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啊。”影子突然舒了一口气,“我当然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黑色的影子在吸饱了精气后发出了幽幽的红光,突然间,他的声音变成了两个男声合在一起的声音。
白思宙扭了扭脖子,以白发白衣的模样出现在了张清风的面前。
“你想要的钥匙,就在你心里藏着呢,那叫——贪欲。你们星月观,自古以来就没什么青鸢,那只不过是你父亲的祖先为了哄骗更多人加入道观而撒的谎。”
白思宙邪笑着将手伸入了张清风的胸腔,一颗炙热的心脏被他掏了出来放入了口中。
白思宙缓缓地咀嚼着这心脏,说道:“谢谢你啊,清风,谢谢你们全家的献祭,我和哥哥现在终于可以彻底融为一体了。若我们成功,那功劳定有你们张氏父子的一份!”
说罢,张道长卧室里的一幅画突然动了动。
白思宙拉开了这扇门,红光很快包裹了整座星月山。
这座山被草草埋葬的亡灵,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号召,全都从泥土里爬了过来,朝着山下成群结队的走去。
夏琰和陆秉文一行人赶到山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满山的红光。
“北方的通道已经打开了。”陆秉文低声道,“真是业障。”
道观里时不时传来被厉鬼的附身的尖叫声,夏琰见那红光大有扩大的趋势,连忙联合几位天师,在山下念咒坐阵,将整座山用结界包裹了起来。
第97章 十万阴兵
门的出现打破了三界的秩序,星月山上魔气滔天,无数厉鬼和魔物从那扇打开的门里咆哮而出。厉鬼们在结界里怒吼,魔物龇牙咧嘴咆哮着,原本清雅的道观此时此刻像是人间修罗场。
陆秉文捕捉了一缕白思宙的气息,便席地而坐,认真琢磨起地图来。
此时,山上跑下来了一位张氏玄门的弟子,他见几位道长已经来了,连忙道:“几位道长,不好了,我刚刚听到师傅和大师兄在屋内争吵,就趴在门口好奇地听了一会儿,却不想正好听到他们同一只魔物做交易,后来那魔物像是一阵风似的飞走,我再进去瞧,只看到了张道长和张清风的尸体,现在那屋子里全是魔气,这可如何是好?!”
夏琰蹙着秀气的眉头问这小道士:“那屋子里可有一扇门?”
“是的,屋子里有一扇很奇怪的门,我进去时那门冒着红光,我想把那扇门关上,却根本推不动,还把我弹飞了出去。等我再醒过来已经在院子里了,我就赶紧下来报信了。”
即便赵道长和刘道长从业已经快要三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就在这时,匆匆赶来的岳氏一族也加入了大部队,她听着那小道士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对父子,死不足惜。”
“父子?”刘老道的眼睛瞪的倏大,“他们俩是父子?”
“是的,张清风是张江川年轻时干下的坏事。”岳行止说道,“半个月前我在占卜时已经预测到了未来星月观鬼气滔天的景象,却没想到是因为这对父子供奉邪神导致的,他们干了这有损阴德的事情,难逃一死,可世人无辜,何须作陪?”
赵老道气得直跺脚,他说:“真是糊涂啊!糊涂!”
“岳道长说的对,我们得拯救这天下无辜的苍生啊!”刘道长说道,“可现在冲出来的鬼怪太多了,这结界恐怕控制不了他们太久!”
“那道观里的活人也凶多吉少了,唉!”赵道长掏出了金光闪闪的木鱼法器,回头看向一众被吓傻的弟子,说道:“还等什么,快敲啊!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啊!”
“别慌。”岳行止手里的水晶球忽明忽暗,她笑着看向夏琰,“我的占卜结果可并不差,年轻人是我们的希望。那我们这些老人,就给年轻人们拖延时间吧!”
“老岳,你这意思是?”刘老道焦急道,“你说清楚呀。”
岳行止握住了夏琰的手,说道:“孩子,我的占卜结果一直很灵,上天说你是我们的希望,我也希望你是。”
夏琰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岳行止的拐杖颤巍巍地踏在了地上,金光从拐杖涌入大地,紧接着,方才快要被厉鬼冲破的结界在刹那间变得纹丝合缝。
此时,陆秉文方才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他的戒指将酆都官印印在了空中,说道:“天下神兵,闻咒速至,百事通灵,无事不报*,以酆都大帝之令,召十万阴兵!”
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方才还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陆秉文竟在风中缓缓换上了红色的官袍,头发也在刹那间长到了腰侧。
他袍子上的依然浮动着金色的彼岸花,花朵泛着金光,随着他的身体而微微起伏,也让在场所有的天师纷纷下跪。
“真是酆都大帝!”李海潮说道,“师兄,快跪下,陆先生就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刘渊还一脸懵,“怪不得,难怪他有酆都官印!原来酆都大帝娶媳妇,也要来人间挑个漂亮的啊!”
刘老道:……谁不喜欢漂亮的!
有人还在小声议论:“……阮会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害酆都大帝?!”
“是啊,怪不得陆先生的本领滔天——”
一众玄学弟子们纷纷伏地叩拜陆秉文,就连岳行止也在弟子的搀扶下缓缓地跪了下来,虔诚地向陆秉文献上了自己的敬仰。
三条小银龙也被吓呆,拉着同样震惊的丝丝趴在了地上。
“快跪呀!”小银龙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可是酆都大帝!”
丝丝无奈道:“我是肚皮贴地的蛇蛇,你们说的下跪有些强蛇所难了!”
黑夜里,一身红袍的陆秉文更显阴郁和贵气。此时此刻他身上的鬼气滔天,不仅让附近的小鬼纷纷逃走,还让方才只是起雾的b市突然打了两个惊天响雷。
闪电滑过空中,陆秉文手指微微一抬,无数身着铠甲的阴兵便在山上现身,将那些飞出的鬼怪捉回了冥界。
夏琰怔了怔,轻声道:“这是……阴兵?”
陆秉文对他点了个头,就在这时候,反射弧长到已经离谱的赵老道说:“陆先生,竟然是酆都大帝?!……那等琰琰拯救完世界,我高低和陆先生合个影!”
陆秉文看了眼仍在下跪的众人,说道:“不错,在下正是酆都大帝,但各位不必跪拜我,都起来,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那高贵而英俊的酆都大帝便在一众玄学弟子面前,牵起了夏琰的手,轻笑着问他:“琰琰,打雷还怕不怕?”
“……好了。”夏琰的耳朵都害羞到泛红了,“好男鬼就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你怎么会无关紧要?”陆秉文轻轻攥住了夏琰的手,又说,“三位道长,你们带领弟子守在这里,别让这些东西下山。李组长,你们缉查组的几位高手随我和夏琰去星月观看看情况,上面比下面的情况更糟。”
夏琰也说:“有劳各位道长了。”
“好,你们放心去吧!”刘道长握住了夏琰的手,“夏琰,你要小心啊!”
夏琰点了点头,他与刘道长相识十几年,虽不是血亲也并非师徒,却已经如同亲人般熟悉。
临走时,陆秉文对着三位道长微微颔首,然后便撑起了一把黑伞,同夏琰等人瞬移到了山上。
等他们走了,刘老道才忧心忡忡地看向岳行止,说道:“老太婆,我上个周用龟壳算命,我算出了夏琰的死相——”
“那不是死相,那是这孩子的死劫。冥冥之中,天道自有安排。”岳道长说,“夏琰这孩子的命好着呢,一定会顺利度过死劫的。”
白雾和黑气让星月观远远看去不像在人间,而似在幽冥之界。
丝丝在前方爬行着探路,他以z字型滑动着,在距离星月观大门只有半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这道观里……还有活人吗?”丝丝惊愕道,“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死的死伤的伤,活人都被附身了。”李海潮说,“这——这前面是什么,僵尸?!”
就在这时,近百名穿着道袍的玄学弟子乌央乌央的朝着道观门口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两眼翻白,看上去都已经没了自己的意识,在这其中,还混了二三十个瘦弱的小孩子,小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队伍迷茫的前行。
“这些小孩子怎么会这样瘦弱?”刘渊说,“他们身后还有二十几只小孩儿鬼,这道观的儿童亡灵竟然如此之多!”
“瘦弱是因为天天被抽血。”夏琰蹙眉道,“那些小孩儿鬼,大概就是被张道长和张清风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夏琰默念了净化神咒,抱着琵琶坐在了道观门口的石凳上演奏起了《十面埋伏》,急切的音符也像是在星月观拉响了战歌。
三条小银龙和毛小橘、毛小黑飞身而上,丝丝也如同箭一般冲锋陷阵,随着琵琶声,夏琰的身体缓缓发出了莹白色的净化之光,漂亮的五官更显神圣不可亵渎。
这光芒不仅控制这些被附身的活人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也让神使们力量大增,变得十分强壮,控制住了道观里混乱不堪的局面。
夏琰同陆秉文对视了一眼,陆秉文向他微微颔首。
两人一同飞身前往张道长的房间,刚刚进门,夏琰就被地上死状凄惨的死尸吓了一跳。
张清风七窍流血,死前惊恐的睁大了眼,心脏处还被淘了个大洞,竟连魂魄都消失不见了。
“是被吃掉了。”陆秉文说,“魔物最喜欢吃的,就是这样肮脏的灵魂。”
此时此刻,无数鬼怪正从卧室山水画之后的门中飞出。
夏琰抱着琵琶缓缓演奏起来,而陆秉文手里的伞化为了一根幽蓝色的长剑,他将长剑掷进了门里,门上立刻就布满了湛蓝色的冰晶。
那冰晶冻结了通道,也让无数只厉鬼凝固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们需要尽快消灭白思宙,不然,不仅这扇门撑不住,白思宙还会开第二扇门、第三扇门。”陆秉文轻轻摸了摸夏琰的脸,“岳行止的预言并没有错,能杀死白思宙和白思宇的只有你,这一点,想必他自己也很清楚。现在,这家伙朝着我们家去了。”
“引魂弓——”夏琰慌忙道,“他想要毁掉引魂弓!”
陆秉文应了一声,下一秒,便撑起了黑伞,带着自己的爱妻前往了居住了半年的婚房。
可这一次回家不同于往昔的任何一次,夏琰握着陆秉文的手掌紧张到微微发汗。
陆秉文察觉到了,他轻笑着说:“在担心吗?”
“嗯。”夏琰抬眼看向陆秉文,琥珀色的眸子像是在下雨,“哥哥,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举起引魂弓,上一次,就不是很顺利。”
“天塌下来,鬼老公替你顶着。”陆秉文浅浅地吻了夏琰的唇角,“你只要尽力就好,我也会尽力帮你。”
“那如果还是结果很不好呢?”
“不会的。”陆秉文揉了揉夏琰的脑袋,“我在呢,宝贝儿,我会陪着你。”
轰隆——
一声惊雷炸裂夜空,可阴云密布的天空仍不见半个雨点,像是憋着一股潮湿的气,让夏琰觉得有些胸闷。
一身红衣的陆秉文同夏琰低语了几句,交代清楚之后,又说道:“一会儿,你配合我演好这出戏。”
夏琰乖乖地看着陆秉文,眼里都是信任和依赖,他轻轻点了点头,又抓着陆秉文的手掌说道:“好的,那你也要小心。”
回到公寓后,一进门,夏琰便闻到了奉香的香气。
客厅里漆黑一片,布满了肮脏的魔气。
那间放置着他无数宝贝的香房,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开了。
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夏琰看到被陆秉文设下结界的宝箱已经被打开可。
宝箱旁边放置的彼岸花汁液小瓶碎了好几个,似血般鲜红的汁液洒了一地,正从香房蔓延了到了客厅。
此时此刻,夏琰最喜欢的小羊皮沙发上凹陷下去了一块,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在空中缓缓移动,那把漂亮的引魂弓正竖立在沙发之上,被什么东西慢悠悠的把玩。
穿着黑色大衣的陆秉文牵着夏琰的手站在玄关处,说道:“白先生,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闯入别人家,这不太礼貌吧。”
白思宙打了个响指,在沙发上缓缓现身。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陆秉文身旁的夏琰,慢悠悠地说道:“听说酆都大帝这半年都为夫人留在人间,今日一见,贵夫人果真是个大美人。”
他的声音依然包含了两个不同的声音,但白思野的声音已经相当微弱。
白思宙举起引魂弓,说道:“等你们好久了,就是想让你们看到销毁的全过程。”
夏琰和陆秉文同时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引魂弓的弓身发出了淡淡的金光,紧接着被红光包围,燃烧成了灰烬。
“在你们拯救那道观的时候,我早就打破了你的结界。”白思宙笑嘻嘻地说,“陆秉文,做了这么多年冥府之主,怎么还这样妇人之仁?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可是改写了我的命运啊。”
陆秉文手中的冰刀插入了白思宙的肩膀,白思宙的肩膀流出了猩红的黑血,可他毫不在意地扔掉了陆秉文的刀,并迅速地愈合了自己的伤口。
他说:“你简直比我的哥哥还要蠢。没了引魂弓,就算你再强大,也永远、永远不可能杀死我。”
他在客厅里如同跳华尔兹般优雅地来回走动,又敲了敲夏琰和陆秉文的主卧,说道:“我想把第二扇门安在这里,我觉得,妖魔鬼怪若是从你们的爱巢出来,一定更有感觉。”
夏琰怜悯地看着他,想到方才陆秉文嘱咐他要好好演戏,又露出了几分懊恼的神色。
可白思宙却把夏琰的眼神体会成了钦佩,他晃悠着红酒,上下打量着夏琰的身体,说道:“若我的天敌是如此美人,那上天带我也不亏。陆秉文,等我把你杀了,我就继承你的夫人,然后……日夜享用,直到腻了,我再送他去陪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秉文阴沉着脸,说道:“小孩儿,我上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魔物,还是你哥。”
陆秉文用灵力炸飞了白思宙的高脚杯,鲜红的红酒洒了一地,他如同箭一般地飞身上前,说道:“你们魔物一派,是祖传的喜欢觊觎别人老婆么?”
魔气同鬼气卷作一团,呼啸着从十八楼的窗户破窗而出——
趁着这个机会,夏琰将一张驱魔符夹在手指之间,默念陆秉文方才教给自己的秘法——
“天地玄宗,万物之气,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纠缠在一起的一魔一鬼如同龙卷风般从窗外呼啸而入,使得楼层如同地震般震动,白思宙一掌拍到了陆秉文心口,见陆秉文呕出了一口血,他勾起了嘴角,大笑起来。
夏琰连忙扶住了陆秉文,他担心地望着陆秉文,焦急道:“哥哥!”
见到陆秉文落魄,白思宙骄傲道:“酆都大帝,不过如此!你的灵力,正好献祭给我的第二扇门吧!”
就在白思宙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无法使用魔气了,任凭他如何运气,他的身体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铁网罩住,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畅。
陆秉文见他已经完全被金网罩住,低声笑道:“很好,终于起效了。”
“什么?!”
“我认识你们魔族也三千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族人的衰败正是因为太过自恋了。你们自以为是,得了一点便宜就沾沾自喜,纵使修炼的再强,还是没什么脑子。”
白思宙惊恐地看向了自己无法使用法术的手:“妈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对你做什么。”陆秉文擦掉了嘴角的血,勾着嘴角走到了白思宙面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我只是设了一个很简单的陷阱,没想到你还真就蠢到跳进来了。引魂弓是用凤凰的骨头做的神器,你不会真的觉得,以你那点肮脏的魔气就能轻易销毁它吧?”
白思宙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他失魂落魄地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刚刚那弓箭明明燃烧成了灰烬,一定是你诈我——”
“那只是枯树枝做成的幻象,因为整日和引魂弓放在一起,所以沾染了引魂弓的灵气,我又将其做成了一个灵气,只要你将它消灭,它便能变成一张网套住你,吸走你所有的魔气。”陆秉文的鞋子踩在了白思宙的背上,“我还担心你会破局,没想到你和你那哥哥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此时,一旁一身白衣的夏琰闭眼默念法决,召唤出了真正的引魂弓。
“真正的引魂弓,一直被我随身带着。”夏琰款步走到了陆秉文身边,“我去赵氏道观清修几次,学会了用灵力制造随身空间。自发觉天下还有大魔魔气的痕迹之后,我便整日将引魂弓携带在身边。这样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随身带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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