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魏风尘听得揪心，紧张道：“然然，很不舒服吗？”
顾亦然安抚他：“没有，很不舒服，我没关系……”安抚完又仰起头来撒娇道，“老公，你再亲亲我……”
魏风尘心都被他叫软了，低下头吻了吻顾亦然的额头，过去一个多月，他每天都浑浑噩噩，虽然姬医生每天会告诉他顾亦然的病情，但从始至终，没有听到过顾亦然的声音，也没有看到过一张顾亦然的照片，直到这一刻，将顾亦然抱在怀里了，他才确信，他的宝贝已经回来了，他不会再失去了。
“想死我了……”魏风尘感叹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顾亦然靠在魏风尘的颈窝蹭了蹭，“我以前，给你开过，很多空头支票……但这次，我向你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魏风尘一怔，他不敢妄想顾亦然这句话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但他又忍不住期待，顾亦然能够放下这一切。
顾亦然也仰头看魏风尘，抬起手来抚摸他的脸，扯了扯嘴角，声音很轻：“我作为一个缉毒警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的余生还剩下一个使命——做魏队的完美爱人。”
魏风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抽了一口气，嘴唇开合，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意思？”
顾亦然笑，反问魏风尘：“魏队，能接受你的伴侣，不是警察吗？如果，我不再是那个顾队了，我还可以，继续拥有你吗？”
魏风尘的心跳漏了半拍，抬起手握住顾亦然正在抚摸自己脸的手，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吗？”
顾亦然眨了下眼，笑道：“我以前以为我不怕死，觉得我这条捡回来的命，本来就不值钱，但是那样的我，也是被你捧在手心里珍视着的人，所以，我起贪念了，”顾亦然垂下眼，靠回魏风尘的怀里，“我想要，活下去，活得更久一些，想要，一直在你的身边，哪怕，做个胆小鬼，但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我当然会保护你，然然！我会永远爱你，永远把你捧在手心里珍视着，谢谢你……”魏风尘说着突然哽咽起来，“谢谢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顾亦然觉得好笑，揉了揉魏风尘的脸，“其实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困在一个梦里，那些已经离开我的人，他们都在，我本以为，见到他们我会很开心，但那个世界里没有你，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那些话，果然都是大话，我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英勇无畏，我没法骗自己，我想要你，你才是，我最想要的，只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你了，才会有恃无恐，所以，在意识到会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后悔了，我以为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姬医生把我救活了……”
魏风尘埋下头去吻顾亦然的脸，嘴唇碰到温热的眼泪，魏风尘也跟着心疼起来，柔声安抚道：“没事了然然，已经没事了……”
顾亦然突然自顾自笑了起来：“四年前，你救了我的命，现在，你姐又救了我的命——老实的魏队，真的不打算趁机讹点什么吗？”
魏风尘的吻落在顾亦然的嘴角：“那，可能真的只能以身相许了。”
“好，”顾亦然爽快地答应了，偏过头回吻魏风尘的唇，呢喃着开口，“我也会，永远爱你。”
在魏风尘的悉心照料下，顾亦然总算在十一月底出了院，在家里休息了两周才回到局里，贺仙把禁毒队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位局长都担心这个宝贝疙瘩，先后打电话来提醒顾亦然工作强度不要太高。
顾亦然主动约两位局长谈话，把自己准备离开的打算告诉他们，两位局长都陷入了沉默，于公，他们肯定不愿意失去顾亦然，有顾亦然坐镇的市局，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他们都有底气应对，但于私，他们也清楚顾亦然次次九死一生，他的身体状况早就不支持他继续留在一线了，为了他着想，离开才是最优选择。
陈副局试图挽留，让顾亦然转幕后，专心做管理层，顾亦然却谢绝了，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态度上却没有回旋的余地。两位局长都了解顾队，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僵持了许久，罗局还是松了口。
冬天转眼就过去了，春回大地的时候，顾亦然的离职流程总算是走完了，贺仙的资历还不够升正支，但顾亦然离开前最后一次行使了他在市局的特权，保留禁毒队支队长的位置，暂由罗局亲自督导禁毒队，郑一诺也升为副队，虽然同为副队，但禁毒队的工作由贺仙主导，顾亦然的意思很明显——她是顾亦然钦定的接班人，郑一诺任劳任怨，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全力辅助贺仙，整个禁毒队也会紧紧团结在一起。
顾亦然真的彻底离开市局了，虽然之前因为他生病或受伤长期住院不在局里，但大家心里都有盼头，因为知道顾亦然一定会回来，但这一次，顾亦然真的不会再回来了，禁毒队众人沉浸在低气压里很长一段时间。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市局对面烘焙店隔壁的咖啡店也换成了一家书店，市局众人总算是适应了没有顾队做靠山的日子。
陆离到烘焙店的时候，赶上焦糖布丁刚出炉。
是那个人喜欢的焦糖布丁。
只是偶尔，连那个在人情世故上十分淡漠的陆主任，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陆离示意店员：“给我拿两个吧，焦糖布丁。”
店员询问：“需要分开包装吗？”
陆离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
提着打包好的焦糖布丁，陆离推开烘焙店的玻璃门，转身朝着旁边的书店走去。
推开书店的门，风铃声响起，阅读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看书的男人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他合上手里的书，打趣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陆主任吹到我这里来了？”
-【正文完】-

“嘿！过年好过年好！”
午休刚过，俞安雨就敲开禁毒队办公室的门，他的身后跟着周游和宋越，两人双手都提着咖啡外卖袋，跟在俞队身后喜气洋洋地向办公室里的人拜年问好。
贺仙连忙起身迎接：“俞队，小宋、小周，过年好！”
何念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俞安雨说：“俞队，顾队在午休，我去叫他。”说着朝着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一年到头，禁毒队难得这么清闲，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人，外省市的同事和去年留守值班的同事都被顾亦然安排回家过年了，本市的同事有请假需求的，只要保证了每天必要的值守人力，顾亦然都批了假，但也强调了不出市区，得随叫随到。
顾亦然年年春节都自愿留守，近两年春节魏风尘也主动提出留守，局里的领导们乐不可支，有这两尊大佛坐镇，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很快顾亦然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魏风尘也跟在他的身后，俞安雨坏笑着朝魏风尘挑了挑眉毛，笑嘻嘻地开口：“过去的一年，咱们队受了禁毒队大家、受了顾队很多照顾，新的一年，也请多关照啦！”说完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周游和宋越也跟着弯腰鞠躬：“请多关照！”
众人哪受得起俞队的大礼，纷纷鞠躬回礼，贺仙忙说：“哪里的话，俞队才是给了我们很多帮助，非常感谢。”
顾亦然岿然不动，但好歹是给了俞安雨好脸色，嘴角弯了弯，嘴里说的也是好话：“俞队客气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新的一年，大家一起努力吧。”
俞安雨点头，朝魏风尘抬了抬下巴：“特警队的份儿也买了，留在门卫室的，你叫几个人过来拿呗。”
魏风尘眨了下眼，不咸不淡地开口：“好，谢了。”
“嗨，我们之间还说谢呢！每个人都有了吧？”俞安雨伸着脖子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遗漏了，看向顾亦然，“那行，我们去送其他科室的咖啡啦，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回去过年吧！”
魏风尘跟着刑侦队三人一起出了禁毒队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禁毒队门口停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两个大号泡沫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咖啡外卖袋。
周游把手里剩下的两杯咖啡放了回去，推着手推车朝着下一个办公室走去，俞安雨跟在周游身后，问魏风尘：“你们今晚怎么安排？”
魏风尘随口道：“没安排，明天还要继续值守。”
“嗳？”俞安雨转过头，“来我家呗！我爸妈带离离的外婆来这边过年，游崽今年不回家，晚上也去我家吃饭，还有我弟，他下了班直接去我家，都是自己人。”
“不用了。”魏风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俞安雨。
“干嘛呢，大过年的，一起吃个饭而已，你客气什么啊！”俞安雨抬起手来用手肘撞了魏风尘一下，丝毫不在乎魏风尘的拒绝，“就这样，说定了啊！你自己去给顾队说，今晚下了班就去我家，我一会儿把定位发给你，我们家有老太太，很多清淡的菜，顾队能吃的。离离在家准备了一天的年夜饭，你赏个脸怎么了？换平时，你们想吃我还不给呢！”
魏风尘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再拒绝，只是说：“我给顾队说一下吧，看顾队怎么说。”
“顾队要不答应，你跟我说，我去跟他说！”说话间已经到了刑侦二队的办公室门口，俞安雨抬起手敲门，扭头严肃地又叮嘱了一遍，“必须来啊！”
说罢，俞安雨推开门，向里面问好：“过年好过年好！
齐一慈转过头来，看到俞安雨带着下午茶来了，嬉皮笑脸过来迎接：“哎哟哟，老俞，你这么客气，我都想以身相许了！”
“呀，小宋，游崽，不要发这个狗逼的份儿！今年都最后一天了，还在恶心人！”俞安雨一脸嫌弃，周游和宋越就在旁边偷笑。
齐一慈走近了才看到俞安雨身后的魏风尘，给他打招呼，语气正常多了：“魏队也在？过年好呀！”
魏风尘眨眼，应道：“过年好，大家辛苦了。那我先回特警队那边了。”
俞安雨扭过头，不厌其烦地提醒魏风尘：“门卫室的咖啡带走，晚上过来吃饭。”
魏风尘走得洒脱，抬手敷衍地扬了扬，知道魏风尘就是这么个冷性子，俞安雨也没有觉得自讨没趣，回过头上下打量了齐一慈一番，问他：“你今天怎么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不会是要去兰法医家过年吧？”
齐一慈洋洋得意：“昨天就和希希回家吃了年饭，他们全家都在，七大姑八大姨，都对我可满意了，今晚她跟我回家。”
“卧槽，他们全家都什么看人的眼光啊！”俞安雨愁得眉头都拧在一起了，齐一慈一拳砸在俞安雨的肩窝上，咬牙切齿：“什么什么眼光啊？你齐哥可是国家选出来的根正苗红的人民公仆，很难不喜欢好吧？”
“哎哎哎，好了好了，再说就要吐了！”俞安雨扒拉开齐一慈的手，看向在旁边看他们插科打诨捂嘴偷笑的梁圆圆，指指点点：“你还笑！看看你们把他捧得，对自我的认知都模糊了，膨胀成什么样了？平时多打击他一下，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一天天的，自我感觉良好。”
梁圆圆笑着点头：“好，谨遵俞队教诲。”
“嗳！平时白疼你们了是吧，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一杯咖啡就给你收买啦？”齐一慈抗议。
“好了好了，咱们这么熟，客套话就不说了，我的老搭档，新的一年，合作愉快！”俞安雨说着也轻轻一拳砸在齐一慈的肩窝上。
齐一慈笑笑：“当然。”
“那行，我还得继续送货呢，大家都辛苦啦，今天早点忙完回家过年吧！”
下班时间一到，俞安雨就拎着周游往外冲，年三十的道路畅通无阻，眨眼间就到了俞家别墅前，院子里停了辆保时捷帕拉梅拉，周游瞪大双眼，兴奋道：“哇！老大！你的新车？”
俞安雨把车摆在路边的临停车位上，骂骂咧咧：“黄屿柠的，这狗东西占了我的车位！”说着气呼呼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俞安雨冲进屋子里给庄明溪打了招呼就直奔厨房，烤箱和蒸箱都正在卖力工作，瓦罐里的土鸡汤正咕噜噜沸腾着，陆离系着围裙正在切甜香肠，黄屿柠蹲在垃圾桶前剥大蒜。
听到声响，陆离抬起头来，看到是俞安雨来了，便笑了起来：“回来了？”
“唔……”俞安雨绕到陆离身后，一把搂过陆离的腰，把脸埋在陆离的颈窝猛吸了一口气，才答应道：“老婆，我回来了。”
陆离低下头继续切甜香肠，柔声训他：“好了，别闹，我切菜呢。”
“没闹，我不打扰你，就抱一会儿……对了老婆，我邀请了老魏和顾队来咱们家吃饭。”俞安雨给陆离汇报，他送完咖啡给陆离发了微信，但那时候陆离已经在忙了，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到。
“好的呀，人多热闹嘛。”
陆离的回答让俞安雨心窝一暖，他又埋下头在陆离的颈窝蹭了蹭，他知道要准备一桌年夜饭很辛苦，从确定菜谱到购买食材，全是陆离亲力亲为，他心疼道：“辛苦了，老婆。”
陆离笑着答道：“不辛苦，有妈帮忙准备，妈也才刚进屋坐下。好了，你出去陪陪爸妈和外婆。”
“不急，先让我抱抱，都一天没抱了……”
“不是，哥……我还在呢……你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啊？”黄屿柠充满怨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前一秒还抱着老婆撒娇的大狗，眨眼间就成了恶犬，占了他车位的账还没算呢，这倒霉弟弟还敢打扰他们秀恩爱？俞安雨垂眼蔑了黄屿柠一眼，黄屿柠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个装满大蒜瓣的玻璃碗。
陆离在俞安雨开口凶黄屿柠之前先开了口：“屿柠买了大扇贝，所以又加了一道蒜蓉蒸扇贝，大蒜不够，就让屿柠又帮忙剥了些。”
老婆大人帮着倒霉弟弟说话，争宠精立刻不满起来，嘟嘟囔囔：“大扇贝有我的澳龙好吃吗？”
陆离笑着摇头，把刚切好的一片甜香肠送进俞安雨的嘴里，说：“都好吃。”
俞安雨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门铃刚好响了起来，他朝周游使了个眼色，周游便懂事地起身去开门了。
周游开了门，顾亦然和魏风尘站在门口，魏风尘的手里提着一瓶五粮液，顾亦然手里提着一盒西洋参片礼盒。
俞安雨啧啧了两声：“嗳！我就忘了提醒你们别买东西！你们干嘛啊！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干嘛去花冤枉钱呐！”
柳婉婉也到玄关来迎接二人，看到他们手里提着见面礼，也皱眉附和：“是呀是呀，吃顿家常便饭，你们太客气啦！”
顾亦然朝柳婉婉颔首，谦和有礼：“阿姨过年好，给您拜年了。”
看着眼前的顾亦然，柳婉婉的眉眼都笑弯了，把他们迎进屋：“嗳，你们也过年好！安雨，过来接着呀！”
“来了来了！爸，我哥们儿给你带了五粮液，今晚就喝这个？”
“行啊！”俞侃在里面答应，俞安雨朝魏风尘挑了挑眉毛，“你也来两杯？”
“我明天要上班……”
“可以喝两杯，不醉就行了。”不等俞安雨再劝，顾亦然反倒先松了口，魏风尘只得点了点头，说：“好。”
人到齐了，菜也陆续上桌了，所有人都在帮忙传菜，做着开饭前的准备工作。
魏风尘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看消息提醒是魏崇，他也懒得点开，锁上了屏幕，三分钟后，顾亦然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又是魏崇发来的消息，顾亦然滑开屏幕，就看到魏崇发来一条30秒的小视频。
顾亦然点开视频，那头就传来魏崇的声音：“奥利奥！开始！”
奥利奥听懂了魏崇的命令，快速越过了面前不同的障碍物冲到了终点，又朝镜头的方向跑了过来，魏崇把手里的牛肉棒递给它，表扬道：“好孩子！真棒！”
“是部队训狗的场地。”魏风尘解释。
“看出来了，果然边牧很聪明啊。”顾亦然牵了牵嘴角，把视频转发给了许清婉。
“你不用理他。”魏风尘的话音还没落，顾亦然的拜年红包已经发出去了，魏崇领了红包，认真地回复了一条拜年语音。
顾亦然听语音的功夫，魏风尘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消息来自“妈”，魏风尘滑开屏幕，是一条来自曲曼芸的语音，这是他加回曲曼芸的微信后，曲曼芸第一次给他发语音消息，他这才发现他已经三年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魏风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举起手机放在耳边，那头传来曲曼芸温柔的声音：“尘尘，过年好。弟弟安全到家了，你不用担心，他说整个春节假期你都要坚守在工作岗位上，辛苦了，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听弟弟说，顾队的身体不太好，你们都要保重身体。爸爸脾气大，性子急，我们也在尝试劝他接受，这个过程会耗费一些时间，如果你也能够做出一些努力就更好了。我很想念你，希望你明年能够和弟弟一起回家过年，在此之前，如果能够说服爸爸，再带顾队一起回来，就更好了。愿你工作顺利，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