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不知道该把“救命工具”伸到谁的手里。她不怕那人不搭理,只是怕那人搭理了,折断了,深埋了她。
老师?你和她是大学同学?张宁问我,从韩之前的自我介绍中,她知道了韩教历史。两个文科的老师凑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在一起。
嗯,我们还是宿友呢。我突然来了兴趣,脑袋中某一点许久末有反应的倾诉因子被点燃。于是我和她说起韩,说起我那同大多数人无异的大学生活,说起某些末曾被遗忘的趣事。这些看似琐碎的事情构成了以前的我。随着毕业离开以及回来原地被分割埋葬,但那也曾是我的一部分。
人总是在不断学习和丢弃中成长的。
张宁听后,略带调侃的看着我说:老师还真喜欢看书。
嗯。
那三本书我看完了。
哦?有何感想?我问她。恐怕最让她有感想的就是那本小说了。作者通过简练的语言文字传递出他所想表达的东西,即,人性。我想任谁看过都会有所感想。
感想到没有,到是有一个梦想。
这个回答到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于是我问她,什么梦想?
当一名作家。张宁淡淡道,她没看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山还在云却无。我深切觉得这话蕴含着无限的坚定与自信。我想起她写的那些文字,太过尖锐与负面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其实我给老师看的那本只是一小部分。我有一本手稿,专写小说与散文。张宁继续说。
那很好啊,你也算是一名作家了。
张宁却摇头,不屑的哼了一声。现在随便拿起笔的都能称作者了,不过关我什么事。我不需要那种虚名。
我顿时明了。
我只是想有个人认同我而已。张宁把头靠坐椅上,仰着头看车厢顶。我想她的心情一定分外复杂,任何有所盼望却苦寻不到的人都会经历那么一个时期,即所谓的颓废期。我不知道张宁是否如此,我了解的还太少无法下定论。
于是我问她,那些小说有人看过吗?
她偏头对我一笑,那笑容里多少有些悲凉的意味。她说,两年来我所得的稿费还不够我配幅眼镜的,而我却近视了。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会。我说,我突然想伸手替她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但又觉得太过突兀也就打消了主意。没有人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就算是那些“一夜成名”的人,他们的背后也都是不为人知的艰辛。你还年轻,可以不用太急。再说,有没有稿费也不是衡量作品好坏的标准。
我说道,这大概是我第一次长篇大论。
我知道。张宁嘴唇嚅动一下,当老师你知道吗?……打个比方好了。我走进了一条看似光明的道路,我在那里遇到了许多人,有人是良师,有人是益友,当然,也有坏的。他们告诉我方法技巧,他们说,路的尽头有我所要的,钱或者名。可路走到一半,我却突然迷惘了……
好吧,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诚恳的看着她,在和她对视的那几秒,我知道我彻底走进了这个女孩的心。然而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但我只是沉默。还是那句话,我没看过她的作品,无从评论。我还不了解她的内心,也无从评论。我不能说她太过偏执或是什么,一切都无从判断。
如此过了两分钟或者更短,耳机里在结束了一首歌后有几秒的空白时候,随后手机随机播放了Eagles的《My Man》
歌手这样唱道(译文):
……一个人要超越痛苦才能取得成功而一个要继续活下去的人也得这样做……我的伙伴成功了他远远的超越了痛苦我们这样继续生活的人也得这样做
此情此景,多么符合。
我莫名的紧张了一下,我不知道张宁是否真如她所说,对英文一窍不通。从她闭目养神的脸来看,表情毫无波澜。
车到站了。这难熬的折磨总算随着车站的喧闹离我远去。我叫醒韩,她一幅不知所然的呆模样。我说到站了。她哦了声,站起来眯着眼往车门走。张宁也站起来,擦着我的肩膀也下了车。我暗暗苦笑。
她恐怕是对我失望了,两次的期翼被我装傻以对,任谁都会谁有不满。可我知道,有些事这样就好,打破了对谁都不好。
几分钟后,我们依然在板城路口分道扬镳。我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的走远,直到再也看不清为止。一个在城东一个城西,本就是相背的道路,何必相连呢。
晚上的时候,韩抱着泰迪熊在我床上蹦哒,自娱自乐。但当我洗完澡出来后,就见她趴在枕头上,津津有味的读一本书,具体是什么我没看清楚。
见到我后,韩翻了个身踢了我一脚,说,小瑾子,我渴了,快去拿酒来。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倒是配合。那您老要红的还是白的?
啤的!韩大气凛然道,我一时还真反应不过来。来一打啤酒,我就爱喝那个。
没有。
今天高兴嘛~韩丢掉书,举着泰迪熊的双手晃悠着。喝一点点没关系的。
那是你高兴了,不是我。我抱着手看她,任她怎么说都不妥协。
哼,成天摆成臭脸,我又没欠你钱。韩气呼呼道,你看你的学生都快和你一样了。
我知道她是指张宁。我在心里叹息,脸上却毫不退让。你还说我,你教的学生不也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什么?
和你一样不靠谱。我说,做事不考虑后果。
韩默默的扁下嘴低下头。难不成是我说的太直白了?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道歉时。韩突然大叫,眼泪横流的指着我道:就你理智,就你理智哦!那是因为你根本没爱过好吗!总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你也是!
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放低声音,好了好了,你说的都对,是我错了。别哭了好吗?
……我要啤的。
好好好。
☆、背面2
今晚的夜空格外美。整个天幕不是常见的暗黑,而是一种深沉的蓝,星星不算多,但明亮,如一幅油画般美。细弯形月亮挂在天边,银白耀眼,虽是弯月,印在视线中竟能幻化出圆月的半透明形状。
注意到这一点时,我刚从大办公室批改完这学期语文的期中试卷。国庆收假回来后,一周的简单复习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期中考都过了两科。待会有我的课,虽然语文科已经考完,去看一下那群学生们也无防。
我从中厅穿过,清朝保留下来的“红墙绿瓦”的高大建筑在微光的映衬下显得古朴而神秘,有多少师生曾见证过它的变迁。我不过是这万千人之中一个过客。我站在那看了几秒,不带什么感谢色彩的想着。
有轻凉的风吹过我的脸颊,这天,终于要转凉了。不知道这悲秋的古老习惯会伤了多少人?其实也不过是几片树叶落下,自然界的季节交替罢了,何必联想那么多。人果然是感性动物,容易受外界的影响。
韩说的果然没错。
想起那天晚上,韩在得到了她爱喝的啤酒后,很痛快的一瓶下肚,我连个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但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韩在喝的差不多时,依然抱着泰迪熊醉眼朦胧的斜眼看我,突然就傻笑一下。笑得我莫名有些担心她了,虽然她在我家,有我看着她理论上没什么危险的事会发生。我从不阻止韩喝酒,只要是在有朋友看管的情况下。
我没醉。她说道。
是是,你没醉。我配合着她,却又忍不住腹诽:醉的人都去吐了。
瑾啊。我不想回去了,虽然你这里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至少清静。一回去就要面对那么多破事,我真的不想回去了……韩把头埋到熊脑袋那里,呜呼的哽咽着。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瑾啊,有多事你不是不知道的,你那么天真纯粹,我不想让那些破事来烦你。
我叹息,我早该知道,任何事情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不完整的,多半欠缺的才是关键之点。
但我想你和我分享,我们是朋友不是?再不然,你就当我不存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说,说后半句话是因为我知道,明天一早醒来韩决不会想起她昨晚干了什么。
这是有先例的。我一直都不敢告诉她,她的初吻是在什么情况下消失的。反正她是不记得的。
韩听完后,眯着眼看我半响,又傻笑一下,说:瑾,你怎么摇来摇去的,摇的我头晕。
我顿时无语,看来今晚没什么可能听她诉说了。于是我说,头晕就睡觉睡醒就不晕了。
头也疼。
睡觉。
心疼。
除了叹息我好像不能再做什么了。突然觉得围绕在我身边的人感情世界还挺丰富,波澜起伏,难道真是我无所谓在乎,无所谓得失?所以就连悲伤情绪都比别人少。
我想不是。
喜怒哀乐,无人躲得过。我只是更好的隐藏起来罢了。我已习惯将所有的负面情况凝聚在指尖,在弦声中释放,在余音中消逝。不知道韩会否有同我一样的解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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