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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不吃姜糖)


所以,当引鸳推开披香殿的殿门时,看到的就是面前这样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你们俩在那里干什么呢?”
引鸳束着手,宽大的袖摆垂下,遮住了他的指尖:
“怎么像闹别扭的小夫妻似的。”
引鸳这话是无心话,却让秋景和和林玉同时僵住了身体,都不敢再看对方,下意识垂下头。
“好了,别站着了。”
引鸳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抬起手,像是在招秋景和过来:
“和儿,你父皇醒了,知道你在外面等着,便让你过去。”
“是,母后。”秋景和拱手接旨,在引鸳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去时,又忍不住掀起眼皮,用余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玉,随即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珠里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脚,跟着引鸳走进了披香殿。
秋君药这几日确实是感觉身体好了不少,但引鸳很担心秋君药是回光返照,所以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叮嘱秋景和前往不要让父皇累着,随后又离开,继续去批那些秋君药批不了的奏折。
“来了啊,景和。”秋君药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软被,冲秋景和温柔笑道:
“朕你母后说,你下了朝总是往宫里跑,有时候见朕睡了也不肯离开,一定要呆一会儿才走。”
“儿臣担心父皇。”秋景和坐在秋君药不远处的椅子上,低下头看着秋君药放在被子上的指尖,敏感地注意到了那指甲上淡淡的紫色,很明显就是中毒的征兆:
“父皇这几日,感觉好些了吗?”
“好不好就那样吧。”秋君药淡声道:“这天底下的所有事物,皆是从生到死,谁能逃得过。道法自然,便是此理。”
“和儿,”他说:“你要记住,人生在世,应当不妄为,不强求,尤其是生老病死,此是物之自然,不需要过分悲伤苛求。”
“......”秋景和知道秋君药这番话是劝他放下心中的愧疚和执念,但他仍旧摇了摇头,指尖抓紧大腿上的衣服布料,揉出一片痕迹:
“可是孩儿不想让父皇死。”
他有些惶惶然,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如果父皇死了,孩儿又是一个人了。”
秋君药闻言,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和儿坐过来,到朕身边来”
秋景和闻言坐了过去,像是个孩子,依赖地扑进了秋君药的怀里。
秋君药像是在哄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尖勾着秋景和的发带,低声道:
“和儿,今日的头发是谁给你梳的?”
“........林玉。”秋景和闷闷地开了口,“怎么了父皇,不好看吗?”
“朕的和儿怎么会有不好看的时候,”秋君药笑:“你看,这不是还有人在你身边替朕照顾你吗?”
“.......他和父皇不一样。”秋君药敏锐地察觉到了秋君药话里的破绽:
“父皇是父皇,林玉是林玉,是不一样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不好骗。”
秋君药勾起唇:“要是像景月那样就好了,好骗,又好玩。”
听到“秋景月”三个字,秋景和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好久都没有压下。
“怎么了?”秋君药勾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和弟弟吵架了?”
秋景和看着秋君药,本想否认,片刻后又想到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只能缓缓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父皇是怎么看出来的?”
秋君药摸了摸他的头发,弯着眼睛不紧不慢道:
“朕的几个皇子里面,也就属你和景月感情最好。但这几次进宫请安,景月都没有和你一起来,而是恰好错开了你进宫的时间,两个人刚好到连面也碰不到,若不是两方都有意不见彼此,怎么可能这么恰好?”
秋景和垂下头,被秋君药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抱紧秋君药的脖颈,抿唇默然不语。
“好啦好啦,怎么像你母后那样爱撒娇。”
秋君药被他抱的快呼吸不上来了,笑道:
“若你信父皇,就和父皇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秋景和不想让秋君药生病了还替自己担心,于是摇头:
“没什么大事。”
他避重就轻道:“左不过就是一些寻常拌嘴这类的。”
“寻常拌嘴也不是这个模样。”秋君药说:“景月心大,说好听点就是不内耗,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他能这么千方百计躲着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秋景和还想说什么来打哈哈掩饰过去,就听秋君药接着道:
“不过你既然不想说,朕也不会继续问。”
他道:“和儿啊,这天地下每天每时每刻都会出现层出不穷的事情,但躲是躲不过去的,面对事情,要学会面对和接受,知道吗?”
秋景和一怔,听着秋君药意有所指的话语,片刻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见秋景和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秋君药很满意。
他喜欢秋景和,因为秋景和聪明,一点即通,但他又不愿意过分雕琢这块璞玉,总觉得居高临下的说教并非他所愿,索性顺其自然,让秋景和自己去悟。
因为不想妨碍秋君药休息,秋景和在秋君药处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他一路上都在想秋君药对自己的说的话,琢磨着秋君药话里的意思,一时间竟然忘了传膳,拿着书坐在小石桌前一动不动,看似在看书,实则一夜也没有翻过。
林玉看不下去,走上前,故意拿走了秋景和头发上的树叶,来引起他的注意:
“嗯?”
秋景和回过神来,仰头看向林玉:“怎么了?”
“二公子,时辰已经到了,该传膳了。”
林玉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话:“厨房已经备好饭菜,就等二公子传膳了。”
秋景和烦躁地将书丢在桌面上,面上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父皇病的这样重,我却束手无策,我,我实在是........”
“这不是二公子的错。”林玉劝道:“陛下体内的丹毒日积月累,已经根深蒂固,轻易难以拔除。”
“再难也要试一试。”秋景和豁然站起,“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父皇病逝吗?!”
林玉跪下:“二公子息怒。”
“..........”秋景和看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奴仆,愣了一下,缓缓收了脸上的厉色,轻“啧”了一声,将林玉从地上拉起来: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是。”林玉顺势站起身,抬起头,看着依旧愁容满面的秋景和,试探着道:
“那.......二公子想怎么做呢?”
“我想,这神医虽然难找,但只要他身在红尘,就肯定不会找不到。”
秋景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着计策:
“我派几个人出去,找到那个老神医,是绑也好威逼利诱也好,一定要把他带到京城,事后他不管想要多少赏赐或者是赔偿,我都可以给他——前提是他把父皇治好。”
林玉站在一旁听着秋景和的碎碎念,片刻后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赞成秋景和的说法:
“二公子你想的太简单了。”
迎着秋景和疑惑的视线,林玉慢声细语:
“神医能在百姓间广富盛名,那便是有真正的能者,能者自有能者的风骨和傲气,金银财宝,美人权势,绝对不是那个老者的格局,不可能动摇他的。”
林玉道:“如今他年事已高,往日三两好友皆逝,他心灰意冷,游离红尘之外,若是二公子你强行将他接进宫来,以他的脾气,一个不开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有可能的。”
“.......那怎么办?”
秋景和气恼:“总不能明知有办法,却不去执行吧?”
“........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玉道:“只是奴不明白.......二公子为何要为陛下奔走。”
他道:“若陛下病逝,您如今又在监国,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即位,何必再.......”
“若是两年前,你这么问我,我大概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去做出一个在从前完全不会做出的选择。”
秋景和打断林玉的话,坦诚道:
“但事到如今,父皇于我而言是不同的。”
他说:“撇开他其他不说,若是没有他,我就不会遇见我的妻子......就只凭这一点,我也始终感激于他,不愿他受病痛折磨。”
“.......”林玉万万没有想到秋景和会说出这句话,愣了一下,眼睛倏然有些湿。
瞳仁处似乎有什么松动了,隐隐露出紫色的光芒,秋景和看着林玉,忍不住愣了一下,指着林玉的眼睛,下意识道:
“你的眼睛........”
林玉闻言瞬间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瞳仁处的异色顿时消失,恢复了深黑,快的像是秋景和的错觉:
“奴的眼睛怎么了?”
秋景和却不再听他的话,一把抓住林玉,用力将他推到墙上。
林玉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却抵不住秋景和强硬压下来的身躯,只能任由秋景和凑过来,用指尖拨动着自己的眼睫,将自己弄出生理性的眼泪之后,瞳仁不其然掉出一块薄薄的具有人的瞳孔纹理的薄片,露出了底下淡紫色如同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眼睛。
.........那正是只有当朝国师才会拥有的,紫色阴阳眼。

第67章 贤王妃
当林玉遮掩瞳孔颜色的瞳片彻底掉落开来, 露出底下紫色的眼眸时,秋景和几乎只要片刻, 求能瞬间将面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辨认出来。
“........果真是你。”
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猜测被证实, 秋景和神情怔怔的,手臂如同脱力般,缓缓松开抓着楚瑜衣领的手。
在那一瞬间, 秋景和几乎要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呆呆地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楚瑜, 一阵气血直往大脑上涌,眼睛顷刻间就红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这个所谓的“林玉”面前还称楚瑜为“我的妻子”,一口一个喜欢, 秋景和在哪一刹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找个人来把自己当场打失忆。
他不能接受这样一个重逢,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当场转过身, 动作快的楚瑜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抬起脚往前走。
楚瑜愣了一下,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拉住了秋景和的衣袖:
“景和.......”
“放开!”
秋景和用力甩开楚瑜抓着他的手,转过头时,眼底血丝一片, 眉头皱着,清俊的脸上写满了难堪,即使极力隐藏,看上去仍然委屈的快要哭了:
“别碰我!”
“........”看着秋景和这番失控的模样,楚瑜想去碰他的手僵在原地,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抬起还是放下,半晌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景和.........”
“别叫我的名字!”秋景和显然对楚瑜的欺瞒感到了无比的羞愤和耻辱, 他的手在哆嗦,整个人似乎都处在崩溃边缘:
“楚瑜,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他指着楚瑜,气的指尖都在抖:
“你当日弃我而去,我不怨你;藏着灵族人的身份接近我只为报复大端,我也舍不得恨你,甚至在当日被丢入蛊盆之时,我也未曾想对你如何。”
秋景和只觉心脏都开始抽疼起来,像是无数的蛊虫啃咬着他的血肉,用尖利的牙齿撕扯咬碎后吞下:
“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实在是.......”
秋景和气急攻心,只觉五内俱焚,捂着胸口,甚至还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形容词,便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身中蛊毒者最忌情绪激动,秋景和这几日虽然忧心秋君药的病情,却还不至于到心绪起伏过大的程度,勉强还能保持镇定,但当他面对楚瑜时,往常的冷静和镇定就如同决堤的蚁穴,几乎楚瑜开口,就能让他方寸大乱,几乎无法自持。
待秋景和再度睁眼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眼前有些眩晕,蛊毒入侵经脉时的阵痛还犹在刺激神经,他捂着额头,下意识想要直起身,却见楚瑜正坐在他身边,垂眸看着他。
“.........”秋景和眼睛一闭,差点又要昏过去,被楚瑜手疾眼快地扶住:
“二公子。”
“.........不是说了,别碰我吗?”秋景和声音哑的不成调,缓缓地想要从楚瑜的手中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却被更加用力地握住了。
“景和,”楚瑜急急地解释,说话的声音像竹筒倒豆子,像是错过现在,就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辩白:“当日大婚,我并非是存心想要逃离,只是当日大长老说有要事找我,所以我才.........”
“不重要。”秋景和捂着突突刺痛的太阳穴,嗓音低低,打断了楚瑜:
“......不重要。”
他说:“从我知道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大端皇室开始,这些理由都不重要了。”
“........”楚瑜低头看着秋景和,闭了闭眼,也不知如何面对:
“是。”
他涩声说:“我承认,一开始就是想接近你们几个皇子,挑起你们之间的争端,让你们互相争斗,消耗大端的国力。”
楚瑜心里酸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后来是真的........”
“你后来如何,与我何干。”秋景和转头看他,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理智的模样,但抓着被子的手背却青筋绷起,无声泄露了些许情绪:
“既然其心不纯,则情爱真心如过往云烟,无可留恋。”
言罢,秋景和便下了逐客令:
“你且回去吧。”
他说:“日后,就不要再来了。”
“.........”楚瑜看着神情决绝的秋景和,抿了抿唇,反问道:
“既已无可留恋,二公子又何必时常将我挂在嘴边,对我念念不忘?”
秋景和神情一僵:“我.......”
“既已将往事,你又何必因为我之故而费心为陛下奔走?”
楚瑜不愧是虚长秋景和两岁,看问题都比他深刻:
“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
“够了!”秋景和打断楚瑜的话,此刻再也绷不住,“你就非要我承认我对你还有余情?”
他深吸一口气,片刻后竟然低低笑出声:“当日别有所图接近我的是你,抛下我的是你,任由你族人将我投入引火盆的也是你,甚至时至今日,擅自改变装扮潜入我府,冷眼看我为你患得患失的也是你。”
“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你是不是感到很得意,很快活?是不是觉得大仇得报?”
秋景和看着楚瑜,眼底盈着一点水,但嘴角竟然勾起了笑,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楚瑜:
“楚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对不起。”
人生第一次,楚瑜感受到语言是那么苍白,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甚至说不出口:
“真的......对不起。”
秋景和转过了头。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以为自己不可能再为了谁哭了,但直到今天,他方才明白,人的心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的,无论多想伪装,多想竖起高墙保护自己,最终还是会被刺痛。
“........你走吧。”秋景和缓了很久,才垂下头,没让楚瑜看清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硬生生挤出了一句:
“你我之间,言尽于此。”
“.......”楚瑜看着面前垂头敛眉的男人,不知何时,对方已经褪去了两年前初见时的青涩,变成了一个清冷、绝情的男子。
最让他感到心痛难以呼吸的是,是他楚瑜,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是他楚瑜,亲手把秋景和变成了这番浑身尖刺的模样。
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他.......到底要怎么做呢?
要怎么做,一切才能回到两个人初见的时候?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补救的余地的时候?
看着贤王府的大门缓缓在自己面前关上,楚瑜失魂落魄地走在了皇城的大街上。
已经入夜,大街上明灯如昼,楚瑜仰起头,不经意间看到皇城的方向。
只见皇城之下,正张贴着一张皇榜,上面白纸黑字,正写着当今的皇后引氏正广招天下贤才和能人异士,若有能治好陛下顽疾的,赏千金,封万户侯。
“.........”
鬼使神差之间,楚瑜走到了皇城,仰头看着上面的皇榜,站在原地,几近犹豫和纠结,最后还是缓缓抬起手,指尖搭在那张皇榜上,缓缓撕下。
揭皇榜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周围守着的官兵,他们迅速赶到楚瑜身边,高声问他:
“就是你揭了皇榜?”
“......”楚瑜握紧了手中的纸,缓缓点头。
“.......”那打头的将领上下打量了一眼楚瑜,随即对着身后的士兵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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