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同学(瑟斯特尔)

“那还用你说！”
“呵，臭美！小恶魔就是遗传的你！自大又臭屁！你说说你们两个哪有一点先生的样子？”
气得人一把掀了被子，把小嘴叭叭叭的那个给裹住。
捂死算了，这逆子谁要？谁赶紧拿走！
由于昨夜突发情况，今晨洗氏的男人们都是睡到自然醒的状态。
因为叫醒系统被洗向辰强制修改了设定，修改理由：
再不给你们总裁足够的休息时间，人就猝死了。
你们就等着集团市值直接蒸发几百个亿吧。
然后集团的人收到了会议延迟事项，另做工作安排部署。
精密的系统算法之下，不会让每一个螺丝钉停下来的。
然后刚起床，管家就带着一队医疗队员进屋请人去集团的医疗中心体检。
我们的霸总洗晟云洗爸爸，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连轮椅抬走了。
这更是个逆子！
去洗夫人那边，洗向辰本来是准备开超跑出门的。
洗小明偏要带上他的五颜六色的花，只能继续开从集团调运过来的大货车了。
洗向辰从大少爷变成了大皮卡司机，也还挺开心的。
一路听着动次打次，开到养老中心的疗养别苑。
这里背靠地下城唯一的一处人造湖泊，是个湿地公园。
入住的条件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的，还有被城委会认定有重大贡献的家族才可以申请。
可以说住的都是重大功勋之家。
城中显贵中的显贵。
贵妇下午茶时间的花园里，看着两个英俊小伙送来一大车鲜花。
一群贵妇人纷纷喝彩，恭喜洗夫人有这么两个大孙子。
女仆与园丁们帮着做鲜花的移植。
就是不知从农场带回来的土壤够支撑这些花儿开放到几时。
被众人恭维的洗夫人，依旧荣宠不惊云淡风轻，笑得淡雅端庄。
然后谢客，欢迎她们下次再来她的花园喝茶。
微笑着等人走后，洗小明上前打招呼：“夫人，我回来了。”
他躬身上前，行了一个吻手礼。
洗夫人一头银发，被盘得不乱分毫，面容却依旧年轻，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肤白似雪的人身着一身黑缎暗龙纹旗袍，一黑一白相互衬得白如霜，黑似墨。
洗家男人的完美基因继承的源头就在这里。
洗夫人优雅地将披风拢了拢，对来人微笑道：
“欢迎回家，谢谢你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这边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见人群终于散了些，夫人的猫跑了过来。
洗小明趁机送上了一只给瓜皮准备的小铃铛：
“夫人喜欢就好，我也给喵喵准备了小礼物哟！”
来的时候，小恶魔说不要喊夫人的猫瓜皮，她会伤心的，现在这个叫喵喵。
夫人拍了拍膝盖，示意。
温柔巨人缅因喵喵一跃而上，用小脑袋去蹭夫人的下巴，撒娇。
夫人抬起它的爪爪，道谢：
“给你带了礼物，喵喵快谢谢小明哥哥。”
喵喵简直就瓜皮就是一模一样，威武霸气的小表情望着洗小明，好像根本不屑他准备的玩具。
有好像一切上贡，都是本主子应得的。
然后洗小明从书包里掏出一支逗猫棒。
喵喵伸爪：喵~
嘿，还收拾不了你？！
洗小明等今天已经很久了，报仇时间到，今天他要一雪前耻！
来吧，跟着我的魔法棒旋转跳跃吧！
让你抓不住呀抓不着哈哈哈哈哈！
洗夫人看着在草坪上玩起来的一人一猫，你追我赶。
微微一笑。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在长久而漫长的长生岁月里，她已经很有没有今天这样的心情了。
暮年的她这样怀念起那段，尚在柔情蜜月里的惊艳时光。

洗向辰则过来收集情报，活也干得很漂亮。
洗氏集团家主母亲的生日晚宴，本来是几乎全城豪族都会出席。
但是得知洗夫人不想张扬，就准备一个简单的家宴。
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也算是给某人的接风洗尘宴。
花园里，洗向辰在堆烧烤架子，准备弄点海鲜烤烤。
洗小明还在练习他的节拍器。
小恶魔安排了表演节目，他分到的任务是指挥以及一个三角铃。
好吧，他自己也承认好像身上少了点音乐细胞。
洗向辰小声骂了句真是蠢死了，这么简单都不会。
洗小明哼哼：“我听得到！想打架吗？”他挥了挥拳头。
一个对他老子都不客气的人，对儿子怎么可能客气起来。
一言不合打就是了，输的那个叫爸爸。
管家把收到的礼物一齐送进来堆放在客厅。
一看两个少爷又在花园里干架了，拍了个照片发到老板那边。
正好被在回忆上公投出来。
高管小会议室，有一瞬间是尴尬的。
但霸总却笑了，还把照片点击保存了。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老板笑过，不，原来老板也是人，居然也会笑。
一群吃瓜群众按捺不住，当时就纷纷私聊总助：
那个小年轻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把集团的太子爷按在地方摩擦，还敢拿八爪鱼丢人脸上。
管家兼总助纠正：错，那位才是大少爷。
然后消息就传开了，大boss遗嘱上的第一顺位继承权的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太子回宫了。
洗向辰废了老大劲才把脸上的八爪鱼给扯下来，怒骂：
“别以为有两老头子罩着，我就不敢削你？给我等着，你别跑。”
洗小明跑向听着动静准备出来劝架的夫人，嫌弃道：
“夫人夫人，小恶魔被墨鱼喷了一身，可臭了，咱们不理他，离他远点，他可臭了。”
洗向辰一看奶奶皱眉了，左右抬手闻了闻，麻蛋，真臭。
自个儿嫌弃得架也不打了，先去洗澡，对人竖了个中指。
洗小明背地里还了俩，然后陪夫人一起回大厅拆礼物。
边拆边问：“在疗养院里做康复医疗的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洗夫人面色微凝，一瞬恢复温柔的笑意：
“等晟云下班的时候，他们应该会一道回来。”
哇偶，好耶。
先生儿子去亲自去接先生回家。
洗氏集团总裁今日工作的最后一项日程，并划了重点：
18点，老夫人生日晚宴。请带上集团准备的礼物。
到17:30的时候，总助送来了一份协议。
是关于老夫人的医疗协议，她该更换部分已到了工作年限的脏器了。
另外总助也有提示到，根据总裁这次的体检报告，医疗组那边也在准备起草换心手术的协议。
意思是说，洗晟云即将接受一场心脏移植手术。
他挥了挥手，忙着给老母亲过生日呢，这种晦气的事以后再说。
在车上开了个远程会议，18点整准时抵达洗夫人的院子。
进门之际，他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定定地看了两眼，辨认后喊了句：“老头子，你还行不行？”
对方手里拿了一份礼物，好像还有点愣住。
X先生看着中年的儿子，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辛苦了。”臭小子。
父子二人一同推开了那扇门。
回家，团圆。
洗小明最是耳朵尖，一听脚步就起身迎上去：
“知道是先生回来了！”
扑过去就是一个爱的抱抱。
先生拍拍头，对他笑道：“乖，先去给夫人送礼物。”
“好滴！先生！”
洗小明笑着接过，然后把礼物拿去送给静坐的夫人：
“夫人快看看，先生送了什么？”
他真的很好奇。
夫人拿出裁纸刀，手上有些微颤。
洗小明帮忙接过来，先将精美的礼盒包装纸打开后，把里面的盒子双手递给夫人。
夫人笑着道谢，然后打开了黑色礼盒。
是一枚铂金素戒，有轻微手工打造的痕迹，对着光能看见内侧是两个姓氏的字母，还有一句永爱。
“哇偶！这个礼物是先生亲手做的！非常罗曼蒂克的哟！全世界的女士只有夫人能有这样的礼遇！”
“你这彩虹屁能不能换两句，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拆台的是小恶魔。
料理好所有的食材后，他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正装下楼出席。
对着刚到家的人招呼道：“老头子老爷子，你们也不教点别的。”
洗晟云哼道：“看你这打，是还没挨够！”
洗向辰顶嘴道：“申明呀！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放水！可不是打不过！”
洗小明立即还嘴：“你就是打不过！”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见面就掐！”
先生笑完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青白色的绣球花束，对在场唯一的女性贺道：“夫人，生日快乐。”
夫人接过后道谢。
然后先生当众替她把戒指戴上，几个小辈鼓掌吆喝要亲一个。
先生在夫人鬓角落下一吻。
夫人还像个少女一样，嘴上说着老夫老妻了，其实还是笑得有一丝羞涩。
她转身放下花束之际，悄悄抹掉眼角的泪珠，然后看向众人：
“那就先开饭吧。”
她问最小的一个，饿不饿。
洗小明点点头，捧场地说咕咕叫，能吃一头牛。
大厨们现场烹饪。
女佣们将配菜醒好的酒开始斟倒。
这次用的是圆桌，摆了五个位置，洗夫人居中。
她丈夫儿子一左一右，接着就是两个小辈，围成一桌。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洗小明对先生关心到：
“先生，你的病好了吗？以后还要去疗养院复诊吗？”
他有问过到底是什么病。
被统一回复：老年病。
人老了会生很多的病，这个是没办法的事。
他知道，所以只能在边上担忧，恨自己不是医生。
但是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老，真的。
还是黑色的头发，眼角一点褶子都没有，先生儿子都有皱纹了！
先生举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能说好就好的。”
洗小明：“好吧，那先生你少喝点。”
喝酒伤肝，老年人要戒烟戒酒。这话他铁定能对着先生儿子直言不讳，但对先生说不出口。
先生点头后向提议众人举杯，庆贺洗氏集团的女主人生日快乐。
大家都举起了红酒杯，碰杯，每人都说了嘱咐的吉祥话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酒过三巡吃得差不多后，上才艺。
助手早已将乐器准备好，先是小恶魔的小提琴独奏。
是他自己写的歌，现代乐曲，曲风轻快，很有年轻人的活跃。
接着是先生儿子的钢琴曲，用古典曲目告诉小辈们，优雅永不过时。
一束光打在了C位座上，那里又一柄静竖的大提琴。
洗小明望着先生露出期待的傻笑，先生擦了手笑着走过去，独奏属于夫人的《夜曲》。
是令人完全陶醉的，难以抗拒的浪漫与柔美。
接着是洗氏祖孙辈三代合奏自编曲目《home》，然后洗小明负责叮当三角铃，叮！
最后他电子琴键弹了个《欢乐颂》，表演了偷偷练习的压轴才艺。
引起了其他三位大佬陪着他玩，一起合奏。
表演很成功，欢乐的氛围带动着夫人一起坐到了钢琴旁边。
洗小明悄悄告诉先生，快看夫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们成功了耶。
先生颔首一点，眉目间都是温柔的情愫：
是啊，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大家最后还拍了大合影。
洗小明感觉一切都不像真的。
夫人好像有些喝醉了。
被儿子抱着上楼，送回了房间。
楼下还在谈商业计划书。
洗向辰难得见到一次太上皇，拉着他家老爷子开始说他的宏伟计划，他想在地下城开一个农场。
讲起来头头是道，好歹也是去农场实地勘察过的。
洗小明则重点负责打乱，告状说一会说挑事他嫌弃蘑菇，一会说打野的时候他暴力开怪一点都不懂得打配合。
说着说着两人就开怼，先生听着哈哈大笑。
楼下一片欢声笑语，楼上却很是安静。
好大儿帮着盖好被子后，递出了集团那边带过来的协议。
洗夫人看都不看一眼，撇开头去，无声地抗拒。
洗晟云对老子可以忤逆，对逆子可以棒打，是一个非常霸道强势的人，唯独记着要对女性克己复礼，对于他母亲更是特别敬重，没有勉强，只问了句：
“这次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母亲。”
洗夫人闭着眼摇了摇头：“我老了，就该自然地老去。”
好的，明白了。
洗晟云默默地将协议放进了粉碎机。
洗夫人睡了会，突然又说到：
“如果可以，请把我葬在农场，让我也变成一朵花，一株草，一颗树，经受阳光与风霜雨露。”
静默了良久，洗晟云才道：“孩子们会伤心的。”
“孩子？呵！”
夫人突然睁眼，眸底讽刺意味十足地一笑：
“地下城新生儿的降生率已经屡破新低，基数已经跌到了零点几了，都是那些财阀，是他们偷窃了人类的未来！都是腐朽的蛀虫！”
听起来贵妇人也很仇富。
可能是，夫人她有良知。
被骂蛀虫的好大儿也才财阀之一，他没有辩言，只帮着他爹说了句：
“父亲修正的长生协议法案，一个家族只允许四世同堂，符合传统的家庭文化，也对他们起了很大的限制。”
为了限制财阀家族对有限再生资源的霸权垄断，如果某个土豪想要选择长生，那他的家族就只能有祖父子孙这样的存在结构，也就说每个家族有且只有，四个限定长生名额。
小恶魔虽然被催着相亲，但没有被催生。
因为从本质上讲，洗家没有新生儿的名额。
作为法案的发起者，他们应当以身作则。
当然洗向辰也确实不想要孩子。
用他的话来讲：
垃圾父母养出来的垃圾小孩，就不要再继续做可怜小孩的垃圾父母，这种恶性循环的事了。
至于家里的皇位怎么继承，若那天他活够了就休眠，把担子交给弟弟洗小明。
等他干够了，自己再支棱起来，最后两个都干累了，就捐给国家。
思想觉悟特别高。
就是听起来没有多少值得期盼的未来。
说来有点搞笑，整个生物界为了繁衍都在进化。
人类却没有多少有繁殖的欲~望了。
只有精英教育体制下的孩子们才知道他们是有多不快乐。
当他们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太想把这份不快乐延续下去。
即便老了的时候，挣的积分不够兑换长生套餐。
好在养老院的福利政策还算好，可以租个床位安享晚年，在一个温和的凉夜寿终正寝。
见洗夫人闭目不再说话，洗晟云落下一个晚安吻：
“母亲晚安，祝您好梦。”
夜幕降临。
本该睡梦中的人，早已泪流满面，拉起柔软精贵的被子盖住被压制的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说她嫁的不错，人到中年夫贤子孝。
是世家联姻里少有的佳偶天成的典范。
丈夫温柔儒雅，还会不定期会给她准备罗曼蒂克的礼物；儿子聪明帅气，读书的时候各种拿奖拿到手软。
家里还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开心果，也没人限制她的自由，可以读书可以画画可以工作，更可以有自己的独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她确实符合世人对幸福的定义，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贵妇人。
承受着被世人羡慕与嫉妒，看起来就是一整个人生赢家。
如果时间就停留在那会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怨怼，就只会记得他的好，而不是无休止地恨意滋长，此消彼伏。
她喜欢安静，不喜欢令人聒噪烦闷的人类幼崽，但是爱屋及乌，她愿意抚养他的后代。
包括那个蠢得要死的小机器人，她也多给了几分耐心，温柔以待。
因为知道他在它身上花费了很多心思。
所以她愿意投射她的似火的本有十分的爱意之一。
她对他心之爱意，原有十分，表征三分，七分有所保留。
而他相反，明明只爱她三分，可能也没有三分，不过一分，却表现了十分。
她是爱他的，千金大小姐的骄傲绝对不允许她放下高贵的头颅去说爱。
只能被定义，是他背叛了相守一生的诺言，所以她由爱生恨，不能携手了。

洗向辰带着洗小明先上了廊桥，管家的车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另外的一对父子在花园里抽烟，好像也在谈话中。
不知又在密谋什么，把两个小的先撵过来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