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天这边换成云舟,停留在水面做驻地正好,反正人也不多,没必要弄的太豪华。
兰惜与沈凌君走在一块儿,向着自家驻地慢慢返回。
沈凌君:“这一战翠微天弟子出了大风头,特别是凤雏最后那一击,一枪串了十几条金蛟。那些个金蛟可不是普通的蛟族,能够联合施展秘术,必定在金蛟族中占有相当地位。掌门,现在说这些可能是在泼冷水,可咱们要小心被捧杀。瞧那些人的出息就知道,肯事先士卒的很少,大部分只肯跟着后方的大部队前进,这样安全性更高,有了事也方便抱团保全自己这边的实力。哄骗别人出头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不会介意。”
“战功是很馋人,他们也想要,可若叫别人替自己送死,最好是建了大量战功之后死在战场上,不就能白捡战利品,共享战功。他日别人说起这场战争,这份荣耀里也包括他们。”
“我担心,凤雏越优秀,他们越是捧杀凤雏,还有您的大弟子。”
兰惜:“我明白的。你是怕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某些家伙跟在后方捡漏,捡名声战功,就算实际上没什么突出贡献,可因为跟我们在一个战场上,以后别人说起来时也会提一嘴。要是我们全都死在战场,那些空出来的战利品不就全都成了无主之物,而他们还成了活下来的英雄。”
“不过,承受不住才叫捧杀,受的起,叫做实至名归。有人要是想捧杀翠微天,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踩着他们刷声望。这种事情
,就看谁技高一筹。”
沈凌君:“掌门心里明白,是我多虑了。”
兰惜:“忠言逆耳,我明白的。论为人处世的经验,沈峰主可比我丰富多了,对各派的认知以及各大世家的行事作风也远比我有见识的多,你的意见我自然会看重。”
沈凌君奇怪的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月光下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惜:“嗯?”
沈凌君轻轻吐一口气,正色道:“掌门听说过韶华君吗?”
兰惜:“没有。”
沈凌君:“听闻韶华君天生仙骨,乃是生来有大气运之人,被天心派琼英真人收为弟子。他不愧为上苍眷顾的天之骄子,修为出众,人品同样了得,感念苍生疾苦,常常下山为凡人驱邪除祟,视斩妖除魔为己任,一旦有所耳闻,不论路途多么遥远都会赶去。不被恶徒所迷惑,亦不会先入为主冤枉旁人,行事清正,作风严谨,从不收半分报酬。”
“绛霄仙府的太上长老曾经亲口称赞韶华君,大为欣赏。”
“于是一时间,各个世家与门派都对韶华君交口称赞,赞他修为,赞他人品,赞他风华绝代,犹如修士楷模。”
“后来韶华君就死了。”
沈凌君语气平静,“虽然大家都称赞韶华君舍己为人,哀叹天妒英才,无数人为他的死落泪悲泣,我却觉得,韶华君是被这些人一起杀死的。他们把他高高捧起,然后在危机来临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出头,将希望放在韶华君身上,等待他的拯救。最后如愿以偿等来韶华君的舍己为人,哭得比死了爹妈还伤心,谁见了不感叹韶华君虽然死了却活在大家的心里,死的英勇,死的伟大,这才是真正有风骨的修士,真正的英雄。”
他抬头,惆怅的望着月亮,“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想要活下来的人可以多么卑鄙无耻吧。”
沈凌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他。大概是因为某些人的嘴脸让我担心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翠微天,发生在凤雏身上吧。那些势力多年底蕴,彼此袒护,各种利益牵扯,我们翠微天异军突起,放在这些人当中就像一篮子鸡蛋里多了一个鸭蛋。”
兰惜同样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韶华君是为了什么死的?”
沈凌君不疑有他,回答:“据闻是魔种封印忽然泄露出魔气,各大门派都不敢深入探查情况,驻扎在周围踌躇不前。有幸存者逃出来,声称那里已经是一片炼狱,感染了魔气发狂的行尸走肉疯狂攻击其他人。”
“各派不敢让这些人离开,也不愿意收留,因为感染了魔气很可能会发狂,要么沦为魔兽,要么沦为魔族,无一例外。甚至有激进者表示应该早早杀了这些人,以免传染到其他地方去。”
“这些人自然不愿意,哭着喊着想要见韶华君,求他主持公道。”
“从感染区逃出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一个个哭闹不休,真的叫他们等来韶华君。他们求韶华君救命,求韶华君寻找家人,求韶华君不要放弃他们。”
沈凌君长长叹一口气,“最后听说韶华君以身殉道,将扩散的魔气都吸入自己体内,包括无辜被感染的人体内的魔气,将那魔种封印的裂缝填补起来。”
“明明还有其他办法,可大家都想保全自己,所以愿意舍己为人的人就死了。”
兰惜语气莫名,“那位太上长老肯定大发雷霆了吧?”
沈凌君摇摇头:“据说当时驻守的门派都被狠狠呵斥,责问他们办事不力,叫好多人都吃了挂落。”
于是镜洛白严厉苛刻喜怒无常的名声+1
兰惜:“那天心派的琼英真人怎样了?”
沈凌君道:“伤心过度,悲痛欲绝,亲自接回徒儿的尸体回天心派,自此之后就一直闭关修炼,再没
有在大家面前出现过。”
回到翠微天驻地,两人分开,兰惜登上自己专门的那艘云舟。
这种应酬的宴会临霜辞不感兴趣,自己一人待在房间里练字看书,抬头见兰惜回来,神情郁郁,诧异,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上前,帮他脱掉外衫。
嗅到酒味,轻声问:“是酒喝多了难受?”
兰惜摇摇头,一把抱住临霜辞,脑袋埋在老婆肩膀上,吸一口气。
临霜辞嘴角一抽,拍拍兰惜的后背。
兰惜咕哝,“想要亲亲。”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亲亲。
抬起头在临霜辞脸上啾一口,感觉不够,又啾一口。
这么好看的老婆,亲两口根本不够。
兰惜仿佛成了个啄木鸟,一个劲猛亲,如果是个小猫咪大概要被亲秃了吧。
面对如此热情,临霜辞按住他的脑袋,主动回应,终于制止兰惜的啄木鸟行为。
玫瑰花香膏还有很多,够用。
已经日上三竿, 兰惜依旧赖在床上懒得动弹,跟临霜辞腻在一起。
赖床的感觉真好,特别是跟老婆一起赖床, 简直美滋滋,爽歪歪,亲老婆手指,玩老婆头发, 黏在一起腻歪。
还是临霜辞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 坐起身准备起床, 兰惜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肢,蠕动两下,将脑袋枕在他腿上,耍赖不让起身。
临霜辞摸摸兰惜的头发, 眼里浮出几分笑意,“再不起,你的徒弟们可要着急了。昨日庆功宴,你要同其他门派应酬,没能和他们好好说上两句话。今日清闲,一定会来找你,诉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有何收获, 这等开心的事情, 怎么能不和师父分享一二。”
兰惜可耻的怂了, 跟老婆躺一块儿腻歪是一回事, 徒弟们挤在门外他还跟老婆腻歪就是另外一回事。
想想就要头皮发麻, 尴尬到脚趾扣地。
兰惜艰难的坐起身,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从脖颈处一路往下, 宛如洒了许多玫瑰花瓣,神色肉眼可见的慵懒颓废。
临霜辞帮他穿衣服,打理的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以前兰惜就是这样帮老婆穿衣服的,现在轮到老婆伺候他穿衣服,给他梳头发戴发冠。
在桌案前的蒲团上坐下,兰惜终于精神起来,“昨天庆功宴吃金蛟肉,那滋味真是一绝,可惜你不在。我们一起烤着吃怎么样?切成片,放在烤炉上慢慢熟,再撒上调料,现烤现吃。”
临霜辞含笑道:“我虽然没去参加庆功宴,不过清澜和凤雏都送了金蛟肉过来,一个人吃着没滋味,便收着没动。”
兰惜立马道:“那我们现在一起吃。”
临霜辞:“嗯,好。”
修士用的烤炉精巧方便,无烟无火,夹起片好的金蛟肉放上去,不一会儿便散发出诱人香味,再洒上调味料,香味更浓郁。眼看熟了,兰惜夹起第一片烤好的金蛟肉放入临霜辞面前的小碟子中,“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这个程度烤的正好,吃着最鲜美。”
临霜辞矜持夹起金蛟肉放入口中,仔细品味,半晌颔首,“的确滋味不凡。”
兰惜眉飞色舞,发誓:“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海鲜!”
现在的情况,想吃什么海鲜抓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普通海鲜随便抓,还有各种海兽,不过在金蛟肉面前都是弟中弟。”
不愧是海洋一霸,每天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吃。
临霜辞将第二片烤好的金蛟肉夹起来放入兰惜面前的小碟子,“喜欢多吃点。”
兰惜夹起来啊呜一口吃掉。
跟老婆一起吃烧烤感觉就是不一样,烤肉好吃,老婆好看,心飞扬,快乐双倍。
一顿吃下来,兰惜昨日被创了一下的郁郁之色终于一扫而空,又变得生龙活虎。
空气里残留着烧烤的余味,临霜辞泡了两杯茶,冲散房间之中最后的海鲜味。窗户外面阳光正好,云舟停留在水面,能闻到淡淡的水汽。一只小鸟在窗前落下,胆子大,一点不怕人,歪着脑袋探头探脑,似乎是被飞出窗户的残留香味引诱过来,想要找好吃的。
临霜辞端起茶杯轻啄一口,放下杯子,漫不经心瞥一眼,小鸟好似受到惊吓,振翅飞走。
他掏出一盒药膏,让兰惜仰起头,仔细给他涂抹,擦在脖颈的斑驳红色之上。
药是好药,效果立竿见影,不一会儿便还兰惜一个白皙无痕的脖颈,没有留下任何暧昧红痕。
兰惜比了个赞。
弟子们几乎是掐着点儿来的,特别识趣。
谢清澜作为大师兄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这次战争中表现格外亮眼的凤雏,师兄弟们都对他心服口服,大家簇拥着一股脑涌入房间,叽叽喳喳的
向兰惜诉说这些日子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讲到兴奋之处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还时不时有人补充。
五十个弟子,一起讲故事,这个讲了那个讲,与大家分享自己的战绩。
显然兰惜不在的时候他们自己之间交流过了,有谁讲着讲着添油加醋,别人就会指出来,表示对吹牛的鄙夷之情。被戳穿的也不气恼,面不改色的继续吹牛,一本正经忽悠。
这是师徒的快乐时间,一起听故事,一起笑。
兰惜捧着茶杯听徒弟们讲故事,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时不时鼓励赞赏一句,对徒弟表示肯定。
旁人的赞美之词他们早就听过无数遍,什么少年英才,天之骄子,说的再花团锦簇都比不上师父一句简单的夸赞和肯定的眼神,这才是最令人开心的。他们组团跑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快乐时光总是不知不觉流逝的,待大家都回神,外面天色竟然开始黑了,一整天过得好快,一眨眼就从指缝间逃走。
大家只觉得意犹未尽,把握着分寸,向兰惜告退。
师父是有道侣的,晚上肯定不能留着打扰。
就算没道侣,晚上也不能随便打搅,大家都是需要私人空间的嘛。
告退之前留下各种各样的战利品,有打海兽掏出来的兽珠,有从海族身上拔下来的最好看的鳞片,有漂亮的贝壳,有圆润的珍珠,还有各种好看的石头,形状奇特的珊瑚……他们把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单独拿出来,献宝似的送给兰惜,兴奋的告诉他为什么喜欢这个东西。
不是其他人眼里的高价值战利品,就单纯的入了眼,觉得喜欢,于是小心收起来,送给师父。
他们喜欢的点,兰惜很容易就get到了,因为他也喜欢,并且觉得可以把徒弟们送的这些东西串起来,做一个风铃当作纪念。
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大家一起来啊,集思广益。
于是准备告退的弟子们都被留了下来,大家一起做风铃。
凤雏十分遗憾的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龙形臂环,那眼神,仿佛是在遗憾没有及时把小龙龙创死,不然现在可以献上去给风铃当个装饰,那一定会是最牛批最拉风的风铃。
看得龙君毛骨悚然,差点炸鳞。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做风铃,临霜辞含着笑,偶尔也给点意见。
当这个风铃完成的时候,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作品,弟子们心里都涌出成就感和满足感,比创死金蛟打了大胜仗还要快乐的感觉。
骄傲,兴奋,心满意足。
并不约而同认为这个风铃应该放在师父房间里当装饰,好叫师父每天都能瞧见。
弟子们的心意兰惜自然不会拒绝,亲手把风铃挂起来,现在只是临时挂的,以后回了翠微天,才是这串风铃以后一直挂的地方。
看着弟子们鱼贯离开,唯有凤雏单独留下来,兰惜便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凤雏垂着头,取出一叠东西,轻声道:“这是弟子打的第一条蛟王,剥皮抽筋时便想着要送给师尊。后头虽然打了更厉害的金蛟,还是感觉不如这一条有意义。”
这条蛟王通体雪白,剥下的蛟皮晶莹剔透,很是好看,不同角度看过去还能感受到五彩斑斓的白,折射着光彩。
兰惜欣然接受,“徒儿有心了,为师十分喜欢。”
随后凤雏一把撸下胳膊上的龙形臂环,双手奉上,“弟子心想,这东西对师尊或许有用。”
兰惜眼里的笑意更深,他如何认不出这条装死的家伙是谁,真是可怜,偏偏落到凤雏手里。哪吒一定不介意创死这条小泥鳅玩玩,是凤雏保住他的小命,却也逃跑无望。
他们正和海族交战,
身为海族大圣的龙君自然十分有用,活的比死的有用多了。
兰惜给了凤雏一个赞赏的眼神。
将东西都献上,凤雏没有多加逗留,果断告退。
兰惜捏着小龙龙,笑呵呵的甩了甩,“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龙君痛苦的闭上眼,从杀胚手里落到扶光上尊的姘·头手里,哪里是缘分,分明就是孽缘。
他就不应该答应和其他七个坑货联手。
见他萎成风干的小泥鳅,兰惜笑呵呵,和善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派海族将他从绛霄仙府里偷出来,说不定还不会醒来,我也不会遇见他。”
龙君眼皮狠狠一跳,感觉龙筋好像有点悚,终于没法继续装死,他怕继续装死,可能会变成真的。
发憷的看一眼那个可怕的风铃,谁规定了成为大圣就不能害怕,以前他是威风凛凛的龙君,睥睨天下,现在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的小龙龙啊。
龙君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解释的。”
兰惜置若罔闻,“实力到了人仙大圣这个级别,再想更上一层楼千难万难,否则为何前人修到这个水平就会破开虚空飞升上界,实在是因为下界资源有限,已经无法满足需求。这时候,同级别强者的尸体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晋级良药,若是比自己还要强,那更是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绛霄仙府宣称扶光上尊飞升了,不偷简直对不起自己,只要一口吞了提升实力,仙府的老头子就是再生气又能如何。”
“没想到居然会亲眼瞧见扶光上尊,那自己派人偷了个啥?如果真是上尊尸骨,他是被气活过来了?如果不是,上尊莫非是从上界下来?”
“不论哪一个,都是细思恐极,沾了个烫手山芋。”
兰惜露出一笑,落在龙君眼中,洁白的牙齿仿佛闪着寒光,宛如一口撕肉的利齿。
“感念上尊恩情?那东西或许有,可那得是上尊活着的时候。将上尊尸骨吞入腹中助自己实力提升,这天大的恩情以后必定铭记在心,日日不敢忘怀。”
“感恩的事儿,跟自己提升实力,可以一起进行嘛。”
感恩的吞掉尸骨,岂不完美,上尊不但永远活在自己心里,还活在了自己身体里,合二为一。
龙君又看一眼风铃,飞快道:“海族听从我的命令对人族沿海发起骚扰,并未动真格,但现在结下大仇,海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实力虽然强,却护不住沿海所有普通人族,只要一场海啸就能带走许多脆弱的人类,一场大雨就能摧毁无数凡人。除非我亲自出面,命令海族住手。”
他强调:“现在能够一声号令海族的存在唯有我。”
龙君的意思非常明显,或许人族可以不顾一切继续开战,甚至打到海族认输为止,但期间因为海族报复行为会死掉数以万计的普通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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