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痴缠(景7)

疗养院这一次为了傅允庆的研究下了血本，在这里给他开了个单独的研究室。他并不只负责叶定栾这一个病人，所以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助理走了。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见面的时候，旁边也会有心理疏导员和护士跟着。
两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见叶定栾，这已经是后话了，心软如夜方良，本来上一次就已经不敢计较的，这一次当面见到人，真的是感叹是什么让一个人能变成这样的。
“哥。”叶定峰会叫，可叶定栾不会答应。
不过让大家都有些惊讶的是，他似乎对夜方良的反应比较大，笑嘻嘻的叫着“小良。”
散步区的阳光很好，并没有因为季节让人感觉到很冷，叶定栾好像怕夜方良会走一样，一直拉着他的手，像小孩子拿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不肯放手。
工作人员在几步之处，叶定峰跟夜方良坐在长椅上。叶定峰跟自己哥聊着以前的事，只是偶尔会提一句夜方良，他也不太确定说多少说什么，会不会c激到他。所以之前简单的带过。
“哥，以后这个男人就是我的了，你不可以再任性了。”像哄孩子一样对自己哥宣告主权，也不管他现在的智商能不能理解。
夜方良没有什么话跟他说，可能是因为当时的阴影还未完全消散，再可能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来看他，我不过是想解开多年的心结罢了，该说的叶定峰都会说的。
叶定栾歪着头看了看两人。“小峰呢，他带小良来了吗？”他的记忆，叶定峰跟夜方良都不长这样，可是他仍然记得，有个小孩叫小良，他很喜欢。
叶定峰还想说什么，夜方良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他什么都记不得了。”
护士看他们聊的差不多了，也过了探视时间，过来推着叶定栾回了病房，因为他现在控制的比较好，已经不需要住在特殊病房了，偶尔还可以自己推轮椅出去散散步。
“放下了？”叶定峰拉着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似乎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冷静。
夜方良看着他，该庆幸他不知道一切真相呢，还是该庆幸大家都把他保护的很好，这样也好，至少他怨恨叶定栾也仅仅只是因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嗯。你也别多想了，他现在也挺可怜的，什么都不记得，你看是不是每次你去他都认不出来。”夜方良反而成了那个安慰他的人。
叶定峰想了想，到底自己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的，想不通就不想了吧，人总得往前看。
“昨晚累着了吧。”叶定峰哪壶不开提哪壶。
夜方良现在走路姿势还别扭着呢，只能用手朝他后脑勺去了一巴掌，两人就这么打情骂俏的从住院部走到了停车场。
谁也没有发现有一道目光，不清明的看着他两离去。
当天晚上，叶定栾眼神精明，从疗养院的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匆匆的一生。
叶定峰半夜惊醒，紧接着就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有个亲人住在医院，总会设置特殊通话铃声的，不管叶定峰再不想承认，可那个人总归是自己大哥，所以他也不例外，生怕有一点意外。
叶定栾跳楼的通知，同一时间也传到了山上叶家夫妇耳朵里。

第61章 叶家欠你的
叶定峰跟夜方良到的时候，叶家二老已经在疗养院了，白娟丽已经哭过了一次，看见自己儿子又忍不住，叶浩东也显得十分憔悴。
傅允庆作为主治医生，跟警察说了叶定栾的近况，情绪一直很稳定，并没有自残的倾向。
不过人的脑部结构是很复杂的，谁也不能保证他有没有受过什么c激，而出现这样的行为，不过疗养院的监控都有记录，叶定栾确实是自杀的，所以只是循例做笔录。
因为白天叶定峰跟夜方良也来过，所以根据规定，警察也会给他们两做笔录，问题都不是很大，当时那么多人都在，两人没有做手脚的可能。
精神病人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不一定什么事能触动神经，所以最后以自杀结了案。
第二天将二老送到山上民宿，叶定栾的遗体送往殡仪馆，寻了个日子火化下葬。
这几天白娟丽状态一直都不好，好在民宿帮忙的人都理解，夜方良也没有去公司，不过木梓柒回来了能坐镇几天，他倒是不担心。
又过了一天，叶浩东终于是找了夜方良。
“听说那天你跟定峰去见他了？”叶浩东从来都知道，叶定栾在他那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可是警察也说了，这一切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但是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不找个发泄的地方，即使他再明事理，他也只是一个父亲。
“嗯。去了，见了面。”夜方良早已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这事早晚会问自己的。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期望着自己儿子死前好歹有留个只言片语。
夜方良摇摇头。
“罢了，这事由他而起，我也怨不得你什么，你别怪叶叔把你想的不好了，是我们叶家欠你的。”叶浩东这一天仿佛老了不少，上一次还是叶定栾住进疗养院的时候呢，他这一辈子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可怎么就……
夜方良深吸了一口气。“叶叔，有的事我知道，我不说是因为有定峰在，我不想他知道以后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就让这些事随着定栾哥一起去吧。您跟白姨都没有错，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会随便怪罪谁的人。”
叶浩东错愕，他以为瞒的很好的事，原来当事人一直都知道，看来是自己老了。
“今天我在这里能跟你好好的谈一谈，也是因为不管那天我跟定峰说了什么，也不过是说了一些事实，我不敢保证定栾哥是不是因为这样受了c激，但是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我并不是想害他。”
叶浩东一直都知道，海家这个儿子活的比谁都通透。拍了拍他的肩回了房间去安慰依旧没走出来的老伴了。
有人接手，叶定峰自然是出了房间，看见夜方良脸色也不是太好，这件事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叶定栾好歹是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叶定峰担心的问。
夜方良摇摇头，“没什么，我头有点疼，这两天没睡好，补补觉吧。”说着自己就上楼回了房间。
叶定峰跟在后面上了楼，看着人上了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掏出手机，是昨天收到的一个定时信息:小峰，跟小良好好的，哥对不起你。
许是叶定栾用了最后的清醒，留下了自己最后的一句话。叶定峰不知道，这几年叶定栾到底是不是装的，他也无从得知了，可是他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可能是他作为大哥对自己最后的温柔了吧。
删掉短信关掉手机，上了床抱住了身旁的人沉沉的睡着。
叶定栾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好像电视情节一样，这种时候总是没什么好天气，没几个人，只有叶家人和夜方良，还有主治医生傅允庆出于人情来了一趟。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其中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墓碑上是那个少年叶定栾，那时他笑起来很阳光，曾经也是叶定峰心里的榜样，只是物是人非。
这段时间叶定峰总是民宿诊所两头跑，他知道父母现在这个时候比较的敏感，如果自己多陪陪的话，应该能好过一点。
夜方良看在眼里，却也不能替他分担，他觉得二老的心里应该是怪罪自己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吧。
“我熬了汤，你等过去的时候带着，这两天白姨应该消瘦的不少。那个……”
叶定峰把他圈在厨房，抱了抱亲了亲，“还好你在，不然我真的怕撑不下去了。”
夜方良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腰，确实瘦了，可是作为儿子应该做的不能少。“快去吧，反正你诊所现在也不差你一个人。”
“好累，好久没抱着你睡了。”叶定峰缠着他，不太想放开。夜方良看了看时间，“要不睡会吧，反正你要晚上也不回来，这两天我看你都没怎么睡好。”因为实在是心疼，禁不起他磨。
某人是行动派，听他说完就拉着他往卧室走。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孩子被木梓柒接走说是带出去玩几天，家里就剩两人，晚上的时候也就剩夜方良自己。
“你自己睡就行，一会我叫你。”夜方良想把手拽出来，某人这不清醒的力气还不小。
“你陪我。”某人撒娇。
“别闹。”眼看着就要被抱着拖进卧室，夜方良连忙阻止。
叶某人反正就是赖上了，“宝贝，陪陪老公，好困，这两天大清早就得下来，下午就得开车回去……你心疼心疼我。”
“贫嘴。”看了看他已经明显的黑眼圈，到底是没忍心，跟着他进了卧室，本来以为某人是想做点什么，不过最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某人是真的困极了，沾床就睡。还好没有真的放他回山上，这要是突然打个盹多危险。
最后夜方良看了一眼床上，拿手机给叶浩东打了个电话。
“叶叔，今天定峰就不回去了。他这两天没休息好，这会睡着了，你跟白姨也说一声，不用等他了。”夜方良是拿叶定峰手机打的，他手机上并没有二老的电话号码。
叶浩东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看了看来电。“你们两住一起了。”肯定句。
“额……那个。”夜方良正在想怎么说才好。
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算了，你叫他好好休息，你白姨现在好多了，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就行，别把他自己给累垮了。”
然后就是被挂断电话嘟嘟的声音。
夜方良看了看床头的日历，这个星期天是圣诞节，也就是两天后，本来是想跟叶定峰一块去度个假的，出了这个事也没有心情去了。下了床把这几天的工作理了理，度假去不了，不过再给自己休几天假也是可以的。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夜方良知道，再不叫他今天晚上都估计睡不着。爬到床上钻进被窝，挠了挠被窝里人痒痒。
“唔……”
“别睡了，都睡多久了。”
叶定峰这一觉是真的睡了个昏天黑地，这几天来，怕是就睡了今天这一个好觉。“好香……”说着翻了个身把夜方良压在了下面。
“别闹了，你都不饿的吗？”夜方良被叶定峰蹭的都快来了感觉，而且浑身都觉得痒。
叶定峰不说话，只是在他身上动作，有种今天势必要把他拿下的感觉。许是饱暖思y欲，夜方良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
双手都在动作，一只手按住夜方良挣扎的手，另一只手从居家服的下摆推了进去。明明动作那么不清醒，可某人的眼神精明的让夜方良无从挣扎，只能被动的配合着他。
一番折腾，原本叫他起床的人成了那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叶定峰自己倒是哪哪都舒服了。
“饭都凉了，自己热去吧。”夜方良一动就浑身疼。
叶定峰亲了他一下，爬起来捞过睡衣穿好，“怎么不早点叫我。”看了看时间，本来夜方良叫他的时候就已经六点左右了，两人又折腾了一番，现在都八点多了。
“我跟叶叔说了，你今天不回去，我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叫你，我是心疼你，结果你看看你……”
叶定峰笑的好不开心，“我这不也是心疼你嘛，你看都几天了，是不是也挺想老公的。”人吧，又开始没个正行了。
“叶定峰，你给我滚出去！！！”
“还有力气吼呢，再来一次？”
回答他的只有夜方良把自己整个都捂进了被子。
叶定峰知道，自己再逗一会就不得了了，而且自己也确实饿了，去厨房把东西热好，用餐盘端了一份进去喂夜方良。
“下午给叶叔打电话的时候，他知道我们住一起了。”喝了一口汤，夜方良自己端过了饭碗，不让他喂。
“我明天回去一趟。”叶定峰知道有的事，迟早要说的。
“我跟你一块。”
看了看脸色还是很红润的夜方良，叶定峰没忍住亲了一下，“好，吃饱睡好，明天可不一定有饭吃。”
叶浩东在自己儿子又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要干什么，他不太赞同这个时候让自己老伴知道这个事。
怕她受不了c激，可是白娟丽在看到夜方良的时候，又表现的很正常，甚至比对自己亲儿子都好，这几天好不容易都放下了，二老都知道，其实有的事是迟早的。
叶定栾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疗养院里，两兄弟的关系迟迟不能缓和。
“小良啊，这几天也辛苦你了。”好几次叶定峰都有带汤什么的回来，虽说是微不足道的事，可也是他一点心意。确实也如夜方良所想，白娟丽瘦了很多，他有些退缩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就很僵，好像谁都不愿意开口。
叶定峰并没有动筷，好在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家里吃饭的时候一直都在后院后面的客厅，并没有来来往往的住客打扰。所以叶定峰直接跪在了二老面前。
白娟丽错愕，“儿子？”
“妈，我有事跟你说。”
“胡闹！”叶浩东筷子甩出了很大的动静，他知道自己儿子要干嘛，只是以为他好歹看在自己母亲现在这种情况，能忍忍的，结果这不孝子。
叶定峰也铁了心了，“你就当我胡闹吧。”夜方良在一旁有些尴尬，不过刚才叶定峰那么一跪，叶浩东那么一吼，他也放下了筷子，跪在了叶定峰旁边，说到底自己也有错的。
“妈，以后你别再费心思给我找相亲对象了。”
白娟丽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喜欢海海，这八年来我不找对象都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他，他不回来我会一直等。不过我想过了，他再不回来我就会去找他，所以以后这些事你都别操心了。”
白娟丽早该意识到的，好几次自己好像都发现了。可是自己权当多想了，眼泪又都滚落了下来。
夜方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说话只会让情形更加的不利。
“妈，我没病，我知道我任性，可是我长这么大，我没求过您，我也知道我不该，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只希望您能看在海海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份上，别怪我们两。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夜方良终于是明白了，原来叶定峰从未指望自己父母能接受他们两的感情，只是他也不能瞒着父母，不想让自己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哪怕他父母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个男人就这么告诉自己的父母，除了自己谁都不要。
“你出去让小良留下吧。”白娟丽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妈，你有什么跟我说就行，别为难海海。”
夜方良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出去。
客厅又陷入了静谧。
“你们两？”
“定峰说的是真的，只是白姨我也不会放手的。”即使你打我骂我也好，那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了，而我不会退缩。“很长时间了，我父母都知道。”
白娟丽一愣，有这么长时间吗？那自己儿子究竟是等了多久。“小良，你没当人父母，你不懂。现在是新时代了。我能理解，可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能接受。”
夜方良咬着牙没说话。
“现在叶家就剩下定峰，你爸妈也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你们两这样，不是生生的断了两家的后嘛，你说百年以后，我怎么去跟你爸妈交代。”
“白姨。”
“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们，我跟你叶叔年纪也大了，活不了多久了，你们爱怎么折腾也是你们的事，别在我眼前晃就行。”
夜方良眼眶泛红，这话已经是很重的话了，意思他懂，如果两人执意要在一起，就不能再回这里来。

第62章 温泉行
叶定峰是真的发现了，从山上回来以后，海海的心情一直不好，也不知道自己爸妈都跟他说了什么，晚上回家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思。
电视遥控器都叫他按了个遍，电视都反应不过来了，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情况。
“你再这样，我又要杀回去跟我妈问个明白了。”叶定峰看他心不在焉，有点恼。
“别。”夜方良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这事，勉强自己扯出了一个极难看的笑脸。“我其实是在想圣诞节怎么过。”
叶定峰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靠近他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不会因为我爸妈说什么话，就打退堂鼓了吧，那可不像我认识的海海。”
夜方良被他的认真终于是逗笑了，“想什么呢，不会。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别人一威胁我就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