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也只能怪张一一自己不争气,如果是个雄虫,就算精神力等级只有b级,也会被认回去的,倒是能再给张庭自己提供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这不妨碍张庭现在满脸横肉,恶声恶气地对着魏展发火。
他当然习惯了。
魏展十三岁那年就被他拿捏住,后来更是被魏宿赶出家门,按照虫族的法律,魏展自然要跟他住在一起,直到十四岁时张一一出生,他们前往帝都接回张一一,魏展的精神海也就被彻底抽干了,更加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一个几十岁的雄虫,即使是一个社会的失败者,但对于一个失去依靠的十四岁的未成年雌虫来说也是降维打击了。
这就好像一个男大学生不敢与自己同龄的女生恋爱,因为他们通常不具有资格,但对一个连掏出五十块钱都会迎来艳羡目光的小学生来说,他们的资本就显得过于雄厚了。
而张庭与魏展的年龄差又何止十来岁?张庭几乎比魏展大了二十多岁,毕竟魏展十三岁时张庭就已经快四十岁了。
故而他习惯了魏展被他控制,即使他是一个雄虫,但一个精神海贫瘠的雌虫,一个未成年,被他抡起拳头揍上几个小时也就会彻底老实,不再反抗。这么多年都是如此,魏展后来成年之后,也只是越来越沉默,什么也做不到。
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就在他强硬要带着魏展走的一瞬间,柳昭的拳头就直接朝着他的脑门揍了过去,他想要躲开,下意识地偏头,可柳昭比他更年轻,雌虫的身体更强大,手腕一转,拳头狠狠砸进他的脑袋,一口鲜血从张庭的口中喷出来,周围已经有虫族发出惊呼,立刻就有人报警——这已经不是第一起暴力行为,但这一次却莫名有些血腥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庭的半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雄虫的身体恢复速度自然不可能像雌虫这样迅速,柳昭下手时也完全不收敛,像是要把他打死。
“柳昭,不要打死他。”
魏展连忙在旁边劝他,“我们先回去,不要……不要理他就好了。”
“凭什么不理他?”
柳昭提着张庭的领子把他拽起来,双眼冰冷地看着地上这个死胖子。
魏展过的不好,瘦成那个样子,但这个肥猪却胖成这样。
又是一拳下去,身下的雄虫惊慌失措,“你是雌虫?你唔——”
“对,记住我是雌虫,今天打的就是你!”
柳昭还要再打,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却被人拦住了,一只手轻易拦住了他的拳头,让他满腔的怒火如同泥牛入海一样被卸掉。柳昭带着愤怒地看过去,却发现身后的是宴灵枢。
宴灵枢面色平静地站在他身后,让他先起来。
一旁站着的是陈泽。
“各位,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就由我们带他们去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吧?是谁报的警?”陈泽笑眯眯地看向那个报警的虫族,“感谢您为维护珍珑市治安做出的一切,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这样说着,陈泽身后的警卫员打开了车门,把柳昭和魏展请了进去,又把张庭搬上救护车。
一行虫族很快便都进了那辆警用面包车。
车内只有陈泽、宴灵枢、魏展、柳昭,以及被打的满脸血的张庭。
张庭躺在床上不住□□,这辆面包车看似外表简单,但实际上内部经过了特殊改造,所以内容空间很大,也配备了相应的医疗急救设备。只是张庭叫了半天,却没有一个虫族理他,当然,更不要说在场唯一的人陈泽了。
这不应该……他可是雄虫,按照雄虫保护条例,今天的柳昭和魏展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魏宿和宴挥山给他的任务。
但当车停下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送往医院,而是停在了军部。
“请下车吧?”
那个一直笑眯眯的虫族看着他,亲切地说道,“军部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的。”
张庭怪叫一声,连忙要跑,但宴灵枢只是抬手就压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处可逃。
“特意为你申请了开庭,可不要浪费。”
自母树陷入沉睡后的第二个月,帝国内部许多产业开始出现了垄断现象,皇室资金出现严重赤字,不得不对不断崛起的资本家们放权,审判庭浮出水面,让民众们意识到这是独立于军部与皇室的第三个权力系统,而非与皇室关系密切的执行机关。
母树认可审判庭的存在,母树的影响力仍然可以维持数百年,这数百年内足够审判庭建立更加完善的,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为了更好的获得支持,更好的与皇室及军部形成平衡,又为了更好的制衡皇室与军部,审判庭选择了中立。
后来虫族的历史中会把这一天记载为一个考点,学生们背诵重要的历史事件时总绕不开这里。
——“虫族历史上第一次承认雌虫在婚姻关系中的独立人格”
——“虫族历史上的一次伟大进步,标志着虫族不再以低等的繁育为先,而以保障公民的人格权益为先,并为此推翻了过去的许多不合理制度”
——“这是一场对雌虫的解放,反对了对雄虫的过度保护,虽然仍认可雄虫的一夫多妻多妾多侍制度,但这是虫族历史进程中的重要一步,因为它使雌虫获得了应有的社会地位和权利,尤其是婚姻中的保护权益,这是实现雌雄权利完全平等的基础。雌虫的解放程度也是全虫族解放的尺度。在此后千年,雌雄性别比例逐渐趋于平衡,为了保护家庭关系,解放生产力,更多的法律被通过,并且确立了一夫一妻制。”
自然这些内容都不是现在的陈泽和宴灵枢会知道的,他们进入审判庭,开始这一场对全虫族都进行直播的审判。
一个性别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是不可能主动放弃优待的,正如战胜国不会主动表示将之前剥夺的一切都归还。
但现在并没有哪一个性别占据绝对的优势。
“看到对面那些雄虫了吗?”陈泽示意柳昭,“他们整装待发,要在接下来的这一场唇枪舌战中出尽风头。”
柳昭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我承认我有些冲动,但难道你就不想揍他?”
陈泽只是淡淡一笑:“你做的不够聪明,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昭看了陈泽一眼,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当然知道陈泽很厉害,宴灵枢也很厉害,但这可是审判庭……是最近才被知道的存在,他心里有些忐忑地想他不就是揍了一个低劣的雄虫吗?为什么要来这样可怕的地方,最多不过上珍珑市市级审判庭吧?但他进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这个地方有珍珑市审判庭六个大字,从头到尾也只有三个字,审判庭,简单的像是这里是什么不起眼的地方,但谁都知道,这里才是帝国真正的最高审判机构。
是母树亲口说出,并且承认的……
所以你这样自信真的好吗?
不然认罪吧……
但对面的那几个虫族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真的很让他生气,尤其是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要求他们等着被判□□的时候。
“你们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为伤害了这名珍惜的雄虫而付出代价,被关在监牢里一辈子,运气好的话,可能五六年就能被放出来。”
毕竟最近类似案件真的太多,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案例来作为参照标准,柳昭和魏展怎么判,其他那些动粗的雌虫就怎么判。
说话的雄虫相当自信,帝国的法律完全对他们有利,所以他忍不住说道,“你们只有一个选择,现在就主动认罪,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你们的认罪态度良好,从而放过你们。”
“一名虫族的尊贵与否从来不是只看性别,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谁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看品德,不看能力,只是一个性别就要凝驾于所有之上?我们的努力,付出,我们的一切美好品德和追求,难道比不过一个不能改变的性别?似乎生为雌虫就是卑微的,于是许多雌虫开始厌恨这个性别,但我们不应该去责怪性别,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不公的法律,虫族的法律可以被制定出来,也就可以被推翻,在母树沉睡之前,母树告诉我们,雌虫不应该被颈环束缚,我们都是母树的孩子,曾经都在同一个母亲的身体里,那么我们真的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吗?我们的高贵与否,是从我们离开母树以后自己的选择开始奠定的,而不是一开始在母树怀里时的性别。”
陈泽缓缓说道,“正如我们不是天生就贫贱的,不是天生就蠢笨的,精神能量等级低就要一辈子忍受被其他虫族践踏吗?是谁规定了这样的世界?这个世界需要精神能量高的虫族去做他们可以做的事,但生产食物的,建造楼房的,设计产品的,打扫卫生的……这个帝国是靠我们所有虫族才能这样繁荣,离开其中任何一环都不可能正常维持,我们不能决定我们从母树身体里离开时就已经决定的一切,但我们可以决定这个社会如何面对我们,就从此刻,从这一次的冲突开始。”
“我要求重新审判旧案,在这个案件中,魏展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你们只看见此刻张庭满脸鲜血,就认为张庭是弱者,如果判定对错这样简单,那么审判庭又有什么必要存在?”
陈泽看着对面的雄虫:“另外,我也有一句话送给你,你的选择,也始终只有一个。”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是接受你们今天会惨败的结局。”
星网从未如此热闹过,许多虫族都关注着这一场争论,他们有的好奇,有的担心,有的愤怒……
这场辩论对陈泽来说并不算超标。
陈泽大学时参与过国际辩论赛,他用中文、英语、德语、法语……与来自各地的辩友们唇枪舌战,言语锋利,言辞激烈,和他论战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天才,他们使用的资料和辩论方法有着前人数十年的积累,因此完全不是眼前这些虫族可以对抗的。
更何况他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
秦胤最近很是焦头烂额,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些本来可以掌控在手中的家伙们开始变得不安分了。果然这些商人只要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就敢做一切事,但他本来是有两手准备的,可那些虫族仿佛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一般,对他的资金极限了解的相当清楚,使得他接连失去了对好几个企业家的控制,但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皇室失去了对通讯的控制,在肉眼可见的未来显然会失去更多的资金,他此前的举措早就使得皇室的资金有些空虚,而且似乎是因为放出去了太多星币,整个市场的变化也让他有些难以控制了,但果然……
果然和亚斯格特有关系吧?这样一个雄虫……
可这不太对劲……总之,哪里都不对劲。
秦胤很晚才到达审判庭外,他要处理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他也关注着今天这一场审判的结果,他希望事情还没有超出自己的控制。
就在他推门而入,想要找个座位坐下时,他听到了审判庭成员敲击桌面的声音,这些成员相当神秘,他们通常只派出一位,穿着长斗篷,戴着面具,真身并不示给其他虫族。
然后他听到了宴灵枢的声音。
“因为我们会上战场。”
宴灵枢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起站起来的,还有所有的军雌。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神情或冷静,或愤恨。
但他们如同一堵堵墙一样地站起来了。
“我们会上战场,我们会与敌人战斗,我们会在战场上证明,这个帝国由谁保护,而谁又更有价值。”
秦胤意识到他来晚了。
但或许他今天来与不来都没有区别,虫族的变化以他没能预估的方式展开,在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可眼前的戏剧还没有谢幕。
宴灵枢身边那个花瓶雄虫竟然率先鼓掌,并脸带自豪地看着宴灵枢。
那花瓶说,“你说的对,灵枢,谁会拒绝英雄?谁会追责英雄?”
“不会真的有什么国家要把自己的英雄关进监牢的吧?那他们由谁保护呢?让那个只会强/奸/未成年虫嗣的雄虫吗?”
于是一切都变得没有悬念了。
帝国显然无法对他们未来的英雄说出这个不字。母树虽然说出过雄虫的精神力和雌虫的精神海链接机甲时生出的光刃都可以攻击堕落物种,但显然与这些物种接触时,需要的不只是伤害它们的方法,还有体力、耐力、以及勇气。
军雌从来不是引颈受戮的群体,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他们无可取代,他们需要被重视的理由。
这一场审判几乎毫无悬念。
审判庭内部早已经争论了无数次,而随着这一场公开的辩论,审判庭的最终选择也就一锤定音了。
“我宣布,柳昭与魏展无罪,审判庭会重新调整相关法律,各级审判庭对类似案件,应该以今日为参考进行审判。”
结果尘埃落定,张庭也成为了第一个因为伤害雌虫而被关进监牢的雄虫。
“他当然会吃苦头,张一一会送去学校教导,你暂时不必管他们。”宴灵枢安慰魏展。
“你们之前问我是否介意这件事被当众提起时……”魏展顿了顿,“我没想到居然是今天,是这个时候。”
他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另外两个家伙自然也明白,魏展以为今天这一切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不,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我们本来有别的办法,但刚才兰彻告诉我你们在公园和一个虫族发生了冲突,于是临时变成了这样。”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刚才说的那么好,你和陈泽实在太厉害。”
一行人向外走去,陈泽走在队伍最后,在要离开军部之前,陈泽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门后的角落。
他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停住脚步,待周围的虫族都走的差不多以后才走向门后的位置。
秦胤果然站在这里。
“大皇子陛下在这里躲着干什么?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这句话说的夹枪带棒,很不符合陈泽一贯不想多惹事的形象。
秦胤挑眉看着陈泽,“我忽然意识到我还不够了解你。”
“你不必太了解我,我可不想灵枢多出一个情敌。”
秦胤笑了,没有理会这个有些过火的玩笑,“你看起来并不在意雄虫的权力如何,又或者你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因为你雄虫的性别而享受到优待,你会怎么样?”
陈泽抬手揉了揉脖子,很随意地说,“不怎么样,继续跟着我老婆吃软饭啊。”
他看着秦胤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儿明显的怜悯,仿佛觉得秦胤吃不了软饭,很可怜一样。
“你就没有什么追求?”
“追求一辈子吃软饭,怎么不能算一种追求?”
秦胤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你在装傻玩我?”
这一次陈泽却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看着柳昭和魏展先下车以后,宴灵枢才问陈泽:“你刚才去哪里了?”
“遇见了你的学长,和他聊了几句。”
宴灵枢微微蹙眉,“以后不要私下和他见面,秦胤有些危险,可能会伤害你。”
陈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接着两个人也就一起下车了,安排在晚上的聚餐自然因为临时的审判庭审判被耽误了,此刻几个虫族也都只是想快些休息。故而晚餐也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之后他们就各自休息去了。
此后数个月内,在陈泽与宴灵枢的推动下,许多措施都在落实与改变,尽管雌虫没有掀起一场布满鲜血的叛乱,但现状却得到了改善,并且因为之前陈泽的演讲,和许多前期工作,所以低层虫族对此的接受竟然可以算作是良好的状态。
星网上许多吵闹的帖子里,也有许多雄虫为雌虫说话,并且表示,法律改变了对所有虫族都好。
有的雄虫表示,“我也看不惯我周围那几个精神力等级高就为所欲为的雄虫,要是给我机会,我也想揍他们。”
也有雄虫表示,“自从帝国出了新的条律以后,家里的雌虫终于不用都去干体力活了,而且送虫嗣去读书还可以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我给自己买了新电视……我觉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反对这些新规定?”
对于雄虫既然如此,那么对于绝大部分雌虫来说,自然就更只能说是欢迎。
更何况他们意识到帝国内部的雌虫和雄虫果然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帝国也不是全然要压迫雌虫——不管以前怎么想,但你看,审判庭并没有给柳昭判罪,之前一些从颈环中解脱出来之后的雌虫也伤害了周围的雄虫,但在各级审判庭明确事实经过之后也只有一少部分雌虫被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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