他不吃这一套。
一周后,方谨脱离方家,圈子里都在传方家养子忘恩负义,骂声震天。
但是方谨没空理会他们,此刻的他正抱着简历去应聘肖氏集团董事长肖池寒的生活助理,十年前那场事故中他为了救肖池寒而死,不知道他如今好不好?
十年后,十年后肖氏集团如日中天,肖池寒是很多人仰望不可及的存在,但是眼前的人却半点儿没有生气,深邃眉眼依旧,却再没了暖意,深沉又死寂,才35岁鬓边就已经见了明显的白发,人也瘦的厉害,手上都是针眼。
方谨看见肖池寒的身体报告都傻了,这人是怎么用十年的时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消极治疗就等着早点去见他?找了一个旁支就要速成成继承人?
不行,自己的老攻自己养,亏空的身体一定要补起来,揠苗助长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他们领养一个,从小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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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池寒还记得从前方谨的玩笑:
“如果我死了,我不要埋在墓地里,你就随便给我洒在海里就行,然后带着我一撮骨灰看遍世间美景,吃遍世间美食。”
这十年肖池寒走遍了名山大川,吃遍了各地美食,如今最后一站也要到了,他不想让方谨等他太久,十年已经足够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个叫方瑾的生活助理像极了他的爱人,不应该啊,就是方谨投胎现在应该也只上初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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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方谨死的时候25岁,重生在方瑾的身体里,方谨也25岁,肖池寒35岁,所以,可以当成是有10岁年龄差。
第33章 钮祜禄白主任
白子涵盯着CT的检查结果, 肺泡状增密阴影,上面的检查结果很明显,而且和他的判断也基本一致, 急性肺水肿,粉红色泡沫谈便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临床信号。
急性肺水肿并不能算是一种病, 而是一种紧急的病理状态, 裴钧做完CT之后就被直接推到了病房, 白子涵也在看完结果之后直接跟到了病房, 床上的人没有了早上时候的精神头,唇上已经开始有了钳紫的颜色,但是脸上却异常的苍白, 呼吸急促像是吸不到足够的氧气一样,监控仪器上的血压低于正常值, 一切的临床表现都在证明白子涵的判断没有错, 裴钧此刻的状态确实是急性肺水肿。
白子涵走近,床上的人此刻还是清醒的,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白子涵没好气地出声:
“叫你这些天逞能,急性肺水肿,遭报应了吧。”
一旁的杨聪同学闭嘴不敢参与到两位大佬的战争之中, 对于自家师傅这个时候还敢刺激床上那位的勇气也是非常敬佩的,但是显然他是没有白子涵了解床上那位的, 听到‘急性肺水肿’几个字之后,裴钧丝毫都没有像是一般病人那样的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反而是费力地扯出了一个笑意, 声音断续沙哑:
“会死吗?”
白子涵白了他一眼:
“好好听我的话就不会死。”
床上的人就真的费力地点头:
“好。”
杨聪...他不理解...
白子涵转头开口:
“持续血压血氧检测, 保持供氧量。”
他抬手将裴钧的床调成了仰卧位, 这床不仅床头是可以调节的,就连下半段也是可以调解的,他将床头立起,床尾腿部的位置向下调节,让裴钧的腿可以垂直于座位向下,整个人保持了一种坐姿,这样可以保证供氧量。
白子涵的每一个动作和命令都像是经过了千百遍的锤炼,冷静理智又异常的果断:
“准备3mg吗啡皮下注射。”
“是。”
杨聪立刻去准备了吗啡,这东西可算是红处方,活要见药死要见尸的,毕竟这东西在外面那可不叫药品,叫毒…pin的。
急性肺水肿要是控制不当是可以出现生命危险的,白子涵现在根本不敢离开裴钧的床前。
注射吗啡是为了起到镇定和缓解心脏压力的作用,但是进一步用药还是要根据裴钧的状况来判断,裴钧的烧还是没有退下来,白子涵的目光几乎是时刻盯在一边的监控器上,血氧还是没有上去:
“将氧气调成高流量。”
在高流量的氧气下,裴钧的呼吸频率有所下降,血氧也有所上升,但是白子涵还是不能松下一口气,本来因为之前中了药的一系列社死行为,他都已经做好了一周不见裴钧的准备了,但是谁知道这连24小时都没有过这人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真的不是来克他的吗?
裴钧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太大的好转,只能说情况稳定了下来,他看着坐在床边一丝不苟看着监护仪器的人,沙哑的声线响起:
“你...去吃饭吧,我没事儿。”
白子涵看了看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吃个屁的饭,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一眼照顾不到你就容易嗝屁...”
裴钧竟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我不会死吗?”
白子涵现在只觉得和他多说一句话自己都能当场气死,他转过了身子,双手撑在了裴钧病床的两边,将床上吸着氧气的人困在了自己的双壁之间:
“裴钧,裴队,你知道你进医院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吗?嗯?子弹射进胸腔,离主动脉只有一厘米,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就是说,如果没有我五个小时的抢救和精湛的技术加持,你现在早就已经见佛祖了你知道吗?你再想一想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白子涵只觉得裴钧在作死的这一块儿绝对是世界前列,而自己前段时间也是疯了,竟然会纵容他在还没有出院的情况下一次一次的离开病房...
“你去勘探现场,回到市局办案,如果今年的公安系统有最佳作死奖,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颁发给你。”
裴钧有些没力说话,但是看见白子涵这样的样子倒是也十分的新鲜,他抬起了没有扎着输液针的手,握住了白子涵的手腕:
“那是因为有精湛技术的白主任跟随。”
白子涵冷笑一声:
“所以,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不敢。”
“你最好不敢,杨聪,在床上这个人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不许他离开病房半步,记住,半步,要是他跑了你的执业医师资格证就等着重考吧。”
杨聪...所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呗...
白子涵端坐在了床前,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再没有多说半句话,期间裴钧的电话在床头响起,白子涵在那人的注视中接起了电话,还不等那边的程建出声他就直接开口,声音冷的像是粹了千年的寒冰:
“你们的裴队现在已经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了,有任何的案情都不用知会他了。”
说完之后,不等那边急切的追问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个电话昭示着小绵羊白主任已死,现在是钮祜禄白主任...
程建接完电话之后整个人的血压都升高了,不等吴辉他们的汇报,抓起车钥匙就直奔公安医院。
裴钧看着白子涵的目光就知道现在一切的反驳都是无效的,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白子涵一直守在裴钧的床前,检测器上的心跳频率有些下降,他冷静地出声:
“准备注射西地兰。”
杨聪此刻像是一个小鹌鹑一样让干啥干啥,一点儿不敢出声。
裴钧自从上一次的开胸手术之后几乎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反而是一个作死行为接着一个,白子涵对于他现在的下场一点儿都不意外。
床上的人因为疲惫和药物的关系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入睡,而床边坐着的人此刻也闭上了眼睛,如一尊入定的大佛,只有杨聪同志尽职尽责地守着监护仪器,果然大佬不愧是大佬,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比拟的。
说实在的,前几天那连续社死的行为哪怕是对于白子涵这种大佛也是非常的炸裂的,他此刻本应该在太平间疗伤,只是忽然被某人的病情给打断了而已,他现在只要看见床上那人的脸心跳也是会不规律的。
十五分钟之后,程建飙车赶到了医院,从电梯下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
“白,白主任?”
到了病房中他对上了坐在床边那个闭目养神的人,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出声,所以这位现在是清醒了是吗?
白子涵睁开眼站起身,唇边的微笑是恰好的弧度,他转头看向了明显非常担忧和紧张的程副支队长:
“程副队。”
程建确认眼前的这位确实是清醒了:
“程主任,我们队长怎么样?”
“作死后遗症,急性肺水肿,意料之中,不过放心,现在看来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吃点儿苦头,那也是应该的,毕竟不遵医嘱的人,活该。”
白子涵说话的时候唇边的笑意都没有丝毫的改变,程建...这还是前几天粘着他们队长像是一个小猫咪一样的白主任吗?
“啊,没有,没有生命危险就好,那现在?”
“现在他不需要知道任何的案情,我相信程副队是可以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
白主任的语言简练,目标明确,如果是探病那么可以,如果是讨论案情慢走不送...这顶高帽戴的程建非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