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回来后我被撵滚蛋了(雪夜独酌)

肖雯微微偏过脸，提了提嘴角：“还好。”
“咚咚。”
“进来。”
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在肖夫人身前放了一杯：“不知道您的口味，您凑合用。”
肖雯嗯了一声，神色收敛了一点。
“夫人想谈什么？”
这个状态如此心急的匆匆赶来……
肖雯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盯着他直白问道：“你…你是不是和我儿子在一起了？”
刘明辉黑眸微动，似笑非笑道：“你哪个儿子？”他垂眸搅了搅桌子上的咖啡：“还以为…呵。”
他抬手慢条斯理的喝咖啡，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压根对肖雯知道这件事情觉得无所谓。
她昨天回去一度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可今天刘明辉的默认无意是已经打破了肖雯心存的侥幸。
肖雯胸膛剧烈起伏，被他气的眼前发黑，彻夜未眠加上滴水未进让她唇色发白，一阵阵恶心反胃：“你什么态度？！是不是觉得你拿捏着郁南就胸有成竹了？”
“您误会了。”只这一句，多余的解释就没有了。
肖雯闭了闭眼睛：“你放过郁南，两个人把…赶紧断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就当做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倏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刘明辉手上带的戒指：“你…你已经结婚了？！你！你都已经结婚了怎么还来逼迫祸害郁南？”
刘明辉转了转戒指：“郁南手上有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他自愿带上的。”
这话什么意思可谓是明明白白。
他们两个不存在什么逼迫祸害，是两情相悦，也是自愿结婚。
“你胡说八道，我养了郁南这么多年，从没发现他喜欢男人，是你诱拐了他！”
刘明辉并不否认，他挑了挑眉：“是我诱了他，但是他现在很快乐也很情愿，这不就足够了吗？”
肖雯疲惫的扶住额头，低声呢喃：“…你别祸害他，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她知道现在时代在变化，出现了许多之前很多不能接受的观念和事情，她一向宽容，但从没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知道事情的那一刻，她不亚于五雷轰顶。
他们这样的家族，一向最注重名誉，家里出了一个当明星的还会被人说三道四，在他们的观念里这就是最下贱的戏子，更何况是出现一个同性恋。
“刘明辉，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分开是不是？”
刘明辉无奈：“您可别棒打鸳鸯。”
他用这样的语气用“鸳鸯”形容两个人，让肖夫人又一阵反胃，她忍了忍：“我知道你有天大的本事，但这件事情作为郁南的母亲。我也不会同意。”
刘明辉没有多说什么，他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郁南的打算，但看昨天郁南的反应应该是对这个家庭很重视，否则不会这样难过。
因为郁南刘明辉不想再多说什么和肖夫人再发生什么口角，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和郁南，就是怕把这位怒气冲冲的丈母娘气坏了。
刘明辉有着一副好皮囊，彬彬有礼的站起身对肖夫人说：“我送送您。”
如果不是有了一场争执，无论他对面站的是谁都会心觉得荣幸。
可惜，肖夫人如今是一点都看不得刘明辉这张脸了。
她嫌恶的移开视线，看刘明辉的目光就像刘明辉是个染上“同性恋”病毒的患者：“不用了！”
肖夫人拎着包离开，桌子上的咖啡应该是不合口味，早就冷了下来。
秘书见人走了，且肖夫人的脸色比她来时更难看，想必是谈话并不算顺利。
他在门外等了两分钟才敲门进去收拾残局，将放凉的咖啡端出去，眼角的余光见他深不可测的上司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指上的戒指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中午刘明辉早早去接郁南去吃火锅，过了一晚上加一上午郁南的心情早就平复了下来，吃东西吃的不亦乐乎，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食欲似的。
两个人吃完，郁南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感慨：“火锅真好吃啊，我最近好像胖了好几斤。”
他摸了摸下巴，不等刘明辉说话又道：“我这不会是心宽体胖吧。”
刘明辉黑眸落在他身上，忍不住带了点笑意，出声叫他：“南南。”
郁南抬头，目光疑惑。
他刚吃完火锅即使脱掉了外套鼻头和父母也出了细汗，圆圆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看起来很…刘明辉想了一个形容词，很可爱。
“我重要吗？”
这话问的突兀，郁南懵了一瞬：“…什么？”
“对你来说。”刘明辉重复了一遍：“我重要吗？”
刘明辉问的好像有点认真，郁南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觉得有些羞怯：“重…重要啊。”
“有多重要？”
郁南苦恼的看着他，刘明辉今天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啊。
“是你的家人重要还是我重要？”
郁南一时之间有些回答不出来了，刘明辉的话又让他有些失落的想起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但他觉得刘明辉好像很在乎，所以还是低头想了想，还算认真严谨的回答道：“都很重要…”后面的声音低下来，带了点羞涩：“但相比之下，我更需要你，更…想要你…”想要你一直陪着我。
刘明辉漆黑的瞳孔里满满全是郁南，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郁南的话。
他昨天为了那个家哭的那样伤心，却从未这样为他哭过，也没有这样为他痛彻心扉过。
如果刘明辉将这话说出来，郁南大概会很简单的回答他——我哭是因为我难过啊痛苦啊，可是你又不会让我痛苦，我干嘛哭啊？最后恐怕会还觉得，刘明辉怎么突然变这么矫情了。
但这会儿，郁南只觉得这样直抒胸臆好让人难为情，忍不住揉了揉发烧的脸，歪倒在他怀里，赶紧转移话题：“你吃好了吗？我得回去了。”
刘明辉嗯了一声，给他披上外套：“走吧。”
刘明辉将郁南送到学校，在门口为他整了整衣服，叮嘱他：“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他用手上的戒指轻顶郁南柔软的脸颊，又放在他眼前：“记得这是什么吗？”
郁南莫名：“戒指。”
“这是你有老公的证明。”

郁南好像接受了养父母是他亲生父母这件事情，但是并没有什么表现。
他对琦远一样不亲近也不讨厌，但是却不喜欢和琦远待在一起相处，也不乐意听见琦远叫他哥哥。
他一直想问刘明辉，琦远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有预谋的来到他父母身边的。
但是和刘明辉见了面以后好像总有很多事情，他们要牵手要接吻要拥抱，更别提刘明辉总喜欢把他往床上带，虽然他也不知道同样是男人刘明辉为什么就能这样“精力旺盛。”
反正两个人在一块说说笑笑的，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了，郁南哪里还记得问那些烦心事儿呢？
还没等郁南想好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他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周末的邀请，好像并没有理由拒绝。
郁南这一阵子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他之前因为五一假期的事情和家里闹了不愉快。
但是现在想想，并不觉得后悔。郁南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不习惯的异物感，但是现在却没什么感觉的，好像它本来就应该戴在身上手指上似的。
刘明辉开车带郁南回家，郁南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坐在车上看着刘明辉，他这样无措的去看人时眼睛圆圆的，总显得很呆。
但实际上，郁南并不是做错事情的人，刘明辉陪他下车，温热的手掌攥着郁南的手指：“走吧。”
郁南站着没动，身上穿着和刘明辉一样的定制衣服，简单的体恤和长裤，脸庞却稚嫩的仍像一个大学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郁南终于说出了那个问题：“我应该和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儿子吗？”
刘明辉捏了捏郁南的指腹，带了点安抚的意味：“怎么都可以。”刘明辉扯了扯他的手，郁南温顺的靠近，仰头看着他，刘明辉揽着他的腰在他额头上极快的碰一下就分开，他了解郁南，知道怎么劝他：“你想怎么样就怎样，觉得怎么样舒服就怎么样来，不用考虑任何人。”
郁南低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无论说不说，都不会有人受到影响，反而还要折腾大家。
郁南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苦恼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孩子好儿子，但琦远好像比我做的要好，他比我要讨喜一些，我不会做爸妈心里的好儿子，我做不好。”
郁南说的话有些拗口，甚至颠三倒四，但是刘明辉听懂了。
刘明辉心疼他，很想亲他或者抱抱他，他知道郁南很喜欢拥抱，也很喜欢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他说过刘明辉抱他的时候会让他很舒服很开心。
但是这里毕竟是郁南名义上父母的家门口，郁南的心意尚且在摇摆中，刘明辉很克制的忍住了这种想法。
做孩子怎么还需要学习呢？如果还要这么委曲求全要他们还有什么用处呢？
刘明辉垂眼看着郁南，连让他的宝贝开心的能力都没有，刘明辉怎么可能让郁南回去徒增难受。
要怪就怪刘明辉给了他们这么久的时间，他们没有好好给郁南安全感，反而让郁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你没想好，既然不自在就先不说了。”
郁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赞同刘明辉出的主意。
他攥住刘明辉手指的手松了松，颇有些恋恋不舍似的，他发现有刘明辉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心慌。
刘明辉的存在总能让他难过的时候开心起来，心慌不知所措的时候沉稳下来，就像一个坚实而温暖的后盾，永远环抱永远保护着他。
郁南小声叹了口气，和刘明辉一起往前走，低声道：“幸好有你在。”
刘明辉没有说话，不知道肖雯质问他的时候让他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是否还能这么想。
如果前几天肖雯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尚且还有所担忧，那今天在郁南说出“做不好儿子”的时候，刘明辉就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郁南早就在他怀里横行霸道的放松了警惕，而在郁南父母面前，郁南只会觉得拘束甚至难受痛苦，那谁重要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肖雯显然没想到郁南回来会将刘明辉也带回来，她脸色不好看却也没表现出来，只觉得郁南行事也太明目张胆了，之前的谨慎老实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上次来刘明辉尚且和郁南的养父进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这次却并不想多说什么，一直坐在郁南身旁，悠闲自在的像待在自己家里，琦远端来的洗好的水果葡萄来，他也并不客气，剥了皮喂给郁南吃。
郁南眼皮一抖，眼疾手快先接了过来塞进嘴里，看着刘明辉的眼神里藏着点慌，好像在示意刘明辉别轻举乱动。
上次刘明辉跟着郁南来带就被刘明辉吓了一跳，这次郁南图心安主动来却也没有现在就坦白的心思。
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主动和别人撕破脸面的，刘明辉自然知道。
但…刘明辉眼角余光扫过肖雯难堪的脸色，若郁南不将真相说出来，说不定真要被赶出家门了。
果然肖雯坐不住了，将郁南叫了过去。
他们两个一走，就给了琦远发挥的空间，他见刘明辉一直在剥橘子皮，凑近了道：“刘先生喜欢吃水果吗？”
刘明辉没给他一个眼神，他抿了抿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刘明辉忽然问道：“有柚子吗？”声音清冷带着点凛冽。
他剥开了橘子皮却并没有吃了里面的果肉，筋骨分明的大手指甲缝里带了点水果的青黄。
琦远盯着看了一瞬，耳边听着刘明辉的话下意识点头：“…有，有的，您要吃吗？”他转身去拿了桌子上的纸巾来：“您要不要擦擦手指？”
如果不是不太合适，琦远甚至想说您吃什么我给你剥，他可不是郁南这个没眼色的，自然不需要刘明辉吃水果还屈尊降贵的自己动手。
刘明辉没接他递过来的纸巾，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哦…您知道在哪儿吗？我带您…”
“不用。”
刘明辉丢下两个字，人已经熟轻熟路的走向二楼。
琦远张了张嘴，想说楼下就有洗手间，但终究没说出口。
刘明辉还是去晚了些，他刚上楼，郁南就已经脸色青白的出了卧室。
刘明辉蹙眉：“南南。”
郁南极快的看了他一眼，垂着头，擦身错过刘明辉伸出的手。
在他身后肖雯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刘明辉以后，脸色更加难看。
刘明辉站在原地，抑制不住的戾气从身上冒出来，他深深看了肖雯一眼，眼神里的警告和隐含的狠厉让这个四十岁的女人都下意识退了半步。
岂有此理，肖雯站在原地看着刘明辉追郁南而去，拐了他的养子竟一点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就算他在有本事，这件事情也是他没理亏三分！
可恨郁南也跟着执迷不悟，任她如何劝如何警告威胁都没用，好话坏话说尽却从郁南嘴里撬不出几个字。
肖雯疲倦的垂下眼睛，心理不可避免的想或许就是对郁南太好了，想起丈夫说郁南不知道感恩的话，现在却有着赞同了。
他们养他这么大或许就是让他过的太过衣食无忧，所以不知道珍惜，甚至做出这样让人不能容忍的事情来让他们把脸都丢尽了……
幸好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琦远他善良懂事大方。肖雯攥紧手指，这个亲生儿子让她心里又有了些许安慰，再怎么说，琦远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郁南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就没再说过话，肖雯让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刘明辉在桌子下拉着的郁南手，郁南神色未动，抽回手搭在了桌子上。
刘明辉眉头微动，戾气抖生，看着郁南垂下的脑袋，忍不住了想要带人回去的冲动。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只有琦远在不停的说话给肖雯夹菜。
“乖，你自已先吃，别总想着照顾别人。”肖雯本来心情不好也被琦远逗笑了，忍不住夸他：“你是个好孩子。”
郁南默不作声的夹菜，却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郁南挣了挣，听见刘明辉对肖雯说话。
“我们吃好了，您慢慢吃。”
他拉着郁南离座，出了门刘明辉就抱了他一下，拉着他的手回到了车上，这次郁南没有抽回手。
他紧紧攥着刘明辉，车门关上的瞬间，郁南突然仓皇的开口：“我妈妈知道了。”
“嗯。”
郁南的鼻头泛着酸，深吸了几口气，明明刘明辉也没做什么，他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心缓缓安定下来。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妈妈让我离开你。”
刘明辉的手一紧，郁南叫出声，刘明辉很快松了力道。
郁南抿了抿唇：“不然她就要告诉爸爸。”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沉，郁南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不清楚车里刘明辉的表情。
郁南的心忽然又被揪起来，他开始忐忑不安。
刘明辉应该会觉得他怯懦没有担当吧？当初他就常常说自己蠢笨，因为他确实也干了不少傻事儿。
但他这次没有松口，用沉默抗拒了肖雯的要求，不然他也不会由着刘明辉将他带出来，也不会和他把事情坦白。
虽然郁南不聪明也没有多大能力，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刘明辉是爱他的，除了他再没有人能让郁南体会到那种开心的幸福，更没有人代替刘明辉。
“怕什么。”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郁南突然想哭了，他顺着刘明辉揽过来的力道趴在刘明辉胸膛前，感受到了刘明辉说话间传向他身体的震颤。
“你生气了吗？”
刘明辉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揪着他的头发缠在手指上，另外一只手忽然拍了下郁南的屁股：“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郁南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后腰上，心情好起来也有兴趣和刘明辉说笑起来：“你肯定没生气。”
刘明辉嗯了一声却又道：“气还是气的。”
“那你气什么？”
刘明辉没说话，他气什么郁南大概不会猜到，他生气怎么有人敢这么欺负郁南，竟能有人让郁南这么难过。
“想吃什么？”
刚刚心不在焉的，郁南确实没心思吃东西，这样一问，郁南忽然又想去吃烧烤了。
从家里出来以后郁南还是正常上下班，他没敢再回家，肖雯也没再联系他。
就在他以为或许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时，养父突然将他叫了回去，一回到家，就看到琦远翘着二郎腿嘴坐在楼下沙发上端着水果盘用签子插着水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