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次那个在办公室吻你的女孩的位置吧?季子说,哦还有,她也是那个摔球拍的人。你说,她是不是吃醋了?我和你。
我偏一下头,盯着地面某条细小裂痕闷声说道:这我怎么知道。
季子也不逼我,而是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好啦,她重新扬起笑脸来,不要这样闷闷不乐了,我们去打球!
我看一眼张宁整洁的桌面,这才反应过来,她的书几乎都在,九科的课本与练习都在。
你觉得她怎么样?下楼的时候我没头没脑的问。好在季子反应的也快,除了脾气有些不好,其他方面都挺不错的。她说。
那她,最近在你的课上表现怎么样?
托你的福。季子把话反着说,现在她看我的眼神就和看仇人一样。都叫你管管她了,万一那天她气极了把我打了怎么办?
我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说,只是你远离我,就可以了。
哎,季子空出一只手来捶我的肩膀,委屈道: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交心呢,没想到你还是想着推开我。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干脆闭上了嘴。默默往球场走去,那里还是有人的,两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个子很高。其中一个见到季子后,特意做了个帅气的投篮动作。动作很潇洒很帅气没错,但可惜季子的目光根本没瞧到她那边。
喂,有人想搏你眼球呢。我说,季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男生显得有些兴奋。
哦。季子很快的又收回视线,又不帅,有什么好炫的。她说。好在那男生因为距离的原因听不到,不然,不得哭死他。
我们选择了第一个球场,因为只有两个人,也不用管什么规矩了,只是轮流的投球。也不算太激烈的运动。季子也不闲着,时不时和我聊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离我们两个球场远的男生终于放弃了吸引季子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和同伴打起球来。
季子准头不错,十个有八个进框。我则心不在焉,不时看一眼西边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神游着。
瑾,那边五楼窗户上有个人,还举着相机呢。球打到一半,季子突然说。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个人,但看不真切。且不说那人手上神似单反的相机遮住了她的脸,就单是距离问题,我也认不出来。
看到了,怎么了?
没,我就奇怪那人是怎么跑上去的。校警不是应该把门都锁了吗?
我又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躲起来了。
那间是音乐室,可能音乐生要用吧。我说,那幢楼只有少数几间用来当教室,那里有电脑室,实验室最后是音乐室。
学校的音乐生们似乎特别努力练习。不仅晚自修不上,有时连白天的课也不上,就只是在音乐室里练习,通常是和声和美声,声音之大音调之高可以传播很远。而少数时候也能听到钢琴声,只不过很少有整曲演奏的。
音乐室?那上面有钢琴吗?季子自顾自的问,连球都不打了。
有。我说。
季子一下来了兴趣,走,我们上去看看。很久没弹琴了。她的话让我微微惊讶一下,难怪她看都不看我的吉他一眼,原来是这样。
☆、张宁7
我们往音乐室走去,上楼时并没有遇到那个戴着相机的人。在这个小镇里,如果真是单反相机的话,也算奢侈品了。毕竟,我印象中只有专门为学生毕业照等各种证件照的李老师有一台,我从初中到高中毕业,都是由他来拍摄。
想着想着,我们很快到了五楼。音乐室的门不仅没关,还能听到人们谈笑的声音。从窗户看进去,那里至少有十几号人,有几个男生穿着舞社的衣服,只是由外套变成了短袖。
那么,张宁在吗?
我扫了一眼那群男男女女,既没有发现她,也没有看见相机的影子。
这时我班上的几个学生眼尖的看见了我。班主任你怎么来了?啊……还有季老师你也是。
既然被发现了,我们也没必要扭扭捏捏的。季子拉着我走了进来,舞社成员们原本慵懒的坐姿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听说这里有钢琴,我来看看。季子说。而她所期待的那架钢琴就放在教室的讲台上——一架黑色的钢琴。她上前摸了摸琴身,随意的问:那你们又在这里干什么啊?
开会,随便练练舞。一个男生说,这不刚休息了几分钟,老师你们就来了。
你们社长呢?我问,心里莫名的紧张。
他去送别人了。那男生答,应该快回来了吧。
我可以弹一下吗?季子虽说用了询问的语气,但已经把琴盖了立起来,露出了里面的黑白双键。
可以,可以!一群同学见状跟着起哄道,老师来一曲,来一曲!
季子微微偏头,腼腆一笑。那我就随便来一首了。她说,随即坐到了钢琴前的凳子上,把背影留给我们。从我的角度看,可以看到她白皙修长的双手,标准的钢琴家的手,和岚差不多。只是她们一个爱美食一个爱雕刻。
前奏刚刚响起,我立刻看见了那群学生们恍然大悟的神情。钢琴版的卡农我相信大多数人都听过。
季子专心于琴键中,没有看见我给予她的微笑,当然也没注意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阴影投射下来,我缓缓的转头去看,已经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期待。
如果那个站在窗口举着相机的人真的是张宁,那场景莫名的伤感起来。
可惜不是她,来者是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社服的男生,长的蛮高,有些小帅。
老师,这就是我们的社长。先前那个男生小声的说道。我收回内心的惊讶,尽可能平静的问:你们之前的社长呢?
老师是说张宁吧?现任社长说,似乎还有些遗憾。她刚刚走,本来说好的要给我们照相留恋的,谁知道她刚在窗边站了一会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错不了了,那个拿着相机的人就是张宁。她为什么要走呢?仅仅是因为看见我和季子了吗?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退了吗?我问。
知道啊,她说高二课程比较紧张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舞社了。所以就退了。他说。上周刚退的,可惜了。
正巧这时,季子的演奏也接近尾音,最后一个琴音消逝的同时传来了热烈的掌声,也淹没了我的心乱如麻。
再来一首!学生们说。
季子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摆摆手,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我的,眼神复杂。她大概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不来了不来了。她说,我要和你们林老师一起回家了,你们慢慢玩。
一瞬间,在场的学生都把目光转向了我。我也没了再留下的兴趣,配合着季子说:对,你们慢慢玩。
有什么感想?下楼的时候,季子问我。
弹的很好听。我说。
我不是问这个。她无奈的看我一眼,节假日还能偶遇你的学生,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我说,心里却在想着,我偶遇张宁的次数还少吗?偏偏每次巧合就只是巧合。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她朝我一笑,我弹的怎么样?
很好听。我再次说,想不到你还会钢琴呢。
闻言,季子看起来有些恍惚,没了先前的优越感。她重新挽着我的手臂,把一部分重量放在我身上。我发现,她很喜欢这个动作。
别人教我的。她以前也很喜欢钢琴的。只是手受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弹琴。季子偏过头来看我,深邃的眼眸暗含着某种情绪。我很了解那种情绪,即对过往的追忆与悔意。
后来,我来到了这里。她说。
我不语,直觉告诉我那是个对季子很重要的人,至少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是。可谁心里没有过往呢?
季子却一把搂过我的脖子,说:所以啊,瑾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不想你和她一样患上抑郁症。
我吃了一惊,……抑郁症?
对啊。她看着我说,我觉得,你有抑郁症的趋势。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我不想再后悔一次。
我想反驳,但又无从反驳。也只好默认她这一说法,毕竟她不能苛求一个酗酒又吃安眠药的女人有多正常。
说到这两样,我最近是不碰了。然而体内的欲/望因子还在,指不定那天又会复发。
两天后,我接到了快递的电话,一个中通一个天天。接完电话我把手头的遥控器一搁,拍了一下赖在我腿上昏昏欲睡的季子,季子立刻惊醒,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开口:怎么了?
去领快递。我说,又审视一下我的衣着,确定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之后,随手撕了一张纸条,写了几行字。
等下,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领快递。季子说,我偏头看她一眼,伸手把她滑落到肩膀的衣服拉回原处,才说:去中通哦。
正好啊。季子不好意思的笑一下,又拿了伞才和我一起出门。在忍受了几日出门不撑伞的苦日子之后,季子再也受不了,出门必带伞。
我们到的时候,人很多,柜台那里站满了一圈人,店里的快递更是多的惊人。要是放在三年前,这样的场景绝对没人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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