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斗也结束了,冯觉分配了一部分手下打扫战场,自己走过来道:“我们承诺的事情已经做完,道长是否可领我们进入石窟了?”
顾无忧颔首:“这是自然。”他话风一转,又问道:“这回拿下石观音的大本营,贵教主就不怕她勃然大怒,亲自出手将石窟讨回来?”
提起玉罗刹, 一向冷肃的冯觉脸上竟露出些许崇拜的狂热来:“教主一向不屑与石观音那等女流之辈交手, 但这回她若是来找我教的麻烦,教主自然会亲自出手的。”
顾无忧道:“既然如此,你们教主就可以不必为难了。”
冯觉一愣:“这是何意?”
阿沙伊从尹林乐身边跳过来, 笑嘻嘻的道:“折还不好猜?石观音已经死啦。”
冯觉道:“……???”
他刚刚还只有些诧异的脸瞬间生生扭曲成了震惊。与旁的小虾米不同,他可是知道石观音的厉害的,即使比起他们教主, 也相差不远,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死了?
楚留香苦笑道:“我们自不会拿这件事哄骗你,冯堂主与我们进去一观便知。”
纵使冯觉仍不信的很,仍是招呼着剩余人手一同往迷阵里去了。
想到玉罗刹是西门吹雪的父亲,日后由于罗刹牌的原因或许与陆小凤还会有些冲突,顾无忧有意卖玉罗刹一个人情,为冯觉指点了一番迷阵中的种种设置。冯觉听的认真,也都将这些一一记下来,等着到时说与玉罗刹听。
待冯觉进了迷阵,找到石观音的宝库,又带着人粗略清理一番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大家忙活了一个晚上,谁也没怎么休息,即使顾无忧归心似箭,也不能在这时候提出回去。
他忧虑的叹了口气,忽然面色一白,继而不动声色的将嘴角一缕血迹抿去了。
不好,他果然还是托大了些。石观音掌力绵长阴冷,初起还不觉得什么,时间一长就觉察到其中的暗劲如同跗骨之蛆,难缠的很。
顾无忧悄悄吞了几颗药丸,往身旁看去时,就见姬冰雁正与冯觉说的火热。
……说实话,两个冷面的人站在一起说的火热的场景,还真是新奇的很。
顾无忧听了一会,这才诧异的发觉姬冰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和冯觉谈好条件,打算变现从石窟里得来的宝物了。虽然对方是西方魔教,他不能将价压的太狠,但总归也是一桩好生意。
顾无忧差点忍不住给姬冰雁比个大拇指。
什么叫商人?这就叫商人啊!连西方魔教的生意都敢做!
他看着冯觉得了玉罗刹的命令,姬冰雁又有意留住一个大客户,两人越谈越投机,很快就将一桩生意变成了长久的合作关系。
虽然玉罗刹在中原也有些势力,但一来那些势力与西方魔教联系不大紧密,主要是为自己的宝贝儿子留下的,二来姬冰雁就在兰州城,离得最近,实力也强。找他合作,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顾无忧摇摇头,往旁边挪了挪,不打算打扰这两个谈生意谈的热火朝天的人。
正当此时,阿沙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长,泥先休息休息,等一会天亮了窝们就出发。”
顾无忧诧异的转过身,见阿沙伊和楚留香站在一起冲着他微笑,就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心下十分感动。
他的确等不及了,也就不再假意推辞,直接点头道:“好。”
……
待天亮之后,顾无忧三人与众人打过招呼,刚巧西方魔教派来的专门过来清点宝库以及和姬冰雁详谈生意的人来了,冯觉与姬冰雁就与他们一同往外走。
顾无忧还奇怪这人来的可真快,不过想必这也是玉罗刹算计好的,便没有太过在意,还顺势与姬冰雁一同见了见。
来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倒像是个白面书生。他肤色极白,眉眼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却不显女气,笑着眯起眼时才露出隐隐的精明与算计,倒有点像个商人了。
他笑道:“在下西门玉。”
顾无忧:……你咋不叫西门庆呢?
不过他刚暗暗吐了槽之后,就忽然一惊。
等等,西门,玉?
西门么,是西门吹雪的那个西门,玉,也是玉罗刹的那个玉。
我去,不是吧?!
想到这个层面,顾无忧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西门玉的面孔。刚刚乍一看去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带着联想一看,就觉得他简直哪里都和西门吹雪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笑着眯起来的时候像条狐狸,可不笑的时候,却几乎与西门吹雪冷峻的双眼一模一样。
顾无忧:实锤了。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教主,玉罗刹!
他听见玉罗刹和姬冰雁谈起要一同去兰州城的事,有点无力的想:玉罗刹,怕不是想要顺便去看看他儿子吧?
眼见两人谈兴正浓,顾无忧有点担心姬冰雁的安危,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姬冰雁本人谨慎的很,又知道“西门玉”是西方魔教的人,怎么想都不会触到玉罗刹的霉头,索性不告诉他事实,也能让他在相处时不必那样刻意,反倒让玉罗刹生疑。
与姬冰雁等人告别之后,三人就远远的离开了石窟,找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阿沙伊叫来了阿金。三人乘上它的背,阿金呼扇几下翅膀,带着三人直冲云天而去。
阿金飞的很快,又有鹰类特殊的直觉,带着他们避开了许多危险,每次歇脚还总是能找到有水源的地方,如此过了三日,沙漠边缘的点点绿色总算出现在他们眼前。
阿沙伊是明教弟子,对中原不甚熟识,于是将他们送到大漠边缘,三人告别之后便回去了。
顾无忧与楚留香便来到了兰州城,准备去姬府取两匹马赶路。正当两人走到一个偏僻小巷时,一个人影忽然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人面孔看起来平凡极了,身材高挑健壮,身子却轻盈极了,轻功几乎与楚留香不相上下。他一来,就急匆匆的对顾无忧道:“你是不是归元?”
顾无忧一愣:“正是。阁下是……”
他身后的楚留香顿了顿,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看见他:“你怎么也在这?”
楚留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司空摘星就道:“唉,你先不要解释了,我这有件要紧的事,要跟你说。”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顾无忧。
顾无忧心中猛的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司空摘星道:“花满楼出事了。”
顾无忧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司空摘星的胳膊,速度快的连他都险些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了?!”
顾无忧一向表现的镇定从容,楚留香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好似一向漠然的面孔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其中的焦急与担忧来。
楚留香伸手搭在顾无忧捏着司空摘星胳膊的手上,沉声道:“道长你先别着急,等司空兄把话说完。”
顾无忧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松开手,以眼神示意司空摘星快说。
司空摘星知道他心里着急,也不计较,直接道:“三日前,陆小凤去百花楼里找花满楼的时候,发现了中毒倒地的方达,但没看到花满楼的人。”
陆小凤见到这一幕时直觉不妙,找出许久前顾无忧送给他的辟邪散喂方达吃下了,又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这才将他的命保了下来。
待方达悠悠转醒,看清是陆小凤的时候,慌忙的告诉他花满楼出事了。
方达和齐本原本是顾无忧救下来的江湖人,后来为了感谢他就待在医馆里当个伙计,顾无忧走后医馆没了医生,两人就卖些药材,等着他回来。
就在顾无忧前往兰州城不久,方达在进货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无赖调戏美貌女子,他自然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那女子也十分感念他,又道自己无家可归,愿以身侍奉方达,不求名分,只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足够。
方达虽然性情豪爽,可从未与一个姑娘这样纠缠过,当下就有些手足无措,无奈间只好将她带回了医馆。
齐本自然为自己的兄弟有了桃花感到高兴,心想以顾无忧的为人大抵不会拒绝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暂住在这里,如若实在不行,等顾无忧回来后让她搬出去就是,便接纳她一同住了下来。
那女子与方达日日相处,形影不离,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刻。这天听说花满楼从花家回来了,方达与齐本以往受他帮助良多,听闻他回来后就打算去见一见他。女子便提议由方达先去,她和齐本备上一二小菜,也省的花满楼劳累而归,还要自己做饭。
方达觉得这话有理,就准备自己先去,临走前女子含情脉脉的给了他一枚香囊,方达不疑有他,只道是两人情谊更深,便将香囊挂在腰上,自己往百花楼去了。
来到百花楼,花满楼发觉方达腰上挂着的香囊,还夸奖过其上的梅花香气纯正,打趣他定是女子情浓时悉心制作。
顾无忧闭了闭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司空摘星不必说,顾无忧也能猜个大半。
那女子定是有备而来,她先接近方达,日日给他身上下一种无色无味,名叫断魂引的毒/药,这药发作时会令人暂时失去所有内力,平时却对人没有任何伤害。由于无色无味,也轻易不会被察觉。待花满楼归来,她便叫方达去见他,再用梅花香气引动毒性,等同将方达变作一枚人形毒/药,籍由他向花满楼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