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白龙城也存在这些问题。
杨行屹虽然有一个Omega权益保障局的处长位置,但他基本上不干活,这次被派来白龙城调查这个问题,是因为派其他人来,更难开展工作。因为在此时,杨行屹的二姐杨姝琼已经在这里担任特首之职了。
杨行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前来,他带了一个团队前来做调查,但他自己却在这里吃喝玩乐,并无心工作,只安排了手下人去稍微做做样子。
既然来了白龙城督查工作,完全没有成果就回云城自是不行,所以,杨行屹便安排人选择性地做了一些调查,将和杨家作对的一些人记上了小本本。
高玉清将夏迟的情况做了这些说明后,杨行屹知道高玉清有私心,不过,他并不在意高玉清的这份私心。
高玉清的私心是什么?
无非就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受苦,就是弱者的仁慈。
杨行屹从小生活在受利益驱使的冷冰冰的世界里,身边出了一个高玉清这样的人,他也觉得颇有意思,所以经常会惯着高玉清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杨行屹兴味盎然地问高玉清:“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事要怎么处理?”
高玉清道:“把他作为我们这次调查出的未登记Omega,带去登记,算是一份调查的成果。”
杨行屹笑了笑,道:“行吧。那你去办这件事吧。”
高玉清又道:“那送这个孩子来的警察局那边?”
杨行屹道:“不用理他们。”
高玉清道:“是,我明白了。”
夏迟就是这样得到了被带去Omega权益保障中心登记的机会。
高玉清带夏迟前去登记的时候,也为他联系了他父母。
不过,却一直没能联系上,夏迟只好又让高玉清帮他联系他的老师,他的老师说,夏迟没去上课,他们就联系了夏迟的父母了,但是却没联系上,又问夏迟为什么不去上课,夏迟说他这里出了些事,要请假,高玉清则直言说夏迟因为分化成了Omega,之后会转学去Omega专门学校读书,所以不会再回原来的学校了。夏迟的老师非常吃惊,向夏迟表达了恭喜,因为对一般人来说,Omega的身份可以得到不少社会资源,无论是变成Alpha还是Omega,都是好事。
高玉清向夏迟解释了很多Omega的事,并且建议夏迟随他们去云城的凌霄学院读书,因为凌霄学院算起来是国内最规范的Omega专门学校,他去了凌霄学院,高玉清人在云城上班,多少可以照顾一下他。
夏迟忧心他的父母,此时高玉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没多想,他在这一天里,已经明白了变成Omega就是砧板上的肉,他自己和他父母都不可能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去Omega专门学校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夏迟早早告诉高玉清,还有两个Omega被关在度假村里的房子里,但之后经过调查,那里根本没什么Omega,夏迟知道那些调查人员也不是什么好人,即使那两个Omega被他们找到了,命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也是夏迟对去登记和去Omega专门学校学习没有异议的原因之一。因为作为Omega,除非走明路,不然命运会更惨。
当天傍晚,夏迟得到了他父母出车祸过世的消息。
夏迟当时在Omega权益保障中心的办公室录信息,高玉清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再进办公室时神色就不太好。
夏迟当时已经心有所感,他录完信息后,就问高玉清:“高姐姐,你联系上我父母了吗?我可以回家吗?”
高玉清很艰难地说:“夏迟,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夏迟面色当场就白了:“怎么了?”
高玉清道:“我找了些关系调查联系不上你父母的原因,刚才得到回报,说你父母在今天中午出了车祸,从山道上翻车,车从山崖上翻到了下方的海里,两人都出了事。”
夏迟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无法理解高玉清说的这话,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爸妈怎么会出车祸?”
高玉清道:“他们去警察局报警,说你不见了,报完警后,再出来就出事了。”
夏迟被带去殡仪馆确认过他的父母的死亡,在很多文件上签字,但那些事,对他来说,就像是被一层白雾包裹着,他在之后回忆,总觉得一切都很虚幻。
夏迟当时太小了,掌握的情报非常有限,但根据高玉清为他打听到的消息,在过了一阵后,他对当时的事,才有了大致的了解。
夏迟逃回家后在家里睡着,后全家都被人迷晕,他被带走。
夏迟的父母在上午才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发现夏迟不见了,便四处找他,找不到后,只得去报警,在镇上报警没有被重视,两人便到了镇所在的龙颈山县的警察局报警,报完警后,两人出去,就出了车祸。
据高玉清得到的消息,夏迟的父母在警察局应该就知道了夏迟是Omega的事,因为有人偷偷告诉了两人这事,而且告诉了两人,夏迟就是被警察局送走的,是当时警察局的局长专门送了他去讨好某位权贵。
而这时候,夏迟刚被警察局送去洗刷干净,想把他送给杨行屹。
夏迟的父母在警察局里和那里的人闹了矛盾,当时有其他人证明这件事。
所以,夏迟的父母出车祸死亡,不一定是意外。
骤然遭遇父母双亡,夏迟痛苦万分,在白龙城时,高玉清没敢把他父母死亡的细节告诉夏迟,而是在夏迟去了云城后,才告诉他。
第十五章
言礼向杨姝琼行礼问好,他身姿修长挺拔,如芝兰玉树,笑容温和,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对他生出恶感。
杨姝琼本来坐着,此时则起身,伸手和他握了手,笑着说道:“以前就听人说过,言家有个如玉一般的公子,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言礼道:“杨总,您过奖了。见到您,才是高山仰止。”
两人一番客气,杨姝琼请了言礼坐下,她又问起言礼一些云城的事来,言礼便对她讲了一些,又奉承她:“杨总您出身不凡,金尊玉贵,却甘愿来白龙城这种偏远之地做建设,就不是一般贵族子弟可比。”
其实杨家根本没有获得爵位,不算是贵族,但杨家如今是周国权力第一的人家,言礼对她那些奉承,杨二便也非常受用。
杨二是被人奉承惯了的,但被言礼这种能力出众名声在外的大族子弟奉承,自是另当别论。
两人在短短时间内就热络起来,杨二道:“翁市长这件事,我没想到京城会派你来这里做调查。白龙城,一年四季都偏炎热,雨季则更是难熬,蚊虫也较多,要是你不能习惯,那就会觉得日子苦闷了。”
言礼道:“我也没想到会被派来这里,但来了这里能见到杨总这般人物,受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杨二心花怒放,笑道:“你是住在哪里?我建议你住山上的房子。你看,我就把房子修在了这个山顶,不然在城里,潮气和暑热都更重,不适合我们这种北方人。”
言礼道:“我也听说了这些事,所以将房子选在了半山腰。”
杨二道:“如果不介意,来住我这里也行。我这里宽敞。”
言礼表达了谢意,道:“如果只是我一人前来,一定前来叨扰杨总您,只是,我带着家眷一道前来,便多有不便了。”
杨二道:“既然你带了爱人前来,为何不把弟媳带来相见。”
言礼道:“他正在楼下,之前是担心直接带他来见琼姐你,过分冒昧了。”
杨二笑道:“既然来了,那不着急,我一会儿下楼一定见见,看是什么样的Omega配了你。”
言礼也笑了笑。
杨二很快直接把话题转到了翁市长的案子上,说道:“翁市长出事之前,的确是在我家做过客,她离开后出事,我想着这事,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你们那边调查出什么来没有?”
杨二语气真诚,好像翁市长的死真让她难过似的。
言礼道:“我今天第一天去警察局上班,查看了他们之前调查的进展,唉,这里的人,工作能力实在有限,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查出什么来。不过,就我所见,这个案子,的确也查不出什么来了,只是,现在民怨在那里,不查出点什么来,实在不好交代。总局安排我来这里办这个案子,真是难为我了。”
杨二不以为意笑道:“民怨?他们能做什么?”
言礼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事闹得太难看,要是什么也不做,我不好给总局里交代。”
翁市长之死一案自然不简单,不只是她的死因不简单,还有她死后居然会闹出民怨来,更加不简单。
杨二笑盈盈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打算?”
言礼道:“这事也只能先拖一拖。我毕竟新到此地,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能够查出什么来?这些事,也都只能慢慢来了。”
杨二道:“的确是这样。要是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言礼感激道:“有了琼姐您这话,我的心就踏实了。不然,我拖家带口大老远跑这里来,人生地不熟,这里警察局里的人又自成一派,我能做什么?”
两人一拍即合,杨二又道:“言礼,我一看你就心生亲切,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做事,我当然不会让你在这里吃亏。”
两人谈了不少话,一会儿,智能系统通报道:“主人,易晨安来了。”
言礼见有其他人要见杨二,便说:“琼姐,既然有人求见您,那我就先下楼了,在楼下等您。”
杨二道:“不用这般见外。这个易晨安,你也可以见一见。他是我的特警队队长,之后,你们应该还会打交道。”
言礼听到易晨安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人的身份。
来这里之前,言礼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了解得足够清楚了。
易晨安,出身非常差,他本来是贫民窟里出生的Beta,无父,母亲也在他几岁时就死了,被送去了福利院,在上学期间,便有小偷小摸的行径,长到十来岁时,没想到他分化成了Alpha。
如果是分化成Omega,之后多会不愁吃穿,被人豢养起来,但一个孤儿分化成了Alpha,却并不会因此得到太多优待,不过他倒是在混□□时因为性情凶悍又身手不凡而出头了。
出头之后,他给好几位有钱有权的人做过事,直到两三年前,他到了杨二身边,开始为杨二做打手。
如今,他已经有了光鲜的身份,特警队队长。
特警队是独立于警察系统的,而且也不属于军部,算是另一条线的军人。
他如今这个身份,是专门为杨二做事。
自从当了这个特警队队长,他就更是坏事做尽。他的特警队因为和白龙城警察系统里的一些人有竞争关系,而他又有杨二这个靠山,算是把白龙城的警察系统压得死死的,虽然大家面上都对他很奉承,心里却不知怎么厌恶他。
听了杨二这话,言礼便明白了。
杨二希望自己之后和易晨安合作。
虽然刚才杨二话讲得很动听,但言礼知道杨二并不是那么容易信任自己,除非他和杨二在之后绑在同一条利益战线上,杨二才会信任他,现在,取得杨二的信任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
言礼道:“这是我的荣幸。”
易晨安进了书房,他向杨二恭敬地行礼问好后,幽深锐利的目光就略略扫过了言礼。
确定是言礼来白龙城警察局做巡查员,调查翁市长的案子时,易晨安就受杨二的命令调查了言礼,他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言礼,因为言礼容貌过分俊秀,在特调处又不是从事对外行动工作,只是处理数据的精神分析师,按照易晨安所想,他认为言礼这样的人,只是会看材料的公子哥,在特调处应该也只是坐在那里享受功劳坐等升迁而已,这种人,自然没什么能力。
不过此时见到言礼的真人,他倒不敢对言礼过分轻视了。
言礼虽然容貌比他看的材料里还要更好一些,但他身上的气质和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场,让人知道他应该不是一个轻浮的草包。
杨二介绍了言礼,言礼和易晨安握了手,道:“幸会。”
两人都各有心思地客气了几句,因为易晨安要和杨二谈事情,言礼就先离开书房下楼到大厅了。
言礼走后,杨二坐回了书桌后,道:“你调查的事,怎么样?”
易晨安汇报道:“言礼今天上午组织开会了解了翁梅生一案的情况,不过,警察局那边根本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即使他们那里有什么情况,也不敢告诉言礼,言礼对情况了解得有限。言礼本身不是做现场侦察的,只是一个精神分析人员,他一下午就在信息科看材料。但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
精神分析在刑侦里,算是较旁门左道的方式,这种精神分析,在云城这种较大规模使用“精神分析仪器”的地方,还算是可以起到一点作用,但是在白龙城这种基本上不怎么开展精神分析数据存储的地方,基本上是起不到作用的。再说,即使有这方面的数据,这边的法院也不认可这个方向的证据。
杨二道:“我看他并不是脑子轴的人。希望他能为我所用。不然,虽然他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但我也不能留他了。”
易晨安道:“是。”
言礼回到大厅,发现又来了不少客人,他出身于言家,又一表人才,是云城特调处来的,不少人都对特调处有好奇,故而他一出现,被人介绍后,马上就成了人群的中心人物,来找他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夏迟坐在角落里想易晨安的事,他已经找一起交谈的Omega打听了一些易晨安的情况,但这些Omega知道的消息有限,他们只知道易晨安如今的情况,不知道他四五年前的事情,这让夏迟有些失望。
他正发着呆,言礼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伸了手:“夏迟?来。”
夏迟被他吓了一跳,迅速抬头看他。
只见言礼正做出邀请他的姿势,他只得赶紧把手交给了言礼,由着言礼把他拉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背。
夏迟顿时发现自己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关注他的时候,言礼已经搂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去,并略低头对他小声说道:“杨特首要见你,你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出害羞的样子就行。”
夏迟这下明白原因了,所谓杨特首,就是这里的主人,是这个地区权力最大的人。既然杨特首要见他,其他人的目光自然会聚焦在他和言礼的身上。
言礼这个善解人意的提醒,让夏迟松了口气,因为他此时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杨二从楼上下来,她身边伴着何夫人。
何夫人,姓何,名莲衣,是一名女性Omega,看面相,年龄大约在二十多岁,但也许她也已经有三十多岁了,是一名容貌和风情并举的高挑白皙的美人。
夏迟刚才听了不少Omega对他讲的八卦。
因为夏迟年纪小,又是个看着比较懵懂的男孩子,所以特别是那些姐姐们,很喜欢对他普及这里的社交知识。
从刚才听到的信息得知,何夫人本来是名门闺秀,只是她的母亲生了两个Omega,没有生下Alpha继承人,以至于她父亲过世之后,Omega在帝国没有继承权,她母亲因此失去了所有依仗,家业都被族里其他人拿走继承了。她母亲被送到了Omega专门的养老院里去,她和她妹妹则要被族里安排和她们不喜欢的家族联姻,在这种情况下,何夫人不肯嫁人,就做了杨二的情妇。
做了杨二的情妇,有了这个靠山,她家族里便也没有人再敢欺负她和她妹妹。之后,杨二在哪里任职,她就跟到了哪里,在杨二来了白龙城后,她就跟了过来,为杨二主持家中事情,算是杨二身边最得宠和最受用的“管家”和“夫人社交专家”。
而何夫人为什么要和易晨安做“名义上”的夫妻,却没有实质性的夫妻关系,据说是因为何夫人两年前为杨二生过一个Omega孩子,这个孩子没有被杨家认回去,说是杨相不认可这个Omega孩子,所以何夫人就和易晨安“结婚”,给了这个孩子“身份”。这个孩子被登记为“Beta”,就养在这个城堡式的“杨家”的房子里。
这个国家的上层权力阶层制定社会规则和法律来规范公民的行为,但他们自己却并不受这些限制,夏迟之前就对这些事心知肚明,但是这才几个小时,就又听了这么多事后,他还是有些震惊,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
随着被言礼带到杨二跟前去,虽然这位高贵的杨特首应该也戴了减弱信息素的小装置,但夏迟还是很快就感应到了她的信息素,她的信息素比在场其他人的信息素都有特色和攻击性,那种感觉,就像是寒风在吹过一排锋锐的尖刀,带来金属的味道、冷意,以及强大的气息和强烈的侵略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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