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云曳,对方似乎是刚刚加班回来,还穿着白天的西装,领带略微松垮,露出半片锁骨。
大少爷的视线牢牢盯紧在陆燃灰被汗洇湿的几块位置,眼神说不上是嫌弃还是什么,隐隐暗沉,总觉得有几分微妙。
燃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稍微侧了侧身挡住,故作镇定:“曳哥,你找我?”
语气暗含忐忑,毕竟上次闹得太僵,他还是担心大少爷会突然发难。
云曳隐隐约约“啧”了声,移开视线,冷淡道:“坐。”
燃灰看了眼身后奢华得像张大床的真皮沙发,抱歉笑笑:“不用了曳哥,我身上都是汗,万一把你的沙发弄脏就不好了。”
云曳语气不耐:“叫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沙发脏了就换。”
这句话有那么点似曾相识。
燃灰并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忤逆他,无奈地坐到沙发边缘,半个臀部悬空在外,尽可能不去接触到那昂贵的真皮。
云曳冲他抬了抬下巴,指向眼前桌面上摆着的红酒杯,言简意赅:“喝。”
燃灰:“……?”
他能喝酒,但是对喝酒没那么热衷。刚想拒绝,却又想起来大少爷的恶劣脾气。
得,那还是喝吧。反正一杯红酒,也醉不了。
燃灰不愿意多待,端起酒杯一口闷完。
云曳支着下巴,狭长凤眼直勾勾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直到红酒一滴不剩。
放下杯子,燃灰直奔主题,谨慎地问:“曳哥,你找我……还是因为分手的事?”
云曳被戳到了痛处,语气骤然冷沉,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分个屁,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竟然还不算分手吗!
燃灰震惊地瞪大了眼:“可你当时说过,不让我再来找你……”
云曳嗤了声:“不想见你而已,和分不分没关系。”
什么叫从天堂掉到地狱,就是如此。
燃灰眼前一黑,迟疑道:“那曳哥,你的意思是……”
云曳抿唇,片刻后开口,语气有些难以启齿的古怪:“……你还是那么想的?”
非要做1不可?
燃灰毫不犹豫:“对!”
然后为了人设,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我是真的喜欢曳哥,但是也真的不能接受在下面……对不起。”
所以快点把我蹬了吧!
确定了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云曳却没生气。
他慢吞吞垂下眼皮,自嘲般地轻叹一声:“陆燃灰,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种。”
燃灰不明所以,刚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头顶却笼罩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是大少爷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燃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疑惑地仰起脸看他,这个姿势的压迫感太强,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曳……”
尚未出口的话因为对方的动作突兀顿住。
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极大,不容拒绝。
燃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极轻易地推倒在床一样宽广的沙发上,甚至还往上弹了弹。
燃灰:“?!”
视线天旋地转,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张深邃冷冽的脸。
大少爷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凌厉的凤眼微眯,随手扯开领带,阴森森冷笑一声。
“你在上面?行啊。”
近乎咬牙切齿的警告轻飘飘吹到他耳边——
“但如果不爽,你他妈就完了。”
那天和陆燃灰闹掰之后,云曳有一阵子,是真的想直接分手。
就像苏展说的那样,是陆燃灰不懂把握机会,分了就分了,他云曳难道会缺男人女人么?吃亏的只有他陆燃灰。
但不知怎么回事,理智想得清晰而冷静,情绪却完全不受控制,心头的郁气和怒火淤积,愈燃愈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陆燃灰不是说对自己一见钟情么,现在这把他当做什么?
谁给他的资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越想越不甘心,心头愤怒羞耻犹豫纠结,种种混乱复杂的情绪几乎将云曳淹没。
大少爷失眠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时下床打开电脑,开始黑着脸搜索男男小知识。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看得更多的,是承受方相关。
搜了不少东西,绝大部分资料都信誓旦旦地说,做受很爽,是一种完全不同、直击灵魂的爽,云曳的臭脸才隐隐好看了一些。
他又继续搜索,却在看到某张教学图时,不断滑动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沉默片刻,他的手指微动,点开放大了图片。
简单来说,这张图的姿势是:脐。
云曳之所以会在陆燃灰想上自己时反应那么大,因为在他看来,谁压谁代表着征服与臣服,谁地位高一目了然。
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姿势,充满掌控欲和占有欲,反倒是被进的那个人地位更高。
云曳对着教学图沉默半晌,慢慢操纵鼠标,点下了保存键,又开始搜索相关用品。
经过一系列准备,才有了燃灰面对的这一幕。
燃灰:“……”
燃灰:“???”
燃灰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了眼。
他大脑一片空白,费力地消化了半分钟,才明白大少爷的意思。
大少爷愿意做受?!
意识到这个事实,燃灰瞳孔剧烈地震,张张嘴,因为诧异和震惊失了声。
怎么说呢,言情文男主的性向不仅被掰弯,现在还愿意做受,这句话比世界末日的谣言还要重量级。
剧情怎么就崩成这样了啊!
燃灰试图挽救剧情,挣扎着起身,却被云曳极轻易地桎梏在下,挣脱不得。
这不应当——毕竟他当年也是在其他世界里徒手撕过怪物的人,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素质下调了不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男主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仅如此,一团火闷不作声从小腹烧起,一路攀爬到四肢百骸,让他的脖颈和脸都逐渐发起热来。
电光火石间,燃灰猛然意识到:是刚刚那杯酒!
他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在脑中疯狂呼唤002解围。
大不了这任务他不做了,任务失败总比莫名其妙丢了清白好!
但不管怎么呼唤,002就是死活不回应。
好半天,一行字才慢吞吞浮现在脑海中。
【检测到18岁以上内容,为了保障宿主隐私,您的系统已下线。】
燃灰:“……”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们他妈的怎么在这种时候这么人性化啊?!
察觉到某处异样,云曳垂眸,脸色一阵诡异变化,语气微妙:“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一时间,云曳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而高兴。
燃灰:“……”
他僵着脸奋力反驳:“明明是你的酒有问题!”
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直男,没有外力,怎么可能对云曳产生那种反应!
云曳挑眉:“你说酒?”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瓶红酒是苏展之前听说云曳打算和陆燃灰玩玩之后特地送给他的,还嘱咐说可以用来增加小情.趣。
当时对方确实有点挤眉弄眼,只不过云曳没注意。
……原来是这种情、趣。
药效逐渐上来,燃灰脸烧得滚烫,因为陌生而刺激性的感受难耐皱眉,眼角通红,溢出了生理性的水汽。
洗衣液的薄荷香中夹杂了点不明显的汗味,明明是云曳过去最嫌弃的味道,此时却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云曳呼吸急促几分,舔了舔唇,无视了对方越来越无力的挣扎,慢条斯理俯身。
冷调的香气浓郁逼近。
“正好,别浪费了药效。”
天光乍亮。
睡梦中的云曳闭着眼,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攻击性,深邃眉目间多了些安宁柔和。
他呼吸沉沉,皱巴巴的衬衫随着胸膛均匀起伏。
昨天一整晚的沉沦里,大少爷都没有脱下这件衬衫。
扣子不知何时崩掉了几颗,露出大片精韧紧实的皮肤。
很难想象他的肌肉会这么有爆发力,硬是高高在上地把燃灰按了一整晚。
一条沉重的手臂横亘在陆燃灰赤裸的胸口,半张脸埋在他肩头,大少爷的占有欲在睡梦中一览无余。
燃灰稍微一有动静就会把他惊醒,只能一动不动,睁眼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地怀疑人生。
002姗姗来迟,机械音打着哈欠:【宿主,我昨晚怎么突然强制下线了了了……?】
看清室内混乱的景象后,它卡壳了五分钟,颤颤巍巍问:【宿宿宿宿宿主,你怎么和和男主躺在一起?】
燃灰面无表情:【因为昨晚我们秉烛夜谈,深入浅出地聊了聊当前的国际经济形势以及蓝海产业,针对云氏的未来战略布局提出了更高的标准和要求。】
002松了口气:【真的吗?宿主你竟然还懂经济,好厉害!】
燃灰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怒道:【这你都信?当然是假的!】
002:【……】嘤!
它在死机的边缘反复试探,颤抖道:【所以、所以宿主,你和男主是……睡了?】
燃灰看了一眼沉甸甸压在胸口的结实小臂,沧桑道:【还不够明显吗。】
是挺明显的,只是一人一统都不能接受现实罢了。
002:眼前一黑。
它颤巍巍地打开数据面板,更无法理解的事出现了:【但是宿主,你的人设分怎么还是95啊?】
剧情都崩成这样了,人设分还屹立不倒。
这种情况即使放在整个系统界,也是相当炸裂的,简直可以被当作典型的反面教材使用了啊!
一说起来人设燃灰就来气:【要不是为了这人设分,我昨晚无论如何都能脱身的!】
偏偏如果是“陆燃灰”,面对这种天降馅饼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会拒绝。
他一犹豫,后面药效上了头,直接就丢盔弃甲,彻底投降了。
002十分感动于宿主的深明大义:【宿主——我会向主系统汇报你的牺牲,争取精神损失费的!】
燃灰要脸,心如死灰道:【算了,丢不起那人。】
002:【QAQ】
燃灰现在心里确实一团乱麻。
虽然昨晚确实也有爽到,但这根本不是爽不爽的问题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剧情会崩到这个地步?明明他的人设分一直稳如老狗,按道理来说,剧情起码也应该大差不差吧?
002察觉到了他的心绪起伏,小声说:【宿主,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向主系统申请,放弃这个任务吧?】
短暂的心灰意冷之后,燃灰又重新振作起来:【不行,这个任务我还就完成定了!】
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要是再不能把任务完成,那他的沉没成本就全打了水漂。
至少清白和顺利完成任务,怎么也得留一项吧?
见他这么斗志昂扬,002代码混乱:【宿主这么想当然最好了,可是……】
男主拒绝了女主,男主弯了,男主做了受,男主和炮灰睡了……
剧情已经崩到这个地步,真的还能完成任务吗!!
沉默片刻,燃灰叹了口气:【试试看吧,反正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
一人一统陷入悲春伤秋的沉默。
这时,脸抵在陆燃灰肩头的人动了动。
清晨的阳光打在薄薄的眼皮上,云曳不适拧眉,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迷蒙一瞬,眼角的水雾迅速散去,那双凤眼对上陆燃灰的视线。
四目相对,燃灰心情复杂万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男主。
一想到他们两个昨晚刚刚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想点根烟冷静冷静。
他面上扯出个有点僵硬的笑:“曳哥,早上好。”
云曳“嗯”了声,半眯着眼看他,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毫无瑕疵的五官上,一双瞳孔也染成了琥珀的色泽。
半晌,也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目,他重新闭上眼,淡淡评价:“笑得好丑。”
燃灰:“……”
现在能给你笑出来就不错了,就是说做人不要太贪心。
他识趣地收起了笑意,但是下一秒,大少爷立刻皱眉抬起半边身体,揪住了他的腮帮子,凶道:“谁让你不笑了?”
燃灰:“……”
少爷心,海底针。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陆燃灰收敛起笑容的那一秒,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席卷了云曳。
那个瞬间,眼前这个温柔羞涩的青年变得冷淡而漠然,像是和他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某种潜意识里的慌乱让大少爷下意识发出了命令,而陆燃灰也如他所愿,重新勾唇微笑,刚刚的疏离感悉数消失不见。
一切仿佛只是个错觉。
云曳眉心的刻痕稍稍放平,重新把头落回枕上,闭眼道:“以后都要这样对着我笑。”
这也要管,真有你的。
燃灰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一派顺从:“我知道了,曳哥。”
大少爷这才满意,埋在陆燃灰肩头的鼻尖微动,又不满道:“一股汗味,臭死了。”
燃灰:也不看看是谁害的。
尽管嘴上抱怨,但云曳照旧一动也不动,心安理得地拿燃灰做人肉抱枕。
其实他们两个现在都算不上整洁,昨晚都出了一身大汗,累到没洗澡就睡了,也难为大少爷不嫌弃地抱了一整晚。
燃灰也向来爱干净,此时越发不适,很想起床把自己从里到外清洗一遍。
所以他看向似乎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大少爷,委婉建议:“那曳哥,不如我们先起床去洗澡?”
好半晌,云曳“啧”了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对陆燃灰的桎梏,起身半坐起来。
倒也没急着洗澡,他倚在床头,慢吞吞点了根事后烟。
顺便情不自禁地回味了一下昨晚。
确实爽,而且是一种让人灵魂出窍头皮发麻的爽。
怪不得那么多愿意做受的,除了说出去在圈里有点丢人以外,没什么不好。
压在身上的重担消失,燃灰舒了口气,紧跟着坐起身,薄被彻底滑落,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和腹肌。
透过袅袅烟雾,云曳的眼神立刻紧随而至,直白露骨得可怕,一脸意犹未尽。
燃灰:“……”
他迅速抓起旁边破破烂烂的劣质衬衫套上,大少爷视奸被迫中止,很是遗憾,支着下巴懒洋洋道:“去我衣柜里拿新的,这件扔了就扔了。”
燃灰手指颤抖着扣上扣子,面上强作镇定地拒绝:“等洗完澡再换。”
云曳轻嗤一声,倒没什么生气的情绪:“随你。”
穿好衣服,燃灰稍微活动一下肩膀,被大少爷压着睡了一整晚,姿势都没换过,现在麻得都快失去知觉。
见他收拾妥当,云曳也把烟掐灭,长腿一迈打算下床。
但脚刚沾地,却拧眉“嘶”了声。
刚刚没觉得,现在一扯,才发现某个地方不适感明显。
不过云曳的身体素质强悍,稍微活动了一下,就一切如常,只有姿势稍显别扭。
只是这副模样出门,明眼人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云曳黑着脸,不怎么高兴:“你技术这么差劲?”
为了昨晚,他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准备工作一应俱全,就是为了少受罪。
但毕竟脐这个姿势太过困难,上来就高难度开局,难免受点小伤。
大少爷很自信地想:如果换做是他来,肯定比陆燃灰表现得好。
意识到男主在说什么,燃灰的背影僵直在原地,耳朵瞬间红了个彻底。
是男人都受不了被说技术差,他尽力绷住表情,艰难地自我辩解:“我没什么经验……”
云曳一想也是,毕竟陆燃灰只喜欢过自己,昨晚理所应当的也是头一次,技术不好也正常。
于是他的面色和缓不少,轻哼道:“没轻没重。”
“下次要是没长进,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别动了。”
燃灰:谢谢,并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云曳没有他那么重的羞耻心,随便找了条新内裤,当着陆燃灰的面就直接套上。
燃灰不自在至极地偏过头,云曳赤着脚走近,挑起长眉,懒懒睨过来:“走啊,不是说要洗澡?”
燃灰:“……?”
他差点没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表情。
是要洗澡,可没说要和你一起洗!
最后燃灰还是坚强地拒绝了云曳的共浴要求,推脱自己学校里临时有事,一秒也不多待地离开了这栋公寓。
云曳披着浴袍堵在门口,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邀请遭到拒绝,大少爷脸色山雨欲来,显然不怎么高兴。
都放暑假了,学校能有什么事?
一听就是借口。
——该不会是吃饱了就翻脸不认账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拧着眉,不悦道:“这么急着走干嘛,你昨晚难道没爽到?”
燃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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