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跳上战船,拿过旗帜一挥,便有一支战船迅速回航,准备召集更多的军队出来。
与此同时,一眯眯眼的老男人在闵福道,与焦家二爷说着话,他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话,正志得意满:“只要能覆灭吕家,那吕家第四代的吕瑛有先天心疾,连三十都活不过,只要等他们家的人死完了,沿海一带,自然以焦家为尊。”
焦二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箬窖白瓷茶杯,闻言只淡淡一笑:“不过是复仇罢了,我妻为巴蜀道程家人,而吕家却使程家、裴家倒下,此乃血仇,不得不报。”
崔胜龙正要再言,这焦二爷却很是瞧不上这个鞑子派来的高丽人,只微微点头,吩咐貌美女子来伺候,便转身出了琉璃亭。
焦家豪富数代,家中又连出阁老,宅院中也修建得富贵逼人,亭台楼阁俱是美不胜收,其精致之处不逊皇宫。
焦二爷冷哼:“上不得台面的蛮夷,不过一商人尔,倒是那倭人,心思极深。”
此番焦家决心以倭人进攻吕家粮船为引,引出吕晓璇,一是存着俘虏这位皇太孙,据说对方是女子,只要下点药,再让焦家子弟使其怀孕,便是雨神血脉到手。
女人嘛,只要一起办了那事,再有了孩子,便是再恨,也得认下他们这桩亲事。
他捋着胡须,长叹一声:“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尝起来想必不如豆蔻少女,家主为了将这一条血脉留在大房,竟是要亲自纳了她,也是牺牲颇大。”
只是听说吕家人无论男女皆是美人,焦二爷心中又有些发痒,不知能不能凑上一杯羹。
此番焦家和浙杭道的顾家都出了手,还有他们控制的南禹水军在前,吕家军若是不愿与南禹开战,正好可以让这边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又有东瀛几千倭人……便是事后将吕空那头老怪物引出来,他也已经老了,早不是曾经威慑力极大的杀神。
焦二爷想得好,却不料吕晓璇直接拉出来六千吕家军,且在看到敌军的第一时刻,就下令了进攻。
吕家的船坞中本就有当世最先进的造船技术,吕晓璇的战船更是安了在她看来粗制滥造、开不了几炮就要废的短炮,可在这个时代的海战上,她的优势是无以伦比的!
早些年吕家人仗着自己强横的武力,喜欢直接跳帮作战,或者潜入海水,因此不慎中毒,但吕晓璇压根就不靠近对面的敌人,先开炮干掉最前边最大的那几艘船,然后便用投掷器掷火油,再亲自射箭点燃。
毫不客气下死手的吕晓璇满眼火光与血光。
她冷笑:“烧吧,在海上使劲的烧,把你们的野心都烧干净。”
在她的率领下,一场对敌方堪称惨烈的海战掀起,吕晓璇拿出自己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狠劲,毫不客气地开启狂杀模式。
剧烈的轰鸣如雷神震怒,响彻大海之上。
一头蓝鲸在海上出现,吕晓璇看向对方,发觉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吕瑛的小伙伴大蓝的母亲,不由得畅快大笑。
“老友,你来了,快随我一同征战!”
一番大战后,吕晓璇摸了摸脸上的血迹,嘀咕着:“也不知道瑛瑛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吕瑛则带着秋瑜驾驶九幽朝南开,船上有阳盛子道长、雪临、吕房和沐跃两口子。
别看这只是秋瑜的回家仪式,但它稀罕啊!
智人除了喜欢跑图就是热爱看稀罕看热闹,所以有知情权的都过来了。
秋瑜蹲一边钓鱼,一会儿就上来一条鱼,连吕瑛手里的霹雳弹都没了用处。
吕瑛看了一阵,有点担忧自己做的准备还不够。
毕竟秋瑜的钓鱼运气很玄妙,一般钓上来的鱼很多时,接下来都要倒个大霉。
他想说些什么,秋瑜按住他的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用担心,接下来看命就够了。”
阳盛子介绍道:“南海这条龙脉也是近些年才有的,你们老吕家人杰,这儿水灵,养出了一条玄妙的龙,这龙的走向也有意思,从北至南,竟隐隐指着一个方向。”
他拿罗盘走了走,又掐指算,说:“若是往那航行,说不定能遇到新土地。”
沐跃过来一看,畅快一笑:“那儿是有地啊,公公手里的袋狼就是那边来的,我去那附近玩过。”
阳盛子一拍大腿:“诶,可见这地天生就注定是你们家的,既然泽国的立国之本在海上,那你们改天去那看看呗?”
吕房道:“有道理,我与跃跃实则还没去那逛过呢。”
秋瑜听到这悄悄抹了把汗,心想这阳盛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玄玄乎乎的话说起来居然还能对上澳洲,这要是老吕家真往那边使劲,且愿意花时间和资源去征服那儿的话……妈妈咪呀,蝴蝶翅膀扇得如此猛烈,世界线剧烈变动之下,他回家以后还能回到自己的时空吗?
别不是跑到什么全世界都讲中国话的平行世界里,虽然想想也挺好,起码不用考英语了,秋瑜打排球时,国家队里好几个英语考试时挠头的学渣。
吕瑛望着他,低着头,默默牵住秋瑜两根手指,秋瑜一顿,蹲下摸了摸他。
船只的目的地叫万里石塘。
吕瑛驾船来此,最后看了秋瑜一眼,拿出照月珠、照雪骨、照年镜,然后直接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中沟通秦湛瑛。
再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吕瑛心里明白,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幻……”
悠悠歌声从远方传来,伴着潮声,是吕晓璇教自己孩子唱的《两两相望》,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疑似意识都快消散的秦湛瑛穿着一身银甲战袍,拄着一把长剑,靠在一杆大旗下。
烽火连天,有数万将士骑着骏马位列战场,后方又有大量步兵,他们是随秦湛瑛从南打到北、一路冲到瀚海饮马的将士。
若是秋瑜站在这里,一定会惊呼:“保国将士图!”
在那副传世之作上,那些将士们便是如此列于血阳之下,如今加上了秦湛瑛的身影,便将这幅画彻底升华成了令人见之难以忘怀的景色,不能简单用美来形容,只有震撼,唯有震撼!
而吕瑛笑道:“分明是战场之上,为何却有潮声。”
秦湛瑛停止哼唱,回头:“自然是因为我到死都惦记着故乡的海了。”
他的声音与吕瑛不同,吕瑛声音娇软,踏入变声期后,也是中性偏柔和,十分动听的声音,秦湛瑛的声音却像海底的玉石,沉沉的,被水冲刷得剔透,清澈而平静,带着让心静下来的力量。
男子背对着烽火与战场,如同将士们背对着他,夕阳映着他美丽浓密的黑发,就像一副不会褪色的画卷,吕瑛看着这样的秦湛瑛,心里就难过起来。
他不由得问:“之后你会去哪儿?你会魂飞魄散吗?”
在孩子的心里,话本子中那些神仙鬼怪魂飞魄散的结局,便是最为惨烈的了,他其实不信鬼神,若那些东西真的存在,也只能说明他们和人不一样,就像人和猴子也不同族一样。
若非母亲和秋瑜的存在,他都不觉得人会有来世,也许死就是死了。
可他依然会怕秦湛瑛消失,这很奇怪,他们相交的时光非常少,可吕瑛却将对方看得很重。
秦湛瑛凝视着他,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本来就死了,留在照年镜里的只是不舍的回忆。”
吕瑛:“那秦湛瑛的灵魂呢?”
秦湛瑛回道:“转世了。”
具体转世去哪儿,对方没说,但话说到这里,梦中一切都扭曲了起来,男子抬起头:“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接下来将另一个要走的人送到三宝汇聚的中心即可,我会送他一程。”
他将吕瑛一推,在强烈的坠落感后,吕瑛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听见一阵兵戈交击的声音。
吕瑛看到外祖父、外祖母、雪临、阳盛子分别和四个人在交手,秋瑜则带着护卫们击杀其他人,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此地。
吕瑛一股脑爬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秋瑜一剑斩杀一个不要命扑过来的黑衣忍者,怒骂:“倭人和高丽各有一先天高手,顾家和焦家也有供奉高手在族内,这四个老不死的东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你要单独带船来此的消息,联手来这里要抢你走。”
倭人刀客平川大藏正在和吕房交手,而高丽的先天高手则是号称糖时期高句丽将领钱盖苏文的后人,使用七刀流,刀光闪烁间很是犀利。
至于顾家和焦家请来的先天高手,一个正被雪临压着打,但一时半会似乎也死不了,另一个则被阳盛子带着兜兜转,两人一个使八卦掌,另一人使长生剑,都是不紧不慢的调子,要没外人插手,说不定能打到明天太阳升起。
他们抢吕瑛的原因都不用猜,现场所有人都知道雨神血脉的价值,得到了他们家的孩子,就等于拥有当世的海上霸权。
而且吕瑛和他亲娘还不一样,吕晓璇是女子,一年顶多生一胎,吕瑛是男子,只要这四家肯分赃,一人出几个女子轮着折腾,大家都能迅速分到孩子。
为了夺得吕瑛,他们带来了上百死士,都是宁死不退,哪怕付出一条命也要给对手造成杀伤的,属于家底都拿出来了。
即使是吕家,这样水准的死士也只有五百,其中两百跟在吕空身边,在琼崖岛这边的三百人又分出一大半跟在吕晓璇身边,她掌军,自然持有家中最高武力。
对面的人也没料到吕家护卫虽然带的人不多,却也都是高手,两边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吕瑛被抢的经验太过丰富,早已对此类人积累了深重的憎恶和厌烦,他当即冷笑起来,提起剑。
又一位先天加入战场,情势立时就逆转了。
吕瑛的武功如今可以这样评价:和那种自己修炼上去的先天一对一,他肯定打不过,但先天之下他第一,如果加上秋瑜,他们两个连打带使阴招也可以拿下一个普通的先天。
注:吕姓先天不列入特强先天之列,不能当普通的打。
而在这个基础上,吕瑛的武功也在飞速进步,他本就是悟性高超之辈,学习能力强得可怕,一朝修复了心脉脆弱这个大疾,战斗力便一日胜过一日,令看到的人都不由得感叹“你前十三年都被心脉耽误了啊”。
有了吕瑛加入战场,若是给足他们时间,必是能将现场所有敌人都击杀的。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时间!
吕瑛一边杀一边回头看三宝,险些被一忍者偷袭,秋瑜在他身后将敌人击倒,大声喝道:“要紧的时候分什么神!受伤了怎么办!”
秋瑜的语气有点凶,吕瑛心里涌出莫名的委屈,但还是回道:“秋瑜,我护着你进三宝内部,你要在那待满一炷香,让镜子辨认你到底来自何处,才好将你精准无误的送回去。”
“要快,不然他就要消散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通过照年古镜连通吕瑛梦境的那位禹武宗陛下。
秋瑜凶完人后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瑛瑛说话,见小孩没恼,还惦记着自己回家的事,心中登时像醋瓶翻倒在柿饼上,又酸又涩还有点即将回家的欣喜。
两人对视一眼,两把剑便并到一处,在吕家护卫的帮助下朝三宝中央冲去,此时明月高悬,海潮开始汹涌,那是月与汐的共鸣,而万里石塘作为南海龙脉的特殊磁场开始在超出人耳极限的领域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海洋中的生物躁动起来,吕瑛和吕房都听到了类似于笛声又仿佛是生物啸声的声音。
照年镜不知何时竟已悬空而起,悬浮在三米左右的高度,而照月珠和照雪骨一南一北的在地上发着光。
那与吕房交手的平川大藏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镜子飞起来了,那些一定是宝贝。”
接着他脸色一变,竟大声用倭语喊道:“汉人偷了我们大东瀛的八咫镜,还使我们须佐之男的子孙流于南海,小的们,随我将宝物和神子血脉夺回故乡!”
秋瑜听到这都瞪大了眼睛,他大骂:“无耻,太无耻了!”
“别无耻了,进去!等你走后,我自会血洗平川家!”
吕瑛一把将秋瑜推到照月珠、照雪骨中间、照年镜之下,在送秋瑜进去的同时,他还顺手飞了一柳叶镖到和雪临打架的先天高手背后,正中人家的腰大椎,是极为险恶的狠招。
得了吕瑛这神来一笔的襄助,雪临眼露凶光,五指化爪,狠狠扣在了对手的额头上,对手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又有数名吕家死士朝他扑来,将其淹没在刀光剑影中。
真正的武斗便是如此,不可能讲究什么一对一的侠义,只要有人露出破绽,便立刻有的是冷兵齐齐挥来将其剁成臊子。
秋瑜:“他们那有一座石见银山,里头银子老多了,我把地图都给你画好了!记得去啊!”
而在确认秋瑜站进去后,吕瑛就不再看他,只专心击杀扑过来的死士,雪临此时已做掉了对手,跑去帮助沐跃,阳盛子则还在和对手周旋。
秋瑜站在三宝之间,望着吕瑛的身影,纤细少年在月光下轻盈迅捷地挥舞长剑,如同在夜晚丛林游猎的仙人,飘逸飒然,衣袍翻飞间血光乍现,吕瑛今日穿的是红衣,衣袖上绣了银龙,配着那竖成高马尾的浓黑长发,雪白的皮肤,竟是美得惊心动魄。
镜中,秦湛瑛的身影越发虚幻,他手中托着三道流光,天边残阳越发炽热,竟有了金乌展翅的赫烈日光。
照年镜在这道残魂的驱使下开始锚定秋瑜的来处。
秦湛瑛借着镜子望过去,只看到了漫天的流星雨,还有倏忽间飞速流逝的时间长河。
“原来是七百年后的人。”
按照公元来算,吕瑛是1310年出生,如今他13岁,便是1323年,而秋瑜来自2023年,两边正好隔了七百年。
也不知是不是本人已踏入了时间与时间的交界处,秋瑜竟是听到了秦湛瑛这一句自语,他抬头看去,就看到了残阳如血,长大的秦湛瑛正好奇地望着他。
那是和他认识的瑛瑛不同的神情,眼中沉静,看起来有点忧郁。
秋瑜在这一刻突然想到,我还是更喜欢瑛瑛那样无忧无愁的模样,因为他的家人都在身边,所以神情是明朗的,神态是活泼的,那个初见时就惊艳到他的漂亮宝宝,就该一直在幸福里泡着长大才好。
时间的锚定在这一刻完成。
雪临已和沐跃一起击杀了对手,阳盛子死死纠缠住了对手,吕房却不慎被划伤了胳膊,也不知平川大藏的兵器上到底涂了什么,受伤的皮肉上立刻便发了黑。
平川大藏心知再这样下去,他们的目的一定不能达成,自己还会被吕房击杀,心里一发狠,立时大喝一声,神情开始变得古怪,整个人如着了魔一般,力量大涨,不管不顾地朝着吕瑛和秋瑜的方向冲去。
八咫镜,他要拿到手,吕瑛也是他一定要得到的宝物,而且若是劫持了吕瑛做人质,吕房、沐跃、雪临、阳盛子等人投鼠忌器,便要重新落回下风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又能看不出平川大藏那点龌龊心思呢,吕瑛正率领护卫击杀试图靠近的死士,却不料那阳盛子身边的对手也拼着受伤挨了阳盛子一掌,同时与平川大藏扑来。
秋瑜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幻,他回头再次寻找吕瑛的身影,正好看到两大先天高手朝吕瑛冲来的景象。
“瑛瑛,小心!”秋瑜想也没想,抬脚离开了三宝包围的那处时间异点,抱着吕瑛就地一滚,提剑回身一剑,便刺入了平川大藏的心脏。
此时还有一个先天高手,要从另一处对吕瑛、秋瑜出手。
阳盛子、沐跃、雪临、吕房齐齐赶来,沐跃和雪临同时举起手中兵刃,一左一右刺入了此人的胸腔,阳盛子更是对自己差点放跑了对手感到羞恼,竟是使出十成的力道,重重拍在了对手的背部,将人给打飞了。
因伤势慢了一点的吕房看着朝自己砸来的人体,急急忙忙朝旁边一掠,而平川大藏此时正是被秋瑜的剑捅穿的状态,为了摆脱秋瑜的剑,他猛地往后一推,脑门正好撞上了用轻功跳起朝这边躲的吕房。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都腾空了还能被人脑袋绊一下的吕房脑门浮现一个问号,就这么倒入了三宝交汇的那处时间异点。
然后三宝一亮,照年镜也似是终于耗尽了能量,哐当一下倒回到地上,连那红宝石玄鸟的眼睛都黯淡了,而照月珠也没了曾经的光泽,看起来就像个光滑点的石球。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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