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黏人大狗给扑倒了,而且大狗还在他脖子蹭来蹭去留下“口水”,他真架不住这架势,抬起手摸了两把柔软的发丝,忍不住喃喃:“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这话一说出口,脖子更湿了,顾潮玉选择投降,“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不对!确实不好,我只是想不通。”
斯星燃从小就是个哭包,但因为没人疼,所以隐藏的还挺好。
唉,这个世界也不是**基调,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可能是弯的,可斯星燃这个核心就不能是。这一下告白,他人设分估计也得被扣去个七七八八,这一趟完全就是打白工来了。
他要投诉。
绝对要投诉!
剧情偏移到性向都转变的程度,绝对不是他一个工具人的过错,肯定是一开始人设设置时就不对。
“我想亲你。”斯星燃终于抬起了头,可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
顾潮玉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脸无语,拿纸巾给斯星燃擦脸,手上动作十分粗鲁:“接吻这种事,是发生在告白成功后,但刚才我拒绝你了。”
斯星燃乖乖让人擦脸,冷白色的肌肤被纸巾蹭得发红,“那你会答应我吗?”
顾潮玉差点一声轻啧,“想都不用想。”
然后嘴巴就被堵住了,被另两片柔软泛冰的薄唇。
光是贴在一起还觉得不满足,像梦中多次做过的那样,斯星燃有些生涩地用舌撬开那甜软的唇瓣和牙齿,与另一根舌头纠缠在一起,汲取其中的津液和呼吸,近乎贪婪地掠夺,以保证这张尝起来甜蜜的嘴巴不再说出令他伤心的话。
“唔。”
除去无法承受的呜咽,顾潮玉无法发出更多的声音,他睁着眼睛,眼尾因呼吸不畅而泛红,但他尝试顶出的动作也只会让自己的唇舌被撕咬得更厉害。
小狗吗?
他看到斯星燃闭着眼睛,神情是悲伤的虔诚,浓密的眼睫如欲飞的蝶翼般不断颤抖,原本因缺氧产生的那点子怒气彻底没了,但还是挣扎着将人用力推开,“差不多行了。”
两人终于分开。
顾潮玉担心自己因接吻窒息上新闻,大口大口地喘气。
斯星燃舔了舔唇瓣,像是在回味什么,他盯着顾潮玉因接吻变得愈发红润的唇瓣,上面是湿漉漉的水光,连同眼中的潋滟一起,灼得人心里发烫,“对、对不起。”
看着实在有点可怜兮兮。
平复好呼吸的顾潮玉耳根发烫,脑子中仅剩的念头就是:果然核心就是点了天赋异禀这项天赋。但不要用在他身上啊!
“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
斯星燃讪讪的,一副知错了的可怜模样,“知道了。”
顾潮玉继续教育:“以后不能这样了。”
斯星燃不吱声了。
知道错了但不改是吧?顾潮玉气得额角抽动,“……快走,我要睡觉了。”
斯星燃也清楚不能逼得太紧,所以还是起身准备退出去。
“等等。”顾潮玉慢半拍想起还有问题没弄清,“你刚才说燕长青要和赵姝订婚,是唬我的吧?”
斯星燃因为接吻而稍微好上一点的心情,当时又掉了下去,只是还没等他回答,顾潮玉就气鼓鼓地撇嘴,“算了,我明天自己问,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毕业即订婚这种桥段,若是发生在其他世界,顾潮玉或许会质疑上两句真假性,但关键在于,剧情线里作为核心的斯星燃就实实在在干出过这种事情,所以可信度一下子提升不少。一说起来就头疼,斯星燃他……
怎么就能跟他这个工具人告白呢?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哦,嘴巴还有点痛,时刻提醒着顾潮玉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小狗吧?还咬人。
【呜呜呜!宿主你快点去洗洗嘴巴,那个小屁孩居然强吻,臭不要脸!】系统流出的眼泪若是有实体的话,三个六已经哭出来一盆了,它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被“玷污”却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哭天喊地。
用机械音哇哇大哭,那声音真是有够魔性的,顾潮玉被吵得脑仁疼,按按太阳穴,赶紧去刷牙,刷完后“啪”一下重新躺回床上:“好累,困了,睡觉。”
那是他的初吻。
等等,人和狗或者小猫亲亲一般不能被称为初吻吧?那男人和男人应该也算不上,对吧?所以他的初吻还在——个屁,那个臭小子居然还伸舌头,一点技巧都没有,就知道乱啃。
虽然没有因为被强吻生出反感抗拒的情绪,但想到被扣掉的积分,顾潮玉捂住胸口。
算了,睡醒之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耳根温度久久降不下去,一夜多梦,顾潮玉睡着睡着就梦到有条大狗冲他扑过来,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洗把脸精神一点,看到镜子中被咬破的嘴角,想给斯星燃来上一拳。
“早。”
顾潮玉刚迈出门槛,被这一嗓子差点给吓得魂不附体。
是斯星燃,大早上跑到他门口站着,戴着个黑色口罩,虽然看起来确实帅,但跟门神似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顾潮玉算是被昨天突如其来的强吻给吓怕了,默默退后半步,礼貌拉开距离:“早上好。”
不过他后退那半步完全没起作用,斯星燃稍一伸手就将他的手腕捉住,然后迅速调整为十指相扣,扒都扒不开的那种。斯星燃顶着顾潮玉谴责的目光,偏过头轻声道:“就只是牵牵手,不要生气。”
“小少爷,你知道厚颜无耻是什么意思吗?”
顾潮玉忍了又忍,还是阴阳怪气了一句。
斯星燃装作没听见,拉着人大摇大摆地在园林里走,还商量:“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用的甚至都不是疑问句,顾潮玉算是服了,克制住对核心翻白眼的冲动,一口回绝:“想都不用……斯、斯老爷子。”
场面无比尴尬,两人迎面碰上了早起散步的斯老爷子和老管家,他们的手还维持在十指相扣的状态。顾潮玉发挥人体潜能,狠狠甩开斯星燃的手,那模样像是给心虚写在脸上。
斯星燃也是,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皱皱眉,又给重新握回了。
顾潮玉:“……”
吾命休矣。
在他的手又被重新握住的那一瞬间,他连自己沉江的位置都想好了,再就是现在天儿挺冷的,他可能不是被水淹死,而是被活活冻死,死相大概会很丑。
“早。”
斯老爷子表现得非常淡定,甚至先问了声好,又和蔼发问:“潮玉,你不是回老家过年去了,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潮玉一边掰着斯星燃的手指,一边微笑回答:“因为……”
“我想他了,所以把他哄回来了。”斯星燃一本正经地回答。
顾潮玉想表现个心脏骤停,甚至试图捂嘴,“你注意言辞!”
回廊此刻安静得可怕,尴尬蔓延,只能听到池中锦鲤拍打水面的声响——
斯老爷子昨晚刚把亲生儿子给扫出家门,难道今天就要连同孙子给一起扫出去吗?顾潮玉语言系统都要失灵了,但斯星燃说得其实也不算过分,“呵呵,他开玩笑的,我是因为担心爷爷过年寂寞才回来的。”
斯老爷子咳嗽两声,先是干巴巴的“哦”,又担心太过严肃似的补上了句:“挺好。”
唉,他这个老东西,眼睛虽然不好,可是心里却是敞亮得很,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看到两个人手牵着手,心里想的是果然到了这天。他这个孙子和他年轻的时候太像,就连喜欢人的表现都完全一个样。
斯老爷子自认不是老迂腐,对年轻一辈的感情问题也不打算多问,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好管家,有点不好意思:“你家好像就这一个孙子。”
老管家不知该如何表达复杂心情,“对。”
斯老爷子:对不起了,老伙计。“你们别着急走,待会儿燕家会来人拜年,长青那孩子也会过来,你们小辈之间多说说话。”
“是。”
顾潮玉应下,他确实是有很多问题要问燕长青。
斯老爷子继续散步,拐杖一下下敲击在木板上,顾潮玉目送着人离开,等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顾潮玉长舒一口气,“斯星燃,解释一下,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什么?”斯星燃不明白。
顾潮玉又开始掰手指,“你难道想让斯老爷子看出来你喜……的心思?”
斯星燃:“无所谓。”
顾潮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斯老爷子接受不了怎么办?”
“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我爷爷,他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斯星燃很不理解。
两人就这个在意和接受的问题讨论半天,跟长辈一起过来拜年做客的燕长青就撒着欢地过来了,远远就朝两人摆手,“星燃,哥!”一溜烟凑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我听说昨晚斯温在祠堂里闹事是不是真的?”
“嗯。”
斯星燃随口答道:“现在他已经不是斯家的人了。”
燕长青挑眉,摸着下巴琢磨道:“斯温这些年可得罪了不少人,人家不报复也就是看在斯家的面子上,现在这个风声要是放出去,可够他喝一壶的。”
燕长青这话说得不错,斯温本人最有体会,他被赶出斯家后还想着找那些狐朋狗友们抱怨两句,再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只要他把事情经过这么一说,原本那些捧着他哄着他的人,全都找借口闭门不见,还有人说让他赶紧跟老爷子服个软。
他那是不想服软吗?
他当时就认错了,可老爷子没听,他又被斯星燃安排的人盯着无法接近斯家。他还不敢闹,若是让他之前得罪的人听说了,下场想都不敢想。他是谁?斯温,斯家的法定继承人,现在却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斯温,你也有今天?”
因为他找狐朋狗友倾诉,还是被仇人收到了风声。斯温色厉内荏地叫嚣:“我现在被赶出来了,但要回去也就是跟我爸认个错的事,你想对我动手,还是掂量掂量自己!”
但那人也不是好哄的,之前又实在是被斯温欺压得惨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复仇的机会,“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只是你当初让我断了一只手,现在想让你还回来而已。”
“啊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叫声在小胡同内回荡,斯温手脚却都被折断,整个人死猪一样趴在地面上,进气多,出气少,眼泪鼻子糊在一起要多狼狈就多狼狈,丑态毕露。
斯温趴在冰冷的地面,感受到自己体温不断流失,心中的怨恨达到峰值。他恨老爷子,恨斯星燃,所有人都不让他满意!居然敢把他赶出家门……现在斯星燃春风得意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凭什么?
那个老不死的,就是偏心!
如果斯星燃死了呢?
斯温脸上挤出一丝狞笑,他唯一的错就是当初不够心狠,就该早早把斯星燃弄死,这样他才是不可替代的继承人,老爷子就算对他多有不满也没办法!
打人那人出了一口恶气,身心舒爽:“我会让人给你安排最基本的治疗。”
在转身离开胡同后,那人打通了一个手机号码,“斯少爷,我想做的事已经做了,只要您事后别让斯家寻我麻烦就成。”
电话另一头的人正是斯星燃,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诺,“别忘记告诉其他人。”
而后结束通话。
顾潮玉和燕长青刚聊完斯温做过的那些破事,尤其是在斯温想买通他上花了不少时间,“当时因为这个,给星燃气的,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罚我搬花。那花盆特别重,大夏天的,我差点没中暑,我还忘记了戴手套,手指破了皮疼得我晚上都睡不好。”
斯星燃:“……”
作为罪魁祸首,他能做的只有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顾潮玉哼哼两声,之前总觉得秋后算账没什么意思,现在体验一把是真的爽。
斯星燃晃悠两下顾潮玉的衣袖,像是小时候做过的那样,“我知道错了。”
一边的燕长青看着这一幕,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事后被杀人灭口,也就在顾潮玉身边才能看到斯星燃这伏低做小的模样,其他时候眼神纯粹是凶兽。
还记得,之前两人一起去斯家集团大楼那里逛了一圈,有些眼高于顶的高管想给他们年轻的掌事人来个下马威当见面礼,结果斯星燃扫视一圈,把那些人投机倒把的证据甩出去,那些人就干笑着为自己找补了。
顾潮玉面对道歉,十分刻意地叹气,“还朝我身上泼水,不是说水烫就是说水凉,回想起来,我可真是可怜。”
斯星燃对自己做过的事记忆犹新,现在被提起也找不了借口,低低的唤一声:“哥。”
见顾潮玉不为所动,他又提出个弥补的法子,“那你答应和我谈恋爱,就可以随便冲我发脾气了。”
顾潮玉表情空白:“……”这小孩真是不要脸了。
“啊?!”反应更大的人是燕长青,正好抿了口茶水,差点给自己呛出个好歹,“斯星燃,你跟哥表白了?说好的温水煮青蛙呢?”
顾潮玉咂舌,慢悠悠地重复:“温水煮青蛙。”
燕长青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给原本的计划说出来了,视线慢慢飘忽到左下角,努力将话题岔过去:“哥你没答应和星燃在一起吧?唉,我就跟他说不行。”
顾潮玉冷笑,狠狠弹了一下燕长青的脑袋瓜,“你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温水煮青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昨天莫名其妙给我发什么新闻,你也不劝着点!”
“那、那我要劝了,他能听进去也行啊。”
燕长青摸着发疼的脑门,小声嘀咕。
然后换来斯星燃冷冰冰地扫视。
燕长青算是发现了,他两边不讨好,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星燃啊,你一直戴着口罩干什么,不喝茶吗?”
顾潮玉也想知道,嘴巴被咬的人是他,斯星燃戴什么口罩?所以同样看过去等待回答,结果对上斯星燃欲说还休的视线。
“看什么?”
斯星燃被凶了,只能老实回答:“你昨晚是不是吃芒果了。”
“没有啊。”顾潮玉感觉怪怪的,“但是吃了芒果布丁……你过敏?”
斯星燃点头,拉了拉口罩遮得更严,但却挡不住红透的耳根。
顾潮玉也被感染到,脸上热度烧了起来,唇瓣给咬破的地方存在感更强了些,“活该。”下次得随身备着芒果布丁才行。
燕长青听得一头雾水,问斯星燃:“哥吃芒果布丁,和你过敏有什么关系?”
问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你们发展的这么快?亲嘴……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在顾潮玉恼羞成怒的怒视下,他转而说起自己的表白大计:“鲜花、跑车、新订的战衣,我还预定了中央大厦的滚动文字,绝对能让赵姝这辈子都忘不掉这场告白。哥,你说我这样够不够诚心?”
顾潮玉本来是抱着拖延阻止的念头回来的,但想到斯星燃跟他这个工具人表达心意的事实,以及燕长青如此志满意得的神情,看得出现在的情况已然无力回天,“挺好。”
言语中几乎含着祝福前任的伤痛感。
因为是他说要燕长青等他回来再表白,现在摆出兴致缺缺的模样也不合适,所以又多评价了两句:“表白这种事确实需要认真郑重一点,才能让对方知道你的决心。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燕长青在行动力上没的说,握拳捶了捶胸口,下巴微抬:“今天下午!”
顾潮玉点点头,“嗯。”
想到核心都能跟他个工具人表白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只是自己打白工,有点悲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斯星燃垂眼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我补一场表白仪式,保证比燕长青的盛大。”
顾潮玉充满疑惑地“啊”了一声,瞬间明白过来,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的表白不郑重的意思,而且就算仪式再盛大,我也不会答应。”那于斯星燃而言,就是丢脸仪式了,所以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悄悄完成也挺好。
斯星燃听到后面那半句话时,脸色的难看程度让燕长青不敢吱声,默默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小亭子内安静到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仿佛下一刻那根绷紧的神经便会断裂,使一切都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燕长青觉得自己喜气洋洋的告白气场和苦大仇深两人不太搭,在轻咳两声后起身,朝大门方向一指,“我得去排练一下表白仪式了,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管剩下两人是何反应,迅速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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