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凉瑶楚的说话声一顿,眼睛猛地瞪大说:“等一下......我想到一物!”
凉瑶楚双手开始在身上乱翻,最后她从口袋中找出来一沓子符咒,在众多符咒中挑挑拣拣,拿出来了两张符,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就是它们了!”凉瑶楚惊喜道。
“这什么?”何昉棱问。
“这是飞鱼符,你听过鲤鱼跳龙门没有?”
凉瑶楚道:“使用这个符咒不需要施法,只要将这符咒浸湿就可以变成飞鱼,飞鱼可以带着我们一直向上飞,跃过这个山,但是因为这个符咒平时太没用了,我就带了两张......”
说着凉瑶楚抬眼看了看人数,低声的自己嘀咕道:“一个飞鱼上面坐两个,一个坐三个,飞的慢一点,应该可以......”
眼看着问题解决了,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到了要浸水时,玄彻抬手就要召水。
林倾白反应很快,一把将他的手给按住,压低声音说:“不能使用灵力!”
玄彻一愣,收回手说:“是,师尊。”
何昉棱眉头一紧,说:“不能用法力,水又从哪里来?”
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山脉,连个河流小溪都没有。
正在大家愁眉苦脸之时,凉瑶楚又来主意了,说:“这还不简单!”
只见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将那黄纸符咒放在嘴里舔了舔......
当时符咒中一个蓝色的鱼尾就现了出来。
“你们看,这样不就可以了,下个你们谁来?”
“........”
林倾白和何昉棱皆是皱着眉头,没说话。
于是那个符咒就塞到了莫御罗手中。
小胖子手足无措,只能随着凉瑶楚的做法开始舔那个符咒。
唾液浸入符咒中,慢慢的蓝色小鱼的尾巴,身子和头都接连现了出来。
一直到最后,整个符咒都被口水浸湿,两个飞鱼现身了。
那两个飞鱼大约有一个案几的大小,悬浮在半空中,通体透明泛着盈盈蓝光,在黑夜中格外的漂亮。
只是那两个小鱼一出来,互相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发现臭臭的都是口水味,尾巴立刻就耷拉了下来,也不在空中游荡了,看起来都很不开心。
凉瑶楚转过身,最先问林倾白:“你坐哪个?想和谁坐?”
林倾白脸色不太好看,纤细的手指紧捂着胃,没有说话。
他今晚吃的不太舒服,本来胃里就一阵阵涨痛,方才又看见凉瑶楚和莫御罗舔符咒,现在更是胃腹间一阵阵翻江倒海的反胃
何昉棱看林倾白脸色不好,问:“师兄,你怎么了?”
林倾白睫毛颤动,声音微哑的说:“无事。”
他望着那两个飞鱼,实在是抉择不出来坐哪个,正要随手一指。
忽然有一阵强风从身后呼啸而过!
霎那间落叶骤然飞起,风沙铺天而卷,将他们的衣摆吹起,那两只小飞鱼直接被风吹的撞到了山上。
林倾白被吹的摇摇晃晃,抬手盖住了眼睛遮挡风沙。
“卧槽.......”这时身前的何昉棱忽然骂了一句。
林倾白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瞧见何昉棱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身后的位置,惊讶的眼睛都要瞪下来了。
林倾白转身望去。
风吹拂开他的乌发,吹开他的衣角。
林倾白被风吹的向后退了两步,看见在他身后居然有一只巨大的飞鸟。
那飞鸟双翅展开犹如飞篷,遮天蔽日,腾玄在空,双翅为七彩羽毛,身长似仙鹤,头顶一发冠,发冠晶莹剔透,发出七彩光芒,很是威武神气。
这便是妖族圣兽——七彩羽鸟!
妖族圣兽怎么会出现在此?!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七彩羽鸟飞停在几人身后,一男人坐在羽鸟之上,面容淡淡的俯身向下望。
此人正是方才被何昉棱灌的不省人事的肖祺!
肖祺黑眸清亮,面无表情的望着众人,清醒的和方才判若两人。
他望向几人,又看了看那两只小飞鱼,慢声说:“你们五个人要靠这两个飞鱼飞上去?它那么小,驮你们五个人驮的动吗?”
闻言那两个小飞鱼飞的更低了,被肖祺这一番嘲讽,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
凉瑶楚冲上去,气的直跳脚,然而肖祺飞在半空中,她就算怎么跳,也威胁不到人家半分。
肖祺不理她,他俯身看了一圈,目光沉沉的定在了林倾白的脸上。
肖祺沉默了一会,忽然对着林倾白伸出手,低声说:“我可以带一个人上去,愿不愿和我一起走?”
风吹开了肖祺的发,一缕飞发在他眼前飞扬,在这纷纷扰扰中林倾白仰头望着他,只觉得肖祺的眼眸亮的惊人。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许久沉默。
他没想到肖祺会如此好心,权衡了一下,觉得那只小飞鱼带三个人,确实有些危险。
于是在狂风飞沙,林倾白袖摆翩涟,朝肖祺伸出手,说:“好。”
肖祺的手比林倾白的手要大,要暖和的多。
他紧握住林倾白的手,手臂猛的用力的将林倾白向上一提。
林倾白的衣摆似纱般飞洒而过,飞身坐在了肖祺的身前。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肖祺朝飞鸟屁股狠狠一拍,那飞鸟一声鸟鸣,长翅忽动,直直的朝云霄之上飞掠而去。
又是一阵狂风四起,何昉棱的声音在下面艰难的响起。
“师兄,当心啊———”
七彩羽鸟飞的很快,几乎是沿着山脉垂直而上,风声如刀一般在林倾白耳边嗖嗖而过,他被吹的眼睛紧闭,身体都有些稳不住了。
而肖祺在他背后紧紧的拥着他,胸口炙热的体温传到了林倾白的后背,让林倾白浮在半空中的心有了几分安定感。
林倾白没做过这些飞兽,加上他今日胃不太舒服,现在是又晕又难受,他将肖祺的两个手腕抓的紧紧的,恨不得十个指头都要掐进肖祺的手腕中。
肖祺似感觉不到痛一般,也不躲,任由林倾白抓着。
只是在听闻何昉棱那句话时,他在林倾白耳边笑了一下,声音低哑的问:“.......当心什么?我能吃
了你不成?”
“........”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起了又落,将林倾白吹的身体僵硬,七彩羽鸟终于飞到了尽头,落在了山顶之上。
肖祺还未松开紧抱着林倾白的双手,就见前面的林倾白猛地从他怀中挣脱而出。
肖祺目光一沉,正在抓住林倾白手腕质问他何意,却见林倾白跳下了飞鸟,脚步虚弱的跑到了树林之中,蹲在地上难受的缩成一团,一阵阵的反胃干呕。
“呕.......咳咳咳咳咳咳......”
那咳嗽的声音撕心裂肺,听起来很难受。
肖祺眉头皱了皱,快步跟上前去。
他走到林倾白身旁,看着林倾白颤抖的脊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上心。
他能够感觉到林倾白身上的法力很强,绝对是个高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遇见林倾白的每一次,都会觉得林倾白脆弱的就像一片雪。
轻飘飘的,不能让他落在地上,会摔疼了他,也不能将他用力的捏在掌心,会捏化了他。
只能用手轻轻的护着,即便如此也要担心会不会弄痛了他,会不会让他不舒服了。
很娇气。
却有些像.......那个人.......
肖祺的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想要拍一拍林倾白的后背,就像是他对那个人一样。
可是当他的指尖将要触碰到林倾白后背时,又忽然一怔,猛地握成了拳头。
肖祺如梦初醒,低声笑了一声,近乎报复的说:“傅公子也是仙族前辈,想不到身体居然弱成如此,连一飞兽都坐不得,如此这般前来鬼族能做何事?不过是拖后腿罢了。”
肖祺从衣襟中拿出一个布袋,扔在地上,说:“吃这个,会让你好受些。”
说完肖祺转身便走,背身立于道路边缘的一棵树下,不再多看林倾白一眼。
林倾白一人蹲在地上,又是吐又是喘,折腾了很久难受的眼睛通红,按着心口又缓了许久,才将胃腹中翻搅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他缓缓的直起腰,大口的喘息着,忽然他目光猛的一顿,浑身僵硬。
他看见方才肖祺摔在地的口袋敞开了,漏出来两个果脯。
而那个果脯红红的,只有指甲盖的大小。
林倾白再熟悉不过了。
———是山莓果脯。
林倾白手指发颤, 捏起那又圆又小的果脯干,心中翻起波涛巨浪,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会是山莓果脯?
为什么偏偏他带的是山莓果脯?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犹如潮水一般朝林倾白扑来, 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胸口炸裂,心脏犹如被人拧绞一般一滴滴的往下滴血,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
.......
“师父, 才喝完药不能喝茶!这是凉大夫和我说的。”
他仿佛又看见郗安坐在他面前。
郗安小手在果子里挑挑拣拣, 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 放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欠着身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
“师父, 你爱吃吗?”
“上次府里的小青子从老家回来不是带了一袋野果子,我看师父在那堆果子里只挑着山莓吃,就知道师父喜欢,我还特意去问过凉大夫了,她说吃山莓对师父的身体有好处我才去摘的,师父, 你喜欢不喜欢啊?”
“师父, 你喜不喜欢.......”
“师父,你喜不喜欢啊........”
“喜欢......”
“嘿嘿,外面还有一大篮子呢师父, 等到过两天出太阳了我就把果子晒成果脯, 师父以后喝药的时候吃, 这样师父就不怕苦了。”
“那师父, 你还生不生我的气啊?”
“师父, 你别生我的气了......”
师父......
师父.......
那一声声的轻唤在林倾白的耳边, 听得他眼角涨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倾白紧咬着下唇、站起身走到了肖祺的身侧,问他:“你为什么会有山莓果脯.......”
林倾白刚刚吐完,嗓子又低又哑,听起来就像是手指划过粗糙的墙壁一般。
肖祺转过身望着他,目光顿了顿。
他看见林倾白脸色苍白,右手捏着布袋,按在胃腹上,白衣被按的褶皱不堪,左手举在他面前,细白的手指将那个山莓干捏的很紧,用力到指尖泛红,山莓干都快要被他给掐爆了。
肖祺问:“你喜欢这个?”
林倾白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向前大步的朝他逼近几步,他红着眼睛,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有山莓果脯?”
肖祺皱起眉头,望着那个果干忽然觉得很烦躁,随口道:“别人给我的。”
“谁给你的?!”
肖祺被林倾白问的不耐烦了,回过头双眸无不冷漠的望着林倾白说:“在我们妖族有一座果山,里面什么果子都有,而这些———”
肖祺说着一把拽过林倾白手中紧捏的布袋子,举在林倾白眼前说:“而这些山莓果子,是果山上最普通!最不值钱的果子!人人都可以采摘晾晒作为果脯,傅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
林倾白的身子一顿,那双眼睛中所有的急切,所有的情绪起伏,都随着肖祺的这句话,犹如暗夜的烛火般,闪了闪,暗了。
他的手悬在空中,指尖无措的颤了颤,一点点的收回了手,手垂在身侧,指尖捏着的山莓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这样.......是我没有去过妖族,孤陋寡闻了.......”
林倾白声音淡淡的说着,衣袖被风吹的连绵而动,而他没有一丝表情,转过身走向远处走。
肖祺望着林倾白单薄的肩颈,沉默了半响,难得发了一次善心,抬声道:“你若是喜欢山莓干,剩下的这些给你。”
林倾白遥遥站在山脉边,背对着他,苍白的
身影映在山脉上空的星辰中,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却只听林倾白声音拒人千里的说:“.......我不喜欢山莓干,也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谢肖公子好意。”
肖祺的手捏着布袋一紧,没有再说话了。
不多时凉瑶楚和何昉棱两人乘坐着飞鱼也赶了上来,上来就是你争我吵的。
“我方才都说了让你和莫御罗坐一个鱼正好,你非不听,现在差点出事是不是?”何昉棱说。
“你怎么不去和他坐?非要我去?”凉瑶楚反唇相讥。
“自然是因为你轻啊!莫御罗那么重一块,他和玄彻两个人坐一个飞鱼,你想要把那个飞鱼累死啊?”
听见何昉棱这样说,凉瑶楚嘴巴张了张,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倾白听见他们争论,皱着眉头走上前问:“莫御罗和玄彻呢?”
何昉棱和凉瑶楚立刻脸露难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何昉棱走上前对林倾白说:“他们俩坐在一个飞鱼......体重太沉了,方才险些从飞鱼上掉下去.......”
何昉棱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林倾白的神色,瞧着林倾白脸色一沉,何昉棱又赶紧说道:“但是!方才羌缦机智,抬手画了一道水浮符咒,将他们三人给浮了起来,现在正在下面呢,应该等会就上来。”
林倾白眼睛跟刀子似的瞪他,瞪得何昉棱脸上的笑意全无。
何昉棱后背发麻,转过身看向凉瑶楚求救,却见凉瑶楚早已走到距离林倾白老远的地方,正佯作正经的朝山脉下面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说替何昉棱说一句话。
何昉棱只能不尴不尬的对着林倾白赔笑脸。
所幸,没过多久小飞鱼就带着玄彻和莫御罗一起飞了上来。
那小飞鱼飞的很是费劲,连身上的两个小鱼鳍都在忽闪忽闪的发力。
等到它气喘吁吁的将两人驮上岸之后,两人一鱼都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了出来一样。
而那只小鱼就犹如脱水了一般,翻着肚子躺在地上,尾鳍在地上弹了两下,身上的蓝光猛地一灭,又变回了一张符咒。
肖祺两步走上前,问凉瑶楚:“你方才说你为了救他们使用了水浮符咒,是不是使用了法术?”
肖祺的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反应过来。
凉瑶楚紧干咳了两声,有些心虚,却依旧撑着声音说:“除了这个飞鱼符,用什么符咒能不用法力画符,不过我方才查看了一圈周围,在山脉之上没有法力屏障了,是安全的。”
听见凉瑶楚这样说,众人吊起来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
何昉棱的折扇放在胸口处扇了扇,说:“还是你机灵。”
凉瑶楚冲他挑了一下眉。
林倾白说:“就算是没有惊动王族众人我们也要尽快行动,鬼族王宫里守卫众多,速战速决。”
林倾白这话说完,几人开始朝前方的王族宫殿处走去。
山顶上是一片平原,王族皇宫就建在这一处平原之上,天空上的云压得很低,从远处望去宫殿的砖瓦房顶好似一排排的大雁在云间展翅。
越是走近,越是能够看见皇宫之中的灯火摇曳,屋顶之上挂着红花红福,在黑夜中随风瑟瑟而动,无半分喜庆之感,只觉得红色似血,静谧又诡异。
几人一直向前走,何昉棱走到了肖祺的身侧,手中晃着折扇,佯作满不经意的问肖祺:“肖公子啊,这深夜你骑着七彩羽鸟来到王宫,不知道是所为何事啊?”
肖祺笑的坦然说:“实不相瞒,我来到鬼族其实还有一事。”
“哦?何事?”
“相传鬼族王宫中有一上古
神剑,我想一睹其风采,便计划今日前来碰一碰运气。”
鬼族神剑的传闻众人都听说过,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何昉棱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肖公子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那把神剑了,今日若是有幸,也想前去看一眼。”
肖祺侧过头望向了何昉棱,忽然冷不丁的问:“那你们呢,苏公子?深夜闯入鬼族王宫,所谓何事啊?”
“啊.......”何昉棱忽然被这样问道,脑中没有想要措辞,他对上了肖祺深黑的眼眸,仅是支吾了两下,立刻从容的说道:“我们来鬼族王宫不过是来参观而已。”
“仅是参观?”
何昉棱也不管自己编的话有多么的离谱,都面不改色的扯下去:“是啊,我们几人想着难得来鬼族一趟,总是要将鬼族逛一个遍,鬼族王宫如此神秘的地方,自然也要来看了看才算不虚此行啊......”
何昉棱手中的折扇扇的优雅,肖祺勾唇一笑,问:“所以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上来?”
何昉棱的折扇顿了一下,继续道:“自然自然,冒险精神不就是这样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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