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暗哑的尖叫从喉咙里发出来,独眼鬼松手的一刻,浅川璃宽附又踹了一脚,将这一只鬼东西踢出房间之后,便立时去捞人,洋子先爬了一点出来,于是浅川璃宽抓着侍女左手的同时,再把小朋友捞着往怀里保护起来。
牵扯的力度乍一形成,浅川璃宽还没反应过来是舌头,滑长的红舌头便直接卷上侍女的脖子绕了三层,企图从他手里夺回去。
被勒着脖子往外拽很不好受,原本还抓紧了浅川璃宽的手,因为窒息,侍女便自己无力地松开了。
“喂!”
浅川璃宽抱着洋子喊出声,而外面的池塘内便正好炸开一声落水的响动。
那只鬼藏在水底,将人也一并拖了进去。
匕首也还刺在鬼的手腕上,浅川璃宽抱着洋子跳出房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泛滥开,池塘水也正在逐渐变红。
“洋子,你乖乖的。”
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浅川璃宽便直接跳入了池塘中。
水下的战斗并不好受,况且还是对方的主场,独眼鬼或许可以叫做水鬼,居然还是个不会淹死的,侍女抓着绕在脖子上的舌头,胡乱挠着,而浅川璃宽夺过匕首的一瞬,便是直接将伸长的红舌头斩开了。
抓过侍女的手便立刻浮上岸,说实话本人的憋气也到了极限。
浮上岸的一瞬间,是尖叫声响起来的一刻,耳朵先反应过来,是洋子。
岸上,穿着艳丽和服的女性,正抓着洋子的脖子,将其提拎起来。
鬼并不只有一只,这是浅川璃宽一直都没有考虑到的。
女人朝这一处看过来。
身后的独眼鬼突然没了动静,浅川璃宽便趁此机会赶紧捞着人上了岸,握着匕首准备再向那一只“女鬼”发动攻击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很是暗哑,是之前的那只独眼鬼:
“见过无惨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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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下,廊沿一侧站着的和服女子转过头来,肤色白皙。
浅川璃宽盯着看, 只觉得那片皮肤白里泛青, 更像是死人的颜色,而面前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详气息, 要远远浓于任何一次他所感知道到的,仅此一点, 便让握住匕首的五指不自觉地收拢更紧, 更别说——
身后池塘里的独眼鬼, 对她用了敬称,称其为“无惨大人”。
洋子已经很不舒服了,小手扒拉着掐在自己颈间的五指,踢蹬着腿不断悬空挣扎着,浅川璃宽在这一边看得揪心, 一点点地拖着侍女移动到另一侧的松树下, 由此形成了三角对峙的局面。
独眼鬼的舌头已经被他割断了,至少远距离的袭击不会再有, 即使那只鬼从池塘里爬出来,自己也会有反应时间,可以做到折返护人。
浅川璃宽如此打算着, 捏紧了匕首, 脚尖借力点地后便瞬间冲了出去, 在最快的时间逼近那名和服女子, 准备用匕首斩断手腕, 将洋子救下来。
只是在他即将挥起刀刃的前一刻, 和服女子突然松手, 毫无预兆地,洋子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这一变故不得不让浅川璃宽改变策略,止住前冲的力度,伸出手接住正好掉落的洋子。
救到了人,目的达到,转身折返的一刻,松树下方便又是一声尖叫。
腥长的红舌头再次卷到了人,直接缩回,池塘处一声炸响,水花四溅。
——并没有彻底落水,浅川璃宽抱着洋子冲过来,及时地一把拉住了人。
这一时空的主要任务便是陪着灶门一家在深山里过日子,“遇鬼”一事是不在剧情之中的,因此浅川璃宽从不知道,鬼、是有无限再生能力的。
拉扯战开始,舌头与臂力之争,浅川璃宽另一只手还抱着洋子,因此只能堪堪用一只左手扯着,池塘里的独眼鬼浮在水面,张嘴伸着舌头使劲拉,发现真是不太抢得过,便猛然游近,就着僵持之势,直接开口便咬了下去。
刺啦地皮肉撕扯之声,同时伴随着痛苦的尖叫。
浅川璃宽全然直面着这一幕,就连瞳孔也骤然收缩起来,洋子趴在他的肩头,也跟着看到了,小孩子终于承受不住,大声地哭喊起来,一遍遍地叫着“幸子、幸子”。
池塘水已经全红了,荡漾着鲜血,其中的独眼鬼便一边收了舌头嚼着嘴里的肉,一边伸着完好的手继续扯着人,也不拼力争了,似乎只在游戏。
但岸边的浅川璃宽仍然还是憋着一口气使劲拉人,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放弃呢,况且对方肯定也是期待着能够被救上来的——
“求、求你了,放开我吧,别再拉了、别再拉了……”
很是虚弱的声音,但手指挣脱的力气又很大,浅川璃宽只感到握住的手被人一点点地扒开,随后滑出手中。
最后的一眼,是幸子流泪的眼睛,看着他,像哭又像笑。
噗通地一声落水动静,干脆利落,独眼鬼也跟着沉没下去,水面只泛起了几个泡泡,啪地破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归为平静。
洋子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闷声打着嗝,或许是震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浅川璃宽的手还前伸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是在救人的,怎么对方却……
“你杀了她。”
侧后方,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浅川璃宽有些木愣着转过头,思绪已经不太能跟得上“面前之鬼是男是女”这个问题了,只是看着他,稍有呆滞地开口反驳起来:“但是,我明明是在救她的啊……”
“是你杀了她。”无惨伸手指了指对面岸边的人,“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拉住那个女人,她也就不用承受刚才的一番皮肉之苦,或者说,你从一开始选择去救下她,就是在不断地为她制造苦难,不如从最初就被吃掉来得好。”
“但是……”
“也不用在最后一刻被人怨恨。”
怨恨?好像是……也不是,他又无法理解情绪,也不能产生共鸣,幸子最后一刻的眼神,是在哭着怨恨他为其制造了那么多的痛苦吗?
他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NPC,从角色们的经历中路过,自己本身也就不太会有强烈的情绪起伏,更别说对一个陌生人霎那间的情感有所体会,浅川璃宽不懂,从“施救者”到“加害者”的定位,怎么会轮转得如此突然。
但那只名叫无惨的鬼,说得似乎也有一些道理。
能够产生情感共鸣的人们,总是会喜欢站在相对弱势的一方,精神体会他们的痛苦,并且感同身受地替他们指责,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制造出、或者延长了这些痛苦的另一方,便姑且会算是一名“加害者”。
只是这一场事件中,“无意加害”了幸子的人,并不能清楚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情感】。
第一次地,浅川璃宽突然有些疑惑起来,【情感】、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显然,此时此刻的场面下,并不是个思考的最佳时间点。
楼房顶部有身影落下,随后单膝跪在那只名为无惨的鬼面前,先前的那股不详气息近一步浓郁起来,浅川璃宽便也意识到,这大概也是只鬼。
是个留有桃红短发、满身蓝色刺青的鬼,落地时脚腕处的念珠响了响,随后跪下,便对着面前的鬼报告着什么。
隔着些许距离,浅川璃宽听不太清,自己的脑子也有些痛,正好趁着这时候歇一下,打一打脑袋企图赶紧回过神来,洋子趴在肩上,还在小声地啜泣着,于是浅川璃宽便又伸过手去搂住人,拍一拍小姑娘的背,表示安抚。
不多一会儿,原本跪着的鬼起身,只转头看了眼浅川璃宽的方向,便又按着原路,跳上屋顶离开了。
这已经算是目前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接下去要面对的,不会再是三只鬼,但与此同时地,隐隐的不安又浮现出来,虽然此时的后厨方向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今夜的平宅之中,究竟还藏有多少鬼怪,仍未可知。
浅川璃宽想要尽快回到炭治郎身边去,必须要尽快。
尽管还抱着一个孩子,但如果仅仅是要退出的话,或许不难,浅绿的眼珠留转一圈,四下看着有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实在不行的话,或许也可以用「自己」来取得一个机会……
池塘里的水泡咕噜噜地冒出,独眼鬼浮上水面,露出眼睛直盯着浅川璃宽这边看,血水翻搅起来,一阵腥味儿涌上,浅川璃宽的心神又有些不定起来,余光不断地去瞥向水面,隐约希望幸子能突然挣扎着破水而出。
但显然,没有可能。
五指收拢着捏紧匕首,浅川璃宽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准备强行突破出去,而这个时候,对面廊沿下的人却是转过身,径直地朝着这一边走了过来。
“你的眼睛很漂亮。”
对方突然开口,慢慢走近过来。
“这样漂亮的绿色只能存续几十年的时间,未免太过可惜了。”
匕首翻转,浅川璃宽能感觉到这只鬼实力强大,况且他还要护着一个小孩子,打赢对方太不实际,而在思索之间,面前的阴影已然站定落下。
交谈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可以赐予你足够多的时间,除去白天,你可以在无数个夜晚好好欣赏自己的眼睛。”
匕首疾快地刺出,说实话,浅川璃宽在前几秒也根本无心听对方说话,只在盘算着如何安稳逃脱,但现实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如果非要说有一点是在猜想范围内的,那便只能是“无惨”的实力,确实足够强大。
一击竟也未能刺伤对方,或者说,是在刺伤的一瞬间被极速的再生能力治愈了,然而无惨还是愣了愣,盯着浅川璃宽的匕首皱起眉。
这一把迟来的匕首,是系统从上位时空处为了契合大正时代特意捏造出来的,与日轮刀同等功效,如果浅川璃宽知道头部是鬼的弱点,那么先前的独眼鬼此刻便不会存在了。
但它也似乎注定会在今晚消亡,不是被刀刃砍断脖子,而是被鬼王无惨——从池塘后方直奔向浅川璃宽偷袭过来的一瞬间,无惨没有抬头,只轻轻凭空一捏,血肉便是霎时间炸开来。
这一动静让准备着应付偷袭的浅川璃宽也一愣,他也从未想到过,对方居然会直接面无表情地杀掉同伴。
“你太天真了,但没有关系,你的眼睛,和你这张脸足够漂亮就可以。”
自言自语般的话,同时右手朝前伸出,料到对方会躲开了,便在一瞬间变形延伸了数倍。
这一击算是堪堪躲开了,浅川璃宽借力在不远处的松树上一点,强行改变方向才从另一个角度滑出去一段距离,但衣服前襟却被抓破撕开,叮当的一声轻响,晶片垂直地凭空吊落,带着微微的萤光闪在黑夜里。
这一份细小的光芒让洋子转过头来,同时似乎也吸引了另一处的无惨。
长臂再次袭来,匕首格挡也抵抗不住,直接掐上了浅川璃宽的脖子,同时洋子被从身上放下,推着赶到了自己身后一侧。
NPC大概是没有所谓的「死亡」的,如果能用自己限制住面前的无惨,那么对洋子、对另一边的炭治郎,都会是一个绝佳的逃生机会,最麻烦的,应该是要去求系统捞一下“死掉”的自己了。
再一次回归,希望还能接上之前在山里的平静生活。
突然想起来,葵枝妈妈他们还在等着他和炭治郎回去呢。
异形长臂随着对方走过来的距离一点点地缩短恢复正常,而比之先前一步一步过来时,这一次无惨明显是加快了几分步调,一到近前,便再用了点力掐住人,而身子俯下,另一只手捏起了那块晶片。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块能量片的,告诉我,我可以选择放走你身边的这个小姑娘。”
哪里拿到的?浅川璃宽自己也都不清楚,反正醒来就挂在脖子上了,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场交易注定是成立不了的。
脖子上的力度收紧了几分。
同时,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系统的声音和远处烈火爆炸的动静一并响起。
匕首在下一刻割入了鬼的脖子。
火光的方向是后厨,那一边必然也有了状况,而系统在那里护着炭治郎,两边都陷入了某种紧急状况中。
无惨的脖颈很是坚硬,匕首借着挥舞的力度割入了几分,便再不能动弹了,浅川璃宽仍然在使劲,而掐在自己颈间的手指猛然收紧,无惨的额边有了青筋,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尖利的指甲捏着晶片,割在上面竟也留下了细小的痕迹。
远处的火势很猛烈,只一会儿便烧到了洋子的卧室这边,从里到外、到廊沿、到庭院的灌木、到松树,噼里啪啦的火苗窜起在各处。
温度上升,窒息感也逐渐袭上,浅川璃宽只能下意识地继续握着匕首割入,五感在胀满后逐渐有失效的趋势。
极其细小的碎裂声,浅川璃宽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幻觉,眼珠极力下移,似乎有看到一点点的莹蓝色溢出,悬浮在空中,逐渐向上飘起。
无惨的猩红眸子移转向下,他自然也看到了。
火光、莹蓝色、无惨的红眸、晶片,以及到达顶峰的窒息感。
感觉的最后,是腰间环绕的力度,那一定是洋子吧,她一定很害怕了,浅川璃宽勉强伸出另一只手,绕去后方,想要拍一拍小姑娘,表示安抚。
NPC是不会有「死亡」的。
然而最后究竟有没有拍到人呢,浅川璃宽也说不清了,眼前骤然间一片明亮,甚至是耀眼到了刺目的地步,是火焰终于燃烧到了这一侧,烈火灼烧,火舌便在顷刻间将一切吞没殆尽。
视觉延迟的最后一秒里,是一滴莹蓝色的光,跃然悬浮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这一场无妄之灾是避免不了的,节点就在洋子拥抱璃宽促使他和炭治郎留下的一刻:
1.不抱,平家将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全灭
2.抱了,留下璃宽,晶片出事,蝴蝶效应波及后续所有时空,但唯一一个幸运点是——洋子会避免死亡(这个角色后续也会有一次返场)
无惨等人这一晚是注定要在这里落脚的,这一点就是个死结。
下一章就是本时空的主题回: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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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浅川璃宽能得出的信息便是仅此两点。
还有一个,大概就是这一片的草地软软的,躺在上面还挺舒服。
距离意识恢复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浅川璃宽一睁眼便被头顶的一片晴空晃到了眼睛, 等瞳孔慢慢聚焦了之后,才又转头去打量四周, 发现这一片似乎是一片郊外的荒草地。
野草刮到耳廓,酥酥痒痒的, 于是浅川璃宽又转正了脑袋, 去看头顶的天, 记忆仍然停留在昨晚的大火,烈焰的橘红色中悬着两颗滴血般的猩红眸子,那是无惨的眼睛。
另外地,好像还有一点莹……
刷啦一声坐起来,后颈处便传来银链触及皮肤的冰凉感, 完整的一块菱形晶片荡落下来, 拧着链子滴溜溜地转,浅川璃宽伸手过去, 捏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发现确实是完好无损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暇, 并没有碎痕。
这一点记忆的偏差, 让人不禁对昨晚的回忆也产生了不真切的感觉, 明明就是前一晚几个小时的事情……
撑着身子准备从草地上起来, 浅川璃宽打算接下去去找找系统, 这么想着, 对方就来了。
“璃宽。”
啪地一声音效, 系统便凭空出现。
没有走散、没有断联,真是今天的第一件大好消息了。
“系统……”浅川璃宽笑了笑,喊了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子。
“任务中止通知,因为一些能量干扰,此时空已加速轮转8年,不在先前任务定下的时间范围内,目前处于空白期,NPC即刻中止此时空任务。”
被告知的人有些反应不及时。
“嘛、就当是休息一下了,璃宽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去做。”系统边说边在空中绕了绕,有些无措的样子。
这一句话后浅川璃宽才消化完了之前的信息,歪着头开始问问题:“为什么?什么能量干扰时空了?其他人呢,无惨、洋子、平宅呢?8年之后,怎么会加速到这个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