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萧竟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心虚。
“我拍它干什么?”萧竟小声嘀咕了一句,拇指长按着照片,手指一松,跳出来删除的图标,拇指虚虚地悬在图标上,犹豫一瞬,还是移开了拇指,直接把手机按了锁屏扔到了沙发上。
时与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剧本,快速翻看完明天要拍的部分,确定没什么问题便把剧本放下了,继续去写他自己连载的小说。
从萧竟房间回来的时候,时与特意看了《摄政王的倾城之爱》的最新章节,也就是今天晚上九点更新的这一章。
时与因为平时工作忙,所以他每次都会提前存几章稿子,以防止某天因为工作忙而耽误了小说更新。
这些章节的内容都是时与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每一个情节他都记得。现在他却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把最近这几章的更新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摄政王的倾城之爱》这本书已经快要完结了,前期出场较多的角色都后面已经没什么戏份了,其中公子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人物。
在今天更新的这个章节中,公子的出场不过寥寥百字,但时与还是一下抓住了一个巧合的地方。
书中描写公子被范爷拿着尖细的针扎,密密的针眼被遮盖在衣服之下,旁人毫不知情。公子顶着满头大汗出门的时候,被守门的门童扶了一把,公子也是“嘶”了一声。
这太巧合了。
可转念一想,小说到底是小说,怎么可能和现实生活中的事情有联系呢?
时与回想刚才,他伸手去拽萧竟的胳膊是习惯使然,门童扶公子是尊卑礼仪,这二者没有任何联系。
更何况,他写这个章节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了,他不可能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会攥萧竟的胳膊。
时与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在纸上胡乱地写着,他回神时才注意到这张纸已经被他写得乱七八糟的了。
放下捏在指间的笔,时与弯腰把这张纸往垃圾桶里扔的时候余光扫到他自己的名字在纸张的角落里,被一道黑色的线横贯,那是他思考的时候无意识地画上去的。
他的名字被划掉了。
他自己默默地念了两遍自己的名字,瞬间恍然大悟,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或许不是他能提前预测自己和萧竟之间会发生什么,而是萧竟和小说中的“公子”出现了关联。
一个隐约模糊的猜测出现在时与脑海中。
这样的想法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时与却无端觉得他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萧竟两次在踏面因为高烧晕倒,今天晚上的异样表现。时与猛然间想到,剧组有段时间连着拍了好几天的夜戏,白天萧竟总是生龙活虎的,拍戏状态也很好。可是一到晚上,就蔫儿了下来,拍戏的时候还好,一下戏就恹恹地坐在一边,他以为是因为拍了一天的戏,感觉有些累而已,
现在想来,或许跟他的猜测有关系。
但他现在不能立刻下论断,他得试探一下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第二天一早,时与见到萧竟的时候他都已经换好戏服,时与不动声色地往萧竟脖子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他自然看不到昨晚的那条项链。演员的拍戏的时候肯定不能戴自己的首饰,更何况还是这种古装戏。
昨晚萧竟会乖乖的任他戴好,今天他就不一定会戴着了,说不定昨天晚上他走了之后,萧竟就把项链摘下来了。
昨天下过雨,今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很适合拍外景。
虽然剧组有自己拍摄安排,有的时候也会根据天气的变化调整拍摄进度。
今天蒋荣客直接把他们几个主演拉到了山里,他们在山里的戏份很少,争取今天拍完。
萧竟进了山就把手机放下了,这里面的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时与今天一直和萧竟待在一起,两人都放下手机,一路上有说有笑。
梁谨在旁边看得是啧啧称奇。昨天还是萧竟一下戏就要找时与,今天反倒成时与粘着萧竟了。
“粘”这个字可能不太适合形容时与,梁谨却觉得这个字贴合今天时与的表现。
时与从早上看见萧竟到现在,压根没有离开过萧竟半步,视线狠不得黏在萧竟身上,就连上厕所两人都是结伴去的。
萧竟不是感觉不到时与今天的奇怪行为,可却没想着去阻止时与的行为。
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大家早早地收了工,乘着剧组地车往会赶。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静,一天的拍摄下来,都已经筋疲力尽,这会儿一个个都闭目养神。还有几个人已经发出了轻微的打鼾声。
车子开到酒店的时候已是晚上。
原本时与订的今天下午的机票,为了验证昨晚的猜测,时与特意将机票改了签,推到明天再走。
他先从车上下来了,站在旁边等萧竟的时候接到了陈河的电话。
“你确定?”
萧竟刚才车上下来,就听见时与寒着声问对面的人,脸色看上去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范爷就是打“主角攻”也就是公子的那个男人(关于为什么打,后面会解释哒)。之前一直没给他起名字,今天给他个代号~前面他出现过的地方我明天都会修改一下,都用范爷这个称呼,不会影响后续阅读哒!
建伟集团,顶层办公室。
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两个男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陈河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推开办公室的门。
“时总。”陈河把咖啡放到时与手边,无声地站到旁边。
两个男人胆战心惊地看着时与翻看文件,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才听见时与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两人顿时如释重负,一前一后动作麻利地退出了办公室。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时与合上文件,电脑屏幕上正放着一张照片。
陈河:“那块表确实是王总买的。”
时与进剧组前把收购娱乐公司的事情交给陈河处理。一开始他们和对方的人谈得很好,收购合同双方都协商好了,谁知道半路被人截了胡。
陈河还是看了对方负责人的朋友圈才知道他们被截胡了。他给对方发微信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
昨天时与一整天都待在山里,手机信号不好,没接到陈河的电话,晚上回了酒店才知道这件事。
电脑上的照片正是陈河在对方朋友圈看到的其中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正是王德平和对方负责人。
负责人手腕上戴着块表,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时与给萧竟选礼物的时候看过这块表,不过他觉得这块表太俗了,就没买。
而且这款表还是定制款,针对每一位购买的顾客都会有专属于这位顾客的定制样式。陈河查到王德平购买的那款正是对方负责人手腕上戴着的那款。
表是王德平买的,现在却戴在对方负责人手上。对方负责人估计早被王德平买通了,等着签合同的最后一刻返回,看他们前功尽弃。
如果这件事情是王德平做的,时与反而不会感到惊讶。
王德平看上去是个花花公子,整天流连于各种烟花场所,不务正业,但实际上睚眦必报,从来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时与先前打了他,他现在趁着时与不在公司,做这些小动作很正常。
陈河关闭刚刚查收的新邮件,对时与说道:“时总,王总的助理发邮件说明天晚上想约您见一面。”
“不见。”时与毫不犹豫地说道。
虽说王德平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但这个人胆子又不够大,做了亏心事,第一反应是逃,第二反应就是去道歉。
陪着笑脸道个假惺惺的歉,实在不行出点钱,然后双方老死不相让来。
他用这种方法也不知道最后恶心住谁了。
陈河又把刚刚查看完的邮件打开,将手机递给时与:“时总,他还说王总想和您聊聊关于萧哥的事情。”
时与接过陈河的手机,大致把对方发来的邮件看了一遍,然后把陈河的手机还给他,短暂地思考了片刻。
“明晚……”时与余光撇过桌面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王德平的电话。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先是让助理发邮件,见时与没有回复他,再自己腆着脸给他打电话。自时与打了他,两人就没有再联系,这还是这段时间王德平第一次联系他。
时与接通电话,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等着对方来说。
“时总。”王德平笑嘻嘻的,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咱俩可是好久都没见了,我攒了个局,就明天晚上,过来玩呗。”
如果是陈河接的这通电话,他可能都要怀疑他收到的那封邮件是不是王德平的助理擅作主张给他发的了,王德平的语气太自然了。
“王总有什么事情直接在电话里说就行了。”如果不是邮件里的那句话,时与压根不会多听他再说一句话。
王德平还是笑着:“时总,这种事情咱们还是见面了再聊吧,正好可以当面让时总看看我前段时间刚保存的视频。”
时与似笑非笑道:“王总,空口无凭。”
王德平:“那我先给时总剧透一点,时总看了视频再决定明天要不要过来也行。”
电话一挂断,时与就收到了王德平的两条微信,第一条是一段视频,第二条是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时与点开视频,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视频里的男人是萧竟,看样子应该是好几年的视频了,萧竟的模样还有些青涩。
视频中的萧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镜头有些晃。镜头突然一黑,过了一会才再次亮起来,画面也不再晃动,应当是被固定在了某处,镜头朝着安静躺在床上的萧竟。
一个身材肥胖矮小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面朝萧竟,背对着摄像头,然后开始脱裤子。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时与沉默着看完这短短几秒的视频。
然后拉着视频的进度条,滑到男人出现时的画面,截图。男人肥胖的身躯完全遮住了床上的萧竟,时与检查一遍,确定看不到萧竟,才把照片发给陈河。
“你去查查这个人是谁,”时与冷静道:“再查查他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陈河看着时与发来的照片,有些沉默,只有一个背影怎么查?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头一点说道:“好的,时总。”
“你先出去吧。”时与沉声说道。
“时总,明天晚上还去见王总吗?”虽然刚才时与已经说过不见了,但陈河感觉时与刚才看完手机脸色都变了。
又冷又吓人。
陈河直觉这件事情肯定和萧竟有关系,看时与这样子,王德平估计要倒大霉了。
王德平助理给陈河发的邮件里面提到如果明天时与不去见王德平,他就会让萧竟彻底身败名裂。
结合刚才时与发给他的消息,陈河隐隐猜到那封邮件里的话指的是什么事情了。
但这些事情不是他作为一个助理应该关心的,他只需要把时与交代他的事情查清楚就行了。
“去。”时与冷冷说道。
陈河:“好,我去安排时间。”
和王德平打电话的时候,时与确实没有说谎,明天晚上他和外地的一个合作公司有个线上会议要参加。
这次时与回来公司又是堆了很多事情等他来处理。
这也是时与先前不肯跟组的原因,公司的事情实在太多。
王德平和时与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五点半的时候陈河过来提醒时与,告诉他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不急。”时与正低着头看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的。”陈河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从公司到和王德平约定的地方,至少得半个小时,这会儿还正是晚高峰,在路上堵上半个小时都说不定。如果 这个点还不出发,今天肯定得迟到。
这完全不符合时与的行事风格。
陈河搞不明白时与为什么这么做,但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与正在和萧竟聊天,前天晚上他走得着急,没来得及跟萧竟细说什么。
萧竟:出什么事情了吗?
时与:公司的事,不要紧。
时与:这段时间我过不去,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萧竟: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
时与退出微信,把手机放回了桌子上。昨天白天他一天都在观察着萧竟的反应,一整天萧竟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他注意到前几次萧竟的异样表现都是发生在晚上,所以他想要在晚上再观察一下萧竟的反应。
结果因为陈河的一个电话,他不得不回来,如果不是这样,他昨天晚上应该已经得出答案了。
如今他只能另找时间再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六点钟的时候时与终于从办公室出来,陈河一看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立马从工位上站了起来:“时总,现在过去?”
时与点头。
六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长长的车队堵在路上,四面八方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时与把车窗升了起来,拿着平板处理工作,犹如今天迟到的人不是他。
六点四十,两人到达王德平约定的地方。
服务生领着两人到王德平订好的包厢,包厢内只有王德平和他的助理二人。
时与明知故问:“王总,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都迟到了?”
王德平压根就没喊人,他昨天那么说只是为了骗时与过来而已。
“他们都不给我面子,今儿只有时总过来了。”王德平哥俩好地伸手去拉时与的胳膊,被时与躲开了,他尴尬地收回手,冲他的助理说道:“你先出去吧。”
王德平的助理顺从地出去了。
时与对旁边的陈河点点头,示意他也先出去。
王德平先是给时与倒了杯酒,然后说道:“时总,这杯酒我敬你,一开始不知道你也在接触那家娱乐公司,实在抱歉。”
时与没喝自己面前的酒,淡声说道:“没签合同前有任何变动都很正常,王总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即使王德平被戳破心思,脸上也保持着笑,应和道:“是是是,时总说的是。”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就是知道,才会特意在他们签合同之前截胡了那家娱乐公司。
这样即使他们说出去,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不论怎么看这件事王德平都没什么大错,是那家娱乐公司选择了他而已。
晚上时与没来的时候他一直担心时与会不会不过来了。如果时与不过来,那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生气了,王德平不确定时与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们家是靠他父亲起家,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每天只会花天酒地,再包养几个小明星。
圈子里的人叫他王总,那都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王德平对他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
他靠着他父亲,他敢惹事;但他又不敢真的把人得罪了,所以在把人惹了之后得去道歉。
这种事情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时总,来点菜,今天小弟我请客。”王德平招来服务生,把菜单放到时与面前:“时总今晚随便点。”
时与直接推开王德平递过来的菜单:“王总,我们还是谈谈视频的事情吧。”
王德平动作一顿,合上菜单放到一边,冲着服务生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听见包厢的门关上,确认服务生出去了,王德平才问时与:“时总,听说你和那个小明星是闪婚?”
这件事情当初在网上闹得很大,王德平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平时不上网,时与闪婚小明星这件事在他们圈子里也传得很开。
时与一向不喜欢跟他们这些富二代打交道,也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都说时与高冷不近人情,没想到居然会闪婚。直到萧竟的身份暴露出来,大家又都觉得时与闪婚也是正常的。
毕竟萧氏这个高枝谁不想攀。
但是王德平却不觉得时与是为了攀附萧家的势力。时与从来不跟他们瞎混,一方面确实是时与性子冷不愿意跟他们混在一起,更多的却是时与看不上他们这些吃着父辈的积蓄却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当初他找时与让他代替自己去给谭玮撑场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帮助过他,时与压根不可能过去。
后来时与去了,但反而让谭玮吃了亏,那时候王德平就知道时与从来都看不上那些靠着不入流的手段上位的人。
他今天之所以要跟时与谈萧竟,他就是相信萧竟之于时与是不一样的。
王德平没有等时与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真是没想到啊,早知道当初我就押着小谭让他去给萧竟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