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但绝不是在现在。
“我听清楚、听明白了。”
阿曼达·沃勒冷冰冰的语气没一点儿变化。她不仅没被这番言语吓住, 她的气势甚至还更强了。弗瑞瞥了超人一眼，卡尔·艾尔已收起了笑容。
“这就是你想说的吗？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好一个诱导性疑问……弗瑞已经能猜到今天以后阿曼达会有何作为了。过去超人类义警不招惹她, 她都能上蹿下跳, 鼓动上层出手压制他与他的复仇者计划。而如今她有了理由，她有了‘根据’……弗瑞真想知道这女人现在该是多么得意。
但他却也不能说是超人搞砸了这一切……他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他甚至也认同这的确是一网打尽九头蛇的最高效方式。毕竟一旦牵扯上政党间的利益交换，谁也说不好这毒瘤能否被彻底清除……
但超人也的确带来了伤痛——尊严被狠狠践踏的致命之伤。多么讽刺。弗瑞甚至可以断言, 就是超人烧死了一个小镇的平民……这帮‘大人物’也不会想要举办这么绝望的一个会议。召集一帮或明白或不懂的人，树个靶子引超人出动……
好在卡尔·艾尔不是真的发狂。好在他也只是口头威吓。弗瑞能够确定, 这房间肯定也正处于监视之中。只要超人的行为真的过界……想来国内的那些‘大人’定不介意直接炸平了这儿。
毕竟他们现在甚至不在美国境内。哈。
“其实也不是吧。”
克拉克却没弗瑞想的那么多。他今天前来其实只为了‘催债’……但当然了，他不再想表现的是他有求于人了。他不打算再奢求任何人的好感了。
超人表情似笑非笑的翘了翘嘴角。他凝视着阿曼达。他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氪星之子挑了下眉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本已不再好奇、决定放下了。但现在却又突然想要斤斤计较一下……因为这的确十分重要。十分的重要不是吗？
“女士。”他微笑着，一个闪身出现在沃勒的背后。这瞬移一般的速度引起了一阵惊呼。还有三个勇士真的拔枪了——但弗瑞大喝一声，一挥手制止了他们。神盾局长的话非常有道理, 他说：“会有跳弹！”
沃勒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女人的背脊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但克拉克真的没这个意思。他真没打算‘伤害’她。他只是有个小秘密想要分享，他只是……想和这恨他入骨的仇敌，说句悄悄话。
氪星之子神色不明的低下了头，他凑近阿曼达的耳朵, 轻轻问答：
“拉娜·朗？”
………………
弗瑞追了出去。
“卡尔！”他高呼一声, 令克拉克飘离的速度慢了下来。特工之王大步追上了超人，他紧皱着眉，无奈的咬牙问道。“和我聊聊吧。就现在。”
他眨了眨眼。暗示超人可以毁掉一切监听设备。他明示自己只想‘聊聊’……克拉克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无奈的淡笑。他点了点头，示意弗瑞他早已‘清场’。
……然后神盾局长就极没形象的猛一推他。憋的狠了的长叹一声——克拉克随着他推人的力道向后飘了飘, 温和又好奇的看着这失态的男人…
哇哦。这是他第一次见尼克·弗瑞情绪如此外露。
“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告诉我你最近看过医生没有？你知道自己的状态糟到什么地步了吗？要是你没足够信任或足够优秀的心理医生可请，那我来帮你，包事后清除记忆的那种——卡尔，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喋喋不休的疯狂抱怨。而令弗瑞都感到惊奇——刚刚还和吃了枪药一般的超人此刻竟神色乖巧，一如往常。克拉克·肯特用比上次见面还更清澈的蓝眼睛认真而包容的看着他……和刚刚判若两人。
这让弗瑞本能的想要皱眉。但他忍住了。特工之王提起了十万分的精神，要自己以最圆滑友好的态度来对待眼前这孩子——他不能再搞砸了。他并没超人想的那么‘想象力不丰富’。
……一个友好友善的弗瑞。这真是神奇的体验。神奇的克拉克有点儿想笑。但在他笑出来之前，这强装邻家大叔的特工之王就催促的瞪了他一眼。明显是一定要他回答问题。
克拉克无奈的傻笑一下。
“心理医生的话。其实算是有了。毫无疑问他是最好也最值得信任的那个……但我们进展的很慢。我们总在互相说服。”
这让弗瑞的额角抽动了两下——毫无疑问卡尔·艾尔找的这根本就不是职业医生。他别是找了查理斯·泽维尔给他看病吧……
“……你说的让我更不安了。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也该尝试着挺过它、战胜它。你是超人啊卡尔，你能行的。”他的安慰略显干瘪，并没特工之王以往的霸气。但克拉克还是非常感谢的点了点头。神色不变的应了声‘我会的’。
他们没再聊两天之前的那场‘灾难’。也没聊亚历山大·皮尔斯现在如何了。两人间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你和阿曼达说了什么？”弗瑞的表情淡了下来。他心情复杂的看着毫无异常的卡尔·艾尔，克拉克·肯特。他从这青年淡定的神情中嗅出了异常——他太冷静也太配合了。这没了披风的超人要是真比之前还‘乖’，又为何会在今天做出这种事来？“是我想的那件事吗？”
克拉克的表情看上像是想为他的敏锐鼓掌。这令尼克浑身发毛——他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过去他对托尼·斯塔克的态度。这简直太他妈异常了。
“是你想的那件事。是拉娜的事没错。”超人温和的说着。然后这张温和的脸上露出了少许苦恼。“我观察了沃勒的心跳与脉搏。我甚至还对比了她面部肌肉的紧张程度……真神奇。我猜她是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超人神色无常。仿佛刚刚那个一说完悄悄话便迅速离场的人不是他一样。而弗瑞也终于皱起了眉。神盾局长的气势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上。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相信我，我帮你调查这事调查了很久很久……我最初的怀疑对象就是她。但不得不说上头那些人也还没疯。他们根本不敢让沃勒知道你‘究竟是谁’。他们比我还更怕那疯女人对你父母下手。”
弗瑞敏锐的察觉了超人的变化。在他说出后半句话的同时，刚刚会议室中的那股肃杀再次出现，卡尔·艾尔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所以是的，这件事也再次被你证实了——觊觎着你的并不是沃勒。可我也的确没别的怀疑对象了。有野心的没她聪明，比她聪明的又没有胆量……你今天是为这个而来吗？卡尔？”
弗瑞的分析令克拉克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是知道一个既有野心，也有胆量，还很聪明的人的——莱克斯·卢瑟。但卢瑟他并不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要是知道了那才好笑。
但弗瑞在最后一刻转移了这个话题。超人清楚他不希望他真的对政府官员出手。克拉克也不想再为难他。很配合的摇了摇头……这让弗瑞挑高了眉毛。
……他要是有头发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揪头发了……他还真把弗瑞折腾的够呛。
“你真的不该来的。起码今天你是真的不该来——算了事到如今和你抱怨这个也没什么用了。我猜你也准备好了……但卡尔，我告诉你，他们是真的可以做的‘非常超过’……你当然很强，但这不代表你不会受伤。”
克拉克为这金玉良言点头致谢。超人的神色温和依旧。弗瑞不好说他究竟上没上心。这令男人很有种挥拳打棉花的感觉——这感觉真不好。真的。
而克拉克为了表达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也非常感谢弗瑞，超人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神奇女侠我是说戴安娜，她还好吗？”提起天堂岛的公主，克拉克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她真的很喜欢黑寡妇，但愿她能决定留在凡世……她是个优秀的战士，更是个可靠的同伴。”
“……对了，她和队长见过面了吗？”
超人故作轻松的低声问道。克拉克想起了冬日战士……也一起记起了自己对美国队长的那几分怀疑。他曾担心那回归时间过于巧了的美国队长是个克隆品。但他前天阅读了所有的九头蛇文件，却并没发现他们有这个计划——那如果队长真是队长，他是不是该让冬兵与他相见？
弗瑞有些惊愕他竟主动提起了罗杰斯队长。毕竟这位和九头蛇的渊源可深着呢……他本以为超人会想尽可能回避两天前的那些事……弗瑞血管一跳，直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
“他们最近常常对练——对了，说来我还没问。”
弗瑞也尽可能轻松的问道。
“你特地毁掉了一部分资料，被你亲自送来的那男人（他有意没提皮尔斯的名字）也缄口不言……但还是有些模糊的记录，这帮人怀疑你带走了一个九头蛇战士，和……一个外星人？”
“……那是你的族人吗？卡尔？”
…………弗瑞突如其来的小心翼翼令克拉克哭笑不得。超人无奈的揉了下额发。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是。我的确多了个朋友——或许多了两个。但他们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被我介绍给任何人……”
“不过说起外星人，不知道赫米尔博士和你说了没有——我前几天遭到了一次袭击。而我怀疑这次袭击背后……站着个非常可怕的星际侵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