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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青竹酒)


“洛月离因为之前的重伤,不光是下腹部旧伤被牵连,连带着心脉也有损,时时憋闷,闷痛,因为受洛月离之托臣未曾提起,但是此病实在过于凶险,过量饮酒,情绪激动,或者身体受累都可能引起心梗,也就是猝死,望陛下多加看顾。”
李彦看到“猝死”两个字,心中如何也定不下来,此刻的眼睛都直冒火,但是洛月离却是一头的雾水,他实在是不知道他瞒了李彦什么:
“彦儿,我没有瞒你什么啊。”
他不希望分别在即,李彦还要误会他什么,倒是颇为耐心地解释。
李彦深呼吸了一下,微微附身,俯身的瞬间便将眼前的人打横抱了起来,直奔侧殿里面的寝殿,洛月离微微一惊:
“彦儿。”
“先将药吃了。”
李彦还是将两片药剂放在了洛月离的面前,洛月离实在不知道李彦为何非要他吃药,但是看着那个着急又惶恐的眼,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两片药剂就着拿过来的水喝了进去。
此刻大殿之中,阎云舟看着身边这个自顾自喝酒消遣的人实在是没有忍住:
“你方才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药?那药能乱吃吗?”
宁咎施施然喝着杯中的酒,笑意溢满眼角,他凑到了阎云舟的耳边开口:
“那药有益无害,不过是维生素C罢了,你要是想吃,我那还有一盒呢。”
阎云舟愣了一下:
“什么是维生素C?”
宁咎低头笑了一下:
“大概就是胡萝卜吧,你就将维生素C理解成胡萝卜就好了,多吃点儿有益无害。”
他用两粒维生素C哄得当今陛下以为洛月离命在旦夕,不得不说,这也是非常炸裂的了。

第141章 宁侯爷配享太庙
黑色的车架穿过青华门,夜已经渐深,平日里这个时间宫门都已经下钥了,这京城也该宵。
但是因着今日中秋宫宴,李彦特意下旨,今日岁同中秋,不但不宵禁,而且连这往日里瞧着威严肃穆的宫城外都挂满了中秋宫灯。
马车一路行出,丝毫未觉出夜晚的幽暗,甚至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外面那猜字谜的小摊位热闹的笑闹声。
阎云舟从早朝到宫宴,也忙了一日,身子虽然在黄秋生的调养下好了不少,但是膝盖终究是有些受不住。
他侧着身子倚在车内软塌上,手臂曲起撑着一旁的凭几上,腿搭在了坐在一边的宁咎的膝上。
宁咎将精油点在了掌心,搓热之后便探到了那人的衣服中,一点儿点儿帮他暖揉着已经有些肿胀的膝盖,连日来阎云舟的作息都非常的规律,平日里这个时辰在王府中他已经歇下了,但是今日却撑着精神有些纳闷地开口:
“你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撮合陛下和洛月离啊?”
阎云舟认识宁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这人本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但是在李彦和洛月离这段关系中,宁咎表现的实在有些过于积极。
宁咎也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按按着他的膝盖:
“能遇到一个合乎心意又彼此喜欢的人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儿,很多人庸碌一生都头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人有旦夕祸福,若是真的算起来,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从前我轮值急诊还有重症病区的时候看到过不少人间悲剧,好似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遗憾,陛下和洛月离不过是一个师生的名分而已,如何就成了跨不过去的鸿沟?”
阎云舟细细思索他的话,倒是也觉得没什么错处,宁咎的骨子里便不能算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否则他便不会做出抛却一切,赌上一切,再一次回到这里的决定。
“还是煜安豁达,放心吧,这一次我想洛月离会想通的。”
直到宫宴结束,李彦都没有将洛月离放回去,反而传旨让整个太医院所有值守的太医到寝宫中来,这旨意惊的太医院众人以为陛下又出了何事,来的极快。
屋内,洛月离一身赴宫宴的朝服都还没有换下去,他也不知道李彦这是怎么了,好像忽然之间非常紧张他的身体,但是瞧着他一脸的担忧,他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彦儿,你这是?”
李彦坐在桌边,喝了两盏醒酒茶,却还是不能将他一身的酒味儿掩盖下去,他沉默以对,周身的气息都有些阴郁,他这般模样就连洛月离都少见。
外面的太医鱼贯而入,李彦的气息冷沉,抬了手算是免了众人的礼:
“去给洛大人看诊。”
太医院的众人见看诊的不是陛下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再来一次痘疫,他们的老命都要跟着搭进去了,洛月离看着这阵仗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手腕露出来。
一个太医接着一个太医的过来,诊了脉再到外面候着,而李彦全程都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屋内寂静无声,没来由的有些压抑,等所有的太医都诊完了脉,李彦霍然起身:
“张福,着人上些好克化的菜色,服侍好洛大人。”
张福立刻躬身应下,之后李彦便一句话都没有和洛月离说直接到了外间,他居于上座,底下是一排的太医:
“说吧,洛大人身子如何?”
“回陛下,洛大人的脉象细弱,沉涩,气血内困,血脉不充,应当是外伤之后亏虚的气血一直没有将养回来,加之洛大人思绪重,血脉不归,夜间难寐,一耗再耗,到现在便有些衰竭之相。”
衰竭二字让李彦的呼吸都是一窒:
“衰竭之相?”
李彦瞬间再一次想到了宁咎纸条上的字:
“可是于心脉有损?”
那太医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长期气血衰败,是会对心脉有所损伤。”
回到了王府之后,阎云舟还拉着身边的人出声:
“你搞了那样的一个纸条吓到了陛下,你就不怕他找太医过来去把脉?若是太医一诊脉,你那谎话不攻自破。”
宁咎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人,颇有些神算子的感觉:
“我的王爷啊,你好歹也病了这么多年,这太医也看了不少,还没有搞清楚太医给人诊脉,就没有好人之说吗?
你想想,陛下火急火燎地将太医都招过来给洛月离诊脉,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认为洛月离的身体有问题,且极为紧张。
太医回话自然会顺着陛下的心意,再说,洛月离那脉象本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阎云舟顿下除外衣的动作,神色不免担忧:
“他的心脉真有问题?”
宁咎笑着走过去,在人身后帮他宽下了衣衫:
“要说中医上的心脉,别说是他的有问题,就是你也一样有问题,我这半年也读了不少的医书,中医讲究气血,你和洛月离都是一身外伤太重,失血多,思虑重,这脉象能好看的了吗?
换成太医给洛月离诊脉,那必然是引经据典一大堆,听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就是哪哪都有问题,我说的话不会露馅的。”
阎云舟第一次感觉到了文化人算计起人来有多狠,这是料准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拆穿他。
事实确实是按着宁咎所料来了,一屋子的御医一个挨一个的回话,自然是没有一个人嘴里说出洛月离哪里安泰,说的都是哪里有毛病。
听到了李彦的耳朵里,那就是洛月离现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好地方,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上阴郁的气息越来越重。
而此刻在寝殿里间的洛月离回顾了整件事儿,也觉察出了不对来,李彦这举动太突然了,明明宫宴的前半段李彦都没有瞧过他几眼,怎么这忽然就将他扣在这里诊脉了?
“张公公,宫宴上可有人和陛下说了什么?”
张福是在郡王府便伺候在李彦身边,对这二位的事儿也是看在眼里的,悄声回话:
“旁人没什么,倒是王爷递了个小筏子。”
王爷?阎云舟?洛月离微微眯眼,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宫宴上宁咎那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他不信阎云舟会没事儿给陛下递什么筏子,定然是宁咎的主意。
李彦遣退了所有的太医,回来更是挥退了身边所有的宫人,洛月离看着脸色深沉的人心底也一沉,李彦坐在了他身边,声音带着惫懒和低沉:
“你到底是有多想逃离我啊?在京城之中便这样让你无法忍受吗?”
洛月离心头一紧,实在是不知道宁咎作了什么妖,怎么阎云舟也不拦着他?更是不知道太医方才都和李彦说了什么?
“彦儿,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如何想?拖着这样一副身子也要到凉州那糟心费力的地方?”
洛月离有些无言,这话说的好像他病的快死了似的,那伤确实对他的身体有些影响,但是真的不至于说的这样严重啊…
“彦儿,我的身体其实还好,这些日子以来吃的药也有效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李彦打断了:
“所以老师是说,宁咎和所有的太医集体欺君了?”
洛月离抬手揉了揉眉心,好,症结果然就是宁咎,必然是宁咎和李彦说了什么,就宁咎那辉煌的战绩,又两次救了他的命,就是随便胡扯一句,李彦都会深信不疑,而太医院回话的策略他更是领教多年。
玲珑心思几转他已经对眼前的状况都了然于心了,现在在李彦的眼中自己差不多病入膏肓了。
不光病入膏肓而且还是不顾病弱膏肓的身体都要离开他,宁可客死他乡都要离开他,洛月离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辩。
李彦看着沉默的洛月离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闭了一下眼睛,手心紧紧攥紧,这一次他不再试探,不再商量更不再犹豫:
“老师,凉州你不用想了,这京城你更是一步都踏不出去,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朕都认了,来日若是你想要和谁成婚,也可直言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一字一句都仿佛耗尽了李彦全部的力气,他可以接受洛月离不喜欢他,不和他在一起,甚至他可以看着他娶妻生子,但是他绝不接受他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可以不强求和他的缘分,但他一定要强求洛月离活着。
洛月离看向那个年轻的帝王,明明不过年过弱冠,但是李彦的身上却透露出了一股死寂的意味,没有任何的生气,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疲惫,黯然,仿佛只剩下了一个躯壳,成为一个冰冷没有血肉的帝王。
他的心忽然被刺了一下,眼前的李彦让他再也无法和从前那个明媚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他如何将李彦逼成了这样?
洛月离闭了一下眼睛,他忽然觉得他一切的挣扎和坚持或许都没有意义,若是他的坚持将李彦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交心,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帝王,那么这真的就是对的吗?
李彦怕再过一刻他便会后悔,所以他立刻开口:
“老师,我让人送你回府。”
就在李彦立刻要开口吩咐下面的人的时候,洛月离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李彦的手臂,他终究还是只能认命:
“彦儿。”
李彦的手腕上感受的是那人湿冷的手心,他顿住了脚步,却是一语不发,洛月离闭上了眼睛:
“彦儿,是我错了”
李彦的身子僵住了片刻,手腕感受着那人湿润的掌心,洛月离微微用力,李彦也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去,周身都有些僵直:
“彦儿是我瞻前顾后,是我沽名钓誉,是我谨小慎微,是老师错了,和老师说说话吧。”
李彦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希望,但是他又不敢相信他所期待的那个念头,洛月离的手微微用力,李彦坐在了他的身边,洛月离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似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李彦微微开口:
“老师?”
洛月离终于正色看向了李彦,那双狐狸眼中有骄傲有欣慰:
“你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你有心成为那明君圣主,我不忍用私心将你困于儿女私情,却不想,反而伤害你最深,是老师错了,老师困于囹圄,居于方寸之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了那不同的心思。”
李彦的目光渐渐迸发出了崭亮的光芒,他甚至不敢问,生怕问了之后,惊醒了这来之不易的美梦,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老师?”
洛月离终究还是认了命:
“是,我的心思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单纯,我本想你少年心性,凉一凉,冷一冷,你自然就会给自己找出了其他的出路,却不想倒是我固执己见了,彦儿,我与你也不是简单的师徒之情了。”
李彦甚至觉得这一刻是他在做梦:
“老师,你是说,你对我…?”
洛月离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只回答了李彦一个字:
“是。”
李彦再顾不得其他,直接抱住了眼前清瘦的身子,手臂收紧的时候甚至有片刻的颤抖,他明白了,他明白老师的担心和忧惧,洛月离的腰身被他搂在怀中,他亲吻着那人的脖颈和脸颊:
“老师,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中秋晚宴之后不久,户部尚书洛月离便因病未能到凉州赴任,陛下体恤拨了三名太医在洛府侯诊。
转眼间十一月便到了,京城中也冷了下来,十一月底,京中迎来了第一场雪,这场雪下的极大,仅仅只有半天的时间,整个京城便是一片银装素裹。
洛月离有大半月的时间都没有上朝,这段时间最忙的人反而是宁咎,赶在落雪冻土之前怎么也要建好。
宁咎几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那边看看进度,总算是赶在落雪之前建造完毕了。
外面完工的这天宁咎到了院子,整块儿琉璃被嵌在了棚顶上,能够实现透光和杀菌,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才回到了王府。
阎云舟这段时间倒是按时到兵部,军改方面的事宜还需要他来把关,这天雪大宁咎担心他不舒服早早便等在了兵部门口,兵部的人也对宁侯爷每日来接焰亲王见怪不怪了。
一下雪阎云舟的膝盖便不舒服,坐着的时候还好,走路只要走的多了些,两只膝盖立刻便开始抗议,宁咎若不是碍于兵部的门口人多眼杂,他定然是一步都不舍得阎云舟走。
“手术室建好了,我今天去看了,外面的结构没有什么问题,里面通风,消毒,我还需要亲自把把关,不过想来问题也不大,你好好养着身子,开春天暖之后我便给你手术。”
阎云舟看的出来宁咎对这个“手术室”有多么的上心,身子靠在身边人的身上: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宁咎笑了一下,点头:
“我知道,你放心。”
眼看着年关将近,李彦下旨,召各地的宗室回京,京中连着下了三日的大雪,阎云舟的关节在这样的时候越发的难耐。
在宁咎的软磨硬泡下阎云舟到底还是向兵部告了假,这几日留在府中休养。
但是宁咎却还是雷打不动地去国子监授课,这三个月的时间到底还是有些效果的,别的不说,煤干馏是可以在“班级”的内部流程化生产了,宁咎的目的是要打造一支专业的生产线,不得不说还是有效果的。
这天他回去便见着阎云舟的腿上盖着厚实的狐裘正窝在书房中看书,他匆匆从院中走来,将身上沾了雪的外衫除下:
“我听说封地的皇室宗亲这几日就要陆续进京了。”
阎云舟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点了点:
“嗯,眼看着便是小年了,宫中应该会举办宫宴,这个年怕是要热闹了。”
自从三个月前,洛月离称病告假没有远赴任凉州之后这京中各种的传闻便是不断,加上下半年李彦再一次推拒了选秀之后,朝堂上的猜测便甚嚣尘上。
宁咎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听说月前顺亲王的三子刚满月?你说陛下有没有可能?”
他八卦地开口,阎云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了兵书也顿了一下才开口:
“前两日我进宫,听着陛下的意思他确实是想要过继一个年纪小的宗室子进宫,若是如此,那顺亲王的三子恐怕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过继的孩子年纪越小,受本家的影响也就越小,教导成什么样都全凭陛下,这般总比过继一个已经懂事的孩子要强,毕竟事关皇位更迭,不得不慎重。
宁咎的手臂搂住了阎云舟的腰身:
“若是陛下这一次真的过继了子嗣,那便是板上钉钉了,要说他和洛月离能够终成眷属还要多感谢我。”
阎云舟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是是,我们宁侯爷功不可没,配享太庙。”

第142章 你怎么这么好哄?
北郊大营六座营房作为第一个按着军改改编的营所,在年节前夕要进行一场大比,届时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会到场,按着功能化分编的军改项目虽然是兵部牵头,但是阎云舟在军中多年,很多的项目都是过了他的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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