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查过你的座位号，和这里至少隔了五六个车厢，”市长助理眼神锐利地看着西园寺岚季，“你难道想说自己只是路过？”
西园寺岚季：“啊？我没有这么说，我确实是特意过来的。”
市长助理皱了皱眉，见多了一上来就狡辩的杀手，西园寺岚季这么坦诚倒是有点超出他的意外。
“因为什么？”
“我的占卜结果显示我这次出行一帆……不太顺利，所以我想这列车多半要出事。”
市长助理：“……？”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离谱的狡辩理由。
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占卜？！
西园寺岚季例行自我介绍：“因为我是个占卜师，这里有炸弹也是我占卜出来的。”
市长助理：“……”
他怀疑自己遇到了精神病，刚逃院的那种。
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呢？
“这真的是我占卜出来的，你们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放炸.弹的人。”
当然，这句话并没有让市长助理信服，他看西园寺岚季的眼神明显更加怜悯了，那是一种对病人的关怀。
西园寺岚季：“……”
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是没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了，西园寺岚季索性直接道：“放炸.弹的是个黑发的男人，灰色外套，除此之外还背了一个很大的黑色吉他包，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应该还有另外四个同伙，穿着打扮也和他类似。”
这件事说来也是真的巧，西园寺岚季也没想到自己原先撞见的那几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恐怖分子，而且回想他们那几个人当时的表现，明显是一起行动的团队。
市长助理闻言皱了皱眉，虽然他还是不信西园寺岚季说的什么占卜，但这样具体的描述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现编出来的。
而且西园寺岚季充其量是脑子不好，看着确实也不像是放炸.弹的人。
因此当下他也没犹豫，立刻就安排手下去看监控找有没有类似打扮的人。
虽然市长已经被紧急安排到另一个地方避难了，但搞破坏的人一直没找到，这始终是个隐患。
助理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离列车到站还有五六分钟，提醒其他人道：“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激怒对方。”
他之前就已经通知过下一个车站的警务员进行区域封锁，而这些事情最好都不要让对面的那些杀手发现，不然这车上的其他普通乘客很容易就会变成人质。
警员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但也觉得有些棘手，毕竟他们这里也没人见过那群杀人的真正长相，想要不惊动对方进行搜捕更是难上加难。
助理想了想，看向西园寺岚季说道：“把他也带到监控室，让他们帮你们认，如果找到人，就装成普通乘客接近。”
西园寺岚季见对面没有完全否定他的话，也松了口气，当即举手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等等。
西园寺岚季忽然想起了什么，视线缓慢移到地上那已经被自己挣开的绳子上。
他迅速弯腰捡起绳子就往自己手腕上绕：“对不起，顺手，顺手。”
对方这绳子绑得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西园寺岚季手一时空不住，结果随便就解开了。
市长助理：“……”
这家伙果然还是很可疑。
十分钟后，监控室内。
西园寺岚季在监控屏幕内来回搜索，最后终于在四号车厢找到了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几个人。
“就是他们！”
找出目标之后，几位警员也没犹豫，立刻就准备乔装接近。
西园寺岚季和另外几位警员留在监控室里看着，结果监控看着看着，西园寺岚季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群人也不蠢，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因此马上就开始分头行动，这直接加大了警员抓人的难度。
加上这列车上的监控并不是特别完善，很多地方实际上是监控不到的，抓人的警员和目标在一个监控屏幕上消失，要很久才会在另一个屏幕上出现。
西园寺岚季就是在这里发现不对劲的。
在目标和警员都在监控屏幕消失了很久之后，有两个屏幕里却只出现了警员，而没有出现目标。
很快，监控室的门被敲响了。
守门的警员打开门，刚想问同事怎么突然回来，下一秒，他的旁边就突然传来一个力道，是西园寺岚季把他推开了。
紧接着就听见对面的“同事”啧了一声，手边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匕首。
其他警员立刻警惕起来。
而西园寺岚季作为离得最近，而且刚刚破坏了他们计划的人，很快就被其中一个装成警员样子的杀手当成了目标。
然后他就发现，西园寺岚季腿脚是真灵活，自己好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结果居然半天都没碰到这死小鬼的衣角。
“我去抓他，你解决这边！”
那杀手也不甘心被个小鬼耍着玩，立刻就往西园寺岚季逃跑的方向追去。
西园寺岚季一边跑，一边想那两个被顶替的警员，他之前没看见他们眼里有死兆，所以大概率应该只是被打晕了。
跑着跑着，西园寺岚季就来到了一个空车厢，忽然，他似有所感，然后想都不想就躲到了某个座位后面。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两声刺耳的枪.响。
其中一发子.弹打穿了旁边的玻璃，碎渣落了一地。
外面的杀手冷笑道：“滚出来！”
西园寺岚季：“……”
某种意义上他的塔罗占卜也是挺准的，要不要这么“大吉大利”啊？！
西园寺岚季打量了一眼周围，前后的退路都被堵住了，顿时有些生无可恋。
毕竟这地方肯定是不用指望像上次一样突然冒出一堆警察指控对方是犯罪嫌疑人，话说这也不用指控了，对方明摆着就是个杀手。
还是得自救。
西园寺岚季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那一片死兆里看到的某些碎片。
说不定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心下有了决定，西园寺岚季也不躲了，反正再躲下去也是完蛋，索性自己主动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西园寺岚季没注意到的是，在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有个藏在暗处的人影忽然顿住了原本打算上前救人的脚步。
没等对面的杀手说话，西园寺岚季就看向对方开口道：“你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这句话成功地让对面人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但也就那么几秒，眼见对面的杀手又要冷笑着开.枪，西园寺岚季语气平静地继续道：“因为石黑已经知道了你是谁派来的人，山口先生。”
山口瞳孔骤然紧缩。
不仅是因为西园寺岚季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本不该知道的名字，更是因为他的那句话。
——石黑已经知道了你是谁派来的人。
“你到底是谁？！”
西园寺岚季丝毫没在意那对准自己的枪.口，甚至还朝他笑了一下。
“一个占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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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他啥都没看见。
山口的眼睛没死兆，西园寺岚季不知道对方以后会不会死，反正未来七天是肯定不会死了。
所以西园寺岚季说对方以后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当然也是在瞎编。
至于那句“石黑已经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人”，哦，这句话倒不纯粹是假的，但里面真的内容也很有限。
因为放炸.弹的只有石黑一个人，所以西园寺岚季之前从死兆中得到的主要信息也是来自石黑。
根据西园寺岚季得到的信息，这几个人似乎同属于一个组织，但他们严格意义上却不能算是同伴，甚至之间还有竞争关系——西园寺岚季大致理解为这群人在竞争同一个升职机会，石黑来放炸弹这件事也没有提前让其他几个人知道。
事实上，如果西园寺岚季没有因为那个“一帆风顺”的占卜结果到处排查，石黑的上位计划其实后面还有好几步。
比如他的下一步就是打算找个人联合，毕竟竞争对手有四个，石黑自大归自大，但也不打算冒没必要的风险。
而石黑最后选中的人，就是山口。
因为他手里有对方的把柄。
因为西园寺岚季从死兆得到的信息有限，所以有些地方他其实也没看懂，不过大致理解一下就是，石黑所在的公司内部派系斗争严重，高层之间经常会互相安插眼线，他们这五个人都是高层A养的蛊，对方希望最后养出蛊王为自己服务。
但山口实际上却是高层B派来的眼线，石黑知道了这件事，但石黑不准备向高层A揭发，而是打算利用这点让山口成为自己的手下——山口的身份一旦暴露，高层AB都不会让他活下去。
没错，石黑也不甘心只当高层A的手下，他的真正目标是把高层AB都踩到脚下，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对此，西园寺岚季当时只有一个感想。
这组织的企业文化一定是内斗。
一个个都挺武德充沛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对着自己人。
总之话说回来，其实石黑并没有打算要山口的命，从他的角度来说，石黑其实更想让对方当自己的小弟。
但是没关系，横竖对方人不在，西园寺岚季现在想怎么说都可以。
向来是真假参半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山口在西园寺岚季开口的那一瞬间确实有所动摇，但听见西园寺岚季自我介绍是占卜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小鬼，想骗人也装得像点，别把其他人当傻子！”
自己的身份是个秘密，山口不知道西园寺岚季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山口手指搭上扳机，已然动了杀心。
被黑漆漆的枪.口指着，西园寺岚季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害怕，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表现得冷静，不然可糊弄不了别人。
“山口先生，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还有石黑知道你的秘密，”西园寺岚季手心有些冒汗，不过面上还是笑，“他要是想你死，依然是件很容易的事。”
“还是说，山口先生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死太孤单，所以才要特意捎上我？”
山口脸色顿时一沉：“挑拨离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西园寺岚季身后不远处的转角阴影处，诸伏景光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虽然对面那个少年的胆子是真的很大，但对方除了胆子够大之外就是个普通乘客，并没有和山口这个专业杀手面对面的实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山口追杀到这里。
诸伏景光正准备出面救人，却听见少年接着开口道：“‘一个小时后五号车厢见面’，这不是石黑之前约你单独见面时和你说的原话吗？”
西园寺岚季看着山口迅速变化的神情，语气如常地问道：“山口先生难道一点也不好奇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山口神色变了又变：“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石黑单独约他见面这件事，自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不可能对外说，那就只能是石黑。
但石黑其实更没理由这么做。
“当然不是，”西园寺岚季说道，“山口先生你想想也应该知道，石黑没理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更何况我和你们今天都是第一次见。”
那为什么——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西园寺岚季开口道：“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个占卜师。”
山口惊疑不定地看着西园寺岚季，占卜师什么的实在太过于荒诞，但就像西园寺岚季说的那样，他和石黑都没有任何理由把这些机密的事情告诉对方，如果他们不说，那对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还有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石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山口原先还在想石黑突然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如果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石黑找他单独谈话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等等，白毛异瞳的占卜师？
山口觉得这个特征有点熟悉，他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西园寺岚季，但这个长相还有这个职业……
山口会被派来当眼线，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情报搜集一直都干得不错，之前一直在外面帮组织收集一些和组织有业务牵连帮派的情报，而前段时间，他的下线貌似就有和他提起过一个占卜师的事。
当时山口虽然把这件事也放进报告里交了上去，但不管是他上司和山口都没怎么在意。
因为这种事其实不少见，说得近点，组织那个说是科学研究但怎么看怎么充满玄幻色彩的返老还童项目能吸引到那么多势力的关注，也是因为商界政界里搞迷信的人真不少。
长生不老都可以是科学了，占卜怎么就不能是科学呢？
于是等山口将西园寺岚季和情报里的那位占卜师一对号入座，山口看西园寺岚季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口碑效应，原本山口也只是信五分，现在知道之前还有那么多帮派大佬也在推荐，顿时上升成了信八分。
“你就是那个给藤原组长占卜的占卜师？”
万万没料到居然是这个发展的西园寺岚季：“……”
怎么说呢，会员里有一半都是Mafia还是有好处，看，知名度这不就来了？
虽然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知名度能在正常一点的地方。
西园寺岚季开始思考事务所以后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目标客户的构成结构，以免他的事务所还没在正常社会出名，倒是先在Mafia界扬名立万了。
最后被他会员里的另一半警察抓去吃牢饭。
有点太刑了。
“你说的那个确实是我，”被这么一打岔，西园寺岚季都有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所以……”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山口语气愤恨道：“我就知道石黑那个混蛋要害我！”
西园寺岚季：“……”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围观了一切的诸伏景光：“……？”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忍不住发出了和市长助理之前一样的疑问。
这里为什么会有占卜？？？
这两个人都不觉得画风不对吗？！
西园寺岚季的画风一直都挺不对的，而在他的某几位会员的影响下，山口的画风也成功地不对了起来。
他这会儿对西园寺岚季的话已经信了大半，当然，他没有像藤原父子一样开口就叫西园寺岚季大师，作为一个正统的Mafia，山口的想法明显比沉迷追星的那两人像Mafia多了。
山口打算把西园寺岚季抓走。
抓走一个确实很有能力的占卜师，这不比去暗杀那个就算他们不动手，过几天说不定也要被别人暗杀的米花市长有意义？
不过看见山口的表现，西园寺岚季倒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方只要不像刚才那样一直想着杀自己，西园寺岚季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而且对方现在还相信他的占卜，那自己就有周旋的余地。
不过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山口的打算，西园寺岚季面上却还是特别“天真”地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石黑的打算，不过条件是，你之后要放我走。”
山口微眯了眯眼：“可以。”
同时山口也在心中冷笑，心说自己要是之后真把西园寺岚季放了才是傻子，只要让组织看到西园寺岚季表现出来的占卜能力，那抓住对方的自己一定也会得到组织的重用。
“什么可以？”
听见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西园寺岚季一愣，山口脸上的表情也迅速一变。
“绿川，你怎么会在这？”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瞥了西园寺岚季一眼，同时头也有点痛。
他还是没怎么搞懂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但山口的打算诸伏景光还是看懂了，这家伙要是之后会放人就有鬼了。
“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诸伏景光皱眉看向山口，“石黑那边突然不见踪影，你也找不到人，我还以为你也被抓了。”
山口神色不定地看着诸伏景光，见对方确实只是来找自己，因此也没听见自己和西园寺岚季之前的对话，他才微微安下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