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明进入无限世界以后(木十野)

两人再次打开了负一楼的铁门。
这一次，刚进入铁门，楚执脸色蓦然一变。
在停车场中央，一具黑衣女尸横躺在那里，她的脖颈有一根钢筋贯穿，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脖颈处喷洒而出。
楚执瞳孔收缩，快速地冲了过去。
“嘭！”
沈绛一把拉住他。
“小心，有怪物！”
楚执也注意到了突然诈尸的怪物，一个闪身避开，随即继续朝女尸跑去。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几乎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冲到了女尸身前。
直到看到女尸的面容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顿了一下。
女尸双目圆瞪，眼角流淌着殷红的血液，看起来异常狰狞恐怖。
楚执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双眼沉得厉害，他抬头望着贩卖机，眸中露出冰冷之色。
贩卖机的外观和以往的贩卖机一模一样，但是却多出了一个小型的自行车，自行车的篮子里放着各种工具，以及零食。
这自行车明显是小孩的，说明小男孩刚才来过。
这一次他们差一点就能赶到战斗现场了。
“走。”
楚执转身跑向负一楼的大门，沈绛紧跟其后。
两人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铁门后。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因为只有他们的时间是真实的，也是最短的，前面无论多少个平行世界都比他们进度快，他们只能联合平行世界的他们，才能在时空裂缝中寻找那一丝生机。
“吱嘎！”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楚执抬头，就看到两道黑影朝他们撞来，速度极快。
“轰！”
两道人影撞击到一起。
沈绛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而另一道身影则是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
“文离？！”
顾南大惊失色。
他和文离乘坐的车子跟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他们没办法只能跳车，但没想到刚跳车就遇到了怪物和赶来的沈绛，他们以为怪物会避开车子，却不料怪物根本不惧怕，竟然直接冲到了他们最前方。
顾南和文离都没有想到，这个怪物如此凶悍，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重创。
只有沈绛反应极快在怪物冲刺而来的一瞬间，抽出了军刺，一刀解决了怪物。
“砰！”
怪物被重重甩到地上，巨大的身体直接被切割成两半，黏稠的血液铺洒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文离？”
楚执走了过去，他蹲在文离身前，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眼眸微深。
“楚执上将，我没事。”文离咬牙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怪物引开，现在陈湘和席姚还有另一个您在里面拖住了侵蚀者。”
楚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一楼跑去。
“砰！”
就在楚执冲进一楼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声闷响。
楚执抬起头，只看到席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停车场中央一股强劲的吸力传来，陈湘的身体迅速向那股吸力靠近。
“小心！”
“上将！”
楚执一把抓住陈湘，一步上前挡在席姚的身前，随即一个旋身侧踢，将怪物踹了出去。
这一脚正中怪物的腹部，怪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吼！”
“哧！”
下一瞬，楚执和另一名楚执一前一后将怪物击杀。
“砰！”
怪物重重地倒在地上。
楚执抬眸看着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一个时空里并不会出现两个相同的人，但楚执并不是人类，他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停留在一个平行世界，再通过自身传递信息，让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作为全知干预视角超控全局，而自己则是将所有分散在平行世界的队友找回。
楚执转身，走向吉普车，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看着不远处，无论到了哪里都完好无损的贩卖机，眼眸微厉。
“轰！”
车子启动声响起，随即车子猛然向前冲刺！
“砰！”
火焰冲天而起，整个一楼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楚执看着火焰升腾，眼睛慢慢眯起。
“你毁了我的机器……”
一道嘶哑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哧！”
楚执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道数据流，猛地转身，军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痕。
“吼！”
一只怪物正好从火势蔓延的地方飞跃而出，它的爪子向楚执袭来。
楚执抬起右腿，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腹部。
“嗷嗷……”
怪物惨叫着，身形在半空中转弯，然后跌落地面。
“带他们去出口。”
楚执余光看了眼想要上前的陈湘和席姚，低低地吩咐了一句。
陈湘扶起席姚，看向沈绛。
沈绛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楚执的安排，带着陈湘和席姚离开了一楼。
离开时，沈绛站在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楚执。
“走。”楚执冷淡地开口，随即转身挥刀刺向一只怪物。
那只怪物的身躯猛地炸裂开来，血液喷射而出，楚执的身影在血雾之中隐去。
“不许走！谁都不许离开！！！”
“谁都不许走！！！”
那道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然而此时此刻的嗓音，多了一分阴森，以及一份狠辣和疯狂。
楚执没有理会他，继续砍向另一只怪物。
“轰！”
“砰砰砰！”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停车场内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废墟之中。
数名楚执背手站在停车场内，他们右手执刀，脚下是数不尽的怪物尸体，鲜血成河，血腥味弥漫，空气中都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他们面前的墙壁上，挂满了尸体残肢，每隔几米，便是一具怪物尸体。
“哧！”
楚执解决完最后一只怪物，将目光落在了那道虚幻的身影上，眼底泛起一抹寒芒。
“侵蚀者。”
“我的父亲跟你一样，也是军人……”
小男孩的身体逐渐凝实，他粗糙黝黑的手抚摸着贩卖机，“可是……他却没有得到属于他的荣耀……”
他的语调低沉沙哑，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楚执没有说话，眼神却越发深邃。
小男孩转头，对上了楚执的双眼，咧嘴笑了，“我父亲是隶属帝国联邦的，但是，当年帝国与联邦决裂，联邦却成为叛军！他本来只有半年就能退役了！就是因为你们该死的条律！他成了叛军！”
他的眼眸深处泛着嗜血的红，“后来……他不仅不能回归家园，还要被驱逐出帝国！只能在这种地方，如过街老鼠一样，做着一份任人摆布辱骂的地下工作苟且偷生！他身上的伤得不到救治！每日都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小男孩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他双眼充血，双拳紧握。
“明明就差一点就能做完手术……回家了……”
“为什么每次都差一点！”
楚执看着小男孩，眼底十分的平静。
每个侵蚀者都有一段悲伤的往事，那些故事有执念，有痛苦，亦有不甘，然而这些一旦发酵成怨念，便成为怪物最喜欢的食物。
没有人能够做到无欲无求，无心无情。
无论是执念还是怨念都是一切的根源，也是人的心魔，但如果没有了这些情绪，人的灵魂或许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楚执从未想过要改变什么，或者将一个侵蚀者拉回正常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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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执看着情绪激动的小男孩，开口道：“你想再见你父亲一面，所以才演化了平行世界，但死亡的节点无法改变，你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的父亲在赶来停车场的路上被病痛折磨而死在路上。”
“你救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无论你是普通人，还是变成了怪物，都没有能改变死亡的结局的能力。”
“你骗人！你说谎！你的话我才不信！！！”小男孩情绪更加激动，“我会救活他的，神明赐予了我空间能力就是为了能救回我的父亲……现在……现在……只是人还是太少了……对，人还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人……才能将我的世界变大……说不定可以回到十年前……那时候我的父亲身体健康，而我的家都还在……”
说着，小男孩神情越发癫狂。
“到那时候，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你是否还会记得你的初衷，只是想见一面你的父亲。”
楚执收起长刀，从口袋中取出那个他放了很久的行车记录仪，递给他。
“你不想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跟你说了什么吗？”
小男孩的身躯猛然一僵，双瞳骤缩，看向楚执，声线颤抖，“什……么意思？”
“这是你父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给你留下的录像。”
“给……给我！！！”小男孩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楚执伸手将录像拿给他，小男孩捧住那个记录仪，颤抖着双手，缓缓按下播放键。
小男孩的视线死死盯着屏幕，眼神死死锁定屏幕上的一幕。
一道瘦弱的身影靠在驾驶座上，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浑身的鲜血都浸湿了衣服，但他仍旧面带微笑，看着镜头，他的嘴唇微张，似乎喊了一声小男孩的名字。
“爸……”
小男孩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眼珠猩红，双手颤抖着想要将声音放大，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砰！”
一道枪声响起，小男孩瞪大眼睛，抱着记录仪，缓缓向前倒去。
楚执收起枪，垂眸看着小男孩的尸体，看着他的肌肤逐渐变得干枯后，才转头看向一旁。
那些围拢过来的怪物，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地上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渍，和站在铁门前看不清神色的沈镜。
“沈镜？”
楚执走向铁门，看着门外沈镜，低声喊了一句。
沈镜抬头，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辨，他呆愣愣地看着楚执，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楚哥。”
楚执指尖微顿，看着沈镜，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知道小男孩的身世和遭遇后，感觉他有点可怜。”
沈镜垂下头，掩饰住了眼底的黯然。
“不要同情侵蚀者。”
沈镜所有的话语被这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沈镜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楚哥……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楚执眼睫微掀，刚刚转头，一抹温热便覆盖了他的侧脸。
沈绛俯身，轻柔地吻在了楚执的脸庞。
“楚执上将，其实你也可以同情别人。”
楚执的身体顿时一僵，他看着沈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没有推开沈镜，只是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沈绛？”
“是我。”
沈绛低头，笑着说道，“你不是猜到了吗？为什么不戳穿我？”
“你们本就是同一人。”
“谁说的，我可不会像沈小白那样哭鼻子呢。”
“……”
楚执沉默。
沈绛伸手，将他的脸颊上的血渍擦干净，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楚执上将，我该休息了，下次见。”
“沈绛。”
楚执看着沈绛，突然说道。
“嗯？”
楚执将刻着自己名字的徽章解下来扣在他身上，“那个世界的我，更适合你。”
沈绛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恢复了平静。
“原来你早就知道……找出口回来后的我并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我啊。”
楚执没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绛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他才伸手抚摸上那枚还残留着温度的徽章。
或许平行世界里的楚执会有各种情绪，会吻他，爱他，将一切都给他。
但那个并不是真正的楚执。
就一如楚执为什么非要在那么多平行世界中找回队友一样，因为就算带着平行世界的那个人回到了现实，但也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
沈绛望着楚执越来越远的身影，勾了勾唇，摘下徽章，转身将黑色烫金的徽章细心地扣在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身上。
看着这张肆意傲慢的脸，沈绛笑了，“这是你的。”
说完，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他沈绛要的从来都是真正的楚执，而不是那些分身，抑或者平行世界的他。
黑暗中那道身影微微抬头，停车场内的暗灯照耀在他脸上，那是一张属于楚执的脸。
只不过，一头高马尾显得格外张扬肆意。
金黄色朝阳从地平线升起，天空渐渐泛亮，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一片斑驳，照在地上。
林荫小道上，一辆吉普车在马路上飞驰着。
后排坐着一个穿着黑衬衫的俊美男子，他的右边，坐着一位身材娇小，戴墨镜，穿牛仔裤的小姑娘，两人的视线一直看着窗外，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坐在副驾驶座的男生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声音清澈悦耳，“楚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楚执的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身边的沈镜身上，他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打开了车内通讯频道。
“我们这次在南交只停留了一晚，现在时间充裕，我送你们回宿舍休息。”
沈镜转头，对上一双深邃幽暗，仿佛深渊般令人窒息的眼眸。
“楚哥你也住那儿吗？”
楚执没有理会他，一路风驰电掣将几人送回了帝都。
沈镜下了车，挥了挥手，“楚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再见，上将。”
文离和顾南等人也一一道别，他们的神情都有些萎靡不振，没精打采的，这次任务等级高，但有上将在似乎变得容易很多，只是一次性对付那么多怪物还是头一次，他们伤的伤，累的累，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嗯。”楚执淡淡颔首，目送众人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启动车子，往另一条主干道驶去。
“上将，这是关于南交停车场的报告，请您过目。”
秘书卡斯拿着一份报告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随后走了进来。
楚执看向卡斯，“一会儿将席姚的资料也发一份给我。”
卡斯闻言，脸色微微一凝，“上将，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她的问题。”
楚执说着，翻开文件夹，认真地浏览起南交停车场的信息。
关于南交停车场事件，他们没进入侵蚀区域前并没有查到关于刘继的任何信息，看来是因为他自己将身份隐藏了起来，才导致他们进入侵蚀区域时一无所获。
楚执的目光落在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看着小男孩白白嫩嫩还泛着婴儿肥的脸颊，有些难以将侵蚀区域里瘦弱黝黑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小男孩在被怪物侵蚀后已经没有了人样。
楚执看着名字栏上“刘望”两个字许久，才将档案密封起来，放进抽屉里。
他转头打开卡斯发来关于席姚的个人档案。
席姚：帝国军学院43年毕业生，加入特殊部门前在军部任职，年纪二十六岁。
这是一份几乎普通到没有任何亮点的档案。
楚执将档案重新装好，递给一旁的卡斯，淡淡吩咐，“你私下调查一下，切不可声张。”
“是。”
卡斯接过档案袋，离开了办公室。
夜色朦胧。
楚执忙完公务，走出办公室，来到一间装满智脑和程序的房间里，这里是帝国科技研究院的总控制室。
正在处理数据和计算机编写程序的楚执转头，看向他，眼底泛着蓝色微光。
房间内，数十台智脑正在工作，楚执将门带上，随后来到一台智脑前，输入密码，登陆自己的系统。
“嘀嘀！”
系统提示音响起，楚执看向屏幕。
屏幕上跳出一个界面，显示的是关于自己全身的数据影像。
【代号】：楚执（曾用名0715）
【编码】：0715
【程序编号】：000827（***无权限更改程序）
【核心开发数值】：9999/10000（90%）
【耻骨零件】：无损坏
【下肢零件】：无损坏
【上驱干零件】：正在检查……
“经检查您的身体并无损坏。”
看着满屏完美的信息，楚执蹙了蹙眉，随后打开往期检测结果。
【代号】：楚执（曾用名：0715）
【编码】：0715
【程序编号】：000827（***无权限更改程序）
【核心开发数值】：9999/10000（90%）
【耻骨零件】：无损坏
【下肢零件】：无损坏
【上驱干零件】：严重受损，建议修养
脑部受损5%
心脏受损30%
肠胃受损50%
左臂手肘受损70%
左手小指受损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