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有点无语，“所以你生前的职业是……”
“不记得了，应该是个程序员吧。”
华子不解，“那你为什么要念经 ”
“谁念经了！”男鬼不知道华子看不到自己，又瞪了他一眼，“我是想让你体验一下程序员排查BUG有多辛苦！出BUG这种事是能随便诅咒的吗！小小一个BUG所有人加班好几天都不一定能搞定！”
所以那些【循环】、【容器】、【空】之类的关键词都是程序员用语吗。
“那水声呢 ”华子又问。
“水声 哦，为了吓你加了点背景音乐。”
程光：……
华子：……
对不起，专业领域不一样理解不了。
其他人只能听到程光和华子两人的声音，等华子给他们解释过之后，全都是一脸的恍惚。今天大家的母语都是无语。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见男鬼越说越激动，都有脱离封符的趋势，程光又一把将他抓了下来，“就算你说得有道理，是他嘴贱，你吓吓他不就得了，为什么要上他的身，还暴饮暴食差点害死他 鬼也要讲鬼德，害人性命是要下地狱的！”
男鬼脸上的理直气壮消失，怯怯地瞟了程光一眼，“变成鬼后我只能在湖边活动，很无聊的，本来也只想吓吓他，突然又发现我还可以钻进他的手机，就进手机跟他走了。”
“看到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想吃嘛，就想着借用他的身体尝尝味道，吃东西又感觉不到饱，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我真的没想害他的啊！”
华子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反而更生气了，“你只管自己吃得开心，知不知道你给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个月才过一半，我卡里的伙食费都快被你吃光了，剩下半个月我吃土啊！”
程光：……
这是重点吗
好吧这确实是重点，这个学生很穷，也就意味着他这次可能真的要白干了。
在程光的“调解”和其他小伙伴七嘴八舌的“劝解”下，最后华子和男鬼还是达成了和解。不和解又能咋样，一人一鬼想打都打不起来，真打起来程光就要除鬼了。
男鬼给华子带来了麻烦，程光又帮他解决了麻烦，让程光带走男鬼就算是两相抵消，这样的经历不是谁都能有的，他不亏。华子说服了自己，阴霾一扫而光，“大师，这次真的多亏你了，除鬼的报酬……我下个月生活费到手后再给你 ”
原来还是有钱拿的，程光保持着大师风范点点头，“先加个微信吧，以后你们再遇到这种事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也加一个！”
“我也！”
其他小伙伴都加了程光的微信，只有华子朝程光摊开手，“大师，手机能还给我吗 ”
“你手机被鬼用过，你不怕 阴气带煞可能影响身体，还是换一台吧。”
华子固执地摇头，“不怕，穷比鬼更可怕。”
程光：……
有道理。
他递给华子一张折好的平安符，“那你就带上这个符，多少能消除点煞气，过三个月就没事了。”
华子欣喜地接过符，正要表示感谢，程光又说道：“平安符一百块，抓鬼就算你四百吧，凑个五百，可以分期。”
感激的笑容僵在脸上，华子很想说不要。你的大师风范呢，要不要这么世俗！
程光无奈摊手，他也穷啊。
听到有符可以买，其他学生也纷纷围了过来。
“大师，我也要一张平安符，回去送给我妈。”
程光接收转账，递了张平安符过去。
“有别的符吗，招桃花的那种有没有 ”
程光接收转账，递了张姻缘符过去。
“马上要考试了，有保佑考试不挂科的符吗 ”
程光接收转账，递了张文昌符过去。
“有没有让我一夜暴富的符，我要十张！”
程光收回手机，“你觉得有吗 ”
问话的男生不解地看着他，半分钟后反应过来了，应该没有这种符，哎。
抓了一次鬼报酬还没拿到，卖符倒是卖到了大几百块钱，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和学生们道别后，程光带着被封住的男鬼，坐公交回道观，在附近街区的大型超市里买齐了明山要的东西，前前后后算下来，刚赚回来的钱正好花完。可恶，又被他算到了。
晚上一老一小都睡下了，程光一个人来到道观的大殿，解开封符把男鬼放出来。
发现自己在道观里，男鬼忍不住瑟瑟发抖，“大师，你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我不要灰飞烟灭！”
程光严肃地坐在他面前，“不让你灰飞烟灭，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 知道你的身份才能超度你去投胎。”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男鬼痛苦地捂住脑袋，“刚恢复意识时我就已经在明大的湖畔边了，只隐约记得我以前应该是程序员，还有一点工作时的记忆。”
“什么样的记忆 ”
“一间很大很亮的办公室，放满了办公桌，很多人坐在桌前敲键盘，对了，电脑屏保上有一个很大的P字，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P……会是公司的名字或商标吗，程光拿出自己的手机，“试试看，我这部手机你能不能进。”
男鬼试探着往程光的手机里钻，还真钻进去了，又乖乖地钻出来，“可以的。”漫 漫
“能使用手机的各种功能吗 ”
“之前试过，可以的。”
“那你自己去查吧，”程光打了个哈欠，“查询和P字有关的公司，有没有程序员死亡。”
对哦，这也是个办法，变成鬼后脑子有点迟钝的男鬼恍然大悟，就听程光又说道：“同时也帮我关注一下，看明州和近郊有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看到后记下来，明天再告诉我。”
“我先去睡了，你是鬼不用睡觉，别偷懒，祖师爷都在看着呢。”
他都变成鬼了还得熬夜加班 有没有鬼权了！
第37章 这个天师食量惊人（7）
把调查任务交给男鬼后, 程光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睡了，反正道观内有封禁，不担心他逃跑。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来, 他为自己和道观里的一老一小各做了一份香喷喷的麻酱拌面皮，还准备了一些小饼干之类随时可以拿来填饱肚子的小零食，吃饱喝足后，才慢悠悠地去找鬼验收任务。
“查得怎么样了 ”
男鬼一脸倦色地从手机中钻出来，身形都比昨晚淡了几分, 声音也有气无力, “我查到我的身份了。”
“哦 我看看。”
程光拿起手机，男鬼帮他跳转到相关网页, “你看这个。”
网页上显示的是一则社会新闻，某P字开头的知名游戏公司的一位程序员因为过度加班而猝死。
“这家公司都不在明州, 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你 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
男鬼摇头，“没想起来, 就是觉得亲切，我黑进他们公司的内部网络，查到了死者的简历, 上面有照片，你看。”
男鬼又把下载到的简历调出来给程光看。
“你还会黑客技术，不错嘛。”
男鬼神色自豪地挺胸, “我工作负责的是服务器端程序的架构，需要了解一些黑客攻防知识。”
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却还记得工作内容和技能，值得颁他一个最佳员工奖。程光点开简历, 上面的名字叫余鹏飞, 把上面的照片和男鬼对照着看, 越看越不解，“你说这是你 ”
照片上的余鹏飞穿着浅灰色衬衫，剃了个利落的平头，整个人看起来清秀又爽利，而眼前这个男鬼，穿着花色T恤加沙滩裤，头发看起来像是有大半个月没洗了，体积也至少有余鹏飞一个半大。怎么看都是两个不同的人。
男鬼愤愤道，“谁工作几年不变样，这很正常好吧，你看他那高挺的鼻梁，那囧囧有神的眼睛，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样 ”
抱歉，真的看不出来。
程光对照着简历上的生日算了一下余鹏飞的生辰八字，时不清楚，但年月日三柱刚好是全阴。一个八字全阴的人死后鬼魂失忆并出现在外地，这会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他回忆着小说原剧情，小说重点讲述的都是男女主的各种相爱相杀，其他细节程光也不清楚，倒是想不到什么和全阴八字相关的事件。
“你想不想去余鹏飞住的地方看看 ”
男鬼眼中浮现期待，“可以吗 ”
“可以吧，”程光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等我再接一单，多赚点路费。”
余鹏飞居住的H市距离明州虽然不算远，不过那是个出了名的物价高消费水平高的城市，不多带点钱去做什么都不方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男鬼：……
“我查过，余鹏飞已经没有亲人了，工作这么多年应该有点存款。”
程光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想得起来账号和密码吗 ”
“……想不起来。”
那不是白搭，而且就算他想起来，一个死人的存款突然被动用，会吓到不少人吧。说不定会有人报警。
“让你查明州的灵异事件，查到了吗 ”
“哦，查到了不少。”
男鬼做事还挺仔细的，把查到的相关信息都保存下来，按时间顺序汇总成文档，打开给程光看，“半个月之内的都在这里了。”
这个鬼员工还真好用，程光赞赏地瞥了男鬼一眼，边查看文档边随口道：“辛苦了，也不让你白干，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
他的反应让男鬼大松了一口气，又哀怨叹息道：“我饿！”
程光故意装不懂，“不是才上别人的身在大学食堂大吃了两天，这么快就饿了 ”
男鬼委屈对手指，“吃那些东西不顶用，也就尝个味道，越吃越饿。”
“知道你还害人，”程光没好气地从旁边抽了炷香，点燃后插好推给他，“吃香吧你。”
男鬼一脸陶醉地蹲着吸香去了，程光也认真看起他总结的信息，还看得挺乐。
【深夜手机绑定的银行卡被盗刷了好几万，男朋友一直在旁边打呼摇都摇不醒，家里也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难道是鬼做的 】
emmm，虽然他是天师，和鬼天生立场对立，也不觉得鬼应该背这个锅。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相亲对象，每天聊天聊着聊着，突然收到了她的讣告。一周后，我晚上逛街看到一个很像她的人，和她妈妈走在一起，是我太想她看到幻觉了吗，还是头七这天她的灵魂真的回来了 她不会来缠着我吧 】
嗐，大兄弟你就不能往好点想吗，说不定是人家姑娘宁愿装死也不想和你继续聊下去呢。
网络上自称见鬼或遇到灵异事件的人有很多，不过程光一路看下去，绝大多数都是误会或者瞎编的，男鬼收集了大约四十条信息，真正有点可信度的也就那么一两条。
引起程光注意的是这么一条，一位女性网友发帖，说她家里这几天发生了一些怪事。
一开始是他丈夫的衣服，上面经常无缘无故出现红色的手印，看起来像是血却比血渍顽固，怎么都洗不干净，已经丢了好几件衣服了。她自己的衣服上就没有。
又过了几天，不只是衣服，他丈夫身上也开始出现淤青，从前胸到后背，甚至慢慢地往脖子上蔓延。她让丈夫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楼主自己是有点相信灵异事件的存在的，于是和丈夫商量，要不然找个懂行的大师来家里看看吧，丈夫却不愿意，说她堂堂一个国外留过学的高材生还搞这些封建迷信，和她大吵了一架。楼主没办法，也不好和身边的朋友说，只好在网上发帖求助。
网友给她的建议也无非就是两个方向，有人让她私下找天师或者向玄门理事会求助，让专业的人来解决问题，也有人建议她好好查查她的丈夫，她丈夫可能隐瞒了不少事。
这个楼主很注意保护个人隐|私，帖子里没有透露太多和自己身份相关的信息，程光让男鬼帮他调出原帖，注册登录后给楼主发了条私信，交代自己的身份还报出了在玄门理事会登记的编号，让楼主有需要就联系他。
“就这么干等着啊 鬼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看私信，”男鬼吸完好几炷香，精力也恢复了大部分，“不然我查查她的IP 说不定能直接锁定身份。”
程光屏气凝神，一气呵成地画完一张引雷符，拎起来晾干墨迹，“人肉网友是犯法的，地狱也不是法外之地，你确定要查 ”
生怕被引雷符砸上，男鬼赶紧往后缩，“……不了，不查了。”这绝对是威胁。
“先等着吧，晚点再说。”
程光把晾干的符箓收好，继续画下一张。以前原主法力低微，每天顶多画几张平安符文昌符之类的辅助符箓，像引雷符这种比较厉害的战斗用符箓，两三天能画出一张就很不错了，一直用得很省。现在他解封了饕餮血脉，体内法力增加了好几倍，倒是能够批量画符了。但也有新的麻烦，饿得太快，得一直吃吃吃不停。
于是他每画完两张符之后，就得从旁边的碟子里抓一把焦黑的小饼干吃下，防止饿过头后做出什么社死的事。
旁边的男鬼不了解内情，看他吃得香，以为是什么绝世美食呢，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想闻闻小饼干的味道，谁知道刚靠近，就被饼干的阳气刺激得哇哇大叫，“救命！大师，你这到底是食物还是武器啊！”
“对我是食物，对你是武器。”
含有大量阳气的食物对鬼魂这种阴属性的存在来说，确实是能够克敌制胜的强大武器，特殊时刻说不定可以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不过不到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使用食物的这种功能。
食物多珍贵啊，以前他是看到美食就走不动路，现在觉醒了饕餮血脉，更是深深意识到食物的来之不易。
男鬼不知内情，对他的话不明觉厉，肃然起敬，“不愧是大师。”
程光一边画符一边等了小半天，明山带着姜扶摇都下山去逛完一圈回来了，发帖的楼主也没有回他的私信。
不过他微信上却收到了一条信息，是昨天加他的一个叫张帆的明大学生发过来的。
“大师，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这个地址来一趟 ”
可能是了解了程光这个大师的贫穷属性，张帆发送地址后还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十万火急，麻烦您直接打车过来！”
总算有生意找上门了，昨天那一趟没白忙活，程光收了红包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大师你要出门 那我呢 ”男鬼飘在他身后问道。
“你……整理一下仪容，跟我来吧。”
程光带着男鬼，走到在练字的姜扶摇面前，“小扶摇，叔叔给你变个魔术。”
姜扶摇练字很专心，但还是捧场地抬头看了他一下，“好呀，你变吧。”
程光伸出右手在她眼前一抹，替她暂时开了天眼，把男鬼带到她面前，“叔叔给你找了个玩伴，你练完字了就让他带你玩。”
被程光双眼凝视着，他心中就算再多问号，也只能朝姜扶摇和善一笑，“小朋友，你好呀。”
关于姜扶摇未来的教育问题，程光和明山已经认真商量过了，基本的义务教育当然是不能漏下的，问题在于，到底要不要让她接受玄学。
程光是倾向于不教的，知道她在小说剧情里成了未来的反派之后，程光第一反应就是让她直接避开这条路，当一个普通人就好。
明山却有不同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未来的剧情，但会看面相，也看出了姜扶摇未来命轨的特殊，还有一个死劫在等着她。“命运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与其让她一无所知地迎来危险，不如尽早指引她多学点本事，让她有足够的能力直面危机。”
“她来到这里，被我们收养，说不定就是命运给她的机会，有我们看着，也可以避免她走上歧途。”
明山的话和系统说的“避不开的关键剧情”是一致的，程光想了想，被说服了。
这几天里，程光和明山已经在姜扶摇面前展现了一些灵异现象，小姑娘胆子挺大，很快就适应了，见到男鬼开口对她说话也毫不惊慌，“你好，先等一下啊，我写完今天的字就陪你玩。”
到底谁陪谁，你不要乱说啊。
第38章 这个天师食量惊人（8）
程光下山后就打了车, 迅速前往张帆发给他的位置，是明州市中心的一个高层小区。
张帆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很久，车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地把程光从车里拉了出来, “快快，大师你快点，我姐她现在很危险。”
“你姐 ”程光跟着他往小区内走，在第六栋停下，“你姐她是八楼的住户 ”
隔着被窗帘遮住的落地窗都能看到, 八楼左边那户人家里聚集着大量黑沉沉的阴气, 阴气中还带有煞气，看起来很不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