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他偷偷瞄着窗外那涌动着的、快乐的人群。就算不戴老花镜, 他也能看到有无数的红色气球被画上了金色的闪电。无数的孩子正指挥着父母买这买那……这才是中城。这才是这场庆典的重要之处——它会是快乐的。它会是场美好的回忆……
而从更现实一点的角度来看。这庆典也是利大于弊。就是不提闪电庆对中城旅游业带来的持续性影响,单看这次闪电义卖能给白血病儿童带来的经济支援……都让市长先生能老怀欣慰,挺直腰板。
——希望今天不会再有人给闪电侠找麻烦。也希望那小伙子今天能更快乐点儿。这一定会是个美好的一天的。
而与善良单纯的老市长想的不同, 闪电侠此刻并不非常快乐。那巨坑给他带来的疑惑始终萦绕心头。而且这股疑惑在巴里咨询过了冷队、无赖帮的其他成员后,还被更糟心的不安给取代了。
这件事开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因为中心城消息最灵通的这两帮人——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出手相助, 让他们摆脱了麻烦。未知通常都不是件好事。虽然巴里愿意乐观的认为对方既然愿意帮忙,那就必然算是朋友。
但毕竟今天会是中城人流量最大的一天……城市的守护者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而比较遗憾的是, 在他向无赖帮发出邀请,请他们一起帮助维护今天的治安后——闪电侠不得不又一次的掉头就跑。几个超级罪犯默契的一起向他发动了攻击……好吧好吧。看来这个试探还是过线了。真是遗憾。
巴里临走都没忘记要带上尖峰人。这人在金色滑翔者离开后就遭到了群殴。最终双拳不敌四手,被冷队给拿下了。好在巴里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不然他觉得自己真的会看到狄龙的尸体……
而现在?现在闪电侠依旧还在奔跑。奔跑着巡视他的城。平时他可不会在下午出现,这意外的‘福利’,让闻讯而来的观光客、中心城的老市民都惊叫着一起举起了手机。一道道赤红的残影被定格在了画面上。这一天毫无意外的成了充满惊喜的一天。
而克拉克·肯特呢?
克拉克肯特还套着那套宽大的便服。这小记者一手举着相机,一手举着一个可疑的嫩黄色的冰淇淋。他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个随处可见的闪电侠粉。当然了, 他也的确是个‘闪电侠粉’。
这大都会来的外星人, 快乐无比的看着他朋友的城。
这熙攘的人群基本全都脸上带笑。光凭气氛就能让人确信这是个成功的庆典。大红色和嫩黄色的气球点缀着一架又一架的拱桥。而拱桥则对每个区域都做出了最清晰的划分。带着孩子的家长、出来约会的小情侣、试图找些纪念品的观光客……他们满意的讨论着这庆典的美食、纪念品、儿童乐园和义卖。毫无疑问,这场庆典已经成功了——哪怕庆典的高潮都还没到。主角都还尚未出场。
克拉克舔着冰淇淋。笑眯眯的等待着——等待着五点的那场盛会。等待着他的朋友登台亮相。其实在今早,他暗搓搓的躲在柱子后面时,这难得活泼起来的超人, 就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一个非常有趣的恶作剧。
超人笑着嚼碎了冰淇淋的脆壳。
这会是个惊喜的。闪电。
………………
跑吧,跑吧。巴里。
——他一无所获。没发现城里多出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他甚至都又‘偶遇’了莱昂纳德两次……对方嘲笑了他几句‘怎么还不去过家家’,但也同样没在黑道那边问出任何情报。
闪电侠难得的想要抱怨时间走的太快。简直像是一眨眼时间就到了五点。他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得尽快到场。
还好自从那被闪电击中的夜晚以后……他就再也没迟到过任何一次。
跑吧。跑吧。闪电。
极速者化作一道红光,他绕过建筑物,穿过街道。不到二十秒他就看到了市政厅。看到了市政厅前那巨大的,属于闪电侠的logo。巴里·艾伦到此时才赶到了些许的羞涩。到现在他才有了真实感——就算是他还心怀不安。巴里也真的很难不为此而感到动容。他是何等何能,才赢到了如此荣光?若是爸爸妈妈也能看到这一切……
——别再想了。
跑吧。跑吧。巴里。
闪电侠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座拱桥。他借力一蹬,迅速落到了旁边摊位的屋顶。此时才有市民发现了他,或者说是发现了这道红光——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警察们也开始了工作。他们警惕的环视着周围,努力想要维持秩序。
“是不是太挤了!闪电侠都过不来!”有个年轻的小伙子高声大叫道。他穿着今天义卖到的文化衫,这调侃引得人群发出了一阵大笑。
“还好吧!”而那亲切的闪电侠竟然也对此做出了回应。极速者学着年轻人的语气俏皮的回应着。巴里嘴角上扬。他再次一跃,再次几跃。跳着房子来到了会场的中央。市长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的又擦起了汗来。
哎,该死。他们忘了闪电侠不会飞了。竟然连条通路都没给他留下……还好这孩子够机灵。
这‘机灵’的闪电侠从最后一处落脚点跃下,站到了市长身旁。他双手叉腰,对所有来客微笑。这引来了一阵大声尖叫——隐于人群中的克拉克甚至还发现有几个警察也在跟着一起起哄。
而不少的观光客其实就只是随着人流来凑个热闹。所以还有不少人竟露出了迷茫震惊的表情——显然很多人都误以为这是哪个明星的见面会。这些可怜人简直惊呆了:到了时间后上台的竟然是个紧身衣壮汉……
于是理所当然的,超人的大笑也被隐藏在这尖叫声下。
“好了——好了!亲爱的朋友们——先让我们的市长说几句话好吗!!”闪电侠别无顾忌的凑上了麦克风,替老市长主持起大局来。沃尔森市长真的是个好人。他当年还亲自前来慰问过刚刚丧母、父亲入狱的巴里。这份善意他可一直铭记在心。“你们难道只想过着一次闪电庆吗?——快让我给我们的市长留个好印象!我知道你们爱我!”
市民们为此发出了善意的嘘声。而市长也终于擦着汗来到了台前。他先是激动的和闪电侠握了握手。然后才真的凑近了麦克风。
巴里看出这只有一米七出头的老人家有点够不到麦,便体贴的拆下了麦,为他举到了嘴边。这举动瞬间弄红了沃尔森市长的眼眶,于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变成了:
“中心城有你真的是太好了,闪电侠!”他真诚的有感而发让市民们自觉的鼓起了掌。其中有不少被救过的群众也共情的跟着掉泪——但他城的记者就没那么多的想法,他们都在抓紧时间拍照。“我知道这一年来你的行动一直饱含争议。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希望政府助长这个——义务警察的确并不可取。”
白发苍苍的老人抽抽鼻子。但却没人觉得他很滑稽。
“但看看这世道吧——看看我们美国吧。我真的以自己是中城人为豪。我真的由衷感谢中城有你……你刚刚还开玩笑,但你我都知道那只是个笑话。我明年二月就要退休啦!我再也不能帮你举办第二个闪电、闪电庆了。”
他热泪盈眶地说道。其实沃尔森市长的确是年纪大了、的确是太老了。他这几句话里根本没出现任何的重点。他既没有感谢闪电侠的到来,也没有感谢出资出力的赞助商、志愿者。他甚至都忘了再提一提今天的义卖——他完全记不得正常流程了。他就只是真情流露,感慨不已。
但好在中城的确是个热情而包容的城市。好在中城人的确感情充沛。台下竟没任何人发出嘘声。竟没一个人感到不满。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有魔力——克拉克简直都有点嫉妒了。
大都会的特派记者,克拉克肯特先生。他出于某种奇异的尊重,某种奇异的自信……他没拍任何一张市长流泪、闪电侠苦笑的照片。他就只是安静的、认真的听着这政府官员把感慨、把牢骚发完。他看着那被紧紧拥抱住的朋友,看着闪电那松了下来的脊背。
善意真让人丢盔弃甲。
“…………对不起,各位。其实我真的说不出比沃尔森市长更好的话来了。”巴里的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说真的。我是真的非常感动——我知道你们也非常感动。别为了这个不好意思,这很正常。”
他的调侃引起了一阵哄笑。这让巴里也松了口气。他是忍住了才没唉声叹气的。毕竟要是他也流着眼泪发表感言,那这庆典的情绪就真的太down了。这肯定会对夜晚的义卖产生影响……而那些孩子却是真的需要用钱。
于是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说真的——我爱这座城!我也爱你们!爱你们所有人——我知道很多人还是有点怕我。那也没什么,这都是很正常的——”
接着他开了两个变种人笑话。又扯上了寒冷队长和热浪来强行编梗。他像个脱口秀主持人一样在台上呆了快二十分钟,说的自己口干舌燥,观众着迷不已。
终于,他觉得够了、可以了,才打了个哈哈,装模作样的看看根本就不存在表。说了句“不行了,变身要结束了……我的神仙教母要我赶快回家呢!”
这过于突兀的结束词引来了一阵大笑和一阵不满足的哼声。但惊喜的是这次闪电侠并没再跳房子离开。极速者竟然化作红光,路过了所有人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