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确实不可能每一个雄虫都是不好的,只是社会环境使然,让一切矛盾变得有些过于激烈了。因为资本的压迫,皇室的高高在上,受压迫者的愤怒总是被有意引导,愤怒在被压迫者之间点燃,如同奴隶主长鞭下饥寒交迫的可怜人,他们被引导,互相打作一团,想要反抗者又付出生命代价——是的,雌虫被压迫的最为惨烈,因为有了雌虫的对比,雄虫便忽然也能耐受痛苦了,而当雌虫反抗时,却又常常失败。
但现在,宴灵枢看到了新的方法。
“他们没有享受过更好的,本该所有人都享受的生活,更高的薪水,更好的工作环境,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的钱可以支撑多久,但是……”
陈泽补充了宴灵枢的话:“但是,如果他们见过光明,就不能忍受黑暗了。”
如果你吃过热腾腾的晚餐,当你再一次回到饥寒交迫的街道上时,那顿晚餐便会让你一直魂牵梦萦。当有人说,我们有办法再争取到它时,你便会不可控制地动心。
“这很好,灵枢,我们现在就回去。”陈泽一边说着,一边在大脑中检索自己曾经的各种企划。他也曾经投入过扶贫企业,并且成绩斐然。
“但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法,一个不必你牺牲这么大的方法。虽然时间紧迫,没有五年十年给我们使用,但在最后的战争爆发之前,我们也可以做很多了。”
这么说着,陈泽招手,叫停了一辆路边车。
为了表示对宴灵枢的信任,以及对一个承担重要任务少将的尊重,皇帝给了他们明面上的自由,也并没有要求他们再坐车回去。
“找一家酒店,你没有带笔记本 ,那我们先去买一台新的,然后就开始着手这件事吧。”
宴灵枢看着自己的雄虫,轻轻点头。
这是他的雄虫,这样耀眼,又有着深藏不露的实力,每一次,他都会帮他。
他们上了车,先去购买了笔记本,又立刻去了某个酒店。
在漫长的讨论结束之后,双方都已经有些疲惫了。
陈泽看着宴灵枢:“先休息一下吧,最近你的精神都绷的很紧,昨天也没有睡好,讨论暂时中止。”
“好。”
很快,宴灵枢就睡了过去。
他的精神海像是平静的海面,在寂静的夜色中安慰地沉睡,而陈泽的精神力则包裹着他。
陈泽却并没有入睡,现是下午六点半,他只是和宴灵枢一起躺在床上,他背靠着床头,宴灵枢已经入睡。陈泽用精神力包裹着宴灵枢的同时,链接星网,进入了审判庭。
——“开启紧急会议。”
金黄的,让人甚至觉得温暖的精神力不疾不徐地对面前的审判庭接待员说道,“今天下午就辛苦大家了,我希望在十点之前结束会议。”
重生以后就决定从此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很不希望自己再度熬夜。
这种行为从来就只有0和无数次,所以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了。
很快,审判庭里就坐满了虫族。
“又有什么事?”
有虫族明显来的匆忙,倘若陈泽不给出一个足够的理由,作为一个新人,陈泽的处境不会太好。
陈泽说:“对于母树的境况,我需要和各位再度协商。”
很快有虫族担心起来,“母树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陈泽想了想,忽然开口说,“我得到的消息可以确认,那具与母树融合的人类遗体,早已经脱出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陈泽看着他们的表现,不由得抿了抿唇。
“各位,既然情况已经这样糟糕,不如想一想,倘若有一天瞒不住所有虫族,我们该如何交代,又该,如何维持我们的地位?”
作者有话说:
在座的各位审判庭成员永远也想不到今天的紧急会议起因是因为宴灵枢想扶贫。
“审判庭”之所以会凌驾于皇权之上, 完全是因为母树给他们提供的庇护。
以母树的核心为基点,母树允许他们在整个星网最中心的旁侧讨论虫族的未来。
陈泽的拷问也正是他们此刻的担忧,很快便有虫族质问陈泽如何得到的这个消息, 需要陈泽拿出证据。
“皇室不是已经派出卫队将母树围住了吗?帝国研究所所有高级研究员全部驻扎了进去,近期可以接触到母树的人员很容易就能排查完毕。在这种情况下你想要我提供证据——那我能否认为,你是希望获知我在现实中的身份?”
颇有压迫感地说完这句话之后, 仅仅停顿了三秒,陈泽便又语气稍显柔和地开口:“自然,我明白大家的担忧, 我也不希望我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
“你总要给我们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比如那名人类脱离而出的躯体。”
激烈的质疑化为了冷静的询问,但如果陈泽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他的任何提议都不可能被认可。
毕竟各级审判庭都不缺少为谋私利的虫族,此刻审判席上的各位精英也会被彼此互相怀疑。
审判席上,众人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聚集在陈泽身上。
所有虫族都在等陈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释。
“我并没有得到那具人类遗体, 不过我得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在陈泽以审判庭成员的身份, 使用特权, 将母树的一部分枝干秘密运送到珍珑市, 交给宴灵枢时, 陈泽也做了别的事。比如——将自己的血液与切割后的母树枝干横切面混合。陈泽不可能在从教授那里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信息之后还对母树全然的无动于衷。他也不可能真的不会对母树对他表现出来的特别举动不多做猜想,他当然想要做一条咸鱼,但这不代表着他会放任自己处于一个愚钝而轻易被人掌控拿捏的位置。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母树有关,又在第一次见到母树时, 被母树活物般的枝干缠绕住了手腕, 甚至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流动。所以那一次陈泽使用特权时, 其实是直接来到了母树身边, 动用专属于审判庭的星舰完全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来反两地,黑袍,银白面具,特权让其他虫族畏惧于揣测他的身份,少数几位知道审判庭存在的虫族忙不迭地迎接他,他们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们知道银白色的面具与漆黑的长袍代表着什么。
虫族认为他们有理由相信精神力更高的雄虫得到母树更多的偏爱,自然,精神海等级更高的雌虫也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精神能量等级更高的虫族,更不容易做出伤害母树的举动——至少绝大部分虫族都是如此相信的。
因此陈泽走了进去,他带来了储藏血液的容器,也带来了收容箱。
整个流程相当简单。陈泽蹲下来,用刀切割掉母树的一部分枝干。那些活物般的榕树枝干像是某种触手——但它有着嶙峋的圣龙般的身形。它们靠过来,当陈泽手中的刀压在其中一条的身体上时,那一节枝干呆住,接着刀刃划开枝干,手感像是用水果刀吃力地割断一节柔韧的柳树枝条。
而那枝干瞬间颤抖了一下,往后躲了躲,一点儿黏稠的无色液体顺着裂口溢出,陈泽再度举刀时,它终于主动靠了过来。
这对庞大的母树来说不过就像是人拔掉一根头发,虽然也有痛感,但既不是不可忍受的,又不算的上是损失。
在切割完毕之后,陈泽用刀尖划过自己的手肘,一道红痕在靠近肘部的地方绽开,鲜血流出,被陈泽用容器装好,里面加入了抗凝剂,因为雄虫身躯的过分“娇嫩”,伤口的愈合速度相当缓慢,但好在陈泽同时带来了便携式的医疗机器人和药品,但在他接好血,把这些东西都封装进等下要寄给宴灵枢的箱子里之前,陈泽看着母树,想了想,便把自己的手肘贴了上去。
母树分泌出的液体很快使他的伤口开始愈合,这种治疗方式更应该被形容为一次新的生长,溢出的鲜血与母树的断面纠缠融合,红色与无色的黏液像是太极图,又很快化为一种旋涡,不断地旋转、旋转,直到最后化为淡粉色。
陈泽看着那地方,他看见那枝干的断面处开始形成琥珀般地包裹,接着,一滴液体从头顶坠落,带着诡异的温热。
陈泽抬头,看见了母树的树冠,泪痕般的鲜红血液顺着树冠蜿蜒,像是人类的血管,而刚才滴落到他头上的液体,是顺着一片榕树叶坠落的。
这就是陈泽的后手,而他白日同宴灵枢一起再去看望母树时,陈泽看到了自己切割的地方,那处断面很难被直接发现,尤其是当凤轩的遗体夺走众人视线时,短时间内就更难有虫族去注意到这里了。
但现在,是时候让他们注意到了。
“证据便是这个。”
陈泽打开了“门”,母树的身形如此伟岸,而门正对审判席上所有虫族的地方,骇然有一截断面。
“这处断面上,有第三种基因,各位神通广大,在虫族中担任各种要职,只需要一道命令,便可以让此刻就驻扎在研究所的虫族们出具检验结果了。”
很快便有成员的人形影像暂时暗淡,但没过多久就又亮了起来。
“我们暂且相信你。”
帝国研究所再次动作起来,不仅如此,一切接近过触碰过母树的人员也都被列为了怀疑目标,——以防陈泽是先有预谋,对母树做了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说不定可以排查到陈泽的身份,毕竟对于其他成员来说,他们还不知道陈泽是谁。
结果还要等一段时间,此刻倒是可以先询问一下陈泽的打算。
“假如事实真的如此,我们不但要再次开始在宇宙中的游牧生活,还要面对民众的怒火。”
这是一道较为中立的声音,但是,当然,在这种场合,中立有时也代表着站队。
“我们需要让民众意识到,审判庭的存在——不,不仅仅是审判庭,”陈泽说,“试问各位,无论是皇室成员、还是各级审判庭的掌权者,又或者,军部的雌虫们,各位的权力之所以处于塔尖,不过是因为许多虫族聚集在塔下,当他们骤然离去,我们便也就不值一提。”
金字塔底的沙砾瞬间撤掉时,塔尖的沙砾也就落于尘土了。
或许因为强大的精神能量等级,又或者丰厚的物资,在场或者不具有资格进入审判庭的精英们仍然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但一定都会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因此他们需要一种安抚。
“因此,我们需要让他们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要怎么做?”
“我们需要让民众意识到我们曾经只是宇宙中四处游牧的种族,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比过去更好的生活,并且,我们还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嘭的一声巨响,有人已经耐不住暴怒,“你要告诉他们历史?”
“虫族不需要历史学家!”
虫族不需要民众都知道已经过去的历史,更不希望所谓历史的真相被展开——这是另一句未曾说出来,而在场众虫族都心知肚明的话。
这简直已经挑明了,精英阶层相当明白历史的真相会带来什么,于是很快便有其他雄虫跟着说,“这恐怕不妥,要知道虫族可一直没有历史学科,现在贸然地……”
“说出来,然后呢?”
“进一步抬高军部的地位?”
“我想这也未尝不可。”
“各位的私心让人侧目。”
“彼此彼此。”
“但如此贸然地重提历史,那过去的这百来年又算得了什么?”
“各位,请给我几分钟,让我说一说我的考量吧?”
陈泽及时打断了争论,他已经从争论中看到了即将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虫族的身影,也看到了中立者的影子。他扔出炸弹,然后旁观反应,在评估局面后及时站出,不让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也不至于让自己摸石头过河。
“需要派遣军雌重新驾驶星舰进入宇宙中为母树寻找食物这件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我们需要向民众解释为何如此,但既然要解释为何,就一定得告知民众理由,我想历史课本的编写是可以各位各展身手的,毕竟拿到课本的虫族只需要照着课本学习便是了。
“所以大可以……只说我们曾经如何游走在宇宙中,雌虫负责战斗,当然,颈环也正是为了避免雌虫暴走,伤害无辜而设计的。而我们雄虫,则与母树一样可以进食相当多的食物,储存精神力,我们最后会和母树融为一体,成为母树的能量,各位,可见雌虫与雄虫都是如此伟大,何必担心动摇自己的地位?”
陈泽说着,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些雄虫,尤其是这里面一手促成今日局面的雄虫们,相当惧怕“真相”,惧怕一种被唤醒的同情和内疚感,这种同情与内疚感很容易改变权力格局,甚至……掀起民众中的舆论。
正如他前世生活的世界中,所有遭受创伤的种族中,某个种族既不是最凄惨的,又不是最无辜的,且受到的损害也不是最大的,但他们擅长卖惨,以各种方式渗透入各国的舆论中,宣传他们是最聪明的种族才惨遭迫害,诚然他们是受害者,但他们擅长做表面文章。他们动用影视,动用书本,将自己的种族无线抬高,在其他种族遭遇不幸时总是积极地为之祈福——但只有祈福,除了冠冕堂皇的口头帮助,他们绝不肯真的付出什么。
最终他们仍然扩张在世界各地,有一种好笑的说法是,x莱坞可以恋/童,可以迷/奸,可以吸/毒,但不可以说一句xx人的不好。
这便是将这种舆论运用到极致,又结合各种手段可以达到的顶级效果,虫族虽然还未发展多久,但这些精英人士显然已经对此有一种天然的直觉了。
他们惧怕雌虫因为过去被重提而重新翻转局势,因此他们或许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而更加武断地拒绝陈泽的提议。
因此陈泽务必给他们更多的可以预见的好处,以及更多的安抚,至少令他们同意陈泽的行为。
所以陈泽暗示他们,历史书怎么写,他们完全可以私下博弈。
反正只要告诉民众们——“各位!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我们只需要让民众认识到,我们不过是在战争修养这么多年之后,继续了我们曾经就在做的事就可以了。派出舰队到太空中,收集食物,运给母树。
“而对于民众们,我们给他们更多的,更多的机会。”
陈泽一字一句地说,“如今的虫族民众中,可接受教育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虫族赚取的星币勉强只够果腹,但如果我们让他们看到,因为我们,他们才能有更好的机会,获得更好的生活呢?”
“毕竟是我们这个社会庇护了他们,即使对我们有不满,但如果这个不满的缘由是可以被解释的,又加上肉眼可见的,因为跟从我们的治理而可在未来获得的更好的生活,那么我想,或许民众会更包容,又或者只要宣传得当,甚至可以变为我们的功绩。”
说到这里,已经有虫族心动了。
但这还不够。
陈泽需要更多的好处来说动眼前的这些家伙。
母树的危机如今在他口中已经并不严重了——是啊,反正以前虫族就需要四处奔波,现在只是派出一小部分而已。更何况也不会派在座的任何一个虫族前去,已经进入了审判庭,随便动用审判庭的特权,就能豁免一切责任与罪责。再说了,民众生什么气呢?又不是派遣他们,牺牲的不过是少数虫族的利益,而这部分虫族会被誉为英雄,多么伟大的称呼!足够抵消他们失去的生命了!
审判席的氛围变得和缓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一份提议,从教育、经济、城市建设……这些方面入手。民众们都知道只有接受过教育的虫族才有可能进入好的公司,赚取比廉价体力更多的星币,至于审判庭等机关,他们从来不曾幻想,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而这个好日子,其实并不难给出。
“因此我建议,放开私立学校建设的限制,并且以皇室与军部的名义援建学校,我们大可以将各个学校里并未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的虫族们送进去,这便是现成的老师——要求不必太高,不在于精而在于多。
“城市与城市之间形成互相援助,我们可以拨出一部分资金作为补贴与奖励。以落后些的城市更低廉的劳动力,为更发达城市提供更低的人力成本,但又能带动落后城市的经济……”
陈泽一边讲解,一边回答提问,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甚至可以在这样做的同时将内容直接在星网中整理出来,变成文件,让审判席各位人手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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