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筠没往天上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简夏身上。
原来和简夏一起过年,一起放烟火,是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一朵放完,简夏跳了跳,笑着看傅寒筠。
“傅寒筠,你要不要试试?”他问。
“好。”傅寒筠弯腰,引线嗤出火花的时候,简夏立刻笑着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后退。
伴着烟花炸开的声响,院子里响起了两人的笑声,楼上简巍夫妇听到,忍不住相视一眼,也笑了起来,
夜很深,但此刻没人觉得疲倦。
只有无边无际的快乐在新年第一天里,无限蔓延开去。
外面的烟火由密变疏的时候,他们脚下也只剩了烟花炸开后的碎屑。
简夏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拉了傅寒筠的手腕:“走吧,带你去吃饭。”
傅寒筠没说话,任他拉着自己进了房间。
电视还开着,春晚已经在收尾,简夏将声音调低了些。
“你等我下,”他说,“我去给你下水饺,顺便把菜热一下。”
“一起吧。”傅寒筠笑着,跟在简夏身后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温暖,碳炉子烧着,有个很小的餐桌摆在那里。
“就在这儿吃吧。”傅寒筠将大衣脱了随便一放,“不要端来端去了。”
“好。”简夏说,将老式灶台的大锅盖掀开。
晚上他父亲烧了木材,还没透,这会儿掀开依然往外冒着热气,里面留下的饭菜也都热腾腾的。
简夏戴上手套,将饭菜取出来,又去炭火炉子上将煨的鸡汤盛了一碗过来。
“我妈特意为你做的。”简夏说。
傅寒筠笑了,没说什么,捧着碗垂眼喝了一口。
相对于他家来说,简夏家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但莫名地,这种氛围他就是特别喜欢,甚至十分留恋。
因为这里有着他生命中最为缺乏的,叫做“亲情”的东西。
让他觉得放松,觉得温暖。
燃气炉上的水开了,简夏将之前没下的水饺下进去。
水饺在沸水里翻腾,片刻后简夏捞了上来。
一看盘子里的饺子,傅寒筠就忍不住笑了。
他垂着眼睛,将简夏包得那几个先吃了,然后才吃别的,一抬眼,正对上简夏笑弯了的眼睛。
“好吃。”傅寒筠不吝称赞道。
简夏抿了抿唇,心里满足得一塌糊涂。
他第一次理解了,有些人特别喜欢给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做饭的心理。
原来,看着对方一口口吃掉自己亲手烹饪的食物,幸福感会这么强烈。
傅寒筠的饭量只能算是适中,饭菜太多,吃了水饺,喝了鸡汤也就饱了。
见简夏要去洗碗,他拦了拦他,自己捧着碗筷清洗干净。
窗外依然闪着烟花,但这一刻,简夏靠在厨房门边,却丝毫没将自己的视线分给它们。
他在看傅寒筠。
看他微弯的腰身,漆黑浓密的眼睫,挽起衣袖后露出的那截线条结实流畅的小臂……
不自觉地,刚才在外面拥抱时的那个问题再次在他心底翻腾了起来。
简夏还在出神,一点冰凉的水滴忽然弹在了他眼皮上。
“想什么呢?”傅寒筠笑着问,已经扯了纸巾在擦手。
“傅寒筠,”简夏抬眼看他,睫毛上染了水珠,清秀水灵的过分,“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嗯?”傅寒筠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浓烈极了,“那天做的手工?”
“啊?”简夏愣了一下,慢慢张大了眼睛。
“还真是?”傅寒筠也有点惊讶。
本来只是觉得简夏现在的样子可爱的要命,所以才没忍住想要逗弄他一句的,傅寒筠没想到竟然会歪打正着。
“是什么?”他问,开始好奇起来,伸手握了简夏的手腕,“挺晚了,该休息了。”
两人一路上楼,简夏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
傅寒筠今天刚经过长途飞行,现在又熬夜……
简夏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回到卧室便拉开自己的书桌抽屉,将系了彩带的礼盒握在掌心里。
递给傅寒筠前,本来是想说几句谦辞的,比如做的不好,比如不要嫌弃……
但最终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只是将礼盒递到傅寒筠手里,认真道:“新年快乐,傅寒筠。”
礼盒被傅寒筠很慎重地握住,好一会儿他问:“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了。”简夏笑了,略微紧张地看着傅寒筠抬手扯开了礼盒外面的粉红色丝带。
他的手指十分灵巧,丝带扯开后只用指尖轻轻一挑,狭长的盒盖便被打开了。
盒子里红色的丝绒上铺满了首饰,在灯光下璀璨的让人眼花。
金黄色银杏叶状的胸针,带着树干纹路,嵌了璀璨钻石领带夹,以及两对很漂亮的袖扣,一对由红宝石镶嵌,一对则是钻石……
这些年,傅寒筠收到过很多礼物,一件比一件名贵,可从没有哪一件,是让他这么喜悦,这么感动的。
不自觉地,他握着盒子的手指紧了紧。
片刻后,他终于将视线从那一件件饰品上移开,含笑抬眼:“谢谢,我很喜欢。”
又笑,“这样对比起来,我的礼物好像就有些太简陋了。”
礼物被慎重地撞在他大衣的内袋里,傅寒筠弯腰取出来,握进了掌心里。
片刻后,他的手掌缓慢张开,纹路清晰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碧绿的翡翠平安扣。
犹如一汪碧水般,莹润通透。
“新年快乐,简夏。”傅寒筠将串住平安扣的细链解开,微微垂眼很认真地为简夏戴在脖颈上,“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
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是过去傅寒筠每次想起简夏时,习惯性送出的祝福。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当面将祝福送出去。
而且,平安扣和戒指一样,都是圆环。
他希望用它将他永远套住,套在自己身边,再不要给“魏城之流”哪怕一点点伤害简夏的机会。
简夏垂首,将那枚平安扣托在自己掌心里。
他低着头,傅寒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看到他唇角漾出来的,那枚深深的梨涡。
像是装满了蜜一样,特别特别甜。
这一晚外面的烟火总是在闪烁,有时近有时远。
简夏侧身躺在傅寒筠身侧,借着外面那些闪烁的光芒,偷偷看傅寒筠的睡颜,脖颈上的平安扣被他握得滚烫。
不知道多了多久,睡意终于隐隐泛了起来,简夏的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睡沉的时候,额头上蓦地一烫,有什么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简夏心底一跳,本能地张开了眼睛,黑暗中,他对上了傅寒筠明亮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似乎有些慌乱,随即便重新沉寂了下来,安静地与他对视。
像是从没有那么深过,深得让人窒息,深得几乎能将人溺毙。
“傅寒筠。”对上这样的眼神,简夏的困意瞬间飞走,心跳也变得飞快。
他抿了抿唇,终于问出自己纠结许久的那个问题,“你也有点喜欢我,对吗?”
“也?”傅寒筠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嗓音低沉微哑,像是轻微的叹息一般。
“嗯。”简夏心底慢慢升起勇气来,他松开掌心里的平安扣,将一双细白的手臂抬起来,环住了傅寒筠的脖颈。
动作虽然大胆,可声音却紧张到近乎颤抖。
“傅寒筠,”他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傅寒筠没有说话。
黑暗中,他垂眸很认真地看了简夏一会儿,随即缓缓向他低下头来。
只是这一次,他滚烫柔软的嘴唇没再落在简夏额头上,而是很轻很轻地噙住了他温软微凉,却同样柔软的唇瓣。
其实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一个吻。
傅寒筠只是在不停不停地轻轻吮吻简夏的嘴唇, 像在小心翼翼地吃一块云朵般口感甜蜜绵软的奶油蛋糕。
那种轻柔又亲密的触感让人陶醉。
简夏微微仰头,双眸半阖,透过睫毛缝隙洒出来的目光略微涣散, 可搭在傅寒筠颈间的手臂却不自觉收紧了。
即便傅寒筠没说话,可他也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
像是被温柔的海洋包裹住, 简夏一颗心被浸泡得温软甜蜜。
让他不自觉想起了糖渍的樱桃。
“傅寒筠。”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傅寒筠的动作顿了顿,用额头轻轻抵在简夏的额头上, 声音含糊低哑。
“怎么不叫哥了?”他问, 抬手轻轻地揉了揉简夏被自己作弄到湿漉漉的唇瓣。
可简夏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偏头躲开了他促狭的手指, 将自己的脸颊埋进他怀里去。
叫哥当然也很好,但叫名字却让简夏觉得格外亲密。
毕竟那是傅寒筠的名字。
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 好像还真没什么人敢对傅寒筠直呼其名。
“傅寒筠”三个字, 总是莫名让他升起一种自己十分特别的喜悦感来。
头顶传来很轻微,又很愉悦的笑声,傅寒筠滚烫的吻落在了简夏耳肉上, 激得简夏不自觉轻颤了一下。
“喜欢。”他将自己滚烫柔软的唇瓣贴在简夏耳畔, 轻微地开合,那种湿热微烫的触觉, 让简夏全身不自觉紧绷了,搭在傅寒筠肩颈处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收紧, 嵌进了他结实的肌肉里。
“我喜欢你简夏, 特别特别喜欢,”傅寒筠恍若未觉般低声向他告白, “已经喜欢很久很久了。”
第一次, 简夏发觉傅寒筠也有说话夸张的时候。
他们真正认识,其实也不过几个月, 傅寒筠到哪里去喜欢他很久很久?
可即便如此,傅寒筠的话仍像零落的火星落进了心里,让简夏的心脏和身体同时沸腾了起来,雪白的脚趾抵在傅寒筠流畅修长的小腿处,不自觉地绷紧又蜷缩。
他将软软的脸颊埋在傅寒筠怀里,肆无忌惮地嗅他身上清新干净的气息为自己降温。
可偏偏此刻傅寒筠身上沾染了他的沐浴液味道,倒像是被他彻底标记了一般。
大概是太过密不透风的原因,简夏的脸颊更烫了,烫到快要燃烧起来时,他被傅寒筠用手掌撑着从怀里扒拉了出来。
外面的烟花恰好炸起来,简夏对上傅寒筠的视线。
深黑的,克制的,染了汗水……
性感的让人心头发紧。
“傅寒筠。”简夏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微微抬起头来,主动去亲吻他微微抿住的嘴唇。
他原本其实有很多个问题想要问,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又忽然觉得,其实什么都不必问。
空气中只剩了急促而热烈的喘息声。
傅寒筠的手掌扣在简夏细窄的腰上,将他整个儿都扣进了自己怀里。
像是彻底掌控了他,让他一动都不能动。
可即便被人禁锢住,简夏仍然觉得舒服。
甚至于,他恨不能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和傅寒筠贴的更紧密一些。
感情这东西可真是奇怪,简夏忍不住迷迷糊糊地想。
和不对的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可不爱就是不爱。
而和对的人接触才不过几个月而已,就已经干柴烈火。
心底那些奇异的化学反应和澎湃的幸福甜蜜感,是再富足再安稳的生活都无可替代也没法替代的。
两个人无声地纠缠在一起,因为生疏才更激烈。
直到嘴唇被亲到发麻滚烫时,简夏才微微扯开身体,轻轻抬手捧住了傅寒筠的脸颊。
傅寒筠的眼神是朦胧的,有些迷惘,安静地看着他,本能地想要再凑过来。
“傅寒筠,”简夏的指腹轻轻地揉在他的眼尾,微微喘息着提醒,“你该休息了。
傅寒筠没说话,偏了偏头,像个赖皮的孩子一样,转身去亲他的掌心。
简夏怕痒,被亲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但想到傅寒筠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坚决地重复道:“傅寒筠,你该休息了。”
傅寒筠将脸埋在他手心里片刻,从没这么后悔过自己竟找了这么这么烂的一个理由。
但与此相对的,他心底的此刻的感动也变得无以复加。
毕竟,在明知道自己“身体很不好”的情况下,简夏依然可以这么喜欢他,依然愿意陪伴在他身边。
这比一切都让他觉得珍贵。
他情不自禁地再次伸出手去紧紧环住了简夏的腰,只一翻身,就将简夏整个人都抱到了自己身上来。
“这样睡。”他说,漆黑的眼眸极深。
虽然之前每天早晨醒来,他都要故意装睡以免简夏尴尬,可事实上,他很喜欢很喜欢被简夏手脚并用地抱着入睡。
那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也喜悦。
“会不会把你压坏了?”想到自己压人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简夏有点心虚地问。
“不会。”傅寒筠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轻轻在他耳畔道,“睡吧。”
这一次,简夏光明正大地抱住了傅寒筠。
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傅寒筠像是又笑了一下,转头在他温软的脸颊上很轻地亲了一口,又说了一声:“睡吧。”
随后抬起手来,温柔地盖在了简夏的后脑处。
这个动作会让人很有安全感。
小时候哄傅聪睡觉,这一招就很管用。
果然,不过一会儿,简夏就窝在他颈窝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再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深长轻柔了起来。
气流像小刷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刷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傅寒筠慢慢转过脸去,像最初那样,再一次将吻印在了简夏额头上,才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是因为窗外绵密的爆竹声。
如果说凌晨倒计时那波是为了辞旧迎新,那么现在,迎新的意味更加浓烈一些。
爆竹声一波连着一波,巨大的声浪织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所有人笼于其中。
第一时间,傅寒筠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察觉到那人还在怀里,他缓缓张开了眼睛。
简夏醒的比他早,大约是怕吵醒他,此刻正乖巧地趴在他怀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见他张开眼睛,他的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
“早安傅寒筠。”他说,脸颊耳梢都染了可疑的绯色,抬手去盖他的眼睛,“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傅寒筠没说话,握着手腕将他的手掌从自己眼睛上移开。
他安静又认真地看了简夏好一会儿,才微微偏头,将自己滚烫的唇瓣印在了那只手的手心里。
原来不是梦。
原来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次张开眼睛,简夏依然在自己身边,依然在自己怀里。
不像以前那样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也不是更早时候那样,每每醒来才发现,夜里激荡的情感不过是自己臆想的一场梦……
“早安,简夏。”他收了收仍然横在简夏腰间的那只手臂,看着简夏透着可疑绯色的脸颊,嗓音低哑性感,“新年快乐。”
庭院里炸起烟火来,映亮了整面窗户。
简夏借机转脸往外看去:“我爸妈起来了。”
“嗯。”傅寒筠低低地应了声,眸光一瞬不瞬地停在他脸上。
不仅仅是脸颊红了,连淡粉的唇瓣也艳得惊人。
仔细看的话,红润的唇瓣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莫名地,傅寒筠的嗓子像是被火燎了一样,干涩难言,好像必须要用什么来润一润才好。
他微微瞥开眼睛,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了下。
“我先起,”简夏垂眼看他,再次抬手在他眼睛上盖了盖,“你再睡会儿。”
他们这边的风俗,迎年都迎得早。
虽然听着无比热闹,其实才不过早晨五点多钟,离真正天亮还早着呢。
简夏不想让傅寒筠起那么早。
这两天两地来回飞,昨天又熬到那么晚,别说傅寒筠是个病人了,就算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也难说能吃得消。
手掌下的眼睫颤了颤,睫毛扫过掌心柔嫩的皮肤,微微发痒。
本能地,简夏将手抬高了些,准备翻身起床。
可他才不过刚刚一动,横在腰际的手臂就再次收紧了,傅寒筠抬起另一只手来,将他略显凌乱的额发抿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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