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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蕉三根)


然后手机突然响起来,安德烈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是Joan.
“嘿。”Joan跟他打招呼。
安德烈含糊地回了一句,极力掩饰自己声音里的失落。他不打算跟Joan扯太多的闲话,跟她的每一次通话都是有风险的,所以他们往往直入主题。
“就是现在吗?”安德烈几乎松了一口气,“时间真是卡得正好,我正要……”
“不。”Joan听起来很不情愿,“抱歉,是坏消息。”
“什么?”
“我们暂时不能发这篇报道。”
一片静默,安德烈无意识地站了起来。他公寓里的是典型的巴黎铁艺阳台,一小盆花被他踢了一脚,从三楼摔了下去。底下立刻传来法国人的咒骂。
“为什么?”安德烈问她,“走漏消息了吗?有人给你们施压了?哪个受访人临阵退缩了?”
“不是这个……”
安德烈没有控制得住自己的声调:“那是什么!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Joan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战争快要来了。”
安德烈愣了一下:“什么?”
“克林姆宫即将对基辅采取‘军事行动’……”
“他们不是一直在打吗?”
“不是以前的那种。”Joan听起来比他更加心烦意乱,“听着,Andre,如果克林姆宫真的发兵,这将是二战以后欧洲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
安德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能被一场战争打断。”Joan的语气近乎残酷,“一篇文章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时间跟进、发酵,需要造成影响,揭露更多的真相……一旦战争爆发,没有人还会在乎几个被卖的模特,德卡斯又可以逍遥法外,我们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了!”
安德烈没话说了,他重新坐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用手抵住了自己的嘴。为什么非得是现在?
“战争一定会爆发吗?”安德烈不肯相信似的,“你确定吗?”
“消息是从美国来的。”Joan发出了一声苦笑,“你最好相信他们。”
“什么时候?”
“随时。”Joan回答他,“也许明天,也许下周……但是我们一定会发布这篇报道的。人们不会一直盯着战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是拜托你再坚持一下。”
安德烈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凄惨:“还要多久?”
Joan又叹了口气:“一个月……或许两个月。”
安德烈发出了绝望的呻|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Joan的声音还在继续:“正常工作,一定要保持低调,不要有任何突然的举动——”
“我不能……”安德烈知道这样没什么意义,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要回国。”
“我非常、非常不建议你这么做。”
“我不在乎。”安德烈说,“我要立刻回家。”
Joan也发出了一声哀叹:“Andre……”
“你知道我有多大的压力吗?”安德烈几乎是在对她发火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
电话里有一个短暂的沉默,Joan没有跟他争执什么,他能够听见那头又是一声黯然的叹息。于是安德烈也叹出一口气:“对不起。”
“没关系。”Joan马上说,然后她顿了顿,突然说,“德卡斯的客户里有不止一个国家的皇室成员。”
安德烈没立刻回答。在他们的对话过程里,一向都是安德烈单方面给她提供信息,她很少跟安德烈说报道的其它细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们有证人,也拿到了他们支付封口费的现金流向……我们已经拿住他们的把柄了。”Joan对他说,“但这是一群掌握着你无法想象的权力和财富的人。每多一天,就有更多的变数。就算我们已经做了一切,有的时候就是……”她又停下来,似乎也被某种无力感淹没,但她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往下说,“但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要做,就必须把它做对,只能这样,否则不会有任何用。所以请你相信我,我理解你的压力……诚实地来说,要再等上这么长时间,可能就算你留下也没有太多用处了……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话,你可以回家。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安德烈再次捂住了脸,不断地深呼吸。
“我真的很抱歉。”
安德烈狠狠地咒骂了一句:“Fuck.”
Joan跟他告别:“我会再联络你的。”
安德烈把电话挂了。然后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你在跟谁说话?”
安德烈猛地回过头,被尤哈斯吓了一跳。
“呃……”他犹豫了一下,“没谁。”
尤哈斯站在客厅里,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他。然后他耸了耸肩:“其实……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的话,我还是可以去找一家酒店的。”
那真是太好了,但你现在这么说只是因为你就是不想出去找一家酒店。安德烈强迫自己笑了笑:“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住在这里……真的。”
他已经安排好了,走的时候会把公寓转租给尤哈斯,所以这段重叠的时间他们会住在一起,安德烈本来以为至多也就是一两周,但是Joan说还要两个月。
两个月。安德烈绝望地想。
尤哈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他走近过来。安德烈坐在狭窄的小圆椅上,保持着那个笑容。尤哈斯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安德烈微微别过了头:“今晚……算了。”
尤哈斯直起身,神情有些受伤。
安德烈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腕,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好一点:“我可能要比计划中待在巴黎长一点,我们还有时间。”
尤哈斯的神情果然好了一些:“好。”他又在安德烈的脸颊上贴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先回卧室了。他一转身,安德烈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疲惫。购买机票的页面因为过长时间无响应已经自动给他退了出去,现在正在提示他是否重新购买一张。安德烈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巴黎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安德烈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也许他已经睡了,也许——安德烈不无痛心地想到,也许整个出轨事件就和承希的骗婚一样,只是个乌龙,也许索寻已经跟陆歆解释清楚了。他非常不愿意去想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索寻到底是在忙什么才不接他的电话。他真的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在凌晨四点再打这个电话了。然而他的手指好像自己有意识,通话的界面还是弹了出来。有醉鬼从阳台下面经过,荒唐地高声唱响《国际歌》。
还是没有人接。安德烈叹了口气,准备挂断。索寻的声音就是在这一瞬间响了起来,电波穿越了大半个地球,把他沙哑的声音传进了安德烈的耳朵里。
“喂?”
作者有话说:
再重申一下前文说过的,虽然小说里也有这个战争,但未必是2022年。IHSD运动也不是和MT发生的时间一致,现实中MT和战争之间只隔了四年(以mt在中国爆发开始算)但小说里已经快十年了。所以三部曲没有具体对应的年份,只有大概的年代,很多事情的前后顺序也是打乱的,咱们就是主打一个“发生在当代”的feel就可以了,不是真的一比一现实哈。
现在搞不清楚时间线没关系,写完了我出个三部曲大事件汇总,现在,安德烈回国进入倒计时。
🔒第74章
“我怎么发落你都可以吗?”
安德烈卡了壳。打了一晚上电话, 真的接通了,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虽然自我脑补的成分居多,但安德烈真的从索寻一声“喂”里听出了难以尽述的心碎, 像一只利爪,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你……”安德烈好一会儿才找到话, “你还好吗?”
索寻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承希跟你说了?”
“嗯。”
“啧。”索寻发出了不耐烦的咂舌,“这个大嘴巴。”
安德烈还是问:“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索寻说得轻描淡写, 还有心思调侃安德烈, “你下手也太快了,我这里还没吵完呢你就急着打电话?”
安德烈无言以对,低头看着楼下。夜晚的巴黎和人们想想中的不太一样, 这其实是一个很脏的城市,街角随处是垃圾,隐约可见有一张巨大的标语也被扔在黑色的垃圾袋上面,大概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抗议……安德烈的思绪像一个挣脱了控制的高压水枪,在空中飞快地乱撞, 从楼下标语上的写的环保诉求转到遥远的克林姆宫, 就是想不出一句话来回答索寻。最后他都有点结巴了, 卡帧了似的, 又问一遍:“你……没事吧?”
索寻的呼吸声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了。安德烈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冷着脸, 用舌尖抵着腮帮,极力克制着情绪的索寻,他确定电话那头他一定就是这个表情。然而真的开口的时候,索寻听起来却不像生气, 只是没有情绪, 一种极度疲惫之后的麻木。
“我跟他分手了。”他每个字都省着力气, “他一开始说跟女的不算出轨,被我骂了又改口,说是因为我不够爱他,逼得他去找别人。”
安德烈皱了眉头,他想象过这个场面大概不会好看,但是没想到陆歆会这么……卑琐。
“你骂他了?”
索寻很轻地“呵”了一声,很骄傲似的:“我还揍他了呢。”
安德烈想了想,点点头:“你是会打人的。”
索寻整体来讲是个文明人,信奉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同时也信奉暴力可以解决情绪——某种程度上。
“不是那个。”索寻知道安德烈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糊,“是真的想弄死他的那种动手。”
是他手里还有锋利的破玻璃瓶,而陆歆的颈动脉就在他手指下跳动……的那种“动手”。索寻在那一瞬间感到一种本能的野蛮,好像下意识要证明什么。陆歆一直把他当成“女朋友”,好啊,现在看看是谁的力气大,是谁控制着谁……然后索寻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我恨得想杀了他。”
安德烈没说话。
索寻:“你有没有觉得被人背叛以后……很容易变成心理暗示?我本来没有那么爱他,也会在心里不停地想,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难受呢?我是不是其实比自己想得更爱他?可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了爱,也没有办法在一起了……于是最后就更加恨,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安德烈一言不发地等了一会儿,索寻没再往下说了。于是他问:“你比你想得更爱他吗?”
索寻嗤笑了一声,从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像哭。
“没有。”他听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我不爱他了。我可能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我不知道,我现在很混乱,味道太重了,有点晕……”
“什么味道太重了?”
“你留在家里的那瓶香水,”索寻说,“被陆歆砸了。”
安德烈感觉自己又有点上火:“他还砸你东西?”
如果陆歆还敢对索寻动手的话……
索寻没立刻回答,安德烈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他应该离手机的麦很近很近,呼吸声就有点爆麦,安德烈莫名地感到耳后有点麻痒,过电一样。好一会儿,索寻突然说:“他问我,是不是闻着你的味道自|慰。”
“刺啦”一声,电流漏出来,在安德烈耳后炸出了一星火花。他神经质地站了起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要去哪里,心跳开始不受控地加速,安德烈又开始毫无由来地乱想。医生说过,他的身高给他的心脏带来了比旁人更多的负担……一定是这样,才会突然跳得这样快,安德烈走到自己的沙发边躺了下来,电话仍旧贴在耳边。他不说话,索寻也不说话,然后安德烈鬼使神差似的,问他:“你有吗?”
电话里安静了更长的时间,一度让安德烈以为索寻已经挂掉了电话。然后他听到那边传来濡湿的一声叹息,索寻问他:“你是不是故意把那瓶香水留在家里的?”
“没有。”
“你以前天天都用,都把自己腌入味儿了,”索寻笑了,“怎么会忘记?”
安德烈无言以对,自己都被索寻绕进去了——他是故意忘记了的么?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他记得他们那场架吵完以后索寻第二天就去了父母那里,那时他觉得索寻是很明确地无法再跟他共处了。他本来只是想找个新的住处搬出去,然后Guillaume邀请了他……那时他护照上贴的还是之前为了来巴黎走秀而办的短期签证,收拾行李只花了两天,他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拿了什么又落下了什么。一直到落地戴高乐机场,他都感觉像踩在云里。
“我……”安德烈犹豫着,“我不记得了。”
索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安德烈非常想追问上一个问题。他们都僵持着,不知道怎么说,也不肯挂电话。最后又是索寻问他:“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你说。”
“为什么总是我来找你?”
安德烈没太听明白:“什么?”
“就是……”索寻又笑了一下,明显故作轻松,嗓音后面好像绷着一根弦,随时要断,“一直都是你不停地要跑,我不停地追。我给你写邮件,我主动关心你,我要跟你做‘朋友’……但你总是,就,很容易就不联系了。”索寻的声音缠得更加厉害,不得不停下来。安德烈突然感到喘不上气。索寻不再故作轻松了,安德烈觉得他哭了,“可是我也是会累的。我追不动你了。”
安德烈的声音梦呓一般:“不是。”
“不是什么?”
“我怕……打扰你。”
“你已经打扰我了。”索寻几乎不依不饶,“安德烈,你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
我知道。安德烈感到他的心被揉成了两半,一半轻得像云烟,另一半又变成石头,生满荆棘,割得他自己血肉淋漓。可是你也很过分。安德烈无声地想。你说你爱他。
“我不是在跑,”安德烈最后说,他的声音甚至比索寻还要哑,每一个字都很轻,却带着血丝,从胸腔里生生地挖出来,“索寻,我是在听凭你发落。”
安德烈闭上了眼,竟然感到一丝自嘲的笑意。还能够怎么发落呢?他已经被丢进索寻友谊的监狱里,刑期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什么?”
安德烈轻轻睁开眼睛:“你能回答陆歆那个问题吗?”
有那么一会儿,索寻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房间里的香味比任何时候都浓烈起来,尽管他此刻其实身在客厅。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他应该直接回答“没有”或者对安德烈也生气,但他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索寻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那里的味道更浓,仿佛要从虚空里凝出安德烈的血肉。就在那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要干什么。索寻觉得自己非常冷静,但他握着手机的手在发颤。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安德烈那里还有人。昨天晚上他们聊承希结婚的事情,索寻打字打累了,想直接跟安德烈通话,安德烈说“不方便”——又是不方便,那个人在安德烈那里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已经同居了吗?
索寻的呼吸声有一点重了,他微微变了音调:“我怎么发落你都可以吗?”
安德烈在叹息:“索寻……”
“你今天要跟他做吗?”索寻问他。
安德烈愣了一下:“什么?”
索寻从枕边掏出耳机,蓝牙自动连接,发出了“滴”的一声,他随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去跟他做吧。”索寻说。安德烈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什么?”
索寻笑了:“嗯,做过的。”
安德烈不说话了。他知道索寻回答的是什么问题。电话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遥远而模糊,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被子掀动的声音。
安德烈问他:“你在哪儿?”
“床上。”索寻回答他,房间里没有开灯,安德烈在黑暗中看着他。索寻把手伸下去。
“去吧。”他又催了安德烈一遍,声音很轻,却又不容置喙地给了他一道“发落”,“不要挂电话。”
…………
尤哈斯猛地推开他:“这是什么?”
安德烈抓起耳机,重新塞进了耳朵里,索寻还在喘|息。安德烈退出来,跪坐在床上,也在喘。
“那到底是什么?”尤哈斯问他,“你需要这个助兴吗?”他顿了顿,然后想到了什么,“那是一个真人吗?”
安德烈没说话,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尤哈斯猛地坐了起来:“What the FUCK!”然后他从床上跳下去,抓起了自己的衣服。电话那头的喘息终于渐渐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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