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观察力细致的,还发现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上一变。
两人的武力,高下立判。
柏昂然的脸色已由之前的赤红变得铁青。他现在已知道顾无忧之前的话根本一点夸大其词的成分都没有,这个人的剑术,无疑已达到了一个顶峰!
好在柏昂然也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心胸狭窄之人,他见自己实在不是顾无忧的对手,对方又无意阻拦,因此在试探过后立刻抽身而退,急喘两口气后终于平复了气息,神色不甘却无奈:“道长果然好剑法,是我输了!”
顾无忧没说什么,只是道:“我说我没有杀棠正清,你们想必不信。”
柏昂然点点头。
虽说顾无忧对他们的态度一直不错,几乎可以称得上容忍了,但没人知道他是否是想要逃避罪责,装成这个样子。
现在,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凭柏昂然带来的这群人,显然是打不过顾无忧的,这一点他们都清楚的很。但是他们也不能对一个可能的凶手放任不管。
这时,终于轮到一直站在医馆门口,被天北阁众人挡住的陆小凤出现了。
就见一个披着红披风的男人忽然间出现在顾无忧与柏昂然之间。众人一惊:“好俊的轻功!”
包括柏昂然在内,竟没有人能看穿他的身法!
顾无忧倒是看出了一些,只是他心里还是不得不赞叹,不愧是轻功能排入前五的陆小凤,功底实在深厚。
待众人看清陆小凤那双与眉毛一样俊俏的胡子,都松了口气。柏昂然对他一抱拳:“可是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笑道:“正是我!”
柏昂然身为天北阁副阁主,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一些的,他见顾无忧与陆小凤之间的情形,便猜出了一些:“陆大侠可是为我天北阁一事而来?”
陆小凤道:“正是。”他顿了顿,又道:“我和棠兄是好友,如今他惨遭毒手,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
柏昂然混迹于江湖许久,对于陆小凤查案的本领几乎深信不疑。而今有了他的保障,柏昂然简直放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只是……他又看向顾无忧:“归元道长想要如何做?”
他猜到陆小凤和这归元道长必定是朋友,因此较为直白的话,就不好说出来讨人嫌了。
顾无忧也没怎么在意柏昂然话里的试探,他道:“这事明显是栽赃于我,我自然和陆小凤一起查这件案子。”他顿了顿,又道:“陆小凤在江湖上一向行事公正讲究道义。你们不信我,总也信得过他吧。”
柏昂然急忙道:“自然是信得过的。”他肃然了神色,对陆小凤一拱手:“多谢陆大侠。”他又看向顾无忧,口中也道:“也多谢归元道长。”
顾无忧知道他现在还不信自己,也不辩解,便只是微微颔首,继而却道:“等我们查出真凶,你发现冤枉了我,这要怎么办?”
柏昂然皱了皱眉。他顿了顿,霍然道:“如果真是我天北阁冤枉了道长,我便亲自带着天北阁上下来与道长赔罪!且道长可提出三个条件,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天北阁必定为道长完成。”
顾无忧冷冷道:“如此甚好。”
顾无忧平时脾气的确不错,但任谁被这样平白无故当做杀人凶手,还被堵在门前喊打喊杀,都要生气的好吗?
顾无忧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不例外。
第十四章
这样约定好之后,柏昂然再次对两人一拱手,便带着一群属下浩荡离去了。
顾无忧对陆小凤点点头,招呼他进医馆,然后又让齐本过来把门关上。
医馆里的人早就跑光了,顾无忧在之前孙荣来时已享受过这么一次待遇,现在再来一回他几乎都习惯了,心里也没什么波动,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也只有无奈吧。
这武侠世界里的百姓,可真够倒霉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武力足以自保,也足以震慑别人,今天怕是就要换一副景象了。
顾无忧这样想着,步子不停,将陆小凤引到休息的内堂之后,亲手为他斟上一杯茶,道:“今日多谢了。”
陆小凤便笑:“平日里道长对我冷冷清清,今天我倒是占了棠正清的光。”说起棠正清,他又是一叹,眼神锐利起来:“也不知棠兄到底招惹到了什么人。”
顾无忧知道陆小凤又死了朋友,心里不舒服,但更知道他并不需要什么劝慰。陆小凤需要的是迅速找出凶手,为他的朋友报仇!
顾无忧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出凶手。我让齐本去百花楼与花满楼说一下这件事,我们两人即刻就可以出发。”
正在这时,一道温润声音自外面传来:“不必去说,我已来了。”
原来是齐本见花满楼过来,又赶紧将门打开,让他进来。
顾无忧一愣,赶紧站起来,口中道:“花满楼,你怎么来了?”
花满楼微笑道:“陆小凤走后,我打理过百花楼的花,闲来无事想去外面走走,便听说了棠正清以及你们昨晚的事。”
顾无忧就知道,一定是花满楼知道前后情况后猜到天北阁一定会来找他的麻烦,这才赶紧过来,想要为他调解一二。
花满楼想起门口议论纷纷的贩夫走卒,又笑道:“看起来,我大抵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顾无忧刚想叹一声,说句“没什么好看的。”却没想到陆小凤先抢到他前面,一边拍拍他的肩,一边眉飞色舞的对花满楼道:“花满楼你没来可真是太可惜了,没想到道长剑术如此凌厉,柏昂然竟在他手下走不过几合!”
花满楼笑道:“道长的剑法我见过一次,的确不凡。”他又问:“你说的可是天北阁副阁主,‘流风剑’柏昂然?”
陆小凤道:“难道还有第二个柏昂然?”
花满楼沉吟片刻,道:“他都亲自来了,看来天北阁是真的将无忧当做了凶手。不过他们现在既已离开……莫非你们答应替天北阁找到凶手?”
顾无忧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花满楼就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也算我一份吧。”
虽然顾无忧一见他来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但听他果真这样说,心里感念的同时,也仍旧果断拒绝了:“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也不知那凶手算计他究竟有什么用意,这后面又藏了什么危险,顾无忧自然不愿意把花满楼牵扯进来。
花满楼正色道:“我也与棠正清有些交情的。”他见陆小凤与顾无忧还是沉默不语,又笑道:“况且你们两人都是我的朋友,朋友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
陆小凤就笑了。
他一口喝尽了面前那杯茶,将茶杯“啪!”的一声搁在桌子上,豪气冲天道:“说得好!朋友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棠正清和顾无忧都是他的朋友,陆小凤才不会自找麻烦,去查棠正清的死因。
花满楼含笑看着顾无忧。
他们两人都已这样,顾无忧垂眸叹息,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坚定之色。他也给花满楼倒上一杯茶:“多谢你。”
他没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只是将两人的情谊默默记在心里,等待以后报答。
花满楼也将这杯茶饮尽,笑了笑,然后面色便缓缓凝肃下来。他问:“你们可对凶手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陆小凤道:“这人想必与棠正清有仇,不过天北阁这些年来虽说风评一向不错,但毕竟扩张势力总是会得罪人,所以人选也不好确定。不过能使出,或者能请得起使出那令棠正清顷刻间毙命的一剑的人,总也不会太多。”
顾无忧也跟着他的话头分析道:“那凶手嫁祸我的意图这样明显,说不定也对我有什么仇怨?”
陆小凤眼睛一亮:“孙荣?”他刚说完,又立刻摇摇头,否认道:“不对。如果真是他,我们稍稍一想就能想到。能设下这个套的人,心智应该不低,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如此浅显的疏漏。”
花满楼接道:“孙荣本人也没有这样大的能力。”
顾无忧忽然道:“陆小凤,你之前已去看过棠正清的尸体?”
陆小凤道:“不错。”
顾无忧问:“那你可从上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陆小凤道:“有。我从他身下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帕子,抖开了递给顾无忧。
顾无忧接过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目光凝视在黑帕子一角。他仔细看了看,奇道:“这上面绣的是……乌鸦?”
陆小凤道:“正是。”
这帕子本就是黑色,上面又绣了一只黑色的乌鸦,也难怪顾无忧一开始没有发现。
顾无忧问:“这是什么标志?”
陆小凤道:“我不知道。”他笑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觉得有人会知道。”
顾无忧问:“谁?”
陆小凤道:“道长可知道神针薛家?”
顾无忧模模糊糊有个印象,总觉得好似听过,但并不太清楚。
也不知花满楼是怎么发觉顾无忧的迟疑的,他宽容一笑:“无忧你初入江湖,对江湖上许多事情还不太了解,况且薛家也的确许久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