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是谁呢?”
爱花微笑着,在这昏黄不明光辉下,让那浅紫色的双眸变成暗色的绛紫,她就这样和那骇人的赤瞳对视,她将这个原本带上微凉冷气的空间再次充满了热度。就如同那一日,她刻意挑明了真广对她的那些感情,那样恶劣而完全不在意的将它暴露出来。她也是这样浅笑着的,极为漂亮的,然后,也是这样无情的,将全部都用借口的外壳包装着,她是这样的意志坚定、固执己见的人。
而她也能将话说的暧昧不明,完全让人找不到一丝的头绪,甚至让人怀疑她口中的这个男朋友是否是真的存在的。
“让我们从合理的角度考虑一下吧,真广。”她将手机再次放回衣兜里,抱着手中的书本走出了这沉静的大厅。
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她所说的话到底是否是真实的、而和她交往的人,到底是谁呢?!她也会说谎的啊。
然后,这个世界的理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态而存在的呢?现在能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究竟又是否是真实的?就像这黑暗之下的暴风雨、就像这暖光包裹下的热度与冷意,就像这缓慢摇摆的钟舌,就像这散落在空气中她那好听的声音。
那么,他对她的这种感情,究竟这被世界的理摆放在天枰的哪一端?那么,爱,究竟又是何种存在?!
啊,如果将这样一个问题让她来回答的话,她一定会用最温柔而又富有感情的话语来描述──爱情是生命的火花,友谊的升华,心灵的吻合(注2)……
第十章
斜阳是暖黄色的,它用它的暖光,将地表上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昏黄而和善的表面。它也透过大幅面的落地窗,撒在了这偌大的客厅。客厅里面的装饰虽然华丽和高贵,却难免让人觉得冰冷而难以接近。这种感觉,如同此时正襟危坐在那深沉的长沙发上的真广一样。
真广,他大概就是将这种冰冷的贵气展现得极致的人,然而他又有着那样狂野而又不顾一切的性子。真广他,即便是在这暖心的光辉的映照之下,也必然不会显得柔和罢,他应该是那种,将这暖煦用凌厉的刀锋、残忍的割成尖利的刺片之后,所展现出来的,刺目的那般。
但此时的真广,却绝不是这般的。或许是因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的爱花酱的缘故吧,那样放荡不羁的真广,光是碰触到爱花就会紧张不已,待在爱花身边,也会令他不知所措,在面对爱花的时候,真广他,将那连暖煦也忍不住尖锐起来的凛然而冰冷,不知不觉的包裹起来;爱花酱也是,无论嘴上再如何刻薄,其实也不讨厌真广吧。他们俩在某些程度上,给吉野的感觉确是如此的相似。
这幅被余晖镀层的画面,如同被展示在精美橱窗之中,让人忍不住驻足的油画。画上这幅画的画家,究竟是想要表达出什么呢?那暖的让人忍不住发热的余晖,还是昏黄之下,那对相对无言的男女?然后,这位画家又想用怎么样的手笔,来刻画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呢?!这位画家又是如何的居心、或者,他又是如何的粗心,他只将这对男女收入了笔下,却刻意的忽视了、被这暖晖也给遗忘掉了,这偌大的客厅门后的角落,那阴影之处,他的身影吧。
吉野就这样背靠在墙壁上,只是微侧的角度,他便能够隔着并未关好的门的缝口,将真广和爱花的侧面看得很是清楚。他大概被这位画家安排在了最佳的观众席的位置,又或者,他只是恰好的碰到了这样一幅画面罢了。
他并非是刻意的来偷看的,只是,大概,真广和爱花他们都已经忘了,他也在这栋大的惊人而华美的房子里。他也并不是心虚,但他找不理由去打断这幅美化的画卷的完成,但他又挪不开脚步,他用锻炼得极为坚固的铁索,将自己的脚牢牢的和地面固定死了。
吉野靠着墙壁,缓慢而小心翼翼的滑坐在光洁的地板上,他只是微微的仰着头,并未直接接触到这带有温度的余晖,手,随意的搁在一旁,大概恰好被余晖好心的捕捉到了,然后极为施舍一般的,将它的温度传递过来。
真的好暖和,这极度烫人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让他的体表如同被灼热的烈火所焚,就连呼出的气体,都如同岩浆摩挲过地表的粗粝碎石而发出的难听的刺啦声。
然而,却又好冷。如同黑暗里悄声而至的寒冰、待到侵略了整个不大的空间之后,被温润的水铺洒在这之上、被呼啸的风将这飘扬而起的白色冷雾在这整个狭小的空间里盈满,冷透了骨髓。
这是何等残忍的反差?是在你冷到极致的时候给你来上一杯激烈的酒水,然后冰封住的唇齿却始终无法张开而将它饮下,又或者,在你极致温暖的顷刻用那冷的好似冰封了千万年的冰锥,刺入你的喉口、心脏……
然而额头上却始终传来一丝温润的冰凉,这股冰凉却让他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清醒的神智。他就被这样虚掩的排斥在那空间之外。或许,他也是来参加着这精美画展的客人当中的其中一位,只是不知何时,居然让自己也幻想着进入到了这画里空间。
于是,时间就这样在这斜阳的余晖洒下的空间停止了。
“你想…和我建立怎样的关系?真广。”
啊,爱花酱,真是个坏孩子啊,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打碎了时间的魔法,让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那么真广呢?
吉野侧过头,他只能看到真广的侧脸。他大概,什么都没想,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自然而认真,然后,他也是如此的直白的,只是因为不明白自己对爱花所抱有的,那是基于何种感情的冲动,自己又该称其为何物罢了……或许因为这种不明的冲动,某种时候会让他觉得焦躁。他,是如此的自白。他就这样的说着,他就这样的问了。
“那么,我和你,我们能建立起怎样的关系?”
这余晖是否就要被耗尽了?那让人倍感炙热不堪的温度,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退下去,让盘踞在内里的寒意完全的将整个身体给占据。为什么呢?从心脏的部位,居然能够感觉到被人用什么东西给狠狠禁锢的感觉,那人是如此的邪恶,他用那强大的力量,压迫着脆弱不堪的心脏,逼迫它去停止跳动,然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他用他的另外一只手,就这样死死的卡住他的脖颈。他是个施虐者,他大概在为他痛苦的挣扎的而脱离不开的感觉而愉悦着。
然而,他又是如何的冷血的。即便是在如此难过的情景之下,他也还带着那副淡然的假面,就连眼角都是干涉的,这大概是被那焦灼的晖芒给完全的晒得干裂了。吉野就这样大口的喘息着,他干涩着眼睛看着他们,又或者,他是在透过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窗外那所余不多的残辉,就连那被残辉所施舍的地方,也开始变寒冷起来,明明应该是那样温柔的暖光,到底为什么会被镀上一层冰凉的表面呢?
于是,吉野瞪大了眼睛──他看着爱花同真广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样绮丽的画面,他们凑的那样的近,大概就会亲吻上,或者有更加炙热体温的举动。然而,究竟为何,他们的表情啊,又是如此的平静,仿佛他们只是在讨论一个单纯的问题。
“那你应该这样问才对,”爱花她这样说着,她凑近了真广,连语气都同真广如此的接近,如此的狂妄的,“你…会成为我的女人么!”
这个恶劣的画师啊,他究竟是想要表达怎么样的一个主题呢?他将那带有温度的余晖刻画的如此美好,他将被这余晖下包裹着的这对男女也刻画得如此强烈,然而他又包含了怎么样的一个心,他将这余晖体现出了炙热人的温度,他或许是想让这画笔下男女也带上这种灼热的温度吧,然后他会变成一个邪恶的魔徒,将那地狱的织火灌入旁他的心口。他是如何也无法的靠近,他就站在这副画卷的前面,他或许伸出了手,想要制止,又或许,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无动于衷。
啊,他究竟是如何一个冷血的人啊。吉野拉扯着嘴角,他如此的讽刺着自己,笑得如此的虚假而充满了苦涩。真广,大概,你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吧,就像不愿意去承认…自己被这种平淡无奇的感情所捉弄。这样说起来,爱花,真是个坏孩子啊,居然就这样的,大胆的、毫无顾虑的,将你自身想要表达出来的而又不愿意承认的话,就在这如此充满了让人焦躁不堪之地,全盘托出。她究竟,是有着如何强大的勇气,才能将这话说出口呢?!他,没有爱花那样有勇气的,将真广的这番感情,就这样毫不避讳的宣告出来。看啊,真广,原来你自身想要隐藏而又不愿意承认的感情,在旁人的注视下,却是如何的清楚可明啊。
“不,我不打算说那么没品的话。”
吉野惊讶得喘不过气来,为何真广能够如此不受控制的,就这样否决掉?
“那么,你到底想和你妹妹之间建立怎样的关系呢?”
“什么妹妹啊,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做哥哥吧。”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