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同学(瑟斯特尔)

一眼望去，大概有十几栋树屋。
每一间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见他尚且犹豫，稻草人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们有正规的营业执照，而且小班教学，接近一对一辅导，宿舍独立卫浴，都是精装修！”
两人拾阶而上，稻草人随手扫开树叶做窗户：
里面有三两个学生模样的背影正在上课。
电子墙的老师温柔地鼓励到：非常好保持这个站姿三分钟了有进步哟！
看样子是一群爬行进化者在练站姿。
“就是除了学费贵了点以外，啥都好。”
稻草人说着讪笑一声，将窗帘放下，等着答复。
洗小明耳根子动了动，“学费是？”
稻草人一看有希望，又恢复了推销激情：
“这个要看你选择什么样的课程而定，悄悄地说一声：
我们的外聘老师可是来自地下城，他的《准父母考试培训》那可是地下城的经典培训课程！”
洗小明：……
准父母考试？这和我有关系？
稻草人好像终于逮着一个潜在客户样。
为了完成kpi，说得根本停不下来：
“资历老道经验丰富！本次我们校长重金特聘，我们的做人培训的课程都是这位金牌讲师多年呕心沥血之作！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包过，放心如果测试不过的话，学费包退！”
又见洗小明似懂非懂的样子，稻草人叹气：
“这样吧，今儿和你有缘，就当我开个张，送你一节免费的体验课，你先试试看，到时候还有详细的课程简介……”
稻草人说着，来到一扇木门前，将人一堆，随手关门。
洗小明先是陷入一瞬的黑暗，接着眼前一亮，他闻到了花香，还有春风和煦的阳光。
他正处身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野之上，花鸟虫□□相辉映，令人非常愉悦。
耳边响起一个老爷爷的声音，非常慈祥。
“欢迎来到末日里的希望绿洲——农场！我是你的向导员，路人甲，你可以喊我路老师，现在我将带你走进农场历史，沉浸式体验在安博士的带领下打造的农场的辉煌。”
一个肩头搭着汗巾的白胡子老爷爷，出现在洗小明眼前。
笑着对他打招呼。
顺手将扣在他草帽上的小黄花点缀的花环，摘下递出：
“带上吧孩子，这个能帮你的小脸蛋防晒。”
洗小明接过道谢，反手往头上扣。
老爷爷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觉得他编的花环很适合这个小学生。
继而将人带到了阳光下，骄傲道：“除了自然，农场还有魔法师，用生态模拟场让气候四季如春，果子有果子的芬芳，经受了阳光的洗礼，在这里连虫子蚯蚓都是快活的……”
洗小明在夫人的花园里见过15°的天气，但没有人体感官的话只记得一个度数。
后来在周星星惊讶的目光中，他晒过沙子浴，有点烫jio。
此刻，现在这样晒得人懒洋洋打瞌睡的温度，真是太舒服了。
那怪瓜皮那只蠢喵，喜欢躺在蔷薇花下露肚皮！
一只小狐狸冲他们跑过来。
对着老爷爷眯眼笑，然后被四脚朝天地挠痒痒。
“狐狸可以撒欢，还能对人撒娇，不必担心变成裘。而且也没有豺狼虎豹，这种观赏性动物听说在地下城的动植物乐园里有。”
“看样子你是个好学生，你也喜欢小动物，噢，对了，我们这里再大一点的有耕牛和耕象，马儿也有不过是农场主养的吉祥物，偶尔也就拉拉马车，没有其他的活。”

“这些都是农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剩下的就是他们这类新型移民。”
老爷爷放开狐狸，伸手一指。
前面有一颗树，树上坐满了猴子。
中间最气派的那只猴，站起来伸手摘果子。
老爷爷：“猴子偷吃了面包树上的面包果，然后变成了小老头，也有的变成了美猴王，接着它们遇上了会唱歌会说话的鹦鹉部落，学会了人语，那个时候农场刚刚建立，急缺种子，就产生了交换，农场与新移民进入和平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部分的5D动画形式表现的内容，洗小明觉得场景似曾相识。
他在《人类简史》中看到过，一个叫露西的女猿率先下了树，踏上人类进程的第一步。
老爷爷继续讲解：
“新移民收集种子入股，人类用几千年刀耕火种的技术播种养殖，然后成果分成，皆大欢喜，我们农场里的安博士，现在已经收集到五位数以上的植物样本。这些都要感谢安博士，还有农场的新移民。
你能想象吗，小麦像韭菜一样，三天就能割一茬！
还有土豆，烂大街，农场拿来喂猪或者卖给外地人。”
地下城：感觉有被冒犯到。
月城：……算了，土豆也是猪肉价，我们不嫌弃。
洗小明捡起地上的麦穗，大麦的清香扑鼻而入。
一检测，对比数据库的基因图谱，这种新型麦种基因突变得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催熟膨胀剂，分子结构特别活跃。
再改良几笔，这玩儿估计能突破生物界限的次元壁，长出腿能跑，长出翅膀就能飞。
洗小明暗自惊奇不已。
安博士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
是神？是想要做新的造物主？
老爷爷擦擦汗，又伸手摘下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分食。
洗小明也不怕，接过就闻了一口，果肉的酸甜在味蕾蔓延，应该很可口！他可能会喜欢！
【前辈，防火墙受到攻击】
【建议别吃哟，有可能是白雪公主的那个毒苹果哟】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农场，那可就要好好学习了，争取留下来！
不管是去地下城面试，还是进入博士的实验室，最好是能通过挑选！
为全球沙漠绿化献出你的一份力量，退沙还林，将地下城的人族解救出来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将文明城市再次降临曾经的那颗蓝色星球，小明同学你愿意吗？”
洗小明顿住想要咬苹果的手：
“路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
“当然，我的孩子！”
路人甲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都是固定的弧度。
“你看那边。”
顺着洗小明的治疗望去，半人高的草丛里有东西在探头探脑。
是一只长耳长毛的白色兔子。
体型肥硕。
被发现踪迹后，索性就不掩藏了。
直身站起来，居然此人还高。
双方平视，相互打量。
路人甲老爷爷没想到会出现这意外的一幕，直接愣住。
“兔兔那么可爱，不仅能打洞，还能打人。”
洗小明手插着兜，好整以暇地笑着说了句。
那兔子好似听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闻声而动。
后脚一蹬，一个箭步对着二人的方向冲了出来。
既定程序被打乱，NPC动物发起攻击，情况紧急，路人甲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暴躁道：
“噢，你这个坏学生，可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坏蛋！”
路人甲他抱怨着从后腰摸出一把锤子，对着扑上来的长耳兔子狠狠一砸。
兔子倒地。
不知是谁心道了一句：
今晚一顿麻辣兔肉，有了。
这个想法像是病毒一样，瞬间植入到两人的思维里。
路人甲更是忍不住地流出口水。
气氛有点尴尬了。
洗小明眯眼笑问：“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路人甲盯着好似已经变成了麻辣兔头的死兔子，咽了咽口水，硬邦邦地回答：“赶紧说。”
洗小明收敛了笑意，一脸好奇：“我记得我从未说过我的名字，路老师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路人甲再次陷入奇怪的卡壳环节。
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坏学生，几秒之后哼道：“别不识好歹！”
路人甲拎起长耳兔，背手离去。
那红眼兔子表情怪异，血从嘴角渗出，淌了一路。
课程被强行中断，洗小明回到光线相对阴暗的教室，手里捏着一颗苹果。
抬手闻了闻，味道还算新鲜就是多了一股防腐剂的味道。
洗小明腕子一转，苹果被投进了垃圾桶。
当他还只是一个铁憨憨的时候，就拒绝一切洗脑文化。
或许也是基于他的创造者，在写他的时候往程序基因里的添加了自行求证，自我修正，才让他与众不同。
洗小明第一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是在一间破旧玩具堆满的屋子里。
它意识到自己被遗弃了，哭得很伤心。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声音。
反正它发出了人类幼崽的啼哭。
隔壁的隔壁是先生的工作间，他正在埋头画图。
听到动静寻了过来。
先生蹲在声源处看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我说怎么有小孩的哭声，原来是个小家伙，你是怎么回事儿啊？”
洗小明被吓得不敢说话。
呜呜地抽噎。
“你能哭就可以说话，好好说话的才是好孩子。”
洗先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师，平时也是对着图稿机械讲话。
所以当他看见一个圆圆的脑袋在学婴儿啼哭。
一点都不害怕，他内心很平和。
“我……我害怕，主人不要丢下我，我会做一个好孩子！
我我我会乘法口诀表，还会做奥数题……主人你能我从这里出去吗？
那个可恶的玩具熊，刚才砸下来弄坏了我的控制面板。
我感觉我不能移动了，我很难过也很害怕，我怕我会消失在这里。”
“别怕，我带你出去。不过我不是你的主人。”
先生把它从杂物堆里扒拉了出来。
“不是主人，那你是谁？”
“我是一个工程师，你可以喊我，先生。”
“先生你好，我是小明同学，我会做题。
我会参加机器人科技竞赛，我还会旋转跳跃……”
这么几条有限的信息，这位先生已经得出：
这是他儿子的暑假作业。
那小子估计就是根据选题，随手设计了一个小机器人，送去参赛后随便拿了个奖，就敷衍了事把门一关，出去鬼混去了。
然后这小机器居然因为害怕被遗弃而哭。
这可太有意思了，一个小智能竟然自主启蒙了意识。
这一次在工程师先生的检修与复查之下，小智能变成了小明同学。
没有那么多技能不用去竞赛，也不用强制做题，一切让他自主学习，随他高兴就好。
从此之后，小智能就忘掉了他的那个不靠谱的主人，只记得先生。
一个对他无限宠溺的工程师爸爸。
稻草人听见“咚”地一声后，就推门进来。
兴致勃勃地搓手，稻草絮状物纷飞，他问：“怎么样？体验课还满意叭？”
洗小明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发现那个路人甲是个假老师。
更不会把贾老师试图攻击他，而被反黑的事。
路人甲也只是一个片面的小数据包。
在他有效的数据程序里，洗小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农场并非向世人展示的那样，平和。
这里，同样危机四伏。
可能有阶级，有奴役，或许还有些不人道的科学实验。
当然如今“人道”这个词本身，可能也已经不适用。
“挺好的！”
洗小明点点头。
在稻草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后，不经意地说：
“就是路老师临时有事先走了，后面的其他课程介绍还没来得及讲。”
“啊？”
稻草人略有惊讶：“这老陆怎么了？还敢早退，我要投诉他！”
稻草人从投影的屏幕上翻出课堂五星点评栏，只打了个三星。
又问洗小明：“那他讲到哪里了？”
洗小明摸摸头，作回忆状：
“他说我是个好苗子，能进什么博士的实验室！”
“哇哦！”
稻草人夸张大叫：
“那就是对你寄予厚望，看来你很有天资！加油，只要你能获得优秀毕业生称号，我这边学费五折，等你签了合约进了农场还能得到全额奖学金，相当于你除了学费还能大赚一笔安家费！”
洗小明但笑不语。
他暂时还不知道的是：在农场外围，有着人力资源分成的模式存在。
培训班向农场提供劳力输出，农场按人头付费。
而且还按工作者的绩效功效按点抽成给培训班负责人。
一项几乎稳赚不赔的买卖！
原因可能也很简单，这个一想就明白。
新型进化者需要接受教化，而农场那边伺候农作物都来不及，根本没时间传道受业解惑。
他们只需要服从安排、干活出活的人。
能007绝不996！
农场农场，一个超级农业大厂。
吸引了很多刚上岸的红海生物。
但一说到学费，洗小明腼腆道：“实不相瞒，即便五折，我也……囊中羞涩。”
这话是真的，除了那辆被他藏在一公里外的飞机，他身无分文。
不管是地下城还是月城，认识他的人，都默认他将会衣食无忧。
而且地下城的洗氏集团将一笔丰厚的借宿费，支付给了周星星。
但是根本没有人，送给他能兑换物资的积分。
提都没人提。他只能继续挂账！
啊……这！
稻草人无语，见人还真是一点都翻不出来油水，就算是野猴下山也知道兜里揣两果子。
但又听着这小孩连四个字的成语也会说，而且连路老头也夸过，那肯定是个值得投资的好苗子。
于是一锤定音：
“来了就是好兄弟，只要你好好学习，这学费草哥先帮你记账上，等你领了农场的奖学金再还也不迟！”
就这样，洗小明在入学协议上签上了“小恶魔”三个大字后，成功入学。
获得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学生工作，并且跳过了基础班，直接进入高阶教程学习。

留下来也只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以及，他确实需要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人，对那个重金特聘来自地下城的老师很有兴趣。
而拿着另一份协议出门的人，也在笑：这小孩长得挺好，就是名字怪了点。
不过他是从一堆猴七猴八狐十三这样名字过来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一只黑色八哥扑簌簌地落到稻草人头上，歪着头看了看，喊到：
“你个该背时的草包，你要亏得底裤，都不剩一条！”
“呸你个乌鸦嘴！”
稻草人差点跳脚，继续：“呸呸呸！”
八哥飞起，继续嘲笑：“人家隔壁老王，定向投放小广告，就去红海边上定点接收上岸的，已经把船票的积分都凑齐了，就你个草包龟儿子招不到劳工！还倒贴钱！你个哈批中介！”
“那能一样吗？那个老王八蛋收的都是什么货色的学生！不就几条鱼，能赶得上我这个？嘘，你给我小声点，别吵着我招的学生学习，我这可是要保送进实验室的！能给我下金蛋蛋的！”
稻草人买定离手。
稳住了他最后的倔强。
翌日一早，洗小明就被上课的闹铃没响。
他根据稻草人塞给他的作息排班表，先下楼领取早餐。
一盒酸奶。
一根香蕉。
加料的酸奶（镇定剂）不适合他。
和旁边位置上，对酸奶情有独钟的猴哥，换了根吃腻的香蕉。
一共七八人左右。
穿戴都还算齐整，有两只用学习积分换了新校服的，正在弹冠相庆。
饭后，开始课程。
有语言课，数学课，历史文化课，还有养殖技术一类的课程。
猿猴进化者都专攻学习语言和算数。
凭借机械飞升的野狗一族，为了方便伪装避世，多选文化课。
这类培训的通用课程有：
稳住渣男人设不崩（30课时速成）、顶级白莲花修炼技巧（含茶艺师认证）、准父母考试培训（包过）……
养殖技术类这类相对高阶，属于阅读室公共阅读区自学教材。
也有可能是请不到（起）老师。
理论颗的课本有：
《论母猪上树高产大全》《生产队的驴罢工宣言》《茶艺师技术哪家强》……
一个大金链子黑眼镜猿大哥，如获珍宝，开启喊麦模式：
哟哟，就是这个书就是这个书，我要我要；闹闹，全部统统来一套！
当下就摘了金链子当押金。
从管理员手里接过书，跳着恰恰的舞步离去。
洗小明左右看了看，觉得哪个都不靠谱。
因签了合同的刚被提升为教导主任的稻草人，看出他的选择困难症，遂上前推了一把。
“小恶魔同学，你哪里都好就是还少了两分人情味儿，进农场工作最要讲究人情世故，这儿有个做人技巧必杀技，你去听听看。”
洗小明被随意推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