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痴缠(景7)

警察提醒他们需要去做个笔录以后，就留了一个人在外面等他们，这时屋里只剩下四个人。
小量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他也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那味道他很熟，如果再搭配特制的水喝下，那就是最好的c情剂，看来叶定栾是真的急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定峰上前去帮忙解开带子以后，本想扶起人，可是海方良整个人都偏向了海方城。
“哥，带我走……”
叶定峰停在半空的手，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海方城轻松的将人抱了起来，没有再理会叶定峰，直接下了楼。
“不舒服，不去医院……我怕……”似乎是药效已经在海方良的身体里起了作用。
下楼以后，小警察拦住两人，“你们需要跟我回警局去做个笔录。”一板一眼的小警察似乎是刚入行不久，还不懂的看脸色。
后面闻讯而来的叶浩东带着自己的律师才出现，下车让自己的律师跟小警察说了几句。
“那你们好点了，记得一定要来走一下流程。”
海方城头也不回的小跑到了叶定峰的车上，当时太急钥匙还留在上面，正好，他也不担心叶定峰回不去。而且自己刚才抱着堂弟的时候，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了。叶定栾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只能先送到自己认识的诊所。
一路飙车到了诊所，车随便一停抱着人就冲了进去。“大刘，大刘，江湖救急。”
被称作大刘的以前是海方城的客户，结婚晚，装修房子的时候，老婆就喜欢上海方城的风格了，所以两人那会也算是不吵不相识。“哎呦，祖宗啊，你能不能动静小点，我这还有需要静养的病人呢。”
“拉倒吧你，快看看我弟怎么样了。”海方城尽量很轻的将人放到病床上。
大刘检查了一番，交代小护士去拿需要的东西，最后打上镇定剂挂上药水，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弟……”
“真是你弟？”大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能有这样的弟弟。
“堂弟，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刚才试过他体温好高。我担心……”
“也不知道这是被下了多少药，年纪轻轻的。”
“下药！”海方城分贝都高了好几倍。“MD，叶定栾那小子想死是吧……”紧紧的捏住拳头，要不是知道现在这人在警局，那自己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大刘收拾好工具，把人连拖带拽的从病房里拖出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本来就虚，还被下药，怎么回事这。”作为朋友，大刘关心的问了一下。
“别提了，你先去忙吧，这事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大刘了解的点点头，拍了一下他的肩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海方城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看刚才的那情形，他应该是都知道了，不知道他醒了以后会怎样。轻轻的关上门，打了电话给苏箐秋，坐在外面吹着夜晚的风。
因为是叶定峰报的警，所以叶家的律师交了保释金就把人提了回家，到家的时候，叶定栾已经清醒了不少，家里的气氛仿佛在冰窖一般。
叶浩东已经将一部分的资料销毁，只留下退学以及精神鉴定不正常的那一部分。将请来的随行医生请到外面，现在叶家客厅只剩下一家四口。
“为什么？”叶定峰双眼通红，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到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家人都没有怎会有睡觉的心思。
叶定栾只是木讷的坐在沙发上，偶尔四处望望，随行医生说过他的情况很诡异，不能像对待正常精神病人那样，所以现在家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
“叶定栾，我TM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绑走海海！！”
终于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叶定栾好像被启动了什么按钮一样。“他是我的，我喜欢他好久好久，可是他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叶定栾的恶狠狠的看着叶定峰，现在一切都已经摊开了，他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坐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叶定栾！”叶浩东声音一出，两兄弟都楞在了当场。
叶定栾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从自己弟弟的身上移到自己父亲身上。“爸，你总是这样，是不是在你眼里，他叶定峰才是你儿子，而我…而我不过是你前一次失败婚姻里的附属品！”越说叶定栾的声音越大。
从自己母亲去世以后，叶定栾几乎将所有亲情都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的角落，那不敢奢求却又割舍不掉的东西。
两兄弟的母亲上前给了叶定栾一巴掌，“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捂着胸口，白娟丽哽咽的声音让人听上去就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
“怎么？我叫你一声妈，你就真是我妈了，你怎么进的这个门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那是踩着我妈的S体才进了这个屋门！”叶定栾直接就吼了回去。
“叶定栾你给我清醒点，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她是哪点对不起你了，但凡有点心的人都说不出这话来，你给我道歉……”叶定峰拽着叶定栾的衣领，叫他给母亲道歉。
叶浩东终于是坐不住了，“闹够了吧？闹够了都给我滚过去坐好。”说完起身，走进来书房取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甩到叶定栾的身上。
“你以为你那个名义上的妈是个什么好东西？”叶浩东也是已经被气到了极致，才会不管不顾的说出这话。“你自己打开看看，看看你那妈是不是你心里那个好妈妈。”
叶定栾颤抖的打开档案袋，里面有几页资料，还有照片。一边看一边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
看他表情有些奇怪，叶定峰抢过他手上的资料，也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后跌坐在了沙发上。
从出生他就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因为哥哥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所以他一直也当他是自己母亲生的哥哥一样，什么都学习他，现在资料说，叶定栾确实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跟你们母亲，从小青梅竹马，可是你们爷爷并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保姆的女儿，我们两一直小心翼翼的，可是一切都毁在你那个所谓的母亲手里。”叶浩东情绪也很激动，白娟丽只是在沙发边抽泣，一切事情都是因果轮回。
“你们爷爷需要我联姻来稳固叶家的企业，所以他就盯上了那个当时在业界一时无两的张家。可是谁知道，那个所谓的张家大小姐根本就是个B子，年纪轻轻就因为屡次堕胎而无法生育，那会我跟你们母亲偷尝了禁果，怀上了你，那女人威胁我如果想要儿子的命，就必须跟她结婚，然后孩子出生就给她。”叶浩东的回忆里，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自己年轻的懦弱。
白娟丽捂着胸口一直摇头，“浩东，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让他好好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当初是我懦弱无能无法反抗，可是就算她不是你亲生母亲，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从小没委屈你一点，你想要的什么没给你？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你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你那是为了不想让自己愧疚才那么说的……”叶定栾依旧不相信自己父亲说的话，任谁告诉他，他恨了二十年的人，其实是生养自己的人，而自己把一切都弄砸了，谁会愿意承认。
叶浩东过去一巴掌拍在了叶定栾脸上，“你以为你那个一辈子要脸的爷爷是怎么接受你母亲的，好好看看那亲子鉴定。你是不识字吗？”
“哈哈……哈哈哈……”叶定栾拿着亲子鉴定，揉了揉，脸上只有傻笑，本就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么一受c激，彻底的不能思考了。
“定栾？定栾……你看看妈妈。”白娟丽发现了不对，轻轻的拉过人，摸上了脸。
“妈妈？嘿嘿……妈妈，弟弟，不上学……”仿佛这一刻，叶定栾回到了二十年前，虽然那个妈妈不跟自己的妈妈长得一样，可是那天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躲过了保姆，偷偷的坐上了父亲去医院的车。
最后当小弟弟抱出来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父亲脸上的笑，可是却不记得自己当时也是笑着的。
一阵的兵荒马乱，叶定栾被带走了，送到了叶浩东给他找的疗养院。
“爸。”终于只剩下三人，叶定峰有很多话想问，可是知道问也是徒然，而且，现在还有更大的问题等着自己。
叶浩东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一样，“去找他吧，不管你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自始至终海家是无辜的，方良他…也是无辜的，是我跟你母亲老了，以后，你们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老两口搀扶着上了楼，叶定峰看着父母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海方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周围，有些慌乱。
“没事没事，在医院呢。”说话的是临时被海方城叫来看着的苏箐秋。
“是你啊，嫂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是放下了沉重的心，至于昏睡以前都发生了什么？都……
海方良停顿了几秒，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我哥他……”
苏箐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微微的扬起了唇，虽说现在还不是真的海家媳妇，可是已经认定的事，她是打心底的把海方良当成弟弟看待。“方城跟你三大爷一块去警局了，说等你醒了，叫你不用担心。回头我给打个电话，你……”
“我很好，没事。”海方良这会笑的比哭还难看。
苏箐秋倒了杯水递给他，“一会可能需要你去警局录个口供什么的，这两天你都在昏睡，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着……”
海方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稍作休整，两人就去了警局，门口还是上一次的实习小警察在等着，许是大家都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的活，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察觉。
“他们都等好几天了，一直就在等你呢。”小警察说话很利索，不像刚实习的。“我这两天被师兄他们都怼死了，说我当时不把你们扣下，坏了规矩……”小警察话很多，不像那种会去抓犯人，更像是什么邻居家小弟弟。
苏箐秋没见过他，只是回以微笑，“麻烦你了。”
海方良被带到询问室，苏箐秋只能在外面等着，正好碰到了出来的海方城父子。
“怎么样了？”海方城问。
苏箐秋:“刚进去。”
三人都在外面走廊等着，没人开口说话，一时间走廊安静的出奇。
询问室里只是走流程的简单询问，警察自然见多了像海方良这样冷静的受害者。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海方良摇摇头。“我要求见叶定栾一面，见不到他剩下的我一句话都不会说。”他当时几乎可以从叶定栾那里推敲出所有的真相，可是他需要见到本人确认一下。
做笔录的打了个手势给单面玻璃窗，随即耳朵里冒出了声音，应该是上级应下了这个请求。
海方良以为自己去见他，会被带到类似拘留所的地方，可是一直到几人上车，才觉察不对。眼下左右看了看只有那个实习小警察见过，所以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嗯？……好像是那个嫌疑犯情况特殊，不在我们这边。”
虽说大家都指使小警察干事，可是海方良看得出来，基本上这些人走哪都带着他，应该是上头有关系，来历练的吧。
海方城他们不放心，一直在后面开车跟着。
最后车开到了郊区的一个疗养院，海方良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见面的时候，叶定栾根本已经是无意识状态了，在床上躺着，已经不像早先那样的意气风发。
“他情况很不稳定，有出现过自残现象，而且精神恍惚很严重，但偶尔也会是正常人的反应。经过他私人心理医生的建议，注入了镇定剂，让他的大脑适当的处于休眠状态。”
海方良通过窗户朝里看了看，没一会儿转过了身，整个人依着墙蹲了下去，闭着眼以为可以不难受，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自己知道，做不到。
心里一直在绞痛的提醒自己，默默的诉说:爸，妈，对不起，我做不到。
一行人又回到了警局，叶浩东也已经到了警局，做好了儿子被起诉的准备，可是从进到询问室再到出来，一共不到五分钟时间，海方良放弃了他起诉的权利。只说了一句:“算了吧，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小良……”叶浩东在后面叫了一声。可海方良只是稍微一停顿，就上了车走了。
他可以不去追究什么，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原谅了什么。他太明白自己的父母了，如果……当然没有如果，不过他知道，爸妈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那么，自己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回到家，海方良依旧很冷静的处理了一些事情，收下了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遗物，拒绝了海方城的好意。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天留在这个城市，留在这里，那么巨大的债务只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这两天电话已经被打的停了机，没必要再充费，包括海家别的亲戚都接到过威胁电话。
“你想好了吗？”海方城坐在沙发边，看着异常冷静的堂弟，有些担心。
“嗯，我已经想好了后路，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的照顾好三大爷他们，等一切稳定我会联系你的。就当……就当我出去散心了吧。”
“什么时候走？”
“等等吧，再等等吧。”海方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推开房门，走进了他心底的无边黑暗。
当时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海方良已经想了很多，他恨叶定栾，可是又恨自己，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么父母的去世是不是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那么无辜的叶家人，又何必为了这些担上责任，他不是不恨，他只是，只是真的舍不得……
海方良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以直接告诉全世界真相，可是那样，不仅仅是海家完了，也会让叶家，让定峰……
如果，如果自己消失就好了……
从跟海方城谈话以后过去几天了，他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海方城因为担心他一直没有走，这几天也是他在不遗余力的在外面拦着某个想见他的人。
胡子拉碴的海方良，晃晃悠悠的拉开了窗帘，这几天的黑暗让他不能适应突然的阳光。
刺眼的瞬间，仿佛整个人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强打起精神，看着桌边的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海报，吐出一口浊气，进了浴室。
某人依旧是每天都报道，然后每天被人撵走。正在日常在被骂和骂人间拉扯时，两人看见海方良出来了。
“让他进来吧。”得到允许，叶定峰几乎是小跑的进了屋，其实他手里还有钥匙，可是他知道没有海方良的一句话，自己不可能真的强行的进屋。
海方城摊手，“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两谈吧。”
叶定峰几近贪婪的看着走向厨房的人，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海方良刚沐浴完的气息。“我……”
“坐下说吧，我就不给你倒水了。”海方良的口气显得很生硬，也很见外。
“海海，我只是…你上次说的……”叶定峰知道这个时候谈论这些有多么的不明智，可是自己就是很想知道答案，想知道海海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方良好像并没有觉得什么，“嗯，说的是真的，以前很喜欢你。”
“以…前？”叶定峰颤抖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海方良却反常的笑了，叶定峰真的从来没这么见他笑过。
“嗯？在所有事情发生以前吧，本来就不可能的事，现在应该是彻底的没希望了。叶定峰，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没必要。”
“海海，其实我，我…”本想说什么，可叶定峰也觉得这个时候，好像说的像是在自己敷衍他一样。可是他只是觉得再不说，就真的都晚了。
海方良摇摇头。“定峰，走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跟你没有关系，以后…以后我们也见不到面了。”这会海方良不得不承认，所谓的等等吧，只是想跟叶定峰说最后的再见。
让这么多年的感情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把自己从他的生活中剥除，虽然可能很难受，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一旦真相被发现，痛苦的不仅仅是自己。
“我不！”叶定峰真的想再继续任性一次，“我跟那女的分手了，我不跟她在一起了，我就是想，我……”叶定峰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知道自己得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