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看向那双眸子,轻声开口:“你不想说?”
谢微言摇头, 眼中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你不能说?”
“嗯。”
无笙感觉有些无力, 伸手推开虚压在身上的某人, 朝着窗边走去。
夜晚的城市雾气霭霭,在一些瞬间倒是与苍白之城有着相似的重叠。
谢微言紧跟其后, 站定在无笙身边, 两道身影被窗外街道的灯光拉出了极长的影子。
“苍白之城的赛制,还有神选者最后的奖励,这些都是真的吗?”
“游戏不会欺骗大多数玩家。”
“但是会诓骗个人?”
谢微言点头,神情有些严肃, “也并不全是这个意思, 笙宝,你还不了解它,它对你而言还是陌生的,神秘的。等你打通内测,或者登上十座, 或许就能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
无笙转身开口:“那你是什么存在?”
谢微言只是扯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容,并不言语。
可询问的口吻见状更加迫人:“所以你当时说要和我断了,难道是因为游戏原因?”
“你为什么会进游戏?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知道游戏一直在针对我吗?以及为什么我遇见的副本都和身边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无笙越问情绪越激动,但谢微言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沉默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一如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
熟悉的气味瞬间包裹住鼻尖, 让他的眼眶一酸,死死揪着谢微言的衣领,怎么都不肯放手。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无笙都能记得当时那双十指紧扣的手,还有山间总是缭绕着雾气的长长石阶。
而那座没有多少香火的庙,却在很高很高的山上。
每逢庙里的第一声钟声响起,他就会说:祝我的小笙宝,春棋夏安,秋绥冬禧。
数着朝岁一年翻过一年。
“我的小先生,明年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我的先生,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后来一年的圣诞节,当雪花从天空坠落,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睫毛上,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的无笙看着谢微言略微靠近,广场上有人在弹奏坂本龙一先生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钢琴曲到了高潮,伴随着那段汹涌澎湃却又深深抑制的情感,无笙缓缓闭上眼,他感到自己额上落下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很轻很淡,就像是夏日里蜻蜓尾巴轻点过湖面。鸦黑的眼睫剧烈颤动着,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他听见谢微言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在他的耳边。
“我的先生,睁开眼睛看看我。”
几息后,他又补上了一句,像是哀求,却又带着笑意。
“My love,please.”
无笙睁开眼,天上清冷的月光正好在这个时候破开了云雾,它照进了他们的眼中。
他们生机勃勃。
他们熠熠生辉。
在冬夜。
在此刻。
谢微言感受着胸前单薄的布料被沾湿,他近乎纵容的抚摸着无笙的脊背,就像是在安抚一只毛绒绒的、受惊的小东西。
也只有对他,无笙才会褪去一身的伪装,哼哼唧唧地翻身,从而露出柔软的小肚子。
当然,这也要在他本人的意识不太清楚时,才有可能偶尔发生这样的情况。
谢微言敏锐的发现无笙贴来的额头温度不对,直接将人抱离开还在吹着冷风的窗口。
拿温度计一量,果然是发烧了。
长时间的精神透支与神经的高度紧绷,加上整整半天的……咳咳。
哪怕是铁人也熬不住。
谢微言给人掖了掖被角,转身准备穿衣服出门买药时,却看见无笙愣愣地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
他连忙走过去,轻声询问:“怎么了?”
无笙瞥了他一眼,回答:“我要出去一下。”
“现在出去干什么?”
“买些东西。”
“很着急吗?”
“嗯。”
他说完便抿着唇,长发顺着两颊垂顺,明显不想再开口。
出去买东西……
谢微言明白自家宝贝是想要跟着自己,才扯出个这样拙劣的谎。
他自然也明白,现在无笙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索性,就当成个孩子来哄。
“不行,你也看见了,外面的风很大,还飘着小雪,你现在出去被风一灌,还想不想好了?”
“可是。”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无笙的眼里有着湿漉漉的泪,眼尾一片殷红,“那我也得出去的。”
谢微言看着他,越发觉得他倔强得像一只小动物。
他将人按回床上,新换上的被套带着一股子清香,他轻声安慰:“好好休息,我答应你不走。”
可这句话不知是怎么戳中禁忌了,无笙美目一瞪,直接翻身扯过被子,第一下没有扯动,眼中含着的泪水几欲落下,谢微言连忙放开被子,高举双手。
随后便见某人一把翻过身,将被子盖过了头。
谢微言低笑一声,套上外套悄悄溜出门去。
得快点回来,他家小先生一生病就格外娇气。
苍白之城。
顾凉登出在他的别墅中,坐在沙发上缓了很久的神。
晃眼扫过去,除却轮屿江与林梓,并没有看见无笙的身影。
疑惑只是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某个混蛋多半是回了现实世界。
他再次瞟向两位还在扶额回血条的人,尊贵的第十座席只是冷哼一声,便独自离去。
甚至在茶几上放了两串钥匙。
真的是再贴心不过了!
顾凉急匆匆的赶回神殿,那格外糟心的场面果真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内心再次突突的痛起来。
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心绞痛的程度!
于是他苦恼地坐在神殿广场上盘算,该怎么和第七座席那老头好好解释一下。
与此同时,整个苍白之城却突然开始躁动起来。
几乎是所有的报社,新闻栏目都在播报着同一件事情——
【据可靠消息,苍白之城中十位座席大人,于对抗赛前夕将近一半下落不明。今年对抗赛是否能够正常开展,又是否能够超越往届赛事,持续维持十大座席的神秘面纱?】
“啪!”
黎白一手将报纸拍在桌上,手掌正好覆盖在那醒目的标题之上,脸色阴沉。
“谁传出去的消息?”
犀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其余队员几乎都在一瞬间规矩起来,站直了身子说道:“老白你是知道的,我们每天跟着你去抓人,哪儿还有精力去搞这些玩意?”
“就是,嘶,该不会是我们行动不小心,让隔壁战队抓到小辫子说出去的?”
黎白摇头,“十座失踪半数”这个结论知道的人不多,能把这个消息散出去的只有自己人,或者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后缓缓卷起了报纸,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再次以眼神扫过所有的队员。
眼见黎白这副模样,几个小伙子默默凑得更近了些,挤眉弄眼地交流着。
1号队员:老白这眼神……好……
2号队员:淫 / 荡?
3号队员:我去,兄弟你是真的不怕死,在下佩服!
1号队员默默补上最后一个词:好……可怕,我家猫捕猎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黎白额上青筋跳得厉害,他又不瞎,自然能够看见这群兔崽子的“隐晦”交流。
他敲了敲桌子,会议室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见其一字一句:“去帮我把其他还建在的座席,给我请过来。”
2号队友:“建在”,“请”,老白说的好咬牙切齿哦。
他刚结束表达,1号队友便一把拉住2号的手臂,飞速朝着门外闪躲而去。
于是,飞速袭来的蠢萌老虎玩偶便砸在了门扉上,2号回头一看,直呼好险好险。
老白生气真是太可怕了。
想念老大的第n天。
但是闹归闹,这群一看就不靠谱的队友,真办起事情来效率的确奇高无比。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便陆陆续续地来了人。
黎白一一和他们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
最后被扛着过来的两个,一是满手石灰的顾凉,另一个则是看上去总没睡醒的少年。
黎白扫过这一圈形形色色的人,谁又能想象,在他们之中随意提出一个来,都有扫平半个苍白之城的实力呢?
只是可惜,一场对抗赛过后,这群人怕是养伤都要养个好几年。
他挨个数过去。
第二座席正独自蜷缩着找了个角落睡觉,第三座席手中正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第五座席似乎和她聊得很尽兴,当然,少年的目光全在小猫身上。
第六座席才回来不久,据她自己说是刚从副本回来,八席则垂眸默默饮着牛乳,而剩下个顾凉……
不看也罢。
所以目前,首席、第四席、第七席、以及第九席,仍然有尽一半的人不知去向!
黎白简直想要怒吼:你们这一届怎么这么难带!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还在改(本质鸽子精呜呜呜)
小笙只会在生病加上很累很累的时候才会这样软萌,要是他的思维正常,估计会思考直接把老谢捆起来,这样就不会担心他离开啦(摊手)
顾凉这个角色我真是越写越喜欢,他会是很贴近我现实认知的一种性格,当然,这要在写完他的故事之后啦。
其实小笙也好,老谢也好,包括十座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形象都在我心中随着大纲的细化而越发具体,盘算着找个时间约个稿子算了。
等到好好完结这一本书,不知道会收获些什么,但我始终相信会有回报的。
感谢一直追读到这里的每一位小天使,平安夜快乐。(鞠躬)
第78章 现实世界:3
咆哮之后, 黎白再次冷静了下来,缓缓开口,咬牙切齿:“来, 一个一个说, 你们的同事人呢?”
他最先看向一直犯困的第二座席,据他所知, 这人和首席的关系已经是好到可以共穿一条裤衩的程度, 如果说首席消失了好几个月, 这人却还能睡得着,那就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他是共犯。
第二座席被黎白盯得缩成小小一团, 抱住双膝蜷在沙发边缘,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封闭的外交政策。
但黎白明显抱着“你不说今天就别想睡”的态度,眼神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犀利。
过了好半响,这个无比羞涩的少年终于松了口:“首席大人……首席大人……拿着我的孢子去了公测赛。”
哐当...
“喵!!!”
第五座席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第三座席也因为太过震惊, 一个不小心揪下了猫咪的两根胡须。
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咳嗽着,有人哄着小猫,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小蘑菇,你的孢子怎么会被首席大人拿走?”
少年缓慢的转头看向顾凉,呆愣半秒后回答:“他伸手揉我的脑袋, 软软的,暖暖的,像是立夏的阳光洒在了蘑菇地上,很舒服, 他说想要孢子, 所以我就给了。”
“你也想成为我的孢子吗?我会把你埋进最好的土里, 每天浇水,遮阴,你一定会长得很好,我陪着你。如果你不喜欢土腥味,我还可以把你泡在水里。”
顾凉一抖,恍然想起这人第二座席的恐怖实力,立马乖乖地做了一个闭嘴手势,同时在心中唾弃了一下哄骗小孩子的首席大人。
成为孢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黎白也有些震惊,在他记忆中的十座首席,似乎没有那么“变态”才对,怎么会拿了人家的孢子,然后消失那么久?
事情不要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啊喂!
黎白连忙删除脑子中的奇怪画面,轻咳一声,自动放弃了对第二座席的逼问,转头看向一身狩衣、刚才呛了酒水还在平复呼吸的少年,“你是走流程还是直接交代?”
少年眨了眨眼。
“禁止卖萌,老二卖萌都没用,更何况你。”
少年又叹上一口气,努力睁大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企图蒙混过关,“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呀,大叔(seven)说他下本去了,但也没有告诉我他具体要去哪个副本。至于其他两位,不熟,真的不熟。”
黎白眯眼:“真的?”
少年连忙摆手,想了想又拿起自己的神乐铃,说道:“真的,我拿它发誓,邪神大人,不,高天神大人为证。”
黎白挥了挥手,目光又从其余几位女士身上划过。
她们同时开口:“不熟,不知道,真的。”
黎白猛地偏头吼道:“顾凉,你他妈的要给我溜到哪里去?”
已经一脚跨出会议室的顾凉闻言,一本正经又煞有其事地回头开口:“常会长的生日宴会过几天就要开始了,我得提前去做好准备,万一人家心情好,给我送几个高级副本的通关线索呢?”
随后,顾凉当真的被黎白一脚踹了出去,深灰色的大衣上除却零星的石灰,如今还印上了一个无比清晰的鞋印。
其实按理来说,黎白虽为公测赛王牌战队神级辅助(这个称号也就是比较好听而已),即使再加上被游戏授权的“十座对抗赛总裁判”,以其现在的实际地位和武力,都远远比不过哪怕位于末席的顾凉。
能形成如今的局面,一是十座对他个人,即当时登位“神级辅助”所作事情的尊重,其二嘛,便是给他战队队长的面子。
没有人知道,黎白所在战队的队长究竟是何方人士,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变态为什么迟迟不肯离开公测赛,并且能够约战十座首席,成功将其打败。
而首席大人……
双方似乎有着什么约定,那个强悍却温和的男人在战败之后便销声匿迹,哪怕是十座众人,也只知道他当时匆匆回来见了一面第二座席,便又急急忙忙地离去了。
若是说他承受不住战败的屈辱,那纯粹就是在胡扯。
“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强大又凶狠,但却是最为温柔的存在。”
这是其余九座对他的一致评价,所以他们也并不清楚那位传说一样的人,现在究竟去了哪里。
他究竟还活着吗?
顾凉望着下方城市的车水马龙,头一次有些想念无笙。
根据他为数不多面见首席的次数与印象来说,无笙倒是与那位大人有些相似,倒不是说外貌(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首席),他觉得两人之间更多是气质上的相似,那种像是海水包容一切,却又无比漠视的温柔。
顾凉形容不上来,但怎么闹起来都与他无关。
他知道,十座也知道,所有的城民都知道,这座繁华却荒诞的城市,它缺少一位负责的主人。
是谁都可以。
他这样想着。
真的,是谁都可以,他都不在乎。
他不在乎黎白跳脚的焦急,也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对抗赛,不在乎将来会有什么更加强大或被喻为传奇的新人,又是否会有什么老牌的启明星坠落。
顾凉回身望去,里面的每张华丽面皮下都各怀心思,在大厅明亮又杂乱的光线照耀下,更加显得他们活色生香。
可谁能够想到,这群目前笑意盈盈的人,会在一个月之后,对自己的同事以命相搏,若是侥幸活下去,他们便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待下一个十年的对抗赛。
他扯出一抹冷笑,便再次赶回神殿广场。
谁掌权不关他的事情,但要是在seven回来之前还没有解决雕塑的问题,那才真会关乎他接下来的生活质量。
现实世界。
谢微言手上提着退烧药,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影子飞快地蹿回了床上。
看了眼白雾还没有消散的玻璃窗,他不由轻叹一口气,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随后十分自觉地坐在了床边。
他翻过将自己裹成粽子以欲盖弥彰的无笙,虚着眼盯上几秒后,将手探进了被子。
果不其然,里面一片冰凉。
“干什么!”
许是知道自己被发现,无笙色厉内荏地打向那只手,却被其紧紧反握住,五指蛮横地挤进微凉的指缝里。
谢微言有些好笑,“刚才是不是在乱跑?”
“你管我。”当事人撇了撇嘴,又觉得另一只手上缠着的佛珠一直硌得他不舒服,所幸手一扬,便想将那串佛珠扔去床尾。
但由于其本人神志实在混沌,手上力道不稳,所以佛珠并没有落到如他所愿的位置,反而顺着重力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谢微言看向无笙。
果不其然,这人眼睛一眨,泪就毫无预兆的滚落而出,又被他自己固执的抹去,自以为隐藏极好的蹭在了床单上,权当他看不见那上面明显的水渍。
“乖,别哭了。”
他在无笙略微起皮的唇上落下一吻,便起身去拾起佛珠,规整地挂在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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